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穿過窗簾的間隙灑進來的陽光照醒了。


    這是一個家具很少,天花板很高的寢室。


    我搖了搖頭,想起了昨天發生的事情。


    「啊,這樣啊……」


    昨天我被謎之少女襲擊了,然後從斷崖絕壁上掉了下去……


    在那之後。


    所幸的是,懸崖上的銀發少女已經不在那了。


    回到學園的時候,雪姬已經在白雲學園內的醫院裏了。


    那時已經是深夜。


    吉野小姐用憂傷的眼神看著歸來的我……


    啪,一陣清脆的聲音。


    我的臉頰隱隱作痛。


    吉野小姐扇了我一巴掌。


    「你做了不該做的事情哦,榮一同學」


    「那是……指我對雪姬做的事情視而不見嗎」


    「那占了一半。另一半是你沒有跟大小姐一起回來。大小姐醒來的時候要是你下落不明的話……她一


    定會責備她自己的」


    「啊……也是呢」


    正如她所言。


    擅自跑到對麵的世界去了……而且要是我沒能回來的話,雪姬肯定會很難過的吧。


    真是太好了,我笑著。


    「我能回來真是太好了」


    吉野小姐一臉寂寞地看著我。


    「難道你原先是不打算回來的嗎」


    「誒多,也不是這樣……」


    對了,是不是應該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說出來呢。


    唔,我支吾著。


    我果然很不擅長說明啊……


    唔,算了。我現在回到房間的話月丸也肯定會問我之前發生了什麽的吧。


    該怎麽向他解釋呢……


    「唔姆……」


    吉野小姐看著我糾結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


    「如果有什麽煩惱的事情的話,就先回宿舍整理一下吧。這鑰匙給你,是來客塔的鑰匙。你就在那裏


    休息一晚整理思路吧」


    說完,吉野小姐從正麵環抱住了我。


    就這麽將吃驚著的我的身體緊緊地抱住了。


    「真是太好了,榮一同學」


    那、那個。我的胸部好像碰到了吉野小姐身上某個柔軟的部分……那個,有點很難冷靜下來呢……


    「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也是……很擔心你的」


    但是吉野小姐的心意已經很好地傳達到了。


    啊啊,我……真是個笨蛋。


    打心底這麽覺得。


    「嗯。那個……我回來了,吉野小姐」


    「歡迎回來,榮一同學」


    這樣啊,我又一次深深地認識到了。


    吉野小姐也一直把我當成家人的一部分呢。


    就這樣,我昨天睡的是來客塔的床。


    嗯,這裏是來客塔的四樓。


    我第一次來學院的時候住的房間。


    「——就算在這裏休息了一晚上也完全沒有整理好思路呢……」


    我搖了搖睡的迷糊的腦袋。


    「去洗個澡好了」


    在來客塔的地下有接待客人用的大浴室。


    吉野小姐是這裏的管理人,雖然不是很想浪費水……


    嘛,稍微洗個澡應該沒什麽大問題吧。


    其實有大問題了。


    我脫光衣服,打開浴室的大門,之前在裏麵的客人便朝這邊看了過來。


    有兩個先來的人裸體站在浴池邊上。


    稍微瞄了一眼,一個像是小學部的小個子的女生正在給一頭黑發抹洗發劑。


    然後另一個是正在很開心地給之前的少女洗頭的,我的熟人。


    不,熟人還談不上,要是能算是關係好的就該謝天謝地了……


    可惜這位隻是會變得更加討厭我吧。


    那就是霧使的領袖一乃藏鈴音。


    「啊!」


    我在打開門的瞬間便凝固了。


    小個子的少女非常的瘦。


    和神樂差不多的身高——不,神樂雖然是初中部的,不過身材真的很瘦小——及腰的黑發在熱水的濕


    潤下顯得更加的美麗。


    鈴音前輩的身體看得出來因為平時的鍛煉而很結實,不過該突出的部位還是很突出呢。


    唔,這麽健康真好啊。


    「不,這是,那個……」


    真是太好了。


    我的身體僵住動彈不得,真是太好了。


    不、不是的。那個,這個,啊啊啊。


    「喂——你這混蛋」


    平時一貫沉著冷靜的鈴音前輩也捂著胸部當場縮了起來。


    突然傳來一個有點驚訝又有點怯生生的聲音。


    「哦~」


    小個子的少女盯著我,發出了一陣感慨。


    「真成熟呢~」


    喂喂,你在看哪裏呢。


    「唔姆唔姆」


    「喂,我說」


    我急忙捂住股間。


    「唔,這樣就好了……」


    「你找好了借口麽!」


    同時一個飛來的水桶擊中了我的額頭。


    「痛啊」


    「你、你想看到什麽時候啊!混蛋變態!」


    鈴音前輩的臉像被煮熟了一樣變紅了。


    「啊~不是的,那個。對不起」


    我急忙又關上了浴室的大門。


    十分鍾後。


    我跪在食堂的餐桌前。


    坐在椅子上的是剛洗完澡出來的鈴音前輩和那個少女。


    唔,果然這是小學部的呢。


    沒見過的少女一邊用吹風機吹頭發,一邊來回望著我和鈴音前輩。


    而鈴音前輩……


    「你開始不是故意的這一點我知道了。在那之後看著我們僵在那裏也不是故意的。我已經深深地知道


    了你的大腦是比烏龜還要遲鈍的。待人技巧也是比幼兒園的小朋友還要差」


    「額,我覺得也不會嚴重到那個程度吧……」


    我一反駁就立刻被瞪了。


    好可怕啊。


    吉野小姐來救救我吧。


    說教持續了整整二十分鍾。


    跪在那裏我的腿都麻了……痛死了。


    「……但是,要是道歉就能解決問題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麽。你這混蛋也該……」


    「嘛,不用做到這個地步嘛」


    小個子少女悠閑地說道。


    「你不也被我們看到裸體了嗎」


    「我倒是不介意哦。被看見了又不會少塊肉什麽的」


    「那我現在就打到你少幾塊肉而且忘掉這件事」


    好可怕。


    真不想再失去記憶了啊。


    「而且我也很認真地看了這個人的身體呢」


    「快忘掉,霞。趕緊從你那純真的腦細胞中去除掉這些肮髒的記憶」


    被稱為霞的少女仿佛很困擾般地笑了。


    砰,一把椅子落在了我麵前。


    「那個……」


    「唔姆,稍微把你的手伸出來我看看」


    於是我伸出了雙手。


    少女在我手上這裏捏一下那裏揉一下……好癢啊。


    「原來如此~」


    終於滿意了的少女點了點頭。


    「紋路越複雜越細的就越好呢」


    「啥?」


    「在我剛才指的地方以外的皮膚都有繭了。這些地方是不是會有不安感呢,所以讓霧在後麵擴散開來


    ,才終於抓住了那種平衡的感覺吧。能無意識地做到這些雖然很厲害,不


    過這也是必然的結果呢」


    「那個……你在說什麽?」


    「啊咧?」


    少女很可愛地歪著腦袋。


    然後抬頭看著鈴音前輩。


    「我難道還沒做自我介紹麽」


    「之前要是沒見過的話那就是還沒有了」


    「啊啦啊啦!」


    第一人稱是「僕」的少女點了點頭,盯著跪著的我。(譯注:這個「僕」的自稱什麽的應該不用多說


    什麽吧,在日語裏麵用「僕」一般是年輕的男性使用)


    「那個,你的名字是深森榮一對吧」


    「啊,是的。那個,初次見麵,我是深森榮一。小人不才,今後請多多關照」


    我就像是出嫁的少女一樣低頭打招呼。


    少女也說著「真是禮貌啊」地回敬著我。


    「我叫佐浦霞。雖然現在才十二歲,但是前段時間剛剛大學畢業了。我製作的月刃天斧隻要能對你有


    幫助比什麽都好」


    「哈啊,那個……什麽?」


    額,有點沒聽懂。


    我反複咀嚼著她剛剛那話的意思。


    十二歲,大學畢業……我的月刃天斧是她做的……?


    「叫我霞就好了,榮一。我也就叫你榮一好了。」


    「啊哈哈,哪個部分是開玩笑的呢」


    「全部都是真的」


    霞笑了笑。


    「然後,我倒是不怎麽介意啦……」


    說到一半,少女示意她身後。


    站在那裏的是雙手環抱胸前瞪著我的少女的保護者,一乃藏鈴音前輩。


    「你居然認為霞是個愛說謊的人,這次我真要把你送進醫院……」


    「嗚哇~我信,我相信!」


    我急忙道歉。


    ——真是的。


    今天怎麽這麽倒黴呢。


    *


    來客塔有五層樓,同時還有地下室。


    據我所知地下一共有三層的樣子。


    不過我倒是沒下去過,隻知道澡堂在地下一層,地下二層是貯藏室。


    地下三層是什麽我根本想都沒去想過。


    「嗚哇」


    我呆立在地下三層的入口處。


    那是一個比體育館還要大的寬闊的地方。


    四壁比醫院還要白。


    到處都是灰塵說明很久沒人來了。


    從地下二層下來走過的階梯可以感覺到這裏的天花板有大概十米高。


    在這個寬闊的空間裏,擺滿了讓人看不懂的機械和指針表之類的東西。


    從天花板上伸出來的管子連在那些機械上麵。


    「就像瘋狂科學家的實驗室一樣呢」


    我對著站在我身邊的小個子少女如此說道。


    「你的直覺真準呢,榮一」


    佐浦霞笑道。


    「我一直被人當做瘋狂科學家呢。專攻雪霧和《逸》的研究。在這白雲山進行相關研究的人裏麵我毫


    無疑問是第一人哦。有什麽不知道的就盡管問我好了」


    「唔,謝謝了,霞……醬」(譯注:這個醬就是那個表示親密的,應該不用解釋吧)


    「醬就不用加了。稱呼什麽的就省略吧。下次你要是再加上醬就讓你玩懲罰遊戲哦」


    「知、知道了」


    「那麽,接下來請幫我把車上的箱子搬過來。我去設置一下電梯讓它能到地下三層來」


    「那真是太好了」


    為了平息鈴音前輩的怒火,我答應了她的提案「讓深森榮一來當霞的助手幫忙吧」。


    不管怎麽說她是今天才剛從東京來到這裏的呢。


    霞今後就要住在來客塔的地下了。


    鈴音前輩便命令我把行李搬來。


    嘛……我倒也沒什麽怨言。


    反正今天是周日。


    我今天也沒什麽要緊事,而且之前又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不得不照做。


    「啊,請小心輕放那個箱子哦,裏麵有易碎品」


    說著,霞啪嗒啪嗒地跑開了。


    「——月刃天斧呢,真的是那孩子做的麽……」


    大概是吧。


    她的話暫且不管,一向很認真的一乃藏鈴音前輩也這麽說了。


    話說鈴音前輩剛才這樣說了:


    「我和你不同,很忙的」


    然後就離開了來客塔。


    出去之前對霞露出的那笑臉倒是印象深刻。


    那就像是姐姐對最喜歡的妹妹露出的溫柔笑容一樣……


    我還從來沒見過她那樣笑過,這還是第一次。


    「這兩個人是什麽關係呢」


    下次問問看好了。


    當然,不是問鈴音前輩,而是佐浦霞了。


    *


    總算忙完了,我便請霞吃飯。


    現在天就快要黑了,已經可以算是晚飯的時間了。


    話雖如此,可我今天還是第一餐呢……


    肚子還真是快餓扁了。


    於是我做了些簡單的麵食和炒菜。


    但是那小個子的少女還是兩眼放光說著「太好吃了~」,真是食欲旺盛啊。


    霞坐在我對麵,我試著問了她一些事情。


    「我是前年來到這個白雲學園的,前年三月從高中部畢業了。對榮一來說的話,我可是比你高四屆的


    學姐呢」


    霞很驕傲地挺起了胸膛。


    「白雲學園校本部沒有大學,所以前年和去年我都在東京上大學。不過在那邊完全不能進行雪霧的研


    究。畢竟那裏沒有雪霧和《逸》,就算做出了金剛杵也沒法運用到實際中去,隻有這邊才能呢。所以,月


    刃天斧也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在柄的設計上有些問題——因為有很多不便,所以我才趕緊從大學畢業了」


    唔,原來如此。


    「現在十二歲」


    「兩年前從高中部畢業了,是大我四屆的前輩」


    「因為在東京讀大學有很多不便之處,所以急急忙忙地畢業了」


    「現在進行雪霧的研究和霧使的武器製造的也都是她」


    ————。


    完全不明就裏……


    我抱著頭在桌子上迷惑著。


    「我事先聲明,這些都是真的。雖然早就習慣被人從外表上來評價了,我是完全不介意,但是鈴音可


    真的是會生氣的。在她麵前還是小心點吧」


    「那個,高中啊大學啊是這麽容易跳過去的事情嗎?」


    「準確的來說我還沒拿到畢業證書呢。那方麵實在是太麻煩了。不過實質上我已經算是畢業了。做了


    這樣和那樣的事情,走了點捷徑的感覺」


    什麽叫這樣和那樣的事情啊,完全無法理解。


    「不懂也沒關係的哦。我在這裏這一點你知道就夠了。實際上讓我這麽小的小孩大學畢業在社會上也


    是有很多麻煩事的呢。對於白雲財團來說要是我在表社會變得有名起來也很困擾」


    「為什麽?」


    「在表社會出名了的話也不能說我是『專門研究雪霧』啊『製作金剛杵』啊之類的吧。我也為了隱藏


    這些才特意準備了別的專業的論文呢。——不過在數字之間鑽研什麽的也挺不錯就是了呢。不過我的經紀


    人讓我盡量選海外的題目,就是為了不要太引人注目呢」


    「那是誰啊?」


    「啊~難道榮一你完全不知道那些事情麽」


    「是啊。告訴我吧」


    「告訴你倒也無妨


    ……不過雪姬既然沒說的話那我也最好不要說吧。你直接問雪姬吧?」


    「話說回來我忘記問她這方麵的事情了呢」


    雪姬曾經對我有很多隱瞞的事。


    一直不怎麽提起這個學園的事情和我的過去的事情。


    但是在與大群《逸》戰鬥的那一天。


    雪姬說了,再也不會對我有任何隱瞞的了。


    現在要是問雪姬的話一定什麽都會告訴我的吧。


    「啊,走神了」


    「那麽你就去問雪姬吧。以我的立場來說就隻是受到白雲財團的委托,進行關於雪霧和《逸》的研究


    而已」


    霞說完用紙巾擦了擦嘴。


    「感謝招待。榮一你真的很擅長做菜呢。雖然從吉野那裏有聽說過,不過沒想到會這麽好吃」


    「吉野小姐說我?」


    「在東京的我把月刃天斧交給吉野的時候稍微聽說了一些關於你的事情。雪姬和榮一也來過東京呢。


    要是來看我就好了啊,雪姬真是個無情的家夥」


    這個嘛。


    那家夥忙著爬高樓去了……


    「反正肯定是在爬樓了吧」


    「沒錯」


    「我果然不愧是天才呢」


    真是獨具慧眼啊,哈哈哈。


    「那麽接下來,正好今天有霧呢」


    放下餐具,少女站了起來。


    「把碗筷洗好就出去吧」


    「出去?」


    「讓我看看吧」


    以十二歲的年紀來說也算是瘦小的少女得意地笑了。


    「我就是為了看看榮一對雪霧的操作才回來這裏的哦」


    *


    白雲山每隔幾天就會被稱為雪霧的濃霧所籠罩著。


    日落之後就不允許離開學園了。


    當然那是霧使之外的人了。


    我和霞兩個人進入了夜晚的森林。


    僅僅離開學園數十米的距離便已是一片漆黑了,懷中電燈的燈光也隻能照到幾步遠的距離。


    上空被濃霧籠罩著,我們被蒼翠的樹木包圍著。


    風一吹過就能感到好像很大的動靜。


    但是霞隻是很平靜地和我一起向前走著。


    「應該就是這附近了呢!」


    一邊說著,她在一棵倒下的大樹邊上放下了背包。


    然後從背包中拿出了很奇怪的手帕和皮帶之類的東西。


    「你拿著這個」


    我照她說的,拿著灰色的手帕,然後把皮帶綁在手腕上。


    那皮帶上有一根電線連向一個綠色的手套。


    右手戴著手套,我打開了皮帶的開關。


    手指感受到了細微的電流,我不禁皺了皺眉。


    「啊,痛嗎」


    「唔,有點嚇到了,不過……」


    戴著手套,我問道。


    「這是幹什麽的裝置?」


    「這是測量榮一操霧量的裝置」


    「誒,這個……」


    測量操霧量的裝置我是聽說過,原來就是這個啊。


    話說回來……


    「話說操霧量究竟是什麽呢」


    「就是所能操縱的雪霧的數量,還是說你希望有更加詳盡的解釋呢」


    「如果不是很難懂的話就請告訴我吧」


    「那麽,榮一,你知道操縱雪霧究竟是怎麽一回事麽」


    「那個,就是這樣用意念……」


    我舉起右手。


    同時周圍的霧開始形成了漩渦。


    「就是這樣呢」


    「這是操縱雪霧的方法,不過不是操縱雪霧的原理呢」


    「唔,那麽……?」


    不知道啊


    立刻就被打擊了。


    我笑著撓後腦勺。


    「哈啊,我也猜到會是這樣了」


    霞很輕鬆地聳了聳肩。


    「唔,抱歉……」


    被當成笨蛋了麽……


    也許是我露出了一臉沒用的表情,霞急忙擺了擺手。


    「並沒有把你當成笨蛋哦,別太失落了」


    「啊,哦。多謝安慰」


    被年紀小的小學部的孩子安慰了,我真是……


    「榮一,有不知道的事情可不是什麽可恥的事情哦。我不知不覺就開始知道得比別人多了,經常會讓


    談話對象變得不高興。所以要是我什麽時候說話變得惹人生氣或者是很傲慢的口吻的話就提醒我哦」


    說得輕巧啊。


    「嘛,我不太在意對方的言辭的……」


    「這樣啊」


    「恩。嘛,我本來就沒什麽對自己的認識,自信什麽的也沒……」


    這四年間,對我來說父母就是一切。


    隻要被父母認同了就夠了。


    於是我都按照自己認為的最優秀的方式活著……當然,沒有一個人會跟我競爭這種事情。


    總之,嘛,我一直都是一個人特立獨行的。


    現在也還是有這種傾向。


    我並不認為別人對我說這種話有什麽錯。


    「那麽,霞老師。請告訴我關於雪霧的事情」


    「說了別在我名字後麵加後綴……嘛,這次就算了吧」


    咳咳,霞幹咳一聲作為開始。


    「那麽,從第一點開始說明吧。榮一,霧使與不是霧使的人之間有什麽區別知道麽」


    「應該是能不能操縱霧吧」


    「沒錯,但是霧使又為什麽能操縱雪霧呢。那是因為霧使的大腦能放出特殊的電波。這種電波被稱為


    操霧波」


    「操霧波……」


    這就是我們作為霧使的證據麽。


    「受到操霧波的信號,雪霧就被活性化然後活動起來了。這就是最基本的原理了」


    小個子的少女豎起食指解說著。


    「第二點,該說說雪霧究竟是什麽了。其實這個也並不是太清楚。這霧其實並不是一種物質,而是三


    種物質混在一起,這就是我們所說的雪霧。」


    聲音很激動。


    看來是說明到了興頭上呢。


    「雪霧之中數量最多的是被稱為雪霧·dust的物體。這個簡單來說就是雪霧的亡骸呢。並沒有什麽實


    質的力量,隻是浮遊在雪霧中,有粘附的性質。我們看到的雪霧其實就是這些塵埃」


    霞做出了環抱周圍的霧的動作。


    那霧在少女的手中緩緩地溶入了四周的空氣……


    「然後就是數量比較多的雪霧·worker。這個是從一會兒說明的雪霧·paragon那裏接受命令,然後實


    質上進行變化,活動的物質。變化很激烈,然後釋放出強烈的能量,最後失去所有的能量,最終變成了雪


    霧·dust。『消費雪霧』就是這些worker變成dust的過程了。worker就是在這個過程中成為霧使的道具,


    武器而被使用掉了呢」


    還有一個。


    「然後就是最後的,雪霧·paragon了,它也被稱為雪霧·core,總之這才是雪霧的本質。收到到操霧


    波的信號,然後指示worker活動的就是這個paragon了。一個paragon就能指揮千萬個worker了。最近的研


    究表明,paragon好像可以經過長時間後對dust和worker進行回收利用的樣子。在隻有dust和worker的空


    間裏我們是無法認知到霧的存在的,因為它們在空氣中的密度很


    低,基本上都依附在草木表麵或者是落在


    地麵上。但是當paragon混在裏麵的時候worker和dust就會浮遊並聚集起來,形成了濃霧的形態」(譯注


    :paragon英文意為什麽什麽的化身啊,模範啊之類的意思,core則是核心)


    霞說完了,然後看到了一臉迷惑的我。


    「那個……我該不會是白說明了一場吧。我覺得應該說明地很清楚吧」


    「我很認真地在聽……吧」


    當然,聽是聽了,可就是沒聽懂。


    咳咳。


    最後,霞露出了一副遺憾的表情看著我。


    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榮一,我再說一次。不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並不可恥哦」


    「我不明白,老師……」


    我舉起一隻手說道,霞深深地歎了口氣。


    「簡單來說就是霧使是靠將操霧波發射到paragon上,然後對雪霧進行控製的。這時候霧使所能操縱的


    雪霧就是由操霧波的強度,還有被傳輸到的paragon的數量來決定的。也就是說,操霧量就等於所能控製


    的paragon的數目。以操霧量五千的霧使為例,就是說他能同時操縱五千個paragon」


    「那我就能操控數十萬個paragon了呢」


    「大致上就是這麽一回事。順便說一下,神樂的操霧量是大約二十二萬,也就是能同時操縱二十二萬


    個paragon。榮一應該也和她有差不多的操霧量吧?這個馬上就來測量一下好了……」


    說著,霞看了看我的右手。


    「那個……很麻煩麽?」


    「嘛,試試吧。拿著月刃天斧」


    「啊,知道了」


    我急忙拿起了月刃天斧。


    然後向右手用力。


    「——霧凝」


    將霧聚集起來。


    月刃天斧周圍出現了像棉花糖一樣放著磷光的霧之球。


    「這樣麽」


    「恩,請再試一次。啊,讓那霧散了吧」


    「——霧凝」


    將霧之球消除掉,然後再聚集起來。


    照著霞的指示,我重複了好幾遍。


    最後。


    「果然……」


    霞看了看手邊的計量器,然後又盯著我看。


    「誒,有什麽問題麽?」


    「這五次的操霧量啊,平均值是十七萬」


    「比神樂要低呢」


    哦哦,不錯嘛。


    我也挺厲害的嘛,嘿嘿。


    「每一次的數值分別是六萬,二十八萬,九萬,三十萬和十萬」


    「——這個……」


    起伏真大呢。啊哈哈。


    「榮一,就算再怎麽是新手,數值也起伏太大了吧,請認真地去做」


    「我已經很認真了啊……」


    唔,之前也有想過,我果然用力不均呢。


    「你這是天然吧……榮一你這種情況應該先進行如何做到每次都發出同樣的操霧波的訓練吧」


    「還有這種訓練啊~」


    「沒有。因為至今為止沒有這麽不安定的人出現過。看來榮一你需要一個特別的訓練日程表呢」


    嗚哇,我這麽特別啊,真厲害。


    啊哈哈。


    挺帥氣……不,也許是太沒用了吧。


    「還有,你對月刃天斧的使用也很不熟練呢。先把月刃天斧放下,不用結晶石來操縱一下霧試試吧」


    「了解」


    照著霞的指示,我把月刃天斧放在了倒著的大樹邊。


    「——霧凝」


    空手將周圍的霧聚集起來了。


    事實上,我不通過結晶石來使用霧的次數反而還更多呢,空手操縱霧什麽的反而很習慣。


    我做了一個輕盈的霧之球出來。


    然後反複進行同一動作。


    將霧做成橢圓形,然後做成星形……


    霞看到這樣,稍微有點讚許地抬起了嘴角。


    然後看了看手邊的計量器,呼地歎了一口氣。


    像是生氣了,又像是很悲傷,又像是呆住了……


    一臉複雜的表情。


    「那個……怎麽了?」


    「不用結晶石是十三萬,這是怎麽回事……」


    「就算你這麽問……」


    啊哈哈,果然這樣更安定呢。


    「很不妙麽?」


    「與其說是不妙……不如說這是我的失敗呢。我應該好好地測量了你的操霧量之後再做武器的。不用


    結晶石就有十三萬,這意味著如果能將月刃天斧運用自如的話操霧量就能上升到一百三十萬才對的。這種


    事情完全沒想到。所以是以神樂為基準做的月刃天斧。安全係數雖說是五倍……不過要是有一百萬的操霧


    量的話也還是扛不住呢——也就是說看來月刃天斧是力量不足。要是榮一真的認真地將霧聚集起來的話,


    月刃天斧也可能會被強壓弄壞呢……」


    這麽說來,這奇妙的武器正是眼前這個少女特地為我製作的呢。


    要是把它弄壞了……真的挺不好的。


    因為我能操縱的霧數量比較大,所以才特地和別的霧使用不同的結晶石做的金剛杵呢。


    要說還有為別人特地做的東西的話那就隻有神樂的刀之類的了吧。


    但是要是沒有像上次那樣的緊急狀況,神樂是不會把刀借我的吧。


    「沒有別的我能用的結晶石了麽」


    「現在隻能說請不要把這月刃天斧弄壞了。而且製作月刃天斧所需的結晶石短時間內也做不出來」


    說完,又加了一句。


    「這就是極限的問題了。看上去榮一你還不能熟練地操縱雪霧……所以就算用月刃天斧也最多能達到


    三十萬,這也完全不能算是穩定狀態。我也沒想到你不需要用盡全力就能打倒《逸》……所以我覺得必須


    做一個很亂來的實驗哦」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


    我對於自己的不成熟還是有自覺的。


    需要進一步地鍛煉自己。


    嘛,那我就努力一把好了。我現在所能做的就隻是努力鍛煉自己,讓自己能更好地守護這個學園……


    「啊,對了。說起來沒有給你訓練的時間呢」


    「為什麽?」


    「因為你要陪我做實驗」


    「啊,這個……不隻是今天一天陪你麽……?」


    「我可沒說過期限是今天哦」


    霞一臉壞笑。


    唔,太陰險了。


    「榮一就是我的研究材料。因為神樂很快就跑了,真是很困擾啊」


    這個嘛,神樂看起來也不像是會乖乖地被當成實驗材料的人呢……


    但是我也有很多自己的事情啊……


    「放棄吧。請為了雪霧的研究,為了科學的發展,為了人類的未來,犧牲掉自己吧」


    霞直接斬斷了我的抗議。


    「我有很多想做的實驗哦。暫時請好好配合我哦」


    說著,天才少女露出了小惡魔一般的笑容。


    *


    第二天,我上課前先去了醫院。


    從吉野小姐那兒聽說了,雪姬現在還在住院。


    醫院就在白雲學園的一隅,緊挨著校長私宅的地方。


    雖說是一幢三層建築,不過隻準備了給數人住院的床位。


    霧使是經常受各種小傷的。我也好幾次來


    過這裏。


    果然,雪姬百無聊賴地被束縛在三樓的病床上。


    或者說……雙手被綁著。


    「我試過逃走,然後被吉野抓回來了呢……」


    雪姬歪著腦袋朝我微微一笑。


    原來如此,所以才被這樣綁著呢。


    「傷怎麽樣了?」


    「本來就沒受到什麽不能走動的傷呢。入院隻是對我擅自去爬那懸崖的懲罰而已」


    怪不得想逃走啊……


    「太閑了!榮一昨天為什麽就沒來呢!你個無情的家夥!」


    「啊~真的很抱歉」


    「你被霞給抓住了吧。我已經從吉野那聽說了,看來那家夥很中意你呢~」


    「好像是這樣呢」


    我試著問了她一些事情。


    「她到底是什麽人?」


    「佐浦霞是對於雪霧這一物理現象解析小組的最高負責人。不過指揮是吉野呢。我不太了解,基本上


    就是她一個人在進行研究。據吉野說其他的人都隻是負責幫忙收集數據而已」


    「那孩子看上去和神樂關係不是很好的樣子呢」


    「倒不如說是很差呢。啊,因為種種原因,神樂一直在躲著霞的感覺。神樂是不會做什麽昧著良心的


    事情,應該是很難應付她吧」


    「很難應付?神樂會對於別人很難應付麽」


    「你沒聽說過麽」


    雪姬的嘴撇成へ型思考著。


    「要是不好說的話……」


    「嘛,其實對方倒並不怎麽在意就是了。我這就告訴你——霞有一個哥哥哦。名叫禪。禪和霞的關係


    很好,不過禪倒不像霞那麽天才就是了。但他也是個很會照顧人的好哥哥……嘛,這些就一筆帶過好了。


    禪他也是個霧使哦,要是現在還活著的話應該就是高中三年級了」


    「要是……還活著?」


    「兩年前被《逸》給殺害了。被紅眼白狼撞飛,當場死亡。真的很慘啊。他又有人望,能力又高,責


    任感也強。為了救一個來不及撤退的霧使,他一個人去阻止紅眼白狼了。要不是運氣差的話應該是能阻止


    才對的」


    雪姬淡淡地說明著。


    這應該是她不願回想起來的過去吧。


    但是卻因為我想知道……


    「啊,沒事的哦。我說過以後再也不會有事瞞著你了」


    雪姬笑著抬頭看我。


    「隻要是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訴你。這件事是你想知道的吧——霞就在那之後,立刻把剩下的科目


    全都完成了直接從高中部畢業。她說,哥哥死了這是沒辦法的事。不過果然還是不願意再呆在這個學園裏


    了吧,所以就到東京去了。在那邊的研究也是有各種不便的樣子,不過那兩年間她還是在那邊進行著各種


    研究。神樂的操霧量也就是這半年裏才知道的。那家夥做了個很神奇的裝置,終於能準確地測量十萬以上


    的操霧量了。真是個很厲害的家夥呢——隻過了兩年就走出了那個事件的陰影……然後就回到了這邊呢」


    「這樣啊,霞……」


    開朗少女的容貌浮現在我腦海中。


    她在那笑容之下還隱藏著這樣的過去啊。


    「所以和她搞好關係哦。雖說是個很開朗的孩子,不過因為跳級太多,沒什麽朋友,你這樣的新來的


    轉學生正好合適呢」


    原來如此,我也是剛來這裏呢。


    剛轉來的確有很多困惑之處。


    在月丸和雪姬的幫助之下我才總算開始習慣這裏了。


    「雖然也有她兩年前的認識的人。不過因為那個事件,那些人都不太好麵對她。在霧使之間她也被當


    成禁忌一樣……總之大家都不願意觸碰她的傷口一樣的這種感覺……這也是她在這裏不好生活的一個原因


    呢——希望你能理解她呢。誰也沒有希望她消失這樣的想法。而且鈴音也在她離開之後變得消沉起來了」


    「話說鈴音前輩和她關係很好的樣子呢」


    「就像是親姐妹一樣吧。說不定比姐妹還要親呢——禪生前其實在和鈴音交往哦。禪死了之後說不定


    最悲傷的就是鈴音了。而在那時候,霞比起自己卻更加擔心鈴音的狀況。她們兩個本來關係就很好,然後


    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嘛,她們現在關係也很好,所以你也要注意不要說霞的壞話哦,否則會被鈴音殺


    掉的」


    「已經差點被殺掉了啊……」


    「啊哈哈,偷窺她們洗澡了吧!」


    為什麽會知道呢。


    我吃驚地呆住了。


    「——難道是真的麽!你這家夥很厲害嘛!」


    嗚哇,光從表情就能猜出我的想法啊。


    「哇哦哇哦,你個偷窺狂~罪犯!」


    反應跟小孩子一樣啊。


    「所以說那是事故啊……唔,請千萬對神樂和月丸保密」


    「那就要看你的誠意了哦」


    嗚哇,很陰險地笑著……


    「首先呢,這樣吧,華生君。先幫我把我手上的繩子解開吧」


    「吉野小姐就在外麵哦」


    「沒關係的,我會從窗戶爬出去的」


    在這封閉的學園裏,你想怎麽逃走啊。


    「總之我太無聊了……除了上廁所就不能出去了」


    「別這樣啊。吉野小姐也是很擔心你的」


    「這我知道~」


    雪姬在鬧著別扭。


    真的行為就像小孩子一樣啊。


    我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唔,怎麽了」


    「拜托了。我也很擔心雪姬你的。雖然是理所當然的,不過說真的,你要是受傷了,我會很傷心的。


    所以雪姬,不要再那樣亂來了」


    雪姬總是做些危險的事。


    要是哪天出事了就不好了。


    「我也希望雪姬能一直很有活力地笑著哦」


    我很率直地說了出來。


    毫無做作地說著。


    啊啊,我的真實感受就這麽傳給了雪姬。


    雪姬突然別開了視線,看向一邊。


    「——哦哦,知道了。我盡量不亂來就是了」


    用很小的聲音回答著。


    是我的錯覺麽,好像臉紅了。


    啊哈哈,害羞了。


    這樣子還真可愛呢。


    「別、別取笑我了,笨蛋!」


    啊,生氣了。


    在那之後我和雪姬聊了些有的沒的。


    無聊的笑話什麽的,學校學習上的問題什麽的,還有關於朋友的話題……


    說完了,準備回去的時候,雪姬望向了窗戶……低聲說道。


    「呐,你知道麽,榮一」


    那是十分微弱的聲音。


    「我其實也很擔心的哦。聽說你去了懸崖的另一頭……」


    那番話深深地刺痛著我的內心。


    「你以為我不會再回來了麽?」


    我強忍著內心的動搖問道。


    「——雪姬你說過了,我的容身之所就在這裏。所以沒關係,我隻是稍微上去看了一眼,當然會回來


    的。不過那裏的星空還真是漂亮呢」


    不知為何,我想要隱瞞前天在懸崖上發生的事情。


    究竟是為什麽呢。總覺得不能告訴她。


    那個銀發少女很了解我。


    也知道我是來自懸崖的另一邊。


    而我……


    「懸崖上有什麽呢」


    雪姬望向窗外。


    窗戶麵向南麵。


    從醫院三樓可以看到學園的四壁之外的深邃的森林。


    「唔。懸崖上就是一片荒野。再過去……究竟是什麽我也不知道,我沒有過去」


    我最終還是沒能告訴她。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發現我是在說謊。


    雪姬望著窗外,一直沒有轉過身來。


    沉默支配著整個病房。


    「這樣啊」


    終於,雪姬說話了。


    「那麽,等我的傷好了,下次再爬上去對麵吧」


    「——也是呢」


    雪姬轉向我笑了。


    「哦哦,下次一定要成功!」


    哈哈哈,這家夥還真是不知悔改呢。


    就算被懲罰了,也還是我行我素。


    一直隻照著自己的想法做事。


    真是個魯莽的家夥。


    可我尊敬她的那份執著。


    雪姬的那份執念很讓人愉快。


    現在的我……有沒有和她一樣的死心眼的想法呢。


    感覺做不到呢。


    雖說我已經定下來要留在這了……但還是有一種曖昧的說不清的感覺……


    所以對我來說,永遠一心一意的雪姬是很耀眼的存在。


    「那下次見了」


    「放學就過來吧,我太無聊了啊」


    「我就陪你到霧出來吧。有霧的話……貌似不能無視掉霞的實驗呢」


    「啊哈哈,加油哦——霞就交給你了」


    「唔,嘛,我盡量吧」


    這樣啊,我……也有不得不做的事情。


    雖說不能像雪姬那樣一心一意……


    雪姬說過這裏就是我的容身之所。


    所以我就要盡我所能地為這片土地做事。


    *


    某天午休時間。


    我和月丸聊著霞的事情。


    唉,要是是在宿舍裏說就好了……


    最近月丸一直忙著指導霧使的後輩,晚上也很少回宿舍。


    一直都呆在警備小屋裏。


    我和月丸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最終選擇了在圖書管裏的大樹前吃午餐。


    「不能什麽時候都總是依賴你和神樂」


    月丸說道。


    「之前的大戰讓我感到不得不提升霧使的戰鬥力啊。要是因為訓練不足導致誰受傷了可不好」


    「也是呢」


    我隨意應和著。


    就算是我也無法在那場大戰中保護到所有的人。


    其實上次沒出現死亡或者重傷者已經是個奇跡了。


    要是下次再發生這種事情會不會有人死亡就不好說了……


    「我實在不希望再有人在我麵前死去了」


    月丸歎了口氣。


    以前有過「霧使被《逸》殺死」這種事情,曾聽他提起過。


    但是到底是誰,究竟是個什麽狀況我也沒仔細想過。


    「我已經從雪姬那聽說了,佐浦禪的事情」


    「這樣啊,那我就告訴你吧。那時候在一旁幫禪的就是我」


    「是月丸你?」


    「我也並不是一開始就能很熟練地操縱的——倒不如說是打那次以後我才開始努力地練習的」


    原來如此,我點了點頭。


    也許是錯覺吧,我感覺他的表情沉了下來。


    對他來說,兩年前的事情也是一次沉重的打擊吧。


    「禪讓我保護霞。因此我也唯獨沒有對她出過手」


    本來就不該對小學生出手的吧。


    「嘛,也不隻是這樣而已。其實那家夥我有點應付不來呢。她倒是很中意你的樣子。加油保護她吧」


    「她才不是中意我,是對我的霧使能力很感興趣吧」


    「你本人不也被包含在內了麽。多好了,羨慕死我了。被那麽可愛的孩子說『請和我交往』什麽的」


    (譯注:つきあってください在日語中有陪我一起的意思,同時也是表白時說的請和我交往的意思)


    「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吐槽你了……」


    啊哈哈,月丸摸著腦袋笑了。


    說是在笑,不過總覺得今天的月丸有什麽心事的樣子


    「——其實我也有很難應付的人呢」


    「很難應付?」


    「你也許無法理解吧」


    唔,有種微妙的被當成笨蛋的感覺……


    「事先說明,我並不是說她的壞話什麽的,倒是正相反的感覺」


    「知道了。那個,比如像神樂對綠豆的感覺一樣的吧」


    神樂那家夥,之前把我做的菜裏麵的綠豆全都丟掉了呢。


    明明綠豆很有營養的說。


    唔,真是個不可原諒的家夥。


    「稍微有點不同吧……嘛,算了。總之我很擔心那家夥就是了。鈴音前輩也很擔心她。那個人太過認


    真了。所以你盡量跟著霞吧」


    「唔,說我跟著也太……」


    被她抓著把柄了,不能反抗啊……


    「隻是像我這樣的人真的可以麽」


    「真弱氣啊」


    「畢竟我也才剛剛習慣這裏的生活。還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呢,像是雪霧啊霧使的事情都……」


    「這正是她的本職工作呢」


    「這個嘛……也是呢」


    但是,究竟為什麽。


    我停下了吃東西,開始思考著。


    她太純粹了。


    但是……怎麽回事,那份純粹反而讓我感到了不安。


    究竟怎麽了,我完全無法理解……


    「——嘛,算了」


    我搖了搖頭,甩去了心中的漠然與不安。


    也許隻是我多心了吧。


    前天發生那件事之後我怎麽感覺很弱氣呢……


    *


    我最後誰也沒告訴,那天在懸崖上遇見了銀發少女的事情。


    雪姬也好月丸也好霞也沒告訴。


    總覺得她的存在是個禁忌。


    同時我也對雪姬隱瞞了對麵的世界的事情。


    「——這樣啊,對雪姬說謊了啊」


    雪姬明明已經不再會向我隱瞞任何事情了。


    而我卻瞞著她……


    內心隱隱作痛……


    這件事究竟是說出來好呢,還是藏在心裏好呢。


    難得的大晴天,下課後我卻在圖書館內的大樹前思考這種事情。


    四年前。


    話說回來,我在失去記憶之前就曾經和雪姬在這裏嬉戲過呢。


    正好我現在要去找雪姬,順便問問她四年前的事情好了。


    不,我搖了搖頭。


    我明明自己對她隱瞞了這種事情……怎麽能心平氣和地去問她那些事情呢。


    「我還真是卑鄙啊」


    我小聲地自言自語道。


    本以為周圍沒人。


    「啊—吵死了」


    不知道為什麽,這時從樹上傳來了一個聲音。


    「卑鄙又有什麽錯」


    再次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少女已經跳到了我麵前。


    穿著初中部的製服。


    初中部也算是個子很小的,雙馬尾的少女。


    香久山神樂。


    神樂雙手叉腰,挺起了那貧瘠的胸部。


    「在那懸崖的對麵發生了什麽麽」


    「你怎麽知道的?」


    「誒,真的有發生什麽啊」


    神樂大大地歎了口氣。


    「——


    啊」


    被擺了一道。


    不過已經晚了。


    神樂湊近我的臉瞪著我。


    「是不能對雪姬說的事麽」


    「不,也不是不能告訴雪姬……」


    我不敢直視她的眼睛。


    「別把視線移開!——不過看來是不想說的樣子呢」


    「——嗯」


    「那就請閉嘴。不要說出去,不要給雪姬增加無謂的煩惱」


    她的語氣雖然是命令式的,但是卻有一種懇求的感覺。


    求求你了,別讓雪姬難過。


    神樂應該是這個意思吧。


    我也並不想讓她難過啊……


    「知道了麽。雪姬其實是很纖弱的。這幾周一來一直很不安,那不安的原因就來自於你。在上次《逸


    》的大舉來襲之後,那不安好像就消失了,雪姬開始變得開朗了。你……難道又想讓她變得不安麽?」


    雪姬她……一直很不安嗎?


    這是因為她有對我隱瞞的事情吧。


    也許是認為告訴我的話,我就會離開她去別的地方了吧。


    剛來這裏的時候我的確什麽都無所謂。


    不過現在已經不同了。


    雪姬說過已經沒問題了。


    明明應該是這樣的……


    我卻保持著沉默。


    「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也許是在想我究竟是在想什麽吧。


    神樂一臉服了你的表情聳了聳肩。


    「如果也不能跟我說的話那就別說了。不過……跟我也有能說的事情吧?」


    「如果是你的話……也許是能告訴呢」


    要說這學園裏唯一一個與我特殊遭遇類似的人的話……那就非香久山神樂莫屬了。


    她和我以前一樣。


    我和她兩個人是特別的。


    神樂說過,她和我一樣,都是雪姬在異界撿來的。(譯:這話怎麽這麽別扭呢,可原文一直都說撿來


    的撿來的……)


    我們還有一點共同點。


    那就是我們有著其他霧使無法匹敵的操霧量。


    其他的霧使幾千的操霧量已經算多的,而神樂卻有二十萬以上。


    而通過霞的測試,我的最大操霧量可以有百萬以上……


    我和神樂的數據就表現出了極大的異常。


    這究竟有什麽含義呢。


    如果是她的話也許知道。


    我下定決心,開口了。


    「我在懸崖的對麵遇見了一個女孩子。一頭銀發,長得像人偶一樣的少女」


    從來沒有想過保守秘密會如此的痛苦。


    如此地心痛到窒息。


    沒想到我就連幾天都無法忍耐。


    因為我還從來沒有對我重要的人有過隱瞞。


    那樣的世界,現在想來還真是單純。


    什麽都不用想真是太好了。


    可是卻有一種那樣的我已經遠去了的感覺。


    「她說我是從對麵的世界過來的。叫我回想起來。說我是《彼方之物》所生出來的」


    「《彼方之物》……」


    「你知道麽?」


    「不知道啊。我也沒有三年以前的記憶哦」


    神樂也和我一樣,在異界彷徨的時候被雪姬撿回來了。


    至少雪姬和神樂都是這麽對我說的。


    於是我認為神樂也許也和那《彼方之物》有什麽關聯吧。


    也是從那對麵的世界來的麽。


    「我看見對麵的世界的深處有一個像擎天柱一樣巨大的,恐怖的,威壓的什麽東西。那不是『あった


    』而是『いた』。那明顯是活著的,一個十分巨大的生物……也許就是她所說的《彼方之物》。也許我就


    是在那兒出生的……」(譯注:『あった』和『いた』的區別就在於前者是指無生命的,而後者是有生命


    的,大致就是這樣的感覺)


    「這樣啊……這就是不能告訴雪姬的話麽」


    「無法說出口吧。她如此信任著我。她相信我不會離開這裏的。就算是我也是能理解她的那片心意的」


    那是絕不會消失的夥伴的羈絆。


    那正是一輩子都得在這白雲山度過的雪姬的最大的心願。


    我也是能夠理解的。


    這就是像家人一樣的感情。


    這也正是我一直追求的東西。


    「是呢。要是我不在了的話,雪姬一定會非常非常難過的。就算是我……也是能理解的」


    說著,神樂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這一點你還是知道的嘛。你對她閉口不提是正確的哦。請繼續保密吧,誰都別告訴」


    說著,她抬起頭看著我挖苦似的笑了。


    「誰都別哦,特別是……那個女的」


    「那個女的?」


    「霞哦。她一定會做什麽多餘的事情然後讓這件事情被別人知道的。記著,注意那個女的。要是她做


    什麽多餘的事情,你無論如何也要阻止她。她就像是暴走的火車頭一樣哦。是比《逸》還要難纏的對手。


    絕對不要喜歡上她」


    「不會到那種程度吧……再說她也是為了我們才做著雪霧的研究啊」


    「為了我們?哈,怎麽可能。她是完全為了自己才這麽做的」


    神樂用仿佛吐著什麽髒東西一樣的語氣說著。


    「那家夥……是個怪物哦。記住了,千萬多加小心。要是對她放任自流的話,那家夥就會……一定會


    讓雪姬難過的。要是她知道了不知道的事情的話,特別是我和你的事情……」


    「你的事情也?」


    「——是啊。我的事情也是。我和你有所不同……」


    說著,神樂的聲音沉了下去。


    那是和她平時形象不符的,弱弱的,毫無防備的樣子。


    她也有什麽秘密麽。


    那是比我之前所說的事情更……或者是一樣重要的事情麽。


    「呐,你有沒有經常聽見腦海中有別人的聲音在回響?」


    「別人的聲音?」


    「並不是自己的……卻又像是自己的聲音……」


    我歪著腦袋。


    這麽說來……


    一周前與《逸》大戰的時候。


    還有在那兩天後。


    我被銀發少女襲擊墜入懸崖被黃金之霧包圍著的時候。


    我也好像聽見了一個女性的聲音。


    現在想來,那兩次應該都聽見了同一個聲音吧。


    但是……唔,應該是錯覺吧。


    「不知道呢。抱歉」


    「是麽。這麽說果然我和你是不同的」


    說著,神樂望向了別處。


    「——走吧,去看看雪姬吧。她可是一直伸長了脖子在等你哦……所以我才來叫你的」


    「這樣啊」


    因此神樂才來跟我說這些的麽。


    「知道了,我這就去。反正盡量不要讓她發覺有事瞞著她就對了」


    我對著神樂輕輕地笑了。


    那是一個毫無做作的平靜的笑容。


    事實上,要對信賴的人撒謊什麽的比我想象中要辛苦的多。


    明明對雪姬以外的人不誠實都沒什麽感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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