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怪 犬神


    「喂——,櫻子!」


    在玄關口這麽呼喊著的同時,與往常一樣沒有等到回答,我就哢啦啦地打開了拉門,再一次進入了藤裏家的房屋。


    我朝著一片鴉雀無聲的屋內出聲喊道「打擾了」,接著就自己走了進去。反正不管我再怎麽喊也是絕不會有人出來的。


    在熟門熟路的走廊裏,我邁開穿著黑色襪子的腳嗵嗵嗵地突進著。我認定了櫻子是在保持沉默,怎麽會不知道嘛。


    就連她在哪兒都我一清二楚,不會是在自己的房間裏。櫻子的房間裏,我想榻榻米上一定都已經積起灰來了。


    在這幢寬敞的房屋中,如今櫻子有可能在的地方,就隻有兩個房間而已。


    一個房間是放著春子奶奶佛壇的起居室。對春子奶奶的遺像,櫻子是要每天三次、從不遺漏地上茶的。


    然後還有一個房間就是——。


    「喂,我進來了哦,櫻子。」


    這麽說著我打開了隔扇。這裏是,春子奶奶的房間。


    裏麵是正好三坪大小、鋪著榻榻米的日式房間。拉開賞雪拉窗的話就能直接看到庭院裏的景色,而在窗前,安置著放有無數書籍的書桌。房間裏仍然充滿著春子奶奶所喜愛的香的氣味。


    這股香味在主人已經不在了的如今,也實在是太沒有變化了,以至於差點讓我產生了「哎呀?是去買東西了吧……」這樣的錯覺——不,是被施加了想要這麽覺得的誘惑。


    就在如此充滿了春子奶奶殘留氣味的房間中,有櫻子在。


    根本就沒有看一眼突然到了家裏來的我,櫻子在房間裏的榻榻米上,整理著放在一個狹小的櫥櫃裏的、春子奶奶的遺物,就是在進行著這種工作。


    ——每個早上、每天都是這麽做的。


    就今天來說,櫻子的服裝還是和服,相對的我則是穿著製服。


    時間是早晨七點半。是學生就要像學生的樣子、差不多該去上學的時候了,對穿著製服的我而言那是當然的啦。好吧,就算是以妄想為主食而活著的我,既然是高中生,每天要去上學也是日常吧……不過事情並不隻會那麽普通,對此我是最近才總算弄明白了的。


    還有不到十五分鍾的時間內,再不出門的話就確定要遲到了,然而櫻子完全看不出一點要換衣服的樣子。就是說,她沒有要去上學的意思。


    無視了來迎接她的我,櫻子從抽屜下麵的格子裏把扇子啊茶壺啊之類的拿了出來,一件件擺放在榻榻米上。


    「你好你好,打擾你了哦。」


    這麽說著,我抬起腳踏進了房間,在書桌前麵空著的地方彎腰坐了下來。


    ——順便說一下,在書桌上、其實還是一直以來固定的位置吧、有妖怪貓在。


    我賣弄了一下小聰明,偷偷地朝著這個真正的妖怪貓扔了一個眼色。不過現在是在櫻子的麵前,這個妖怪貓,很高傲地堅決裝出了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嗚嗚嗚!我要暴露出這個家夥的真實身份!我想要告訴櫻子,妖怪貓就是妖怪貓!


    不過,非常遺憾的是神波美琴的那些傑作,仍然還被捏在這個家夥的手裏。


    一瞬間,妖怪貓的嘴角似乎歪了一下,我想這一定不是我的錯覺。


    好吧——這事就讓它去吧。


    順便說一下,從我打開隔扇一直到坐在了書桌前麵,櫻子都完全沒有看過我一眼。


    不過這其實也是最近每天的慣例了……看來今天早上又是、故意顯出了一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甚至與其說是今天早上,不如說櫻子是一天一天地越來越有種難以接近的感覺了。


    「這、我說櫻子同學呀,差不多是必須得去上學的時候了吧。」


    「…………。」


    「從你開始休息已經一個月了,就算是因為失去了監護人,辦理手續再怎麽麻煩啦,差不多也真可以來上學了吧?」


    「…………。」


    櫻子沒有作出任何回答,隻是像在玩著益智遊戲一樣,尋找著空隙要擺放一個裏麵沒東西的腰包。


    我對此很誇張、很露骨地深深歎了一口氣


    「我說啊,你就適可而止吧,櫻子。總是這麽幹著,“裝作”在擺放整理著春子奶奶的遺物啊——還有,我看到你的內褲了。」


    「…………。」


    「你呀,知道班級裏那幫人對你有多麽擔心嗎!『藤裏同學她沒事吧』每天都在這麽問我,那些家夥是真心地在關心著你哦。」


    「……嗚!我知道了啦!!」


    對於我每天早上的說教,實在是有些惱火了吧,櫻子瞪了我一眼之後,嘎吱嘎吱地咬起了牙——。


    她把手伸到了和服的下擺裏,將手指搭到了內褲的帶子上。


    「我說了,你別脫掉啊啊啊!」


    ……另外,打動了你的心的,居然是內褲啊。要是知道了這個情況,班裏那幫家夥都要哭出來了。


    「煩死了啊!每天早上、每天早上,你要怎麽樣?關鍵就是隻要看不到內褲就行了吧?」


    「不對!——不,雖然也不是不對、不過還是不對!總之內褲是不行的、絕對。那是在提不提意見之前的問題。按你那種做法,看不見了的就是<沒有>了啦。居然……沒有穿!?這種領域,對櫻子來說還是太早了!」


    「那麽,你要怎麽樣嘛!」


    「我說了,就是學校嘛!」


    我這樣下了斷言,然後櫻子的表情唰地一下子得更加別扭了,嘟起了嘴。


    ——櫻子自己,應該也是知道我跟她說的不是那個意思的。她不是幼兒園孩子了,好歹也是個高中生了啊,自己現在究竟陷入了怎樣的狀態,這種自覺是不可能沒有的。


    在春子奶奶亡故之後,已經很快過去了一個月。


    然而櫻子自從最開始的喪假以來,還連一次都沒有來上過學。


    事實上不僅僅是上學,她除了最低限度的買東西之外,根本就沒從這個家裏出去吧。


    不,按實際情況來說,就算是在家裏——除了洗澡和上廁所、然後還有往佛壇上放供品的時候之外,櫻子都根本沒有從這間春子奶奶的房間裏出去過。


    「——有很多麻煩的事,剩下了我一個人要辦。不過命你估計是不明白的吧。」


    「有什麽事啦。日複一日的,你不就是光這麽擺放著春子奶奶的遺物過著嘛。」


    「不是的啦!這是、你看……在整理啦。因為奶奶、用東西很當心的。」


    「那需要你在長達一個月的時間裏、每天都整理嗎?從櫃子裏拿出來擺放好,到了晚上又把它們放起來呀,這種根本就不能稱之為整理。這種事情啊,跟挖個坑再埋起來是一樣的哦。」


    傾注了滿滿的惡意,我說出了這樣挖苦的話。要是不說到這種程度,就無法傳達到如今的櫻子心裏了,對此我是在這一個月裏學習到的。


    ——春子奶奶、已經不在了。


    ——妖怪貓、也不會在櫻子麵前說話。


    這麽一來不就隻有我了嘛,能夠像這樣向櫻子進上忠言的人呀。


    「煩死了!命你個笨—蛋、笨—蛋!」


    無言以對的櫻子,像個小孩子一樣反抗了起來。


    ——是啊,可以哦,你要怎麽說都可以。隻要那能讓你的心情稍稍變得好一些,隻要能讓你那失去了春子奶奶的悲傷,稍微排解掉一點,你就盡管隨意地責備我好了啦。


    「命你這個、命你這個——」


    「我這個、什麽嘛?你要是有什麽話想說,就清楚點說出來啦。」


    「沒種的!」


    「呃!!——這、我本來就沒有那種東西吧啊啊啊!」


    ——等一下,「沒種的!」這話,實在還是要稍微等一下!


    ……這麽說起來啊,櫻子,你是覺得我應該是「有著」可以「沒種」的東西嗎?根據你的回答,我真想要好好重新看待我們今後的關係了吧。


    雖然我確實是想著你可以隨意責備我的,不過即便是這樣,『沒種的』這話也實在是太過有些飛行道具的感覺了吧,你到底以為我是什麽人啊。


    你看……從我的眼角處、不由自主地有淚水滲出來了啦……。


    完全不顧我這樣的心情,櫻子越發地像個壞孩子似的繼續破口大罵起來。


    不過,我原本就並不強大的那點女生的力氣,被一擊之下完全粉碎了之後,已經沒有力氣跟櫻子進行爭執了。


    啊——啊,今天早上也不行嗎……。


    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時鍾,差不多要到時間了。我垂頭喪氣地抓起了地板上的書包,說了一句「……我明天、還會再來的啊」,站了起來。


    櫻子露出了炫耀勝利的表情環抱起了雙臂,嗯嗯地說著點起了頭。


    我真心是很不爽的,可是感覺今天從氣氛上來說已經怎麽都沒用了啊……。


    忽然朝妖怪貓偷偷看了一眼。它對這邊的情況,是完全裝出了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明明全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的,仍然還是在桌子上盤成一團。


    ——好吧,其實也沒關係,如果它真的覺得櫻子這個狀態是沒有問題的話啦……可明明不是這麽想的哦。


    於是,我最後再一次留下了深深的歎息,背著手關上了春子奶奶房間的隔扇。


    ◆◆◆


    「去,少礙事到一邊去、球球。」


    吾輩正在書桌上占據著可以環視整個房間的位置,卻被櫻子揮手趕開了。


    吾輩發出了「喵」的一聲抗議的叫聲,然後不情不願地從桌上下來,在榻榻米的縫隙間再次盤成了一團。


    ……話說回來,居然說「沒種的」啊。


    不管再怎麽說,命也是個到了年紀的姑娘。


    有些話是可以說的,還有些是不可以說的吧。她是真心被弄得眼角都有些淚光閃閃了哦,實在是。


    那種情況下確實是被折斷了啊。


    心靈的支撐——倒不是,應該是命她長了出來的“什麽”吧。


    所以都說了,能折斷的那種東西、根本就沒有長出來過吧!——好像聽到了這種帶著哭聲的幻聽,吾輩為了監視櫻子而微微睜開了眼睛。


    可能是把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這樣一來就暢快了吧,櫻子用手臂卷著袖子、爽利地抹了抹額頭。


    ……真是的,太會對命撒嬌了啊,櫻子她。


    「就這樣,煩人的命也終於是回去了。」


    她這麽故意大聲說了出來,伸了個懶腰。


    「繼續繼續、吧。」


    她卷起了寬寬蕩蕩的和服袖子,將從箱子裏拿出來的漆器放到了書桌上。


    到了晚上,描金的柳條便會垂落下來,在微風吹拂下搖晃起來,那便是有著如此隱情的一件物品。順便說一下,棲身於其中的器物之妖,早已被春子所驅除了。然而盡管如此,那個令人不快的作為委托人的擁有者,還是把它當作謝禮的一部分硬塞給了春子。


    櫻子每天早上像這樣鋪展在房間中的這些物品,或多或少都有些與這個漆器相同的隱情,又或是春子在“工作”中使用過的術具之類。


    比如現在,櫻子拿在手中的線裝古書,實際上那東西正是記載了藤裏流安撫靈物的秘術的書籍。不過對看不懂草書的櫻子而言,打開著也就隻有作為春子遺物的價值。由於是從不外傳的秘傳書,若是她準備將之扔掉的話,吾輩是無論如何都不得不瞞著櫻子的眼睛阻止她的,不過好吧,僅根據櫻子目前為止的樣子看來,應該是沒有可能會變成那樣的吧。


    櫻子她,對於她估計應該是春子的東西,一切的一切都不會扔掉的。


    然而,櫻子本身毫無疑問、認為自己是在整理春子的遺品。


    但是看樣子命並不這麽認為啊。即便是這樣,櫻子也是以自己的方式、認真地打算把有用的東西和不需要的東西區分開來的。


    隻不過,她的那種標準是混亂的,隻有壓倒性地、不正常而已。


    說真的,擁有者亡故了之後,不需要的東西扔掉就可以了。隻要將需要的東西、或者說、認為是極為重要的東西留下來就行了。


    可是,那卻是做不到的。


    要問緣故的話,便是因為櫻子她將之作為標準的是「奶奶她,還要用到這個吧?」。


    活著的春子是仍然還需要、又或是不需要了,她就是以此來作出判斷的。


    當然,櫻子也是理解了春子的死亡的。


    無論是命也好其他什麽人也好,要是向櫻子詢問春子,她一般都會回答已經亡故了。所以不管是與誰對話,表麵上都是完全沒有不協調感的。


    然而在她的心底裏,櫻子一點都沒有承認春子的死亡。


    她的腦子分明是知道了的,本人卻還仍然在不知不覺中、心裏不承認這一點。


    所以,櫻子的行動中就產生了矛盾。


    無論思維方式多麽正常,由於作為驅使著這種思維的原動力的心、怎麽都有些不對勁的感覺,便有如缺少了牙齒的齒輪一般,始終都在重複地做著同一件事了。


    就好像,時間停止了一般。


    不,從春子死去的那個瞬間開始,櫻子的意識或許就真的已經停止了。


    ——為了、絕對不哭出來。


    ——為了不讓春子擔心,不讓她看見自己的淚水。


    在春子臨終之際,不顧命嗚嗚嗚地哭著,櫻子是連一滴眼淚都沒有流出來過。


    對著從那還留著安詳麵容的身體中離開了的、春子的靈魂,仿佛訴說著、被獨自留了下來的我是沒事的似的,櫻子在病房中整整一晚,臉上都掛著沒有流出淚水的哭泣般笑容。


    ——其實分明是很想哭的。


    ——分明是比誰都更想哭出來的。


    所以櫻子的心,就那樣停止在春子死前的一刻了。


    如果哪怕是微微地越過了春子死去的瞬間,她也忍不住不哭出來了。


    隻要向前邁進哪怕一步,她也一定會流出眼淚了。


    為了不哭,櫻子的心就隻能停留在這裏了。


    ——哭出來的話,明明是沒關係的。


    就算你哭出來,春子也是絕對不會訓斥和責備你的。


    甚至正相反,若是春子真的在那個世界看著你的話,恐怕會很擔心、不斷地忍受著不哭出來的、你的那顆心吧。


    ……好吧,算了啦。


    盡管在吾輩看來是那麽的短暫,可在年輕人看來的話,人的一生還是非常漫長的。既然你要停住,就隨你想停多久好了啦。


    好好品味這種停滯的痛苦之處,以及今後對此的回憶,可能也別有一番滋味吧。


    不過命那家夥總的來說,好像還是對你有著種種的擔心啊,那個學校什麽的也是一樣。義務教育是已經結束了,接下來隨便你想怎麽樣好了。


    如今春子不在了,無論她本人的心要變成什麽樣子,都已經是櫻子自己的事情,隻能由她自己來決定了。


    最近,吾輩是盡量去這麽想的。


    所以說她這麽想收拾的話,就讓她去收拾好了。


    由於吾輩最近經常在春子的房間裏,櫻子醒著的時候,就把櫃子裏那個通往頂棚中客廳的入口牢牢地蓋了起來。一般把櫃子裏的東西拿進拿出的話,應該是不太會發現


    的。


    一點都不知道吾輩這樣的想法,櫻子還在繼續著工作。那些從櫃子中拿了出來的、一眼看上去隻會當成是普通的舊工具的貴重品、一件件地在榻榻米上占據起了位置。


    感到無聊的吾輩張大了嘴伸了一個懶腰。


    然後由於今天也仍然很閑,吾輩開始煩惱起了是否真的要就這麽睡一覺,就在這個時候,櫻子突然間失態地高聲叫了一下。


    「咦?還有這種東西啊。」


    櫻子撅著屁股向櫃子裏探了進去,從最深的深處拖出來一個木箱。


    這個木箱渾身上下都完全塗上了黑漆,正是由於它的這種黑色,此前才會在黑暗的櫃子中被忽視了吧。


    ——嗯?這個黑色的箱子是什麽啊,有過這種東西嗎?


    這麽想著,吾輩也凝神看去的時候——意識到了。


    不對!那種黑色不是油漆。


    是從裏麵滲透出來的。是從裏麵滲透了出來的氣,把普通的白色桐木箱染成了黑色。


    黑色在五行之中,是水氣的顏色。


    然後產生了水氣的就是水生金的,


    ————金氣。


    這裏麵放著的是金氣的存在,而且是釋放出強烈之氣、以至於侵蝕了周圍環境的東西。


    這樣的東西——隻有那個家夥了。


    吾輩全身的血液都湧了上來。


    雞皮疙瘩豎起,所有的毛都倒堅了起來。


    不行,那個太危險了!


    要是讓櫻子打開的話,便會讓事態變得不可挽回!


    ——太大意了哦,春子。


    為什麽?怎麽會、沒有加上更為嚴密的封印啊。


    封印了八尾的那一天,無論有多麽的悲哀與可憐,也絕對不能打開這個箱子的蓋子,不是這樣決定了的嗎?


    不成熟?還希望想點辦法來解決,你是抱著這樣的不成熟想法的嗎?所以說,才會把它就這樣繼續放在如此接近自己的地方,你是這個意思嗎?


    對於不在這個世界上的春子的想法,吾輩已經是無法了解了。


    但是,不管有著怎樣的理由,隻有這個箱子、是絕對不能讓櫻子打開的。


    要是櫻子把那個打開了的話,實在是怎麽都無法控製的!


    吾輩顧不得考慮前因後果,總之要把箱子奪走而跳了起來。


    「是什麽呢,這個。大概,又是碗啊壺啊之類的吧。」


    吾輩沒有趕上,櫻子把箱子打開的瞬間——。


    ——一股充滿了暴力感的生猛之氣,在室內狂卷了起來。


    打開了箱子的同時,伴隨著一陣像龍卷一般的風,原本沉睡著的那個存在被釋放了出來。


    已經跳躍在了空中的吾輩,毫無辦法地砸到了牆上。


    書在飄舞、椅子飛起、隔扇倒下、柱子嘎吱作響。


    而在狂風中心的櫻子就連一聲慘叫都發不出來。


    不過,那並沒有維持太長時間。


    那家夥在房間中來回奔走了一陣後,可能是醒悟到八尾不在這附近吧,從微微打開了一點的玻璃窗縫隙間飛了出去。


    狂風平息了下來,被撕碎的書頁一張張唰啦啦地從天花板上飄落了下來,而在其中的櫻子則茫然地坐在房間的中央。


    「怎、怎麽回事…………剛才那是」


    櫻子顫抖著這麽喃喃說道。


    吾輩驀地爬了起來之後,站到了那家夥出去的窗邊,向外看去。


    那家夥所飛去的是西邊方向。


    西邊——恐怕,是伏見稻荷吧。在八尾已經被消滅了的如今,與八尾的氣息最為接近的,就是在稻荷的總本山中棲息著的那些天狐的氣了。


    但是無論那種氣息有多麽的接近,在那個地方的天狐們也絕對不是八尾。


    ——毫無疑問,它會回來。


    「呀!這是什麽?」


    櫻子看到自己所打開的箱子裏麵的東西,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狗?」


    吾輩即便是不看也知道,放在那裏麵是的是一個化為了白骨的狗的首級。


    「為什麽……奶奶她、要把這種東西……。」


    在櫻子手中的那個狗的骨頭,是曾經保護了剛出生的櫻子、沒有讓她受到八尾傷害的存在,對於春子與吾輩而言,是想忘也忘不了的、家人的遺骸。


    然後,也是剛才為了討伐八尾而飛了出去的<犬神>的軀殼。


    曾經是藤裏家所飼養的狗,那條狗的名字叫做“清十郞”。


    ——為什麽會像這樣連續地發生了問題呢。


    ……受不了,與這次的事情相比,就連八尾的封印解開的時候,都顯得有些太輕鬆了。


    這次,吾輩沒有了無論如何都要解決掉的自信。


    不過——吾輩無論如何都不得不解決掉。


    櫻子看見被吹飛了一半的房間的慘狀,發出了「啊」的一聲遲鈍的尖聲。


    吾輩若是無論如何都要想點辦法,不然的話從伏見回來了的清十郞——,這次,就真的要把櫻子殺死吃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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