隆慶六年夏,京城之內,錦衣四出!高黨裏那些隻會耍嘴皮的官員們倒了血黴。


    賀六手中的錦衣衛,本就有監察百官的職責。四十八名高黨官員當中,二十一人原來就有把柄掐在賀六手裏。懲治這二十一人,宛若碾死二十一隻螞蟻。


    剩下的人中,有十八人雖然沒有治國的本事,卻也沒幹過任何的不法之事。他們向張居正低了頭:我們辭官,回鄉隱居,今後絕不在朝堂上跟張首輔作對。


    張居正倒也大度,直接命賀六放了這十八個人。


    還有九個人,既沒做過不法情事,也不向張居正低頭。


    沒有辦法,賀六隻能拿出了錦衣衛整人的看家本領:栽贓。


    栽贓,不是什麽光彩的手段。可賀六想,隻要最終的目的是為了讓老百姓過好日子,手段卑鄙一些就卑鄙一些吧。


    橫豎錦衣衛本就是個傷陰德的衙門。這些年我賀六傷的陰德摞起來總有泰山那麽高,也不差再損這九份陰德了!


    一直到隆慶六年初秋,賀六將張居正交給他的那張名單上的四十八人,全部除去!


    朝廷裏的官員,大部分都是牆頭草。高黨首領高拱丟了官,四十八名高黨死忠丟了官。樹倒猢猻散。許多原本依附高拱的官員,全部改換門庭,投靠了張居正。


    當然,張居正也不是什麽人來投靠他都接納。有本事的,一律重用。沒本事的,統統調到南京六部養老衙門去擔任閑差。


    張居正又寫了十幾封信,命賀六派出力士,送到在河南治水的工部尚書潘季馴、廣西領兵的總督殷正茂等人手裏。這十幾個人,都是高黨裏能幹事的賢臣良將。


    張居正信中言明:高拱已經倒台了。以前你們依附於他的事情,既往不咎。你們都是朝廷的棟梁。高拱掌權時,用你們。我張居正掌權了,亦要用你們!隻要你們幹好自己的差事,日後我一定會大力提拔你們的!


    潘季馴、殷正茂等人倒也想得開。橫豎都是為朝廷出力,為百姓幹事。在誰手底下出力不是出?我們以後聽你張首輔的話就是了!


    就這樣,張居正收奪朝廷大權的事,辦的萬分順利。


    或許真是天助張居正。此時內閣之中,一共隻有兩人。一個是他,一個是次輔高儀。


    “老實人”高儀,在高拱被罷那日,以竄稀為理由未上朝。而後他一連兩個多月告假。理由相同,還是:竄稀。


    竄來竄去,初秋的一個早晨,高儀竟然竄死了!


    高儀是內閣次輔,身份尊貴。他暴病而亡,按照規矩,錦衣衛的人要來驗屍。以防是有人毒害他。


    賀六領著“屍癡”趙慈來到了高儀府上。高儀的屍體躺在臥房床上,他的身下一片濕滑,惡臭撲鼻。


    趙慈忍著惡臭,給高儀驗屍。


    半個時辰後,他對賀六說道:“六哥,高次輔的屍體上並未發現任何的毒物。如果我的預料沒錯,他應該是得了惡痢之症。我最近在研讀李時珍先生寫的醫書。上麵說,水為人之本。高次輔一定是竄稀竄脫了水,這才一命嗚呼的。”


    賀六暗想:高儀死的真是時候!如今,內閣隻剩下張居正一個人了。內閣可真稱得上是張居正一人獨大。


    賀六吩咐趙慈:“告訴高家人。老次輔的屍體已經驗明,他是得了惡痢之症死的。錦衣衛已經備了檔。讓他們趕緊替老次輔清洗遺體,操辦喪事,入土為安吧。”


    張居正還算仗義。高儀死後,他代天子下旨,賜高儀諡“文端”。


    賀六在外辦了一天的差,回到了家中。


    香香正一臉愁容的抱著小漢驕坐在院中的柳樹下呢。


    小忠兒則坐在一旁,看著張居正給他開的書單。


    賀六問:“忠兒,你怎麽回家了?”


    小忠兒道:“張先生這幾日在內閣太忙。沒工夫來永壽宮。他準了我和袁可立兩天假,回家看看。”


    賀六暗道:皇上在永壽宮,張居正這個內閣首輔竟然幾天沒去永壽宮?也對,他現在有事,都是直接去坤寧宮找李太後。


    賀六摸了摸小忠兒的頭,又去看香香懷裏的小漢驕:“驕兒,外公回來啦!叫外公!”


    小漢驕似乎是看在賀六給他洗了好幾個月尿布的份兒上,“咿咿呀呀”的朝他揮舞著小手笑著。


    賀六看了看香香:“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有什麽愁事兒?”


    香香卻不答話。


    白笑嫣將賀六拉到一邊:“咱閨女不好意思說。她這些時日奶水少。小漢驕吃不飽,天天晚上哭。我看,不如給小漢驕請個奶媽。”


    賀六搖頭:“我總覺得,吃別人的奶長大的孩子,以後跟娘不親。這樣吧,咱們弄點催奶的菜,給香香吃。”


    白笑嫣點點頭:“明天我弄點鯽魚,燉絲瓜。”


    賀六道:“正巧,忠兒這兩天在家。錦衣衛那邊的大事,我已經忙完了。這兩天空閑的很。不如明日我帶忠兒,去永定河邊釣鯽魚。”


    第二天一大早,賀六和忠兒一人扛著一個魚竿,來到永定河邊。


    七八名錦衣衛力士,遠遠的站著,保護賀六父子的安全。


    秋高氣爽,賀六的心情不錯。


    邊等魚兒上鉤,賀六邊問:“忠兒,這段時日你跟皇上、袁可立讀的什麽書?”


    忠兒道:“讀論語呢!張先生說了,每日必背的幾段,若背不下來,要打我、袁可立還有皇上的戒尺。”


    賀六麵色一變:“打皇上的戒尺?張先生的膽子也太大了些!”


    忠兒道:“哪啊。張先生說了,皇上貴為天子,打不得。他背不下來,我和袁可立要替他挨打。”


    賀六笑道:“這真難為我家忠兒了!”


    父子二人正說著話,賀六的魚竿動了。


    忠兒連忙道:“爹,有魚,快提杆兒!”


    賀六教導忠兒:“別著急!釣魚跟做人一樣,凡事不能心急。要整垮一個對手,要先耗盡他的力量。我先遛它一會兒。”


    溜了半柱香功夫的魚,賀六覺得時機差不多了,猛然提杆。隻見一個魚鉤上,竟然咬著兩條鯽魚!


    賀六皺了皺眉頭:“兩魚共咬一鉤?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朝廷裏,別又要出什麽事兒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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