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年前,伊拉克。


    美國總統很早以前就發布了停戰宣言,結束了伊拉克戰爭——第二次海灣戰爭。雖然侯賽因政權被成功毀滅,但伊拉克的局勢卻變得愈發複雜起來。美國為了自身的利益在伊拉克大肆駐兵,結果卻招來了無法想象的混亂局麵。證據就是,竟然出現了“停戰宣言發布之後”比“戰爭中”要多出幾十倍的戰死者這樣奇妙的狀況。伊拉克軍的餘黨變成了遊擊隊,連普通的伊拉克百姓也對以美國為首的多國部隊抱有敵意。


    格裏克斯的beavis&butt-head小隊為了完成某個任務踏上了伊拉克的土地。伊拉克反政府過激派襲擊了國際誌願者團體的營地,綁架了在駐成員。這次的任務,正是要救出這些人質。


    那天,伊拉克中南部,費盧傑城郊外的氣溫超過了五十度。在分不清是沙漠還是道路的地方,彩離駕駛著豐田的陸地巡洋艦奔馳著。


    陸地巡洋艦的副駕駛座上坐著謙吾。雖然謙吾和彩離身上都穿著genez,但為了避人耳目還是摘下了頭盔,並用鬥篷一樣的阿拉伯民族服裝遮住了戰鬥服。代替頭盔,他們戴上了護目鏡。雖然車上的冷氣正賣力地工作著,但光是想象外頭的狀況就令人汗流不止。


    在前往目的地的途中。謙吾透過車窗看到了一場衝突。


    ——不,說是衝突不如說是單方麵的襲擊。


    某個武裝集團襲擊了小村莊,虐殺者無力抵抗的村民。


    “——!butt-head2,停車!”


    謙吾稱呼彩離為“butt-head2”,這是在執行任務時所使用的代號。


    “怎麽了,butt-head1?”


    “有人在進行虐殺。”


    話音未落,謙吾就從車上跳了下來。


    正在進行虐殺行為的並不是普通軍隊。當然,美軍對平民所進行的犯罪行為也為數不少,但更可怕的是民間軍事公司。


    雖然世界上存在著很多pmc,但像格力克斯這樣的“正經派”隻占了少數。既有退伍的流氓軍人所組成的放養式pmc,又有為了錢無論多麽非人道的工作都會接下的唯利主義pmc。


    那些人是pmc——巴比倫·梅德森的傭兵社員。因為他們全都穿著倍足機甲,一眼就可以判斷出來。半人馬型倍足機甲兩架、巨大蜘蛛形狀的阿拉喀涅*型兩架、裝備了多個炮台的奇美拉型一架——毫無疑問,他們就是巴比倫·梅德森的精銳部隊“betelgeuse”的五人。


    betelgeuse的五個人四處掃射,燒毀人家。用強化外骨骼踐踏傷者。村子裏到處散落著屍體,處處傳來悲鳴和慟哭的聲音。


    <注*:阿拉喀涅。希臘神話中的織繡能手,她對自己的手藝很自豪,並向智慧女神雅典娜發起了挑戰。因比賽時觸犯了女神,女神將她變成了蜘蛛。>


    “你們在幹什麽!”


    謙吾怒吼道。


    betelgeuse的五人停下了動作。


    “誰啊你?同行嗎……?”穿著阿拉喀涅型倍足機甲的男人低語道。


    “你們在做的事情是戰爭犯罪,要是不馬上停手的話,就做好覺悟吧!”


    謙吾從衣服下麵拔出小型突擊步槍架了起來。


    “這是對反政府勢力的警告,我們接到的工作內容就是這樣,少管閑事。”


    穿著倍足機甲的男人理所當然地說道。


    伴隨著這句話,betelgeuse的五個人各自把武器對準了謙吾。


    這是彩離也趕到了,無奈之下隻能拔出槍支援謙吾。雙方就在這樣一觸即發的氣氛之下對峙著,相互推測著對方的實力,尋找開始戰鬥的時機。


    “當今世界上根本不存在能夠製裁民間軍事公司的法律。”穿著奇美拉型機甲的男人說道。“……我們既是軍人亦非軍人,既是平民亦非平民。能夠支配我們的,隻有‘契約’二字。”


    從說話口氣上來推斷,這個穿著奇美拉型機甲的男人應該就是這五人中的指揮者。


    男人說的話是不偏不倚的事實。在伊拉克活動的民間軍事公司幾乎都與美軍締結了契約(雖然與格裏克斯結締契約的是日本政府)。既然有美國撐腰,伊拉克的警察和軍隊自然也就無法製約這些民間軍事公司。而且民間軍事公司不是美軍士兵,也不用擔心會上軍事法庭。


    “butt-head1,撤退!”


    裝在耳邊的通話機裏傳來了大迫的聲音。


    “我現在正在戰爭犯罪的現場。”


    通過貼在喉嚨邊的無線電,謙吾如此答道。這種無線電連細小的聲音聲音也可以捕捉到,不必擔心對話的內容會被敵人聽見。


    “現在在這裏和巴比倫·梅德森杠上了可就不妙了。格裏克斯,作戰單位‘beavis&butt-head’的任務是人質的救出。這是優先事項。”


    “但是……”


    “這是命令……!達成契約之後你愛怎麽鬧就怎鬧!”


    “可惡……!”


    格裏克斯雖然崇尚人道主義活動,但也並非隨心所欲。萬事必須以完成任務為優先目標。


    謙吾和彩離無可奈何地後退了。他們唯一的選擇,就是救出人質之後馬上返回虐殺現場,無論多麽不甘心,命令都是絕對的。雖然betelgeuse的五個人都穿著全身鎧看不到表情,但謙吾憑直覺感覺到他們都在賊笑。


    順利地完成了預定任務之後,謙吾他們火速趕回了虐殺現場,但為時已晚。村民慘遭屠殺,隻為了一個對反對派的警告——女人也好小孩也好老人也好,無一例外地化作了殘缺的屍骸。彩離看著燒焦了的嬰兒屍體,一邊哭泣一邊無法遏製地吐了起來。


    在回國的軍用運輸機上,謙吾對著大迫詰問道。


    “為什麽不讓我把他們幹掉!”


    格裏克斯雖然是民間軍事公司,但原本是個兵器開發公司,兵器的專利許可每年都會給他們帶來莫大的利益。所以,為了促進新武器的開發,格裏克斯會對社員下達作戰的指令。


    普通的民間軍事公司講究的是利益優先而無視個人情感,但格裏克斯卻不一樣。格裏克斯的傭兵隻要用格裏克斯生產的兵器戰鬥就行,至於戰鬥的目的則一律不加過問。


    “我可是為了消滅恐怖分子和戰爭犯罪才加入格裏克斯的!”


    格裏克斯這個公司本身並不代表著正義,但是,它並不限製社員們實現自己的正義。這也是謙吾中意格裏克斯的理由之一。


    “如果你在那裏和巴比倫·梅德森交戰了的話——”


    大迫以冷靜的態度回應道。


    “救援任務就會被拖延,被綁架的誌願者團體會被過激派處刑。這些不求回報的誌願者裏有醫生、下水道工程師、建築專家等等,規模多達數百人。如果他們都被殺了的話,這個國家複興的腳步肯定會大大放緩吧?”


    “但是……”


    “我很明白謙吾你的心情,但是,再精銳的部隊也不可能同時達成多個目標。反正,我們遲早會在別的地方跟巴比倫·梅德森——betelgeuse碰上,就暫時忍耐一下吧。到時候隻要狀況允許,我絕對不會攔你。”


    2


    巨大的運輸機在歐洲上空一萬米的高空中飛行著。這架外形看起來像是灰色鯨魚的運輸機,正以超過一千公裏的時速向著目的地前進。


    空中客車a400m。


    這架搭載了四基渦輪螺旋槳發動機的大型飛機,可以裝載重達三十二噸之多的貨物。


    在飛機的客艙裏坐著涼羽和公女弗蘭西斯卡、擔任護


    衛的米利安以及格裏克斯的社員們。


    格裏克斯的社員有,大迫傳次郎、大牙謙吾、堤彩離、賽魯玖·德拉古雷斯克——以上四人。其他還有,運輸機的駕駛員或者器械整備師等十餘人的後勤人員。


    謙吾與涼羽並排而坐。坐在窗邊的是謙吾。軍用飛機飛起來比民用飛機要粗暴的多,一路上涼羽備受耳鳴之苦。


    “……你跟著來真的不要緊嗎?”


    謙吾十分認真地問到。


    “反正,日本也不是安全的地方……”涼羽露出了逞強的微笑。“大概,哥哥的身邊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吧。”


    “……”聽了這些話,謙吾顫抖著捏緊了拳頭,說道。“……謝謝你能這麽信任我,沒問題,我絕對會保護好涼羽和公女大人,讓你們早日取回屬於自己的日常。”


    “嗯……”


    涼羽說不定還可以回到原來的日常當中去,但謙吾已經不可能放棄傭兵之道了。這對兄妹的人生,已經成了無法磨合、無法修正的異常之物。


    飛機起飛之後,謙吾一直不停地抖著腳。他本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這個習慣,這正是他心情焦躁的表現。比起小時候,他的身上發生了脫胎變骨般的變化,但有些地方還是沒變。就算隻是抖腳的壞習慣,也成了兄妹倆羈絆的證明。


    “哥哥很擔心雪菜姐吧……”


    察覺到了兄長的心思,涼羽說道。


    “嗯……”謙吾帶著滿臉的倦意說道。“早一秒也好,必須要早點把雪菜就出來。總之,雪菜她肯定還活著。隻要我們不放棄,肯定會有辦法的。”


    “‘肯定還活著’……根據是?”


    涼羽也祈禱著雪菜的平安無事,但聽到謙吾如此斷言,多多少少有些在意。


    “有兩個理由。”謙吾答道。“其一,她是重要的情報來源。雪菜也算是學生傭兵的一員,在很多地方排得上用場,就這麽殺掉實在是太可惜了。”


    “……另一個理由是?”


    “雪菜是‘南丁格爾’,不會這麽簡單就死掉的。”


    又是“南丁格爾”這個詞。


    “那個……‘南丁格爾’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嗯……這不是能隨便說的事情……”謙吾似乎有些傷腦經。“這是機密中的機密,隨便敷衍的話涼羽你也不會接受吧?”


    “事到如今,還有什麽非要保守不可的秘密嗎?”


    “這個問題很複雜,跟雪菜的身世與內心都有著深刻的關係。可以的話,我希望涼羽能聽雪菜親口說出真相。雪菜在小時候就把你當做自己的妹妹疼愛,要是就這麽被你知道了她的秘密,她心裏也會不好受吧……說真的,我所擔心的就是這些。”


    結果,這個話題就這麽不了了之了。


    涼羽喜歡謙吾,也喜歡雪菜,她也確實曾經把雪菜當做自己的親姐姐去看待。好吧——這麽想著涼羽把疑問收回了心中。在所有事情都了結之後,直接從雪菜那裏聽取真相吧。“南丁格爾”究竟是什麽。


    ——數小時之後


    運輸機到達了能夠俯瞰威爾特海姆公國國土的地方。


    “那就是威爾特海姆嗎……”


    謙吾看著窗外喃喃自語道。


    “這個國家屬於最近正在逐漸減少的君主立憲製國家……”涼羽說道。“國家元首是由公王家世襲的,無論男女,皆由嫡出繼承。但政治上絕不是王家的獨裁統治,不但確立了民主憲法,還設有兩院製的議會。”


    “我也稍稍預習了一點。”謙吾說道。“威爾特海姆公國的主要產業是精密儀器、醫療器材、製藥業、旅遊業和國際金融。同時也是聯合國合作範圍外的稅金避難地,從外企手裏賺來了巨額的稅收。正因為如此,威爾特海姆國民的收入一直維持在全世界第一線的水平……南北長四十千米,東西寬二十千米。在這狹長的國土上居住著將近十萬的人口。”


    “所使用的語言有德語、英語、威爾特海姆語。威爾特海姆語和拉丁語很接近。哥哥,你能說哪些?”


    “除了威爾特海姆語,其它都不成問題。”


    “哥哥果然優秀啊!”


    “從天上看去,無論哪個國家都差不多啊……就像是在眺望精致的地圖一樣。涼羽這些年來就住在這個國家裏啊……”


    謙吾靜靜地低語道。


    “嗯……對我來說,這裏就像故鄉一樣。”


    涼羽輕輕地點了點頭。


    之後,涼羽一時間陷入了傷感的情懷。一想起當年被逼著離開日本時的事情,心中便是酸楚不已。母親的死,父親的驟變,與哥哥的離別,與哥哥的再會……確實,涼羽深愛著威爾特海姆,但她依舊想把生養自己的地方稱作故鄉。世界上最不幸的事情,莫過於理所當然的事情因為理所當然的理由而一去不複返。涼羽想要回到那個與家人團聚、和平度日的故鄉去,但這一切,都已成為無望之事。


    就在涼羽沉浸在傷感之中時,大迫走到了她身邊。


    “……請問,有什麽事嗎?”


    “趁現在有些東西要給你。”


    這麽說著,大迫把一個塑料盒子遞給了涼羽,盒子的尺寸比便當盒要大些。涼羽納悶是什麽東西,便打開了盒子。


    “……!”


    涼羽吃驚地跳起了眉毛。箱子裏麵放著的是手槍。雖然涼羽是個外行,但她很清楚箱子裏的東西絕不是什麽玩具。手槍簡約的造型掩蓋不了它厚重的質感,散發著殺人武器特有的壓迫感與說服力。


    “這是……”


    “格洛克17型手槍,從菜鳥到專家都有人偏愛這槍,適用範圍很廣泛。這把槍由奧地利格洛克公司開發,采用了雙動扳機……”


    “不,這些我都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些。”


    看到大迫一副打開了話匣子一發不扣收拾的樣子,涼羽連忙打斷了他。


    “護身用的,雖然帶在身上有些礙手礙腳,但誰都不曉得接下去會發生什麽情況嘛。”


    “但是……”


    槍很可怕,無論是開槍還是被槍擊,光是想象就覺得很可怕。對於沒有使用經驗的人來說,光是拿著就覺得子彈會從裏麵呼嘯而出。像這樣把實物擺在眼前,愈發覺得這是殺氣四溢的道具。這就是純粹為了殺人而被創造出來的凶器——


    涼羽向謙吾投去了求助的視線。


    謙吾隻是默默點了點頭。拿去吧,似乎是這個意思。


    “我是覺得用不到啦,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帶著吧。“


    大迫以輕佻的口氣說道。


    “到底該怎麽使用呢……?”


    “彈匣裏麵已經塞了子彈,不過還沒有上膛,所以是安全的。”


    大迫伸出手來,從涼羽拿著的盒子裏取出手槍。


    他抓著槍的上部說道。


    “這個東西叫滑套,隻要拉動它就可以往槍膛裏送入子彈。之後隻要扣扳機就好了,這槍很輕,用起來也很順手喲。”


    他這麽說著把槍遞到了涼羽麵前。


    無奈之下,涼羽隻好放下手中的空盒,用雙手接過了格洛克手槍。


    雖然大迫說這槍很輕,但對第一次拿槍的涼羽來說根本沒有可以比較的對象。大概是子彈的重量也加進去了的緣故吧,手上的槍發出了沉甸甸的重量感。


    ——終於,飛機在威爾特海姆國際機場著陸了。擔任引導工作的是威爾特海姆空軍的atc。空中客車a400m沒有停在普通旅客來往的候機大廳前,而是在用混凝土鋪裝了的停機坪上停下了。


    尾部卸貨用的艙門緩緩打開了。


    從裏麵先出來的是大牙謙吾,接著是涼羽,其他的同伴們也跟著陸


    陸續續地來了飛機。


    像是在追隨謙吾他們一樣,空中客車a400m裏搭載的支援用車也動了起來。裝甲車兩台,代步用的汽車兩台。


    裝甲車是格裏克斯的所有物,是美軍也配備了的斯崔克裝甲車,而且是針對nbc(核武器、生物武器和化學武器)的偵察型。雖然說是偵查型的裝甲車,但如果對手不是主戰坦克和強化外骨骼的話,也能發揮很強的壓製能力。


    汽車是三菱的吉普車,是配送旅行車型的,可以乘六個人。


    為了預防行駛過程中再到伏擊,車上還追加了連rpg7都耐得住的防彈裝甲。


    “……”


    謙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在確認空氣的味道似的。


    威爾特海姆公國屬於西海岸海洋性氣候,首都威爾特海姆的平均氣溫大概在九度左右,就算在夏天也很少有超過二十度的時候。與日本東京比起來稍微冷了些。


    迎接的車子沒一會兒就開來了,那是公用的豪華轎車。在謙吾等人麵前停下之後,車上下來了一個身穿西服的半老男人。


    “初次見麵,我是威爾特海姆公國陸軍副大臣阿魯貝爾特·菲迪拉。在這裏請容我表示對諸位的歡迎之情。”


    涼羽也曾跟這個男人打過幾次照麵。


    大迫走上前去,與阿魯貝爾特握了握手。


    “民間軍事公司格裏克斯所屬步兵課特殊強化白兵戰小隊,我是小隊長大迫傳次郎大佐。這些是我的部下,大牙謙吾特務大尉、堤彩離特務中尉、賽魯玖·德拉古雷斯克中尉。還有這位小姐……我想應該不用介紹了吧?”


    過了一會兒,公女弗蘭西斯卡也和米利安·吉桑一起從運輸機上下來了。她一下飛機,就立刻被一整個小隊的威爾特海姆陸軍士兵給圍了個嚴嚴實實。


    “嘛,站著說話也不大方便……”大迫不客氣地拍了拍阿魯貝爾特的肩膀。“找個安靜的地方好好談談今後的事情吧。”


    3


    在首都威爾特海姆的街道依然保留著中世紀的風格,給人一種時光旅行回到古代的錯覺。為了不讓這種石磚建築的風景消逝,還專門製定了相關的法律。


    威爾特海姆公國的交通網主要由路上電車和巴士構成,而且都被設計成了與古典街道相稱的造型。無論巴士還是電車,看起來都像是童話裏的馬車。


    載著謙吾等人的吉普和豪華轎車穿過古老的街道,在主幹道上行駛著。斯崔克裝甲車不能進入街道,隻好用軍用列車運往目的地。軍用列車所使用的鐵路是二戰時代留下來的老古董。


    謙吾一行人的目的地是威爾特海姆城,那裏即是公王家的王宮也是議會的議事堂,同時也是國家元首的官邸。


    “已經看得見王城了。”


    坐在吉普副駕駛座上的涼羽一邊望著遠處一邊說道。


    “王城建於十六世紀,經過數度修整,一直使用到了今天。”


    威爾特海姆城——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高高的塔樓和豪華的公館。


    王城周圍並非城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溝壑。溝壑上架著石橋,在橋的另一頭聳立著城門塔,城門就這麽敞開著。


    奇怪的是,構成王城的眾多公館屋頂上都設有對空武器。除了二十毫米、四十毫米的對空機關炮,甚至還有德軍曾經使用過的8.8厘米對空炮。為什麽這些老古董會出現在這美麗的王城裏?謙吾有些摸不著頭腦。涼羽注意到了謙吾的視線,便向他作了說明。


    “王城裏各處所設置的高射炮,都是二戰時代的遺產。雖然威爾特海姆沒有參加世界大戰,但也加強了防衛力量。”


    “德軍過威爾特海姆而不入可是個很出名的話題啊!”開車的大迫不知為何樂嗬嗬地說道。“背後到底有什麽交易呢?”


    原本就已十分莊嚴的王城,在這些對空火炮的襯托之下反而衍生出一種異樣的美感來。


    一行人下了車,步行進入城內。公女弗蘭西斯卡所乘坐的豪華轎車則另行取道,駛入戒備森嚴的地下停車場。警戒起見,賽魯玖也與王女共乘一輛車。


    威爾特海姆城最大的建築是“公王館”。與其說是館倒不如說是近似宮殿的建築。地上八層,地下三層,房間的數量在三千以上。要是把中庭部分也包含進去的話,大小便足以與東京巨蛋相匹敵了。


    這座奢華的建築物使用了意大利產大理石和最高級白橡木,所散發出的莊嚴感絲毫不比歐洲其他的曆史大國來的遜色。


    公王館是巨大的“ロ”型建築物,中間的部分是內庭。謙吾一行人正走在圍繞著公王館內庭的回廊上,


    內庭的一角聳立著細長的高塔並建有帶屋頂的玫瑰花園。


    “好厲害!真是絕景……!”


    彩離歡快地叫道。


    城內的玫瑰花園相當氣派,各種各樣的玫瑰爭奇鬥豔。無論哪朵玫瑰都很大朵,鮮豔的色彩不但吸引了蟲鳥而且令人賞心悅目。


    玫瑰花園被做成了漂亮的圓形,沿著圓形的邊線,每隔一定距離便會設有裝飾玫瑰用的拱門和看台。從正上方看下去,整個花園是呈幾何形分布的。


    “威爾特海姆的玫瑰園裏栽培了近三百種的玫瑰……”涼羽說道。“種類不同,開放的時節亦不相同,所以這個花園一年到頭都很熱鬧。這可是持續了數百年之久的傳統喲。”


    早玫瑰園裏,有許多戴著風帽、看起來像是中世紀修道士的人正在整理著花圃。雖然看不清他們的容貌,但似乎大多數是老人。他們像八音盒裏的自動人偶一樣緩慢地工作著,給玫瑰澆水或是除蟲。


    涼羽繼續說道。


    “披著風貌的那些人的工作是照料玫瑰。他們就住在花園旁邊的小塔上,幾乎沒有離開過王城。”


    “……”


    大迫朝某個披著風帽的園丁投去了詫異的視線。


    “怎麽了?”


    “不,那個老人……總覺得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大迫撓著下巴頭低聲念叨著。“嘛,算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在威爾特海姆城公王館的會客室裏,他們與公女弗蘭西斯卡匯合了。


    “各位就住在客房吧,把女仆也配上如何?”


    弗蘭西斯卡如此提案道。


    “女、女仆……!”


    彩離兩眼閃閃放光。彩離是運動型少女,一直憧憬著那些與自己不是很相襯的可愛服裝。她總是對那些能夠隨意穿上荷葉邊衣裝的女性抱有直率的尊敬之情。


    “女仆就省了吧,畢竟不是常住久居。”身為格裏克斯傭兵代表的大迫回答道。“盡早救出雪菜,把擄走雪菜的那夥人給幹掉之後我們就得回日本。就是這麽回事。”


    接著,弗蘭西斯卡和大迫商量起房間分配的問題。誰保護誰,在這座城裏該怎麽戰鬥。最後,依據大迫腦袋裏已經思量好的計劃完成了房間的分配。


    謙吾住在位於威爾特海姆城公王館二樓、附有大客廳的客房裏。賽魯玖則有別的任務,要二十四小時護衛弗蘭西斯卡。所以賽魯玖的房間就在弗蘭西斯卡房間的斜對麵。大迫對賽魯玖下了“在城裏也不能大意,盡可能地跟在弗蘭西斯卡公女的身邊。”這樣的命令。賽魯玖的回答則是“就算敵人再牛逼,也不可能直接在王城裏直接對公女不利吧?”但大迫卻搖了搖頭。“這種時候要考慮所有的可能性。”


    涼羽本來就住在這座城裏,便回到了已經住慣了的房間。涼羽房間的臥室和客廳是分開的,負責護衛的彩離便睡在客廳裏。


    就在剛決定好房間分配的時候,身著價值數萬美元高級西服的半老男人出現在了謙吾等人眼前。


    “好久不見,公女大人


    。”


    男人裝模作樣地低下頭問候道。


    “你好,好久不見,萊恩哈魯特——”


    弗蘭西斯卡如此回答著,臉上閃過一絲緊張。


    格裏克斯的眾人利用等飛機和坐飛機的時間,已經預習了關於威爾特海姆公國的情報。


    眼前的半老男人正是威爾特海姆公國的首相。


    雷恩哈魯特·奧特。


    他是個麵龐削瘦、眼睛細長的男人。皮膚白得有些病態,身材高挑,格外修長的手指分外顯眼。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紅寶石戒指。


    “您應該在日本多留一陣子,好好享受留學的樂趣。”


    雷恩哈魯特厚著臉皮笑道。


    “我原本也是這麽打算的……”弗蘭西斯卡露出了親切的笑容,答道。“但發生了很多‘情況’。”


    在雷恩哈魯特的身後站著一個高個的東洋人。謙吾等人一眼便看出他是現役或退伍的軍人,從他的眼神和站姿判斷,就知道他不是外行。肩膀寬闊,短發,太陽穴和下巴上還有被手榴彈碎片刺傷後留下的傷痕。


    “那位先生是?”


    弗蘭西斯卡注意到了東洋人,便開口問道。


    “他是我新雇來的保鏢喲!”雷恩哈魯特說道。“是與我結締了契約的公司——巴比倫·梅德森派來的。”


    “艾迪·胡,請多指教。”


    東洋人麵無表情地說道。


    “公女大人才是……”雷恩哈魯特瞟了一眼謙吾。“帶著群可疑的家夥回來了呢。”


    “……”


    可疑的家夥,聽到這個詞謙吾不禁向前邁了一步。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險惡,大迫輕輕地抓住了謙吾的肩膀。謙吾用像是要把人給貫穿了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雷恩哈魯特,微微歎了口氣,退了回來。


    “就像你們和巴比倫·梅德森結締了契約……我也和名為格裏克斯的公司結締了契約。他們也是我的保鏢喲。”弗蘭西斯卡說道。“他們雖然很年輕,但都是身手不凡的戰士。”


    “放棄了戰爭的日本人能派上什麽用場呢?”


    雷恩哈魯特挑釁道。


    “在中世紀,也就是在日本被稱為戰國時代的時期裏……”謙吾平靜地說道。“在那個小島上,數百個國家割據稱雄,相互爭奪者霸權。不是數十個,而是數百個。如此慘烈的內戰史,就算在別的國家也不多見。自古以來,日本人就很善戰。”


    “哼……”


    雷恩哈魯特很不爽地哼了一聲,留下了“算了,再見,夜裏也請小心!”這樣的話,便轉身離去了。


    “……虧你忍住了啊,謙吾。”


    在確認雷恩哈魯特的背影已經消失了之後,大迫如此說道。


    “忍住了……?”


    涼羽不知所以地問道。


    “小涼羽沒有注意到吧?”


    大迫露出了苦笑。


    “剛才謙吾差點就要向首相和那個中國人衝過去了啊。”


    弗蘭西斯卡公女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賽魯玖也跟著她一道去了。


    考慮到客房裏可能被人安了竊聽器,謙吾和彩離便開始仔細搜索起房間來。他們用檢測器把豪華的房間從頭到尾查了個遍,又小心謹慎地觀察了窗外的情形。之所以要觀察外部,是因為對方可能使用了激光竊聽器*。在確認了房間的安全之後,格裏克斯的一行人總算是暫時放下心來了。


    <注*:激光竊聽器,就是用激光發生器產生的一束極細的紅外激光,射到被竊聽房間的玻璃上。當房間裏有人談話的時候,玻璃因受室內聲音變化的影響而發生輕微的振動,從玻璃上反射回來的激光包含了室內聲波振動信息。>


    “剛才那個男人,是打算要排除公王·公女勢力對吧?”


    謙吾所說的那個男人,指的就是公國首相雷恩哈魯特·奧特。


    涼羽點了點頭。


    “……雖然知道,但也沒辦法拿他怎麽樣……”


    “畢竟威爾特海姆可是個出色的法治國家啊!因為反公王就把他給處刑了可是行不通的~”大迫打了個大大的哈欠,說道。他臉上看不到絲毫的緊張感,完全不知道他心裏在打什麽算盤。“……結果,就成了雙方背後的pmc之間的代理戰爭了。”


    “敵人的目的,是奪取公王、公女所有的權力嗎?”


    “應該吧,那個男人完全沒有掩飾自己的惡意嘛!看他那表情,他應該很清楚自己已經跨過一條不可跨越的界線了。”


    “但話雖如此,接下來他們打算怎麽攻過來這點還完全沒有頭緒……”彩離思忖著說道。“顯而易見的陰謀反而會招致國際輿論的反彈吧?”


    “確實,普通的辦法是行不通的。”


    涼羽咬著牙說道。但是——她組織著語言。


    “還有一個讓國際輿論閉嘴的方法……那就是‘威爾特海姆的齒輪’。”


    “……威爾特海姆的齒輪?”


    彩離的眉間浮起了問號。


    “那個男人——雷恩哈魯特的目的不僅僅是掌握威爾特海姆公國的權力,而且還打算通過威爾特海姆的齒輪左右世界的動向。”


    “那個齒輪到底是……什麽東西?”


    彩離咽了口唾沫,問道。


    “那是……”涼羽頓了一頓,說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


    “哎呀?涼羽醬也不知道啊……”


    “我聽過一些傳聞……”


    大迫這麽說著撓了撓頭。


    “據說這個詞第一次出現是在英法百年戰爭時期,也就是十四~十五世紀的時候。那個時候,雖然形式不同,但威爾特海姆已經以國家的形式存在了。有這麽句話,‘威爾特海姆的齒輪轉動了,英法都被揪住了尾巴。’”


    大迫繼續說道。


    “在那之後,每逢大戰就一定會留下‘威爾特海姆的齒輪轉動了’這樣的記錄。拿破侖戰爭、一戰、二戰甚至最近的海灣戰爭——但誰也不知道它的廬山真麵目。肯定是‘與戰爭相關的某種東西’,但除此之外就不得而知了。”


    “威爾特海姆的齒輪確實存在。”涼羽說道。“知道其真相的隻有公王大人和公女大人兩人。而且,公女大人打算在繼承了威爾特海姆的齒輪之後將它廢棄掉……”


    “原來如此……”大迫點了點頭。“所以敵人們才會如此焦急啊。”


    “無論那到底是什麽樣的東西,肯定是這個國家黑暗麵的象征。至今為止的曆代公王都沉溺於威爾特海姆的齒輪所具有的魔力之中……那是能夠在暗中操控世界的魔力。現在臥病在床的公王亦不例外。但是,公女大人為了改革這個國家已經克服了很多困難。她一定會鼓起勇氣作出決斷的……”


    “雷恩哈魯特想要從公王家手裏奪走威爾特海姆的齒輪……”大迫反複地摸著下巴,這似乎是他在思考問題時的習慣。“但是,既不知道齒輪的真麵目也不知道藏它的地方,想搶也無從下手。臥病的公王動不得,所以就拚命想要綁架公女和小涼羽,就是這麽回事吧。”


    4


    “……這群家夥很棘手喲。”


    艾迪·胡一邊踩著階梯下樓一邊說道。


    走在他前麵的是公國首相雷恩哈魯特。


    “是啊,確實給人這種感覺。”


    兩人來到了威爾特海姆城的最底部——地下三層。


    地下三層曾經是作為地牢使用的地方。雖然表麵上是改裝中禁止通行,實際上卻是雷恩哈魯特和他雇傭的巴比倫·梅德森的處點所在。


    “說真的,要是能在不出亂子的情況下息事寧人就再好不過了。”


    “當然。”


    “除了王


    家的人以外,這個國家裏沒人知道‘威爾特海姆的齒輪’藏在什麽地方。那可是在歐洲黑曆史裏肯定會提及到的至寶中的至寶……公女大人竟然想要把它給廢棄掉,簡直是瘋了。”


    “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與你結締了契約。巴比倫·梅德森不會背叛雇主。”


    “我很期待你們的表現。”


    艾迪·胡是betelgeuse的隊長。主要在伊拉克和阿富汗活動,接一些正規軍絕對做不來的肮髒工作。


    雷恩哈魯特是少有的平民出身政治家。雖然威爾特海姆是民主國家,但貴族傳統卻是根深蒂固的,所以他的仕途坎坷險惡到了意想不到的程度。然而這樣的仕途也僅止於首相的地位了,無論他再怎麽奮鬥,也不肯能成為握有絕對權力的公王。公女雖然聲稱要改變這個國家,但完全不可信。她也肯定會和現在的公王一樣,一得到權力就沉溺於窮奢極欲的生活,把改革的噱頭忘得一幹二淨。


    “雖然這不像是我這樣的政治家該說的話……”雷恩哈魯特對艾迪說道。他明白艾迪是對工作以外的事不抱任何興趣的人,所以也不期待會得到回答。“政治和權力肯定會滋生腐敗。懷裏揣著大把金錢的時候就會在不知不覺間迷失自我,連把握現實的能力都會被消磨殆盡。所以我對你所屬的公司——巴比倫·梅德森所提倡的‘國家民營化’表示全麵的讚同。”


    這是個軍隊民營化的時代。


    巴比倫·梅德森打算做的事情,正是從根本上改變政府的概念。


    他們來到了地下三層。這裏本來是個充滿了黴臭的地方,但雷恩哈魯特占用了這個地方之後便設置了通風口和消臭劑。地下的出入口處放上了鎖並掛上了禁止入內的牌子。艾迪打開了門鎖。


    數間裝了鐵柵欄的房間並列排開。在看守的休息室裏,其他的betelgeuse隊員以及巴比倫·梅德森的特殊部隊正在待命。他們或是在整備武器,或是玩著撲克賭錢,氣氛很放鬆。


    再往裏麵走去,突然飄來了血的氣味。其中一間牢房正在被使用。


    在日本抓到的少女——岩清水雪菜就在那裏。


    雪菜身上隻穿了內衣和長靴,被鐵枷鎖住定在了牆上,十分屈辱。兩臂大大地張開,有點像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聖人。似乎是疲於連日連夜的審問,一副精疲力竭的樣子。


    負責拷問雪菜的是betelgeuse裏最年輕的肖恩·楊。肖恩是天生的性虐待狂,是最適合這種工作的人材。他正在把拷問雪菜用的巨大剪刀用火爐加熱。


    “對女孩子做了很過分的事情啊。”


    雷恩哈魯特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是……她並不是普通的女孩喲!”


    肖恩的表情掩飾不了他心中的驚奇。


    “不普通?”


    “嘛,請看。”


    肖恩拿起了刀刃燒紅了的剪刀向雪菜走去。


    “差不多該坦白了吧……關於‘威爾特海姆的齒輪’的情報……格裏克斯的內部情報也行。”


    “我不可能知道,就算知道也不會告訴你們……!”雪菜怒吼道。“一群男人竟然聚起來折磨一個女人!知恥吧!”


    “在這種情況下態度還這麽囂張嗎。”


    肖恩把剪刀的刀刃刺進了雪菜的右腿。


    嗞——傳來了肉被烤焦了的聲音,散發出了獨特的氣味。


    “嗚……!咕!”


    異常激烈的疼痛令雪菜咬緊了牙關。


    肖恩扭過刀刃向更深處刺去,並張開剪刀開始剪起肌肉來。就像是在且柔軟的橡膠一樣,發出了吧唧、吧唧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肌肉沿著纖維裂開,燒焦的皮膚裂口處血流如注。


    雪菜全身汗如雨下,臉色變得相當恐怖。


    終於,瓊斯從雪菜體內緩緩地拔出了剪刀。雪菜那雪白的大腿上已經留下了30厘米長的傷口。


    “令人驚奇的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肖恩說道。


    “什麽……?”


    雷恩哈魯特驚訝之餘,眼神也變得險惡起來。


    正如肖恩所說,雪菜的牲口發生了令人詫異的變化。


    “!”雷恩哈魯特瞠目結舌。


    就像海綿膨脹開來一樣,剪刀造成的傷口一瞬間閉合了。


    傷口以驚人的速度自然愈合,變回了少女那光滑的肌膚。


    留下的隻有疼痛感。


    “這是……!”


    “——這是‘南丁格爾’喲。”


    艾迪說道。


    “那是什麽?”


    “沒人知道是誰在什麽時候做出來的,也有人認為數千年前就存在了。但實際上,她們的存在被明確地認定是在越南戰爭的時候。這些少女具有無論什麽樣的傷口都能夠急速回複的體質。雖然有很多研究籍貫針對這些少女的特異體質進行了研究,但依舊無法解釋她們的能力……”


    “不死之身啊,實在是令人羨慕。”


    “目前似乎還沒辦法把這種能力移植給他人。”


    “應該是哪裏的詭異武器研究所造出來的一種怪物吧……格裏克斯是畸形人的集中營嗎?”


    雖然不被世人所知,但這個世界上確實充斥著特異的人類。在軍隊的實驗中誕生的生物兵器、在瘋狂科學家禁斷的研究中誕生的怪物……他們的歸宿,早就決定好了。


    “不死不傷之身實在是很有意思啊。”


    雷恩哈魯特走到了雪菜身邊。在雪菜旁邊放著附有腳輪的架台。這是肖恩準備的東西,上麵擺著的東西除了針和瓦斯爐以外還有手術刀和剃刀之類的拷問道具。雷恩哈魯特從中間抓起一把大鉗子拿在手裏。


    “把手指切下來看看好了。如果這樣還能再生的話,就接著用小型鏈鋸把整隻手切下來吧。或者說用剃刀把眼球剜出來也能再生呢……?真實令人興奮啊!”


    “想做就做吧……!”


    麵對雷恩哈魯特的壓力,雪菜回以毫無畏懼的眼神。


    “無論做什麽都是徒勞的!”


    “這倒是,不過這就夠咯。現在,手段已經變成了目的。雖然政治是結果至上的,但若說到興趣的話,則是過程重於過程。”


    雪菜的手上被鐵絲固定著強迫令手指張開的拘束具。雷恩哈魯特把大鉗子對準了雪菜左手拇指的根部。


    雪菜不禁閉緊了雙眼,但艾迪卻像是在說“把眼睛睜開“一樣狠狠地踹了她的腹部。胃液倒流令雪菜被綁著的身體抽搐著,最後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上咯。”


    雷恩哈魯特往鉗子上下了力氣。


    咕哩,響起了令人悚然的聲音。那是手指的骨頭被壓碎的聲音。緊接著又傳來皮膚和肌肉被碾爛的切斷音。


    雪菜不想發出悲鳴。悲鳴隻會令對手感到開心罷了。話雖如此,當手指啪嗒地掉在地上的那一瞬間,她還是“嗚!”地發出了呻吟。雷恩哈魯特又把大鉗子對準了雪菜右手的食指。雪菜早已是淚如雨下。


    “威爾特海姆的事情了解之後……”艾迪提案道。“可以吧這個少女——南丁格爾讓給我們巴比倫·梅德森嗎?”


    “白給可不成哦。”


    “那當然。如果把這個少女讓給我們的話,這次委托成功後應得的報酬我們一概不要。”


    “數億美元的巨款都放棄了嗎……?”


    “當然是件可惜的事,但對我們巴比倫·梅德森而言,這個少女是必要的。”


    “實在是可憐的少女啊……巴比倫·梅德森收集南丁格爾肯定不是為了保護她們吧?”


    “那當然。這可是不死之身,可以活著解剖無數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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