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將太就為了準備早餐前往廚房。
在他踏進客廳的瞬間,一股冷風吹得他全身顫抖。
「早安,今天天氣也很好呢。」
身穿製服的莉茲站在敞開的窗前很有精神地對將太打招呼。
這麽說來這家夥也在嘛。將太隻是小聲回了句「把窗戶關上」後,就往廚房走去——
「等等!你為什麽穿著學校製服?」
深藍色西裝製服與黑紅格子迷你裙,長長的銀發在後腦綁成一束,做好上學準備的莉茲正站在那裏。
「要去學校不是得穿這套服裝嗎?」
「不、所以說……啊那些繁雜的手續呢?不可能在這兩天解決——」
「原本就有這個打算,所以我透過將太的母親向學院——」
莉茲的話還沒說完,將太已經跪倒在地上。又是那個女人嗎……
「怎麽了嗎?」
莉茲擔心地看著將太,將太則緩緩站起,開口說道:
「我說啊……難道莉茲會指定要我幫忙是因為……」
「將太母親推薦的啊。」
「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麽演變成這樣的嗎?」
「我聽說愛爾在塔巴尼事件時學會了魔法禮裝——」
之後在公國探聽消息的期間找到了將太的母親。
「我聽說她也不時會到真界去,所以就請她來王宮問問狀況。她就是在那時推薦將太的,還說將太很可靠。」
不要一嫌麻煩就把事情丟給我好嗎……雖然將太內心不斷抱怨,不過也覺得造就這次情況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八丁屋家的親子三人。
是的,犯錯的正是偷渡入國的雙親,以及讓無罪少女受驚的自己。
將太沮喪地感受良心的苛責。自己不過是判斷莉茲認真的個性不會有危險,所以在享受這個有趣的情況而已吧。
將太下定了決心,開口將所有真相說出來:
「莉茲,害你有心靈創傷的人其實是我。」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莉茲擔心地回問「怎麽了嗎?」
「那時在米梭拉湖裏的人就是我,看到愛爾溺水時,我也跟你們一樣立刻跳進湖中——」
將太就這樣,將自己因為覺得米梭拉湖的湖水太過美味,所以整個人變得很奇怪
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莉茲不發一語聽著,眼角浮出淚水。
「所以,你該憎恨的對象是我才對,對那兩個人——」
「謝謝。」
「哈?」
「你一定很痛苦吧,這不是能簡單做到的事。將太不但誠實,而且還很有勇氣地向我坦承了自己的罪行,這讓我非常高興。」
莉茲雙手抱胸抬頭望著天花板。
「是、是嗎?聽你這樣說實在讓我安心不少,所以你對那兩個人——」
「但是!」
沒辦法接著說下去……
「公國那對遲鈍姐妹不但沒向我道歉,如今肯定也依然在嘲笑我。而且我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她們之後的應對方法。雖然將太的行動的確讓我嚇到,但那也是我還不成熟的關係。然而那兩個人又如何?瑟蕾絲把我一腳踢開,愛爾在那之後完全沒有聯絡我。」
或許是想自製吧,激動的莉茲深呼吸數次。
「將太果然是我想像中的那種人啊。」
她滿足地點了點頭,舉起了一隻手。
「那就這樣吧,我還有轉學的手續要辦,所以先出門了。」
「咦?啊、那個、那你的早餐呢?」
「……我已經吃飽了。之後我都會自行解決,所以不用準備我的份。不是將太做的料理不好吃喔,我隻是不想見到那個自以為是的公女而已,嗯,就隻是這樣。」
語畢,莉茲沒有拿任何東西就急忙往玄關走去。
難道她覺得我會讓她吃味噌嗎?看來昨天晚餐徹底嚇到她了,之後再好好補償——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本打算要好好說服對方的將太連忙動身追趕莉茲,但是就連將太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說明才好。
然而莉茲卻停在玄關。她在那掛一動也不動地站了一段時間後,轉過身來直視將太的眼睛,似乎想傳達些什麽。
但她最後隻是歎了口氣——
「這是屬於我的試煉,要是太依賴將太會被人嘲笑。」
留下這段讓人聽不懂的細語,接著精神抖擻地說「我出門了!」就跑了出去。
目送逐漸遠去的背影,將太歪著頭低語「那是怎樣……?」後放棄說服莉茲,轉身前去準備早餐——
吃完早餐、送走麗羅後又混了好一陣子才前往學院。
將太跟愛爾在幾乎遲到的時間才走進教室。
「早安!你們還一樣感情很好嘛唧唧唧唧唧唧。」
紅發的矮小男學生咬牙切齒地打著招呼。他是將太從國中時代就認識的朋友,也是一同墮落的夥伴——諸岡武一。話說回來——
「你變得相當有男子氣概呢。」
武一臉上到處都是瘀青,一邊的眼皮甚至腫了起來。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我在車站前等半天都沒有人來。」
昨天武一原本也要跟兩人一起去探望瑪奴耶拉。
一問之下,原來他是看到愛爾騎著腳踏車往河邊趕去,卻在追過去的途中遇到兩名流氓,還被他們狠狠揍了一頓。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吧?乖乖待在車站前麵等我們就好啦。」
「你這樣對我講話不太好吧?我可是在那場戰鬥中得到了漸的力量喔——」
徹底無視得意地開始說故事的武一,將太走到他後方——靠窗的最後一個位置。
從窗戶旁邊開始,這一列擺設了四組座椅,依序是將太、愛爾、以及住院中的瑪奴耶拉。沒錯,原本應該隻有三組——
看著第四組桌椅,將太想到如果坐在那邊的人是莉茲,接下來的日子可激烈了。就在將太歎氣的同時,愛爾也一臉意外地指著新座椅發問:
「那組桌椅——」
「不論是誰,等瑪奴耶拉回來她就會成為你的防波堤啦。」
「這口氣聽起來仿佛你已經知道會是本小姐討厭的人要來了。」
「我怎麽可能會知道啊?不過愛爾隻要常常看著窗外就好啦。」
接著將太做好覺悟,全力無視愛爾不悅的質問,隻讓狀況順其自然發展。
上課鍾就在將太貫徹這個想法時響起,教室的門也發出喀啦喀啦聲響無力地打開。河馬——不對,嬌小的女性教師有氣無力地走進教室。一這讓原本以為麗羅會因為莉茲轉學進來嚇到變成河馬的將太吃了一驚。
「……大家早安。」
麗羅發出細微的聲音,同時怨恨地瞪了將太一眼。該怎麽說……就像是自暴自棄吧。
「因為有轉學生報到,所以得先跟大家介紹……」
麗羅用幾乎聽不到最後的細微音量說出「請進……」催促對方進來。
在因為期待與興奮而鬧哄哄的教室中,心裏有數的將太漠然地看著門口。然而,他在看到銀發馬尾少女走進來時的模樣後卻皺起了眉頭。
端整的容貌如同負責排下數萬枚骨牌中最後數枚的人一樣,混雜了興奮、焦慮、喜悅和恐怖等感情,顯得緊繃僵硬。或許全班都感受到她在緊張吧,所有人都吞下了感歎聲,教室內完全安靜下來。
「我是莉茲……琉希耶奴、迪·梅奇列………………」
莉茲站在講桌旁打招呼的聲音,細微到不專心聽根本聽不到。
將太原本以為莉茲會抬頭挺胸
走進教室,所以看到她畏縮的模樣後越發不安。
另一方麵,聽到這個名字的同學們對莉茲的興趣瞬間取代了原本的緊張,教室也沸騰起來。
「既然姓梅奇列,那你也是公主羅?」「但是公國的公主隻有兩姐妹啊?」「親戚?」「堂親?」「私生子?」
諸如此類,根本口無遮攔。
每次被問,莉茲的肩膀就抖動一次。雖然她的嘴巴不斷開闔打算說些什麽,但不斷湧來的問題讓她什麽也回答不了。
這麽說來,將太第一次跟莉茲對話時,她也緊張到沒辦法回話。畢竟是深居簡出的大小姐,站在一大堆不認識的人麵前根本適應不來。
同學們似乎也發現莉茲的困惑。
麗羅也總算恢複自我,先擔心地看了看莉茲的表情,接著開口:
「啊、那個,所以說,莉茲同學的座位就在那邊。」
她指著講桌正前方的座位輕輕推了莉茲一把。
莉茲戰戰兢兢地看著那個座位,接著轉動紅褐色的眼睛掃視教室。
「——!?」
當視線轉到將太與愛爾附近時,莉茲變得臉色凝重。她筆直走向將太和愛爾之間,在跟將太交會一次目光後轉頭看向愛爾:
「給我離開,將太旁邊是屬於我的。」
教室瞬間喧鬧起來。
「你在開什麽玩笑啊?」
愛爾仰望莉茲的眼中燃燒著藍白色的火焰。
兩人交錯的視線就像縫住了一樣動也不動。
在這膠著狀態下,武一將身子探到將太的桌上。
「為什麽會變成這種修羅場?」
「她們之間有著無可相讓的事物,而我則被當成該物的象征給扯進去。」
「我啊,有時真的會有一股想襲擊將太的衝動耶。」
「真巧啊,我也是。」
我可是會反擊的——啊咧,這家夥為什麽會紅著臉露出「咦?」的表情?那個襲擊到底是什麽意思?將太用力搖頭將非常恐怖的可能性自腦中排除。當將太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準備來安撫隨時可能開戰釣兩名美少女時,卻再度遭受武一的妨礙。
「這裏就交給我處理吧!賭上將太旁邊的座位,激烈的黏液女子摔噗啊!?」
隻能用揍的阻止他了。但這樣還是無法阻止少女們開戰。
「揍到你體無完膚!」
「別以為那麽簡單!」
兩人都擺出隨時會放出魔法的氣勢,將太壓上愛爾的桌椅闖進兩人之中。
「啊兩位都等一下,先冷靜下來好嗎?」
「沒、沒錯,不可以使用暴力喔。」
因為不平靜的氣氛變成河馬的麗羅也從講桌後展開支援。
得到教師當後盾的將太全力運轉著腦袋,思考能對應這個緊急情況的對策。而他得出的答案——
「來玩接龍吧!」
就隻是轉移注意。
「好啊!」
「既然是將太說的,那就這樣吧。」
你們兩位真的很單純呢。
「話說回來『接龍』是什麽啊?」
「搞不清楚就不要先答應啊!」
雖然驚訝,將太還是簡單說明了規則。
包含武一從旁插嘴提出的高等玩家用必勝法在內,莉茲都保持警戒專心聽著。
「那,就由莉茲開始羅?題目……就從桌子開始吧。(注:此後對話為接龍形式,且詞匯尾音皆為「し(si)」。)」
「烏紗帽。」
一上來就這麽難喔……
「反擊!」
「來這招啊……那我也來!放輕腳步!」
莉茲露出從容的笑容。
「露出馬腳!」
愛爾也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立刻回答。這個發展難道是……
「消防人員。」「報複!」「小本子。」「流放刑!」「紳士。」「闖紅燈!」「報紙。」「失血致死!」「姐妹城市。」「休克致死!」
沒錯,正是『si』的攻防。另外愛爾盡是用些很痛的詞應該是錯覺吧?
「牙科護士。」「心肺機能停止!」「七味唐辛子。」「偽造車庫證明!」
激烈的攻防戰,實在令人相當意外。
「白拍子。」「洗劫停車!」「眾人圍觀。」「信用貸款!」「指示代名詞。」「消極安樂死!」「植物性樹脂。」「si、si、sya、syu!?腫瘤壞死因子!」
愛爾,你啊……
[食物纖維再生紙。」
真虧莉茲知道這種單字啊。咦?那是啥?
被逼到死角的愛爾抱著頭呻吟著。·
「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哇啊,眼神好恐怖啊……雖然愛爾努力思考了一段時間——
「彈盡糧絕了……」
但最後還是失落地認輸,又被自己設下的陷阱搞到自爆嗎?
愛爾默默拿出桌子中的私人物品,緩緩走到原本分配給莉茲的最外側座位。似乎是坐上椅子後再也忍不住了,愛爾悔恨地咬住嘴唇發出哽咽聲。
那可憐的模樣引發同學們的同情。
「我可不會、覺得你很可憐喔。」
雖然嘴上這麽說,坐上將太旁邊位子的莉茲卻也是表情陰暗。
「但是,你肯願賭服輸地把座位讓給我啊……」
還能聽到莉茲這麽說。
雖然事態的走向不能算好,不過或許是讓莉茲知道愛爾個性的好機會。就在將太重新下定隻要讓她們慢慢拉近距離就好的決心時——
「本小姐一定會把位子奪回來的!給本小姐等著!」
瞬間就毫無意義了。
「哼!正如我所願!」
莉茲的心情也跟著變糟。
結果,今天一整天的休息時間都在進行兩人的對決。
在用撲克牌遊戲實行驚險剌激的對戰後,莉茲獲得了勝利。至於『攻擊防禦猜拳大賽』這類要求反射神經的對戰,愛爾根本沒有贏的機會。
所以直到放學,愛爾都沒能奪回自己的座位。如果狀況隻是如此,將太還能露出微笑袖手旁觀,但是另外有一點實在讓將太很在意。
「那、那個,莉茲……同學?能問你關於梅奇列的事情嗎?」
由於莉茲毫不掩飾自己對愛爾的敵意,使得同學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與她相處。雖然還是有向她搭話的人,然而——
「沒什麽有趣的事。」
一旦板起臉孔,要是沒什麽契機自然沒人願意搭話了。
側目看著跟大家談笑的愛爾,莉茲寸步不離將太身邊——
愛爾跟莉茲的鬥爭直到回到家也沒停過。
愛爾像要一掃今天的怒氣,一回到家就奔向沙發操作遙控器看起自己心愛的動畫。雖然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觀看了,不過今天莉茲也在場。
「你真是長不大耶,竟然還在看這種小孩子看的動畫。」
雖然是莉茲主動挑釁,但她也是站在那邊時不時瞄一下電視熒幕。
「你跟姐姐大人一樣,連看都沒看過為什麽可以如此評論呢?」
愛爾雖然不高興地抱怨,不過三秒後就轉頭麵對電視專心看著動畫。
「喔喔!另一邊!要往另一邊逃啊!呼……真是太危險了。」
愛爾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那是身為主角的魔法少女陷入危機時,被原本應該是敵人的邪惡魔法少女成功搭救、順利躲過危機的場景。
將太
每次都在想,為什麽明明知道結果了,卻還是能緊張成那個樣子呢?
不知何時,莉茲也坐上沙發邊緣,雖然手指無所事事地晃動著,臉卻朝向電視。而且身體還逐漸前傾。
畫麵中,身穿紅色服裝的魔法少女操作著類似行動電話的東西,對浮在周圍的球體下達命令。
類似巨大眼球的球體惡心地眨了幾次後,雷電與火焰便轟向敵人。然而所有的攻擊都被擋下,還遭到敵方的大絕招反擊。
「危險!」
這次大叫的人竟然是莉茲。
她緊握著拳頭,膽戰心驚地看著電視。
畫麵內持續進行著激烈的戰爭,主角再次被逼到走投無路,而原本應該是敵人、拿著大鐮刀的魔法少女也再一次前來助陣。
武器就已經很像了,連打扮都跟莉茲類似呢,將太不經意地這麽想著。
就在將太思考這些事的時候,故事也來到了終盤。
「齊心協力大連續攻擊(adhoc·rhapsody)!」
愛爾和畫麵中的少女同時大喊,莉茲則稍微遲了一步小聲說道。
打倒敵方那類似怪人的東西,擺出了勝利姿勢的魔法少女。
站在沙發上模仿該動作的金發公主。
開始唱起片尾曲的愛爾,以及鬆了口氣的莉茲。
雖然動作上相反,表情卻同樣開朗。
莉茲露出有些興奮的表情開口說道。
「相當、有趣的作品嘛。」
看來應該是下意識說出來的。
雖然將太相當驚訝,不過愛爾更是嚇了一跳。她就這樣呆站在沙發上俯視著莉茲,接著露出僵硬的笑容說道:
「對、對吧?你也能理解木葉的好看之處吧?」
「咦?啊、啊啊、嗯、啊、總之,這個動畫,該怎麽說……」
莉茲轉過頭去不麵對愛爾,扭扭捏捏地回答。
「能了解這部作品的好看之處,你算是很有眼光嘛。哪像將太,整天隻會說些『對小孩子來說會不會殺氣太重?』或『這家夥根本不能算是正義夥伴』之類的抱怨。」
不知為何被瞪了的將太。
實在太意外了,本來就是這樣吧?主角打著正義的名號拿出一堆正當理由,但所作所為盡是些拿民宅當盾牌、用甜言蜜語欺騙敵人等等卑鄙的事。雖然將太自己相當有共鳴,但是以正義的魔法少女為目標的人拿這個當模範,很明顯會往錯誤的道路前進啊。
「每個人有自己的興趣,我覺得不應該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在別人身上。」
莉茲語氣強硬地如此說道。原本將太還擔心會不會又要開始吵架了,然而——
「嗚、嗚呶……你說的的確沒錯,將太,對不起。」
將太先因為愛爾那令人感動的態度嚇了一跳,而接下來更是——
「將太也是,對梅奇列人而言,miso是厭惡的象征,我希望你能反省一下那種強迫別人的行為。」
莉茲竟然會幫愛爾講話呢。不過話說回來——
「別把那種無關的事拿出來講,我隻是在實行梅奇列公王的委托。」
「但還有別種做法吧?從昨天晚餐時的情況來看,你隻是把東西硬塞進快哭出來的孩子口中而已喔。」
「唔……我也是為她好才這麽做的耶?那家夥自己也想提升魔法的能力,所以我才——」
「兩位都冷靜一下。」
愛爾開口製止即將吵起來的將太與莉茲。
莉茲似乎也在反省自己太過激動,所以目光不斷遊移。
「啊、那個、對不起……我說得太超過了。」
「……不會,我也有錯。」
將太一邊對莉茲道歉,一邊偷偷擺出勝利姿勢。
才相處第二天就能互相關心了呢,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明天就會手牽手一起出門了。這麽一來同學們的看法也會改變,莉茲也不會被孤立了。將太開始覺得自己的計劃有了雛形。
這時候應該要再推一把,就由自己扮演小醜來促進兩人的感情吧。
「但是啊,這部動畫的主角實在不行吧?她的性格未免太糟糕了。」
將太冷淡地說道。
「你說什麽!」
愛爾理所當然地反駁,而且莉茲也相當喜歡這部動畫,這麽一來——
「的確,我也不覺得這部動畫的主角能算是正義的夥伴,這點我跟將太同意見。」
「你說什麽!」
啊咧?
「雖然信念相當了不起,但她的方法實在不值得鼓勵,根本算是卑鄙了。」
「那是……為了貫徹正義,就需要旁人無法理解的深思熟慮——」
愛爾偷偷用眼神向將太求救,但將太已經先做出批評了,自然也不可能擁護愛爾的理論。
「是這樣嗎?就剛剛看的集數來說,那人不過是在擅自行動罷了。而你也隻是為了自己的想法在混淆事實。」
「所以說,隻要從頭觀察她的言行你就能懂……啊啊!」
將太因為完全無法回應,隻能幹著急,愛爾則是拿出其他dvd,並且大聲喊道「不然你從頭看到尾再判斷吧!」
就這樣變成從第一集開始觀賞,觀賞過程中兩人也持續為了『正義的形式』對立著。
將太也閉上嘴跟著一起觀看,並在途中再一次覺得,『小木葉』的那些強硬手段有很多地方值得學習——
隔天,兩人的關係依舊沒有任何改善。
雖然一起上學,但兩人總是保持一定距離,這讓夾在中間的將太很痛苦。
而莉茲跟同學們的鴻溝依然存在的問題也讓將太感到頭痛。
上午最後的課程是魔法實習。
因為是不擅長的科目,所以將太很沒有幹勁。但比起這個,至今為止都避不見麵的某個人物要跟莉茲直接衝突這點,更讓將太恐懼。
「那麽,課程正式開始,希望各位不要私語。」
威風凜凜的聲音響徹室內魔法練習場。明明隻是正常說話,音量卻大到足以傳遍寬廣的圓柱空間。
一名身材修長的女性正看著身穿體育服的學生們。這位美女有著飄逸的金色法國卷長發,而且明明穿著休閑西裝,看起來卻跟正式服裝無異。
瑟蕾絲蒂奴·耶蒂朵·迪·梅奇列。
愛爾的親姐姐,同時也是被稱為「魔界歌姬」的世界級偶像。魔法使的實力也在梅奇列排名前五名,換言之,她的實力在世界上也算是最高等級。
如今她的歌手活動完全暫停,而且因為梅奇列公王的命令與愛爾一同待在日本參與食用味噌的實驗,不過這個部分幾乎是蹺頭不參加。
她正拿著點名簿伸出高貴的手指確認出缺席,這副模樣讓男學生的呼吸加速、眼睛放光,也讓女學生露出羨慕的眼光與歎息。
將太偷偷確認了莉茲目前的情況。
眼神非常凶惡。而且是將各種感情轉換成憎恨,到達足以,用視線燒死對方的程度。
「隻有一個人缺席嗎……」
她指的是住院中的瑪奴耶拉。瑟蕾絲長長的睫毛隻閉起了一瞬間,接著就迅速指示眾人分成兩人一組。因為基本上都是讓兩名實力相近的人同組,於是就變成愛爾跟莉茲分在一起,然而……
「為什麽我的對手是你?我要跟將太一組!」
「本小姐也不想啊!但是瑪奴耶拉不在所以沒辦法啊。」
互相背對著以示拒絕。懷抱著如今讓這兩個人同組不太好吧的想法,將太為了直接談判,往瑟蕾絲靠了過去。
瑟蕾絲則露出『你來幹麽?』的眼神瞥了將太一
眼。
雖然覺得瑟蕾絲最近一直很不爽,但將太還是戰戰兢兢地開口搭話:
「還是別讓那兩個人分在同一組吧?不然課堂大概會進行不下去喔。」
瑟蕾絲遠遠眺望愛爾和莉茲,隻見兩人依舊背對著背,而且似乎還在互相抱怨中。
「她們敢亂來我就靠力量擺平她們。」
瑟蕾講了這句話,就揮手趕走將太。
雖然將太也想離開,不過若想消除莉茲的恨意,說服瑟蕾絲是無可避免的過程,所以將太決定把話接下去試探一下。
「你啊,跟莉茲是童年玩伴吧?我聽說你們小時候經常玩在一起。」
「這十年幾乎沒見麵。」
「為什麽?發生了什麽事嗎?」
「聽說會變得疏遠是因為產生了一些問題,但我也不知道詳情。」
「這樣不是太薄情了嗎?以前感情很好吧?既然這樣——」
「這跟將太無關吧?」
擺出『夠了沒?』的態度,瑟蕾絲重重歎了口氣。
「怎麽會無關,如你所見,那兩個人關係很險惡,而且目前還住在一起,如果在家也是那個樣子我會很困擾的。」
「明明就是將太你沒事找事吧?請不要牽拖我,自己想辦法解決。」
她對愛爾與莉茲交惡的原因沒有任何頭緒嗎?這疑問和被這種自我中心發言激起的憤怒同時湧現。
一旦想到莉茲的憎恨有九成是瑟蕾絲所造成就更加如此,將太心中甚至考慮起要不要趁瑪奴耶拉不在,就算偷襲也要靠暴力讓她早點道歉這種不穩當的念頭。
「既然你把話說到這種程度,那本小姐隻好用實力來證明了!」
愛爾的吼聲響徹整座圓柱形空間。
轉頭望向聲音來源,愛爾跟莉茲正拉開約五公尺的距離互相瞪視著。
兩人充滿怨恨的表情令人看了就心痛,畢竟她們沒有交戰的理由啊。
「到此為止吧。」
將太連忙跑上前去,伸手搭住靠自己較近的莉茲的肩膀——
「將太,你要站在莉茲那邊嗎……」
「不要隻用看的來判斷啦,不對,你們兩個——」
不料愛爾卻打斷將太開口說道:
「在艾美海峽道午安,溫蒂妮給予的甘美泉水好喝嗎?」
與那令人無力的詞句相反,激烈的水流包覆住愛爾嬌小的身軀。
隨著嘩啦嘩啦的浪聲響起,水柱往十公尺上方的強化玻璃製天花板衝了出去。
如同水龍般彎曲的水柱在空中四處縱橫奔騰。
「往這裏來羅。」
還往茫然抬頭仰望的將太落下。
莉茲用幾乎聽不到的細微音量碎碎念著,接著高高舉起右手臂——
「嗚嘎啊!?」
將太的身體感受到一股電流竄過般的衝擊……事實上是真的被電到。莉茲的右手臂爆發出雷光,將太則被餘波襲擊。
電擊和水龍抵銷,兩種高級魔法就這樣消失。
「還挺厲害的嘛。」
「你也不過如此啦。」
互瞪的兩人,倒地的將太,而且將太還因為麻痹動彈不得。
「那本小姐隻好認真拿出實力了。」
「你再怎麽認真也不是我的對手。」
總覺得愛爾那邊傳來了神經斷裂的聲音。
「magical!digital!deathmetal!」
喊完動畫主角變身時所喊的台詞後,紅光包圍愛爾全身。
「我可是十歲時就已經學會魔法禮裝了!跟你的程度完全不同啦!」
用鼻子冷笑的同時,莉茲的雙手在虛空中描繪著文字。
紅色的魔法少女先出現。
遲了一拍後,身穿軍服的麗人也從藍光中現身。她手中緊握著巨大鐮刀,銀色的高馬尾跟著擺動。
「已經沒有話可以跟你說了!覺悟吧,莉茲!」
「那我就讓你再也不能開口說話!」
將太雖然很想阻止她們,但是因為換穿體育服,裝有味噌的小瓶子並不在手邊。就算不提這個,目前連嘴都動不了的將太根本毫無用處。
誰快點去拿miso噴霧器啊!正當將太痛苦地看著為了不受波及而躲得遠遠觀看的同學們時——
「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
魔力的強風隨著這一喝爆發。有著微風般的清爽感,也具有光碰觸就能撕裂皮膚的銳利感。
同樣也穿上魔法禮裝——清純白色禮服的瑟蕾絲,對用魔法互擊的兩人投以足以殺人的銳利視線。
「啊、姐姐大人……?咦、啊、這個是,因為……」
愛爾完全被壓倒,隻能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去。
砰。
「啊嗚。」
瑟蕾絲用風的子彈瞄準愛爾的額頭打了下去。
瞥了搗著額頭感到劇痛的愛爾一眼,瑟蕾絲對莉茲投以冰冷的眼光。
「咕、這家夥!」
莉茲水平揮動鐮刀,切斷空氣的鐮刀刀刃放出了猛烈的雷電。
瑟蕾絲卻毫不驚慌。
她一臉輕鬆地迅速伸出手指指向半空,接著眼前就出現了巨大的魔法陣。
魔法防護盾擋下紫色的雷電,堅固的盾沒有絲毫晃動傲然挺立,接著仿佛吸收掉雷電般消失無蹤。
「嗚!」
莉茲咬緊了牙關,再次揮動大鐮刀,打算放出大型魔法。
此時屋內各處噴出了霧氣,miso噴霧器啟動了。
「我辦到羅!姐姐大人!是我做的喔!」
踏著小跳步的武一用力宣傳自己的功績,但這自以為幹得好的行為對瑟蕾絲來說根本隻是麻煩。
瑟蕾絲投出點名簿,漂亮被砸中的武一當場倒地。
雖然出現了可貴的犧牲,但這麽一來就能安心了,正當將太才剛鬆了一口氣——
「可、惡!」
就看到解除魔法禮裝的莉茲往瑟蕾絲衝過去。
莉茲似乎打算用盡全身的力量揮拳毆打呆站在那裏的瑟蕾絲。
瑟蕾絲則像要握手般輕柔地伸出一隻手,毫不費力地握住莉茲用力揮出的拳頭,接著稍微回轉。
隻是一個動作,就讓莉茲的身體以被抓住的手臂為軸心轉了一圈。
瑟蕾絲行雲流水地回拉手臂,同時利用莉茲衝過來的力僅,以如同往後方丟空罐的動作讓莉茲高高飛起。
砰的一聲,莉茲的背重重落在地上。大概是沒能做出卸力動作,她發出痛苦的呻吟後當場靜止不動。
判斷已經徹底搞定莉茲後,瑟蕾絲便拋下她慢慢走了出去。
接著抓住隻能呆呆看著事態發展的愛爾。
來不及逃走的愛爾雖然奮力掙紮,但瑟蕾絲抱住了她的身體,最後以屁股突出的姿勢被固定住。
瑟蕾絲舉起另一隻手。
「竟敢在我的課堂上引發騒動啊?」
「嗚呀!?」
隨著啪一聲巨響傳來,愛爾的屁股慘遭重擊。
「你以為、是誰、害我必須、待在這種、地方、的、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都是miso的臭味……這樣根本沒辦法上課了。」
語畢,瑟蕾絲就指示學生們往室外魔法練習場移動。
「你們就給我待在這裏好好反省。」
對愛爾、莉茲還有將太這麽說完,瑟蕾絲帶著學生們離去。
聽著那道腳步聲,將太下定了一個決心——
被留下來的
將太好一段時間動彈不得。
當麻痹感好不容易退去之後,將太才緩緩站起身來。
接著就看到莉茲可憐的身影,她躺在那邊用一隻手臂遮住眼睛。
「居然是這樣……」
可以看到眼淚從她遮起來的眼睛流向她的銀發。
她調查過瑟蕾絲的事情,應該知道瑟蕾絲除了魔法,連體術都有相當的實力。不過即使如此還是很難接受自己慘敗吧。
將太轉過頭去。
愛爾保持屁股朝天的姿勢趴在那邊顫抖。雖然是第一次看到瑟蕾絲直接處罰愛爾,但想到幾個星期前她還負責指導愛爾魔法,就覺得這應該算家常便飯。
換言之,瑟蕾絲之於愛爾肯定也是憎恨的對象。
將太來到莉茲身邊盤腿坐下,等到莉茲的情緒平穩下來後,將太直視著坐起上半身來的莉茲。
兩人對望了好一段時間,將太轉頭看向愛爾,並跟四肢著地撐起身子的愛爾對望一眼。這時,將太才總算開口說道:
「愛爾,你以前似乎在米梭拉湖溺水過,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啥?有這種事嗎?」
將太將視線從歪著頭思考的愛爾移到莉茲身上。
「看吧,這家夥根本不記得了,而且也沒人告訴過她。至於探病什麽的,你不覺得是有一股力量在暗中阻撓嗎?」
原本無言看著將太的莉茲表情突然變得愕然。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
「這件事完全是一場誤會造成的。莉茲懷抱著對愛爾的憎恨來到這個世界,然而,這件事的元凶卻是瑟蕾絲。」
「完全聽不懂耶。」
「畢竟是相當私人的事嘛。不過,莉茲覺得讓你知道比較好喔。」
將太回頭看著莉茲,而且補了一句「對吧?」催促她。
莉茲困惑地低下頭,但將太沒有漏看她輕輕點頭的動作。看來她似乎多少發現到,其實自己對愛爾的怒氣相當沒道理這件事。
「愛爾,瑟蕾絲那種無視他人唯我獨尊的性格你應該相當了解吧?」
愛爾揉著屁股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將太身邊,接著因為在意屁股的疼痛選擇跪坐到地上。
「你們根本沒有爭吵的理由,反而該說是擁有共通敵人的同伴才對。」
將太誇張地握緊拳頭。
「我在此提案,兩位應該攜手合作,向窮凶惡極的瑟蕾絲報複一番才對!」
喝啊!將太的雙手向天舉起。
「我對姐姐大人沒有任何怨恨啊?」
「拜托你現在不要否定啦。」
這樣有那個意思的莉茲會很困擾耶!
總之將太先花了些時間說服愛爾,讓她想起瑟蕾絲的種種惡行,因為數分鍾後就令愛爾大喊「憤怒!」所以將太也安心了。
接著將太抓起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莉茲的手,同時握起愛爾的手。
讓兩人的手重疊,同時把自己的手也握上去。
「你們兩個就暫時休戰吧,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夥伴了。」
「夥、伴……」
「算了,就這樣吧。」
莉茲一臉呆滯,愛爾十分害羞,而將太則是充滿成就感,在六隻眼睛的注視下,三隻手重疊在一起。
啪。
又有一隻手放了上來。
「沒錯,從今天開始我們四個人就是夥伴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將太向紅發少年發問。
「我也倒在另一邊啊?」
這麽說來的確是啦。
「你從哪邊開始聽的?」
「小愛爾喊出『憤怒!』那邊。」
幾乎搞不清楚狀況嘛……算了,應該能派上用場吧。於是將太隻將要打倒瑟蕾絲這件事告知武一。
「所以咧?要怎麽打敗姐姐呢?」
愛爾激動地問道,可以感覺到她還是有一抹不安。
「這個嘛……莉茲想怎麽做?」
「可以的話我想在魔法戰中獲勝,但是要我跟愛爾合作……」
可以理解莉茲話說到一半的心情,她會覺得二打一是很『卑鄙』的事吧。即使莉茲堅持單挑,魔法實力在伯仲之間的愛爾能給的支援也相當有限。
「在灑了miso的狀況下打肉搏戰也很勉強吧。」
畢竟戰力上還是隻有莉茲,而實力的差異在剛剛就親身體驗過了。
「靠姐姐大人討厭的東西呢?」
「有這種東西嗎?」
「這個嗎…………………………味噌?」
「比吃味噌料裏的速度?我不覺得她會接受這種比賽喔。」
而且愛爾跟莉茲都很討厭,就在眾人持續煩惱時,武一平靜地開口說道:
「既然目的是要複仇,那就應該在她得意的領域一決勝負啊?」
「雖然很想叫你閉嘴,不過還蠻有道理的°」
說實話,將太根本不在乎輸贏。雖然獲勝應該就可以讓瑟蕾絲道歉,但即使輸了,隻要能讓兩人在合作達成目標的過程中結下堅固的羈絆就夠了。
「但是要怎麽做?畢竟武一腦中除了那種事什麽都沒有,瑟蕾絲不可能會接受。」
「不要把我當成腦中隻思考糟糕事的人好嗎?你想想,再過一陣子不就有個由學校主辦的活動嗎?」
將太和愛爾對望了一眼,莉茲則是瞪大了眼睛。
「難道說……」
將太先開口,武一則麵露微笑說道:
「沒錯,就是『歌唱舞蹈大會』喔。」
換言之,就是踏上能歌擅舞的世界級偶像所屬的舞台——
放學後,今天剛結成的夥伴四人一同來到港丘學院車站的商店街。
目標是大街上的卡拉ok店。
雖然能看到不少學生,不過目前還不是尖峰時刻,所以眾人被帶到以四個人來說相當寬廣的包廂。在類似舞台高了一階的地方,還有足以跳舞的空間。
來這裏不是為了加深感情。
關於與瑟蕾絲的戰鬥,最後決定挑戰相當有勇無謀的領域。雖然不在乎勝敗,但沒有那個實力自然就沒有挑戰的價值,因此將太等人才會來這裏鑒定莉茲的實力。
隨便點完飲料,迅速輸入好歌曲後,愛爾就衝上舞台緊抓住麥克風。這是將太輸給堅持要當範本的孩子所得到的結果。
「是歌唱『舞蹈』大會喔,別忘記這點啊。」
再一次的提醒,隻得到「知道啦」和一臉得意的表情做為回應。
當前奏結束,將太忍不住發出讚歎。
愛爾的歌聲讓人感覺到她跟瑟蕾絲確實是姐妹,實在是相當悅耳。雖然咬字有些不清楚,但那透明的歌聲足以奪走人心。
然而舞蹈部分卻很有問題。
手腳的動作完全配合不起來,要不沒對到節拍,要不就太慢。聲音跟身體能不合到這種程度也算是種才能了。
一開始相當興奮的武一也停下敲著鈴鼓的手。
莉茲則閉上眼睛聽著歌曲,完全不看愛爾奇妙的舞蹈。
美聲與醜陋的舞蹈交織,眾人度過了無法開玩笑也無法吐槽的奇妙時間。
曲子結束。
在店內的bgm中,將太等人不發一語地看著熒幕。畫麵中顯示出將歌唱能力數值化的結果。
滿分一百分中得到八十二分。分數意外地低,這讓將太相當不滿。
聽說這個機器是靠聲音跟旋律符合的程度來測量分數的,愛爾的歌聲帶有些許個人習慣,分數也因為受這個影響才會比想像中低吧。不過聽在人的耳中,那
些許的誤差反而醞醸了獨特的味道,能讓聽眾的心情變好。
「呼……分數不怎麽樣呢。」
雖然愛爾的話中帶著些許懊悔,不過臉上卻是完成工作的滿足表情。
「真令人驚訝,你為什麽沒有去當歌手?」
睜開眼睛的莉茲這麽問道。
這過於直率的稱讚,讓愛爾慌慌張張地道謝。
因為發現愛爾似乎不習慣被稱讚,所以將太擺出跟平常一樣的態度。
「雖然舞蹈完全不堪入目啦。」
「你說什麽!?」
看到愛爾這麽意外讓將太打從心底嚇了一跳,看來她毫無自覺。
「就連我也沒辦法擁護啊,那看起來就仿佛在跳泥鰍舞結果被一大群泥鰍玩弄一樣。」
武一用相當難懂的比喻做了最後一擊。
「既既既既然你們講成這樣,那就做一下示範啊!」
眼眶含淚的愛爾槌打著將太。
「我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啊。」
將太一邊拒絕,一邊說「接下來該莉茲了。」
莉茲迅速翻閱著歌本,雖然她瞬間就看完那本厚重的冊子,反應卻是皺起眉頭思考。
「沒有你會唱的曲子嗎?」
「嗯、是啊。不過我已經記好愛爾剛剛唱的曲子了,就唱那首吧。」
莉茲似乎說出了很不得了的話耶。
「你沒看到舞蹈吧?沒關係嗎?」
雖然看了也沒辦法參考啦。
「就隨意配上舞蹈動作吧,我以前有看過瑟蕾絲的演唱會影像,要模仿瑟蕾絲這點讓我很不爽,而且完全沒有基礎也很不安……」
莉茲皺著眉頭露出苦笑。將太代替她操作遙控器輸入曲子後沒多久,前奏就傳了
飛奔而出的莉茲站上舞台,踏著腳步確認節拍——
接著,除了莉茲外,看著她的三個人都當場凍結。
眼前出現一名配輕快樂曲舞動的少女。
hip—pop係的輕快舞步跟j—pop的曲調相當吻合。
揮手,抬腿,搖頭,雖然都是幅度很大的動作,但細膩到連手指的延伸都投注了心力。
手臂如機械般迅速動著,腳上也同時踏著類似踢踏舞的獨立舞步。上半身跟下半身的動作雖然有些許時間差,卻不會讓人覺得雜亂無章。
「這其實很厲害吧?」
「能感覺到跟姐姐大人不同的魅力……」
「我的踢踏舞根本無法比擬啊。」
雖然將太根本不清楚舞蹈的好壞,不過既然能吸引外行人的自己,那程度應該相當不錯吧。
這似乎可以期待。莉茲的嘴角微張,差不多要開始唱歌了。
舞蹈沒有中斷,呼吸也幾乎沒亂掉。雖然那僵硬的表情令人在意,不過身體的動作依舊維持著。就像腳掌幾乎離地般,在舞台上舞動的銀發少女的嘴唇正發著抖。喀啦。
仿佛能聽到這個狀聲詞,室內在跟方才不同的意義下凍結。
就像受到某種無形壓迫的愛爾硬擠出聲音。
莉茲表情僵硬地唱著歌曲,心情似乎也跟著興奮起來。她全力揮動手腳,雖然手握著麥克風,卻連倒立這種決勝姿勢都跳出來,就這樣在狹小的舞台上四處舞動。舞蹈的部分相當不錯,然而——
「這——樣——獲勝——然後——人們——」
已經不是走不走音的問題了。就算再怎麽亂唱也不會變成這樣吧?仿佛幼兒隨意敲擊鍵盤的詭譎音階在室內回蕩。
世界上存在著許多令人厭惡的聲音。例如半夜的工程現場,耳邊的蚊子,指甲刮過黑板等等,都是會讓人焦慮的聲響。
但莉茲的歌聲在本質上有所不同。
這是類似在結婚典禮上問新娘交過幾個男友那種令人不快的感覺。正因為容貌與舞蹈過於完美,才讓人不斷累積跟反差萌有些落差的那種『不是這樣吧?』的情感。無法忍受的將太伸手握住了遙控器,他找尋著切歌的按鈕,將顫抖的手指放了上去。
然而,當將太抬起頭來,莉茲高興地唱歌跳舞的模樣讓他的心好痛。
為了尋求支援,將太轉過頭將視線與愛爾交會。似乎是注意到將太的動作,愛爾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表示「不可以這樣」。
再轉向武一,隻見他皸著眉頭、咬緊牙關仰望著天花板。
「也對……因為、我們是夥伴啊……」
最後將太放下遙控器,選擇將莉茲的模樣深深烙印在自己眼中——
「感覺如何?」
曲子結束後,莉茲透過麥克風發出詢問。跟唱歌時相同,聲音很好聽,但……
「你歌唱得實在有夠糟。」
啊、整個人凍結了。過於直率的感想貫穿了莉茲的心髒。
「可是舞蹈很完美喔,嗯,太漂亮了。」
雖然連忙做出誇獎,但沒能解除莉茲身上的冰封;這時熒幕上跳出了分數。
最後的結果是——七十一分。
「意外的很高耶!?」
這到底是怎麽算分的?將太的這句話就像在對莉茲鞭屍,那雙不斷晃動的眼睛冒出淚水、滑落臉頰。
「嗚哇——!」
莉茲哭著跑出房間。
被留下的三人仿佛受到店內bgm的拘束,隻能茫然目送莉茲離去。
「………………啊!?莉茲、等一下!」
愛爾率先追了上去。
被拋下的兩名男生也在回神後,趕忙離開店家追尋愛爾與莉茲。
卡拉ok店前的行人數量相當多。
就算打愛爾的手機也沒人回應,應該是專心追著莉茲所以沒有注意到吧。
「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也沒用啊……」
正當將太打算按下重播鍵時……
『莉茲!等等~』
遠方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愛爾的聲音,從那邊傳來的嗎?」
武一所指的是與車站有些距離的方位,那裏充滿著隨近年的開發腳步聳立起的現代大樓,也有不少高高低低、屋齡超過二十年的大樓。
「快點,不要被拋下了啊。」
將太小跑步往聲音來源追去。
四線道的幹道旁雖然設置了寬廣的人行道,不過小路的寬度隻能勉強讓兩台車會車,而大樓之間更是充滿了車子進不去的小巷。
「莉茲!你在哪裏?」
愛爾的聲音從其中一條巷子傳來。因為打算先會合,將太便走進了傳出聲音的巷子。
「不覺得很冷嗎?」
武一這麽一說,連將太也冷到發起抖來。大樓之間的巷子不但陰暗,氣溫也比大馬路低。
「愛爾~找到莉茲了嗎?」
將太像是要驅趕寒意地大聲喊道,可是沒有回應。正當他邊走邊再喊一次時——
『莉茲!你在哪裏?』
愛爾聒噪的聲音自巷子深處轉角傳來。
沒有聽到我的聲音嗎?於是將太快步往轉角走去。
「啊咧?」
結果是死巷。雖然因為光源不足看不清楚,不過能隱約看見斑駁的牆壁。
真奇怪。
剛剛明明聽見愛爾的聲音從這裏傳來啊。想著可能是用魔法飛走,將太邊往裏麵走去邊抬頭看著天空。
牆壁幾乎掩蓋整個視野,被厚重的雲層覆蓋的濕潤天空,幾乎要從大樓之間的些許縫隙掉落。
周圍寂靜到隻聽得見自己跟武一的腳步聲,這股不協調感讓將太停下了腳步。
剛剛聽到的愛爾的喊聲中,明明混雜著其他行人的聲音不是嗎?
突然感覺到空氣震動的將太把頭轉回正麵,接著他嚇到如同心髒被抓著般,甚至差點發出奇怪的尖叫聲。
有個神秘人物站在擋住去路的牆壁上。
而且從頭到腳都是黑色的。
對方頭上戴著黑色全罩式安全帽,讓人完全看不見容貌。身上穿著黑色的騎士服,但是尺寸並不合身,所以也看不出身體線條。
此外更判別不出是男是女,隻能勉強判斷對方身高約一百六十公分,不過腳上穿著類似靴子的東西,所以也可能更矮一些。
接著,從該人物手中的機械——
「莉茲!你在哪裏?」
傳來了愛爾的聲音。是錄音筆,而且是剛剛才錄好的。
「你這家夥到底是誰!」
麵對這名擺明把兩人誘導來這裏的可疑人物,將太擺出了架勢。
頭戴黑安全帽的可疑人士不發一語站在那裏,感覺就像是在觀察將太兩人的行動,也可以說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想打破這個僵局的將太往後退了一步,就在這時——
黑安全帽舉起了包著黑色手套的手指在空中揮動。
「竟然是魔法使!」
與將太的喊聲同時。
黑安全帽的手指放出一道風刃,手掌般大、上弦月形狀的風刃瞄準將太額頭飛來。反射性彎腰才勉強躲過,而削過頭發前端的風刃則剌進後方遠端的牆壁,還打落了不少碎片。
「竟敢向我們魔法科的學生挑戰,不要命了嗎!」
武一向前舉起張開的手掌。
「吃我這招!『寄宿在我手中的威猛生命(bloom·my·heart)』!』
啵、啵啵啵啵。
武一的指尖燃起了火焰。
……就隻是這樣。雖然武一能使用派不太上用場的光魔法,但也僅止於這種等級的魔法。
黑安全帽毫無反應地繼續描繪寫紋。
「可惡!竟然沒有被嚇到!」
「你白癡啊!對方最好是這樣就會動搖的角色啦!」
「這麽一來就隻好靠那招了。」
露出奸笑的武一看起來完全靠不住。
「那招能遮蔽視線的光魔法?但是那頂安全帽的鏡片可是全黑的耶,應該有類似太陽眼鏡的功能吧?」
武一則回以嘖嘖嘖的咂舌聲。
「在那之後我也有所成長了,總之你就看著吧。」
語畢,武一便往黑安全帽指出手指。
「我體內原初的銀河記憶啊,從悠久的時間束縛中解放,傳達至神話時代吧!」
隨著難以理解的台詞,一道光芒從武一的手指延伸而出。
黑安全帽將兩隻手臂交叉在眼前遮蔽,之後卻像是要觀察四周般用力搖著頭。
「如何!這就是我的新魔法!『沉睡在我胸中的初始記憶(my·pleasure·is·your·happiness)』!」
武一邊笑邊愉快地跳動著。
「你剛剛做了什麽?」
「至今為止都是全方位無差別發出眩目光芒對吧?這是改良後隻對指定的人產生效果的版本,不過能學會這招也是偶然啦。」
而且就算與目標隔了牆壁也好其他人也好,光線能直接穿透障礙物,總之被瞄準的目標絕對逃不掉。武一激動地如此解說道。
「但是無法連發,效果持續時也無法發出下一發。先前第一次成功使出來的時候,因為是讓兩個混混纏上,所以被另一個人痛毆了。」
「真微妙的招式,不過現在算大大派上用場了。」
趁著這個空檔,將太兩人快步奔跑想離開小巷,為了能逃到大街上,兩人拔腿狂奔。
「咦?追上來了?這麽快就失效了喔!」
黑安全帽自背後卷著風低空飛行追了上來。
「真奇怪,明明應該會有兩分鍾左右什麽都看不到啊。」
兩人轉過轉角,來到原本走的小路。雖然離開了死巷,但是距離大街還很遙遠。這時,原本停在轉角的黑安全帽將身子轉往將太等人所在的方向,再次貼著地麵飛行。
「聽聲辨位嗎?」
「得快點逃到人多的地方才行。」
黑安全帽急速拉高飛至大樓之間,越過將太與武一的頭頂來到他們前方。他漂浮在空中,麵對大樓牆壁一動也不動。
「目標是我嗎……?」
將太輕聲說出內心的想法。
「聽到好消息了,那我先閃羅。」
武一正打算離開,立刻被將太抓住後領。
「放開我!這跟我無關吧!」
「你要拋下朋友嗎!」
「自己的命當然比較重要吧!」
正當醜惡的鬥爭持續上演時,襲擊者的身體緩緩前傾。
事到如今才想到,一旦出聲就等於是告訴對方自己的位置。
糟了。
才剛這麽想,那具黑色身軀就卷起了一陣狂風。
將太將手伸進製服外套的口袋中,拿出小瓶子打開蓋子。
風刃自騎士服手中飛出。雖然將太對那以無法閃避的高速襲來的攻擊感到戰栗,但他立刻用手指挖出味噌往前指去。
風刃尚未接觸到指尖就消失,微風輕拂過將太的臉頰,接著——
含。
「不可以吃掉吧!?又過來了啦!」
黑安全帽再次準備放出風刃。
「因為看起來很好吃啊。」
「把味噌丟出去啦!」
「這樣太浪費了!」
「不要反過來對我生氣!」
砰!
風刃再度來襲,不過將太剛剛吃下的味噌效果依舊持續,所以魔法一靠近兩人就消失了,然而大樓之間的陣風瞬間便將那股讓人安心的香氣帶走。
「怎怎怎怎怎麽辦將太要是不快點把小愛爾叫來我們就就就就就——」
武一全身上下都在發抖。
「冷靜下來!來,味噌。」
將太將小瓶子遞到武一的鼻子前方,武一在深吸一口氣後——
「我想到了!」
這麽說完,他就將手伸進外套口袋拿出某樣東西。
「吃我的『魔法潔淨劑』!」
類似爽身噴霧的氣體往對方在兩人對話時放出的風刃噴去。
一股芬芳傳入將太的鼻腔,風刃也在噴霧中無聲無息消失。
「攜帶用miso噴霧器?既然有帶一開始就拿出來用啊!」
接著武一得意地往四處噴灑。
「好,這麽一來就完全無法使用魔法了。」
對方的眼睛看不見,雖然能聽聲辨位不過我方有兩個人,隻要一邊噴灑miso一邊擾亂對方就能逃走了。
然而這見解僅僅兩秒就破滅了。
黑安全帽跳了起來。
他以超越人類的跳躍高度踢擊大樓牆壁、靠三角跳躍的要領撞擊武一。
「嗚哈!」
正麵吃了這擊的武一往將太的方向倒了下去。
「糟糕!魔法潔淨劑!」
miso噴霧器從武一手上掉落。
對聲音起反應的黑安全帽將武一和將太一同撞倒。
失去最大防禦手段的兩人隻能逃跑。
雖然兩人活用四肢試著爬出小巷,但miso的氣味消散後,身上重新纏起風的黑安全帽立刻從上空追到兩人前方。
大概是視力也恢複了,黑安全帽的麵罩部分直直麵對著將太,電流飛散的聲音也同時傳來,在他伸直的手掌前方有著小小的雷電。
看來對方打算電擊將太。而對此感到恐懼的將太耳邊——
「將太,正因為是這種時候我才對你說,其實我對將太……」
傳來了別的危機。
「不要再說了!就各方麵來說都很糟糕!」
「已經不行了!」
被武一緊抱的身體動彈不得。不對,就算想躲,遇上雷電攻擊隻要被擦到一點都會立刻停止動作。
「可惡啊!」
當將太發出怒吼的瞬間。
噗通、他的心髒彈跳了一下。血流開始帶有黏性,而且變得滾燙。
風在下個瞬間出現。
風團在將太眼前化為漩渦,速度增加,範圍也逐漸變大。臉孔般大的風團仿佛等待著命令,一直在原地轉動。
這個過程其實不到一秒。
隻是因為將太的體感時間延長,才得以用眼睛確認。
武一完全沒注意到這點,隻是緊抱著將太準備忍受魔法帶來的衝擊。
不過黑安全帽有察覺到,他解除手中的雷電,改為展開防禦魔法。雖然是緊急狀態中使出的,但黑安全帽的麵前仍出現臉盆大小的盾。
無意識——不對,將太帶著明確的意識,對風團下達了命令。
——上啊!
風團啪的一聲彈射而出。那發出震波的直線軌跡,讓黑安全帽在這場戰鬥中初次挨到直接攻擊。
隨著厚玻璃碎裂般的聲響,風彈跟魔法盾撞在一起。
黑安全帽被攻擊給壓退,還向後彈飛了數步。
「發、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我不知為何發出了攻擊魔法。」
提高警戒的黑安全帽緩緩拉近距離。
「將太,再一發!不、不隻一發,最好連續發射!」
「……怎麽做?」
「用跟剛剛一樣的方法不行嗎?」
「所以說要怎麽做?」
「我最好是會知道啦。」
可以理解武一想表達什麽。如果立場顛倒,就算掐著武一的脖子也要讓他想起來。
「但既然不知道就沒辦法羅。」
一不小心說了多餘的話。
原本還在警戒的黑安全帽毫無預備動作地突然衝剌,他前傾身體迅速動著雙腳,以足以刨開地麵的氣勢拉近兩方的距離。
將太將武一推了出去,並利用反作用力橫向跳開。
刮起強風的黑安全帽從兩人之間穿過。前進了數公尺的黑安全帽以單腳為軸心,讓雙手觸擊地麵。
他如同黑豹般瞄準獵物,保持低姿勢等待著時機。
「試著再攻擊一次嗎?」
將太回想剛剛發動魔法時的心理狀態,試著發出同樣的魔法。
但卻完全不得要領。雖然當時能感覺到魔力在體內流竄,可是現在沒有任何征兆。
怎麽辦?當用四肢晃動著身體的黑安全帽發現將太無計可施時——
咻。
紅黑格子裙從天而降出現在眼前。
「你是誰?」
將太對背對著自己的金發少女小聲說道:
「愛爾,還好你趕來了。這邊差一點就完蛋了。」
將太才剛鬆了口氣,風聲就再度響起。這次是從愛爾的前方,也就是黑安全帽那邊傳來。
正覺得是對方發動攻擊——
「逃走了……」
愛爾邊低語邊往遠方看去。黑安全帽已經不見了,從愛爾抬著頭來判斷,對方應該是走空路撤退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對方究竟是誰?」
「不知道……我們也是突然遇襲。」
抬頭看到的是厚重的雲層,將太擔心著不在場的銀發少女。
跟愛爾交代完狀況後,三人便再度開始尋找莉茲——
直到太陽下山都沒有找到莉茲。
不過接到麗羅打來的電話說莉茲已經回家,能確定她平安無事。於是將太與愛爾跟武一道別後連忙趕回家中。
「歡迎回來。」
一打開玄關大門,就看到哭紅了眼的莉茲站在那裏。她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而且完全不敢對上視線。
莉茲一打完招呼就立刻往客廳走去。
將太先鬆了口氣才追了上去。
但是到了客廳,隻看到不知該如何應對的麗羅獨自站在那裏。她先看了看將太,接著往帳篷看了一眼後才開口說道:
「莉茲同學發生什麽事了?她從回來就一直是那個樣子喔。」
將太先回了一句「稍微有點事啦。」後,才坐到帳篷前麵。
「莉茲,剛剛真的很抱歉。」
雖然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在看,不過將太低下了頭。
「但是啊,我覺得這應該要告訴你實話。雖然很難說出口,但是那真的不是稍微練習一下就能變好的等級。」
「將太,那是——」
雖然愛爾打算插嘴,不過將太製止了她。
「你覺得我在這時妥協、裝做不知道會比較好嗎?莉茲想贏過瑟蕾絲吧?很可惜,這樣在『歌唱舞蹈大會』上是完全無法跟瑟蕾絲匹敵的。來找別的方法吧。」
過了整整一分鍾,莉茲依然毫無反應,使得將太開始反省是不是講的太狠了。
又隔了一段時間,才有細微的聲音從帳篷中傳來。
「這是……你以夥伴的身分給的意見嗎?…:?」
「我不想輕易使用『夥伴』這個詞。而且真要說的話,是因為我是你的『朋友』。」
帳篷中傳來些許聲音。保持沉默等了一下後,莉茲隨著摩擦聲低下頭窺探著將太。
「也、是……得接受現實才行。但是、好不容易愛爾也說要幫忙我了……」
不停流著眼淚的莉茲看起來真的很可憐。
「果然跟姐姐大人在同一個舞台上競爭是很魯莽的事嗎?」
將太思考著。
愛爾跟莉茲都是一長一短,分別在歌唱與舞蹈上能跟瑟蕾絲抗衡,然而隻要對戰的舞台是『歌唱舞蹈大會』,兩方麵就都得很優秀才行。
要是兩人可以合體成一個人就好了,將太腦中隻浮現出這種超現實的願望。
然而——
「嗯?兩人、合體成一個人……?」
靈光自腦中一閃而過。
「我說啊,那個大會可以組團體出場對吧?」
「是沒錯……那又怎樣?」
「這樣的話,你們組成團體參加如何?」
愛爾跟莉茲兩人同時凝視著將太。雖然覺得她們的視線帶有「你的腦袋沒問題吧?」的意思,但將太不認輸地做出解釋:
「總而言之,就是由愛爾負責唱歌,而莉茲負責跳舞。這麽一來就能跟瑟蕾絲抗衡了!」
「的確,自己擅長的部分能在短時間內提升程度,這樣也比較有效率,但是……」
雖然莉茲看起來可以接受這個論點,但似乎仍有些許不滿。
「好啦,總之就先這樣練習看看吧。」
將太就像要消除兩人的不安與抗拒一樣露出了笑容——
就在愛爾與莉茲努力為組團練習時。
☆★☆★☆
古斯塔的身影出現在某個內陸小鎮的平凡建設工地中。
工人們全都發出驚歎聲,巨漢輕鬆舉起四根原本要數人才能搬運的巨大鋼骨,讓眾人的視線全往他集中過去。
「哇……實在好厲害喔。你真的沒有使用魔法嗎?」
負責指揮這個工地的壯年工匠如此詢問。
將上半身的工作服綁在腰部,穿著白色t恤的古斯塔一步
步踏出腳步聲,嘴角則微微上揚。
「這種程度的工作還不需要魔法,而且擅自使用會害你們被處罰吧?」
鏘啷鏘啷在指定位置放下鋼骨的古斯塔答道。
「的確如此,真是幫了大忙呢,我們正因為人手不足在煩惱啊。」
工匠也跟著回以笑容。
「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休息時間,正當古斯塔席地而坐喝著罐裝咖啡時,一名年輕人跑來向他搭話。對方的咖啡色頭發長及肩膀,露出輕浮的笑容站到古斯塔旁邊。是個視線高度跟坐著的古斯塔差不多的嬌小男子。
「年輕人,儂不覺得你適合做這種體力活,你怎麽會在這裏工作呢?」
「啊?喔喔,該怎麽說呢,我其實是以當歌手為目標啦,雖然現在是在路上駐唱也沒人會理我的程度。隻是偶爾會來這邊搬東西打打工。」
年輕人做出撥動吉他的動作。
「喔,以音樂家為誌向啊。所以是邊賺自己的生活費邊往夢想精進嗎?」
「嘿嘿,隻是遊手好閑做著自己喜歡的事罷了。」
年輕人抓著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純樸的笑容讓古斯塔的心情變得相當好。
「哈哈哈,『遊手好閑』也無妨啊!儂也活得很隨興啊。」
伸手拍了拍年輕人的背後,年輕人仿佛將肺中的氧氣全吐光般咳了出來。
「喔喔,抱歉抱歉,儂隻是想輕拍你的背而已。」
古斯塔再次張開嘴大笑起來。
「古斯塔先生才是怎麽會在這裏呢?」
年輕人露出僵硬的笑容邊咳邊問道。
「儂嗎?儂的一名學生獨自來這個國家旅行,似乎說是要來解決過去的遺恨。儂就是來看看她的樣子,但手邊沒錢了,所以才在這工作。」
「喔。那就沒辦法慢慢來了對吧?你應該很擔心吧?」
「擔心是不會啦,不過那孩子畢竟是顯赫人家的大小姐,而且個性純樸,很難說會不會被俗人給利用,而儂的目的就是將那種人徹底排除。」
「喔……還真是嚴峻啊。不過這就叫作擔心吧?」
「不對。」
古斯塔重重地否定,讓年輕人嚇了一大跳。
「公主說要『親自分出勝負』,那儂就不會幫任何的忙,其中也包含了擔心。」
大概是被古斯塔的眼神壓倒吧,年輕人冒著冷汗不發一語。
「既然把話說出口,那出現在道路上的障礙就要自己鏟除。然而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單純,也有可能從沒注意的地方飛來暗箭,儂就是為了阻止那種事發生,所以才想陪在公主身邊。」
古斯塔伸手觸摸胸前的傷痕緬懷著過去的事。假如她在半途放棄,就算那是將招致死亡的狀況,古斯塔也會尊重她的意願絕不出手。
「總之,稍微掙紮一下也是不錯的經驗,所以儂就慢慢來吧。」
古斯塔露出笑容解除年輕人的緊張感後,隨即站起身來。
仰望遠方的陰暗天空,古斯塔在腦中描繪出應該在這片天空下努力的少女的模樣——
在他踏進客廳的瞬間,一股冷風吹得他全身顫抖。
「早安,今天天氣也很好呢。」
身穿製服的莉茲站在敞開的窗前很有精神地對將太打招呼。
這麽說來這家夥也在嘛。將太隻是小聲回了句「把窗戶關上」後,就往廚房走去——
「等等!你為什麽穿著學校製服?」
深藍色西裝製服與黑紅格子迷你裙,長長的銀發在後腦綁成一束,做好上學準備的莉茲正站在那裏。
「要去學校不是得穿這套服裝嗎?」
「不、所以說……啊那些繁雜的手續呢?不可能在這兩天解決——」
「原本就有這個打算,所以我透過將太的母親向學院——」
莉茲的話還沒說完,將太已經跪倒在地上。又是那個女人嗎……
「怎麽了嗎?」
莉茲擔心地看著將太,將太則緩緩站起,開口說道:
「我說啊……難道莉茲會指定要我幫忙是因為……」
「將太母親推薦的啊。」
「能告訴我究竟是怎麽演變成這樣的嗎?」
「我聽說愛爾在塔巴尼事件時學會了魔法禮裝——」
之後在公國探聽消息的期間找到了將太的母親。
「我聽說她也不時會到真界去,所以就請她來王宮問問狀況。她就是在那時推薦將太的,還說將太很可靠。」
不要一嫌麻煩就把事情丟給我好嗎……雖然將太內心不斷抱怨,不過也覺得造就這次情況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八丁屋家的親子三人。
是的,犯錯的正是偷渡入國的雙親,以及讓無罪少女受驚的自己。
將太沮喪地感受良心的苛責。自己不過是判斷莉茲認真的個性不會有危險,所以在享受這個有趣的情況而已吧。
將太下定了決心,開口將所有真相說出來:
「莉茲,害你有心靈創傷的人其實是我。」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莉茲擔心地回問「怎麽了嗎?」
「那時在米梭拉湖裏的人就是我,看到愛爾溺水時,我也跟你們一樣立刻跳進湖中——」
將太就這樣,將自己因為覺得米梭拉湖的湖水太過美味,所以整個人變得很奇怪
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莉茲不發一語聽著,眼角浮出淚水。
「所以,你該憎恨的對象是我才對,對那兩個人——」
「謝謝。」
「哈?」
「你一定很痛苦吧,這不是能簡單做到的事。將太不但誠實,而且還很有勇氣地向我坦承了自己的罪行,這讓我非常高興。」
莉茲雙手抱胸抬頭望著天花板。
「是、是嗎?聽你這樣說實在讓我安心不少,所以你對那兩個人——」
「但是!」
沒辦法接著說下去……
「公國那對遲鈍姐妹不但沒向我道歉,如今肯定也依然在嘲笑我。而且我之所以生氣,是因為她們之後的應對方法。雖然將太的行動的確讓我嚇到,但那也是我還不成熟的關係。然而那兩個人又如何?瑟蕾絲把我一腳踢開,愛爾在那之後完全沒有聯絡我。」
或許是想自製吧,激動的莉茲深呼吸數次。
「將太果然是我想像中的那種人啊。」
她滿足地點了點頭,舉起了一隻手。
「那就這樣吧,我還有轉學的手續要辦,所以先出門了。」
「咦?啊、那個、那你的早餐呢?」
「……我已經吃飽了。之後我都會自行解決,所以不用準備我的份。不是將太做的料理不好吃喔,我隻是不想見到那個自以為是的公女而已,嗯,就隻是這樣。」
語畢,莉茲沒有拿任何東西就急忙往玄關走去。
難道她覺得我會讓她吃味噌嗎?看來昨天晚餐徹底嚇到她了,之後再好好補償——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本打算要好好說服對方的將太連忙動身追趕莉茲,但是就連將太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說明才好。
然而莉茲卻停在玄關。她在那掛一動也不動地站了一段時間後,轉過身來直視將太的眼睛,似乎想傳達些什麽。
但她最後隻是歎了口氣——
「這是屬於我的試煉,要是太依賴將太會被人嘲笑。」
留下這段讓人聽不懂的細語,接著精神抖擻地說「我出門了!」就跑了出去。
目送逐漸遠去的背影,將太歪著頭低語「那是怎樣……?」後放棄說服莉茲,轉身前去準備早餐——
吃完早餐、送走麗羅後又混了好一陣子才前往學院。
將太跟愛爾在幾乎遲到的時間才走進教室。
「早安!你們還一樣感情很好嘛唧唧唧唧唧唧。」
紅發的矮小男學生咬牙切齒地打著招呼。他是將太從國中時代就認識的朋友,也是一同墮落的夥伴——諸岡武一。話說回來——
「你變得相當有男子氣概呢。」
武一臉上到處都是瘀青,一邊的眼皮甚至腫了起來。
「你以為這是誰害的?我在車站前等半天都沒有人來。」
昨天武一原本也要跟兩人一起去探望瑪奴耶拉。
一問之下,原來他是看到愛爾騎著腳踏車往河邊趕去,卻在追過去的途中遇到兩名流氓,還被他們狠狠揍了一頓。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吧?乖乖待在車站前麵等我們就好啦。」
「你這樣對我講話不太好吧?我可是在那場戰鬥中得到了漸的力量喔——」
徹底無視得意地開始說故事的武一,將太走到他後方——靠窗的最後一個位置。
從窗戶旁邊開始,這一列擺設了四組座椅,依序是將太、愛爾、以及住院中的瑪奴耶拉。沒錯,原本應該隻有三組——
看著第四組桌椅,將太想到如果坐在那邊的人是莉茲,接下來的日子可激烈了。就在將太歎氣的同時,愛爾也一臉意外地指著新座椅發問:
「那組桌椅——」
「不論是誰,等瑪奴耶拉回來她就會成為你的防波堤啦。」
「這口氣聽起來仿佛你已經知道會是本小姐討厭的人要來了。」
「我怎麽可能會知道啊?不過愛爾隻要常常看著窗外就好啦。」
接著將太做好覺悟,全力無視愛爾不悅的質問,隻讓狀況順其自然發展。
上課鍾就在將太貫徹這個想法時響起,教室的門也發出喀啦喀啦聲響無力地打開。河馬——不對,嬌小的女性教師有氣無力地走進教室。一這讓原本以為麗羅會因為莉茲轉學進來嚇到變成河馬的將太吃了一驚。
「……大家早安。」
麗羅發出細微的聲音,同時怨恨地瞪了將太一眼。該怎麽說……就像是自暴自棄吧。
「因為有轉學生報到,所以得先跟大家介紹……」
麗羅用幾乎聽不到最後的細微音量說出「請進……」催促對方進來。
在因為期待與興奮而鬧哄哄的教室中,心裏有數的將太漠然地看著門口。然而,他在看到銀發馬尾少女走進來時的模樣後卻皺起了眉頭。
端整的容貌如同負責排下數萬枚骨牌中最後數枚的人一樣,混雜了興奮、焦慮、喜悅和恐怖等感情,顯得緊繃僵硬。或許全班都感受到她在緊張吧,所有人都吞下了感歎聲,教室內完全安靜下來。
「我是莉茲……琉希耶奴、迪·梅奇列………………」
莉茲站在講桌旁打招呼的聲音,細微到不專心聽根本聽不到。
將太原本以為莉茲會抬頭挺胸
走進教室,所以看到她畏縮的模樣後越發不安。
另一方麵,聽到這個名字的同學們對莉茲的興趣瞬間取代了原本的緊張,教室也沸騰起來。
「既然姓梅奇列,那你也是公主羅?」「但是公國的公主隻有兩姐妹啊?」「親戚?」「堂親?」「私生子?」
諸如此類,根本口無遮攔。
每次被問,莉茲的肩膀就抖動一次。雖然她的嘴巴不斷開闔打算說些什麽,但不斷湧來的問題讓她什麽也回答不了。
這麽說來,將太第一次跟莉茲對話時,她也緊張到沒辦法回話。畢竟是深居簡出的大小姐,站在一大堆不認識的人麵前根本適應不來。
同學們似乎也發現莉茲的困惑。
麗羅也總算恢複自我,先擔心地看了看莉茲的表情,接著開口:
「啊、那個,所以說,莉茲同學的座位就在那邊。」
她指著講桌正前方的座位輕輕推了莉茲一把。
莉茲戰戰兢兢地看著那個座位,接著轉動紅褐色的眼睛掃視教室。
「——!?」
當視線轉到將太與愛爾附近時,莉茲變得臉色凝重。她筆直走向將太和愛爾之間,在跟將太交會一次目光後轉頭看向愛爾:
「給我離開,將太旁邊是屬於我的。」
教室瞬間喧鬧起來。
「你在開什麽玩笑啊?」
愛爾仰望莉茲的眼中燃燒著藍白色的火焰。
兩人交錯的視線就像縫住了一樣動也不動。
在這膠著狀態下,武一將身子探到將太的桌上。
「為什麽會變成這種修羅場?」
「她們之間有著無可相讓的事物,而我則被當成該物的象征給扯進去。」
「我啊,有時真的會有一股想襲擊將太的衝動耶。」
「真巧啊,我也是。」
我可是會反擊的——啊咧,這家夥為什麽會紅著臉露出「咦?」的表情?那個襲擊到底是什麽意思?將太用力搖頭將非常恐怖的可能性自腦中排除。當將太好不容易冷靜下來,準備來安撫隨時可能開戰釣兩名美少女時,卻再度遭受武一的妨礙。
「這裏就交給我處理吧!賭上將太旁邊的座位,激烈的黏液女子摔噗啊!?」
隻能用揍的阻止他了。但這樣還是無法阻止少女們開戰。
「揍到你體無完膚!」
「別以為那麽簡單!」
兩人都擺出隨時會放出魔法的氣勢,將太壓上愛爾的桌椅闖進兩人之中。
「啊兩位都等一下,先冷靜下來好嗎?」
「沒、沒錯,不可以使用暴力喔。」
因為不平靜的氣氛變成河馬的麗羅也從講桌後展開支援。
得到教師當後盾的將太全力運轉著腦袋,思考能對應這個緊急情況的對策。而他得出的答案——
「來玩接龍吧!」
就隻是轉移注意。
「好啊!」
「既然是將太說的,那就這樣吧。」
你們兩位真的很單純呢。
「話說回來『接龍』是什麽啊?」
「搞不清楚就不要先答應啊!」
雖然驚訝,將太還是簡單說明了規則。
包含武一從旁插嘴提出的高等玩家用必勝法在內,莉茲都保持警戒專心聽著。
「那,就由莉茲開始羅?題目……就從桌子開始吧。(注:此後對話為接龍形式,且詞匯尾音皆為「し(si)」。)」
「烏紗帽。」
一上來就這麽難喔……
「反擊!」
「來這招啊……那我也來!放輕腳步!」
莉茲露出從容的笑容。
「露出馬腳!」
愛爾也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立刻回答。這個發展難道是……
「消防人員。」「報複!」「小本子。」「流放刑!」「紳士。」「闖紅燈!」「報紙。」「失血致死!」「姐妹城市。」「休克致死!」
沒錯,正是『si』的攻防。另外愛爾盡是用些很痛的詞應該是錯覺吧?
「牙科護士。」「心肺機能停止!」「七味唐辛子。」「偽造車庫證明!」
激烈的攻防戰,實在令人相當意外。
「白拍子。」「洗劫停車!」「眾人圍觀。」「信用貸款!」「指示代名詞。」「消極安樂死!」「植物性樹脂。」「si、si、sya、syu!?腫瘤壞死因子!」
愛爾,你啊……
[食物纖維再生紙。」
真虧莉茲知道這種單字啊。咦?那是啥?
被逼到死角的愛爾抱著頭呻吟著。·
「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si死死死死死死死死。」
哇啊,眼神好恐怖啊……雖然愛爾努力思考了一段時間——
「彈盡糧絕了……」
但最後還是失落地認輸,又被自己設下的陷阱搞到自爆嗎?
愛爾默默拿出桌子中的私人物品,緩緩走到原本分配給莉茲的最外側座位。似乎是坐上椅子後再也忍不住了,愛爾悔恨地咬住嘴唇發出哽咽聲。
那可憐的模樣引發同學們的同情。
「我可不會、覺得你很可憐喔。」
雖然嘴上這麽說,坐上將太旁邊位子的莉茲卻也是表情陰暗。
「但是,你肯願賭服輸地把座位讓給我啊……」
還能聽到莉茲這麽說。
雖然事態的走向不能算好,不過或許是讓莉茲知道愛爾個性的好機會。就在將太重新下定隻要讓她們慢慢拉近距離就好的決心時——
「本小姐一定會把位子奪回來的!給本小姐等著!」
瞬間就毫無意義了。
「哼!正如我所願!」
莉茲的心情也跟著變糟。
結果,今天一整天的休息時間都在進行兩人的對決。
在用撲克牌遊戲實行驚險剌激的對戰後,莉茲獲得了勝利。至於『攻擊防禦猜拳大賽』這類要求反射神經的對戰,愛爾根本沒有贏的機會。
所以直到放學,愛爾都沒能奪回自己的座位。如果狀況隻是如此,將太還能露出微笑袖手旁觀,但是另外有一點實在讓將太很在意。
「那、那個,莉茲……同學?能問你關於梅奇列的事情嗎?」
由於莉茲毫不掩飾自己對愛爾的敵意,使得同學們也不知道該怎麽與她相處。雖然還是有向她搭話的人,然而——
「沒什麽有趣的事。」
一旦板起臉孔,要是沒什麽契機自然沒人願意搭話了。
側目看著跟大家談笑的愛爾,莉茲寸步不離將太身邊——
愛爾跟莉茲的鬥爭直到回到家也沒停過。
愛爾像要一掃今天的怒氣,一回到家就奔向沙發操作遙控器看起自己心愛的動畫。雖然這已經是不知道第幾次觀看了,不過今天莉茲也在場。
「你真是長不大耶,竟然還在看這種小孩子看的動畫。」
雖然是莉茲主動挑釁,但她也是站在那邊時不時瞄一下電視熒幕。
「你跟姐姐大人一樣,連看都沒看過為什麽可以如此評論呢?」
愛爾雖然不高興地抱怨,不過三秒後就轉頭麵對電視專心看著動畫。
「喔喔!另一邊!要往另一邊逃啊!呼……真是太危險了。」
愛爾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那是身為主角的魔法少女陷入危機時,被原本應該是敵人的邪惡魔法少女成功搭救、順利躲過危機的場景。
將太
每次都在想,為什麽明明知道結果了,卻還是能緊張成那個樣子呢?
不知何時,莉茲也坐上沙發邊緣,雖然手指無所事事地晃動著,臉卻朝向電視。而且身體還逐漸前傾。
畫麵中,身穿紅色服裝的魔法少女操作著類似行動電話的東西,對浮在周圍的球體下達命令。
類似巨大眼球的球體惡心地眨了幾次後,雷電與火焰便轟向敵人。然而所有的攻擊都被擋下,還遭到敵方的大絕招反擊。
「危險!」
這次大叫的人竟然是莉茲。
她緊握著拳頭,膽戰心驚地看著電視。
畫麵內持續進行著激烈的戰爭,主角再次被逼到走投無路,而原本應該是敵人、拿著大鐮刀的魔法少女也再一次前來助陣。
武器就已經很像了,連打扮都跟莉茲類似呢,將太不經意地這麽想著。
就在將太思考這些事的時候,故事也來到了終盤。
「齊心協力大連續攻擊(adhoc·rhapsody)!」
愛爾和畫麵中的少女同時大喊,莉茲則稍微遲了一步小聲說道。
打倒敵方那類似怪人的東西,擺出了勝利姿勢的魔法少女。
站在沙發上模仿該動作的金發公主。
開始唱起片尾曲的愛爾,以及鬆了口氣的莉茲。
雖然動作上相反,表情卻同樣開朗。
莉茲露出有些興奮的表情開口說道。
「相當、有趣的作品嘛。」
看來應該是下意識說出來的。
雖然將太相當驚訝,不過愛爾更是嚇了一跳。她就這樣呆站在沙發上俯視著莉茲,接著露出僵硬的笑容說道:
「對、對吧?你也能理解木葉的好看之處吧?」
「咦?啊、啊啊、嗯、啊、總之,這個動畫,該怎麽說……」
莉茲轉過頭去不麵對愛爾,扭扭捏捏地回答。
「能了解這部作品的好看之處,你算是很有眼光嘛。哪像將太,整天隻會說些『對小孩子來說會不會殺氣太重?』或『這家夥根本不能算是正義夥伴』之類的抱怨。」
不知為何被瞪了的將太。
實在太意外了,本來就是這樣吧?主角打著正義的名號拿出一堆正當理由,但所作所為盡是些拿民宅當盾牌、用甜言蜜語欺騙敵人等等卑鄙的事。雖然將太自己相當有共鳴,但是以正義的魔法少女為目標的人拿這個當模範,很明顯會往錯誤的道路前進啊。
「每個人有自己的興趣,我覺得不應該把自己的喜好強加在別人身上。」
莉茲語氣強硬地如此說道。原本將太還擔心會不會又要開始吵架了,然而——
「嗚、嗚呶……你說的的確沒錯,將太,對不起。」
將太先因為愛爾那令人感動的態度嚇了一跳,而接下來更是——
「將太也是,對梅奇列人而言,miso是厭惡的象征,我希望你能反省一下那種強迫別人的行為。」
莉茲竟然會幫愛爾講話呢。不過話說回來——
「別把那種無關的事拿出來講,我隻是在實行梅奇列公王的委托。」
「但還有別種做法吧?從昨天晚餐時的情況來看,你隻是把東西硬塞進快哭出來的孩子口中而已喔。」
「唔……我也是為她好才這麽做的耶?那家夥自己也想提升魔法的能力,所以我才——」
「兩位都冷靜一下。」
愛爾開口製止即將吵起來的將太與莉茲。
莉茲似乎也在反省自己太過激動,所以目光不斷遊移。
「啊、那個、對不起……我說得太超過了。」
「……不會,我也有錯。」
將太一邊對莉茲道歉,一邊偷偷擺出勝利姿勢。
才相處第二天就能互相關心了呢,這樣發展下去說不定明天就會手牽手一起出門了。這麽一來同學們的看法也會改變,莉茲也不會被孤立了。將太開始覺得自己的計劃有了雛形。
這時候應該要再推一把,就由自己扮演小醜來促進兩人的感情吧。
「但是啊,這部動畫的主角實在不行吧?她的性格未免太糟糕了。」
將太冷淡地說道。
「你說什麽!」
愛爾理所當然地反駁,而且莉茲也相當喜歡這部動畫,這麽一來——
「的確,我也不覺得這部動畫的主角能算是正義的夥伴,這點我跟將太同意見。」
「你說什麽!」
啊咧?
「雖然信念相當了不起,但她的方法實在不值得鼓勵,根本算是卑鄙了。」
「那是……為了貫徹正義,就需要旁人無法理解的深思熟慮——」
愛爾偷偷用眼神向將太求救,但將太已經先做出批評了,自然也不可能擁護愛爾的理論。
「是這樣嗎?就剛剛看的集數來說,那人不過是在擅自行動罷了。而你也隻是為了自己的想法在混淆事實。」
「所以說,隻要從頭觀察她的言行你就能懂……啊啊!」
將太因為完全無法回應,隻能幹著急,愛爾則是拿出其他dvd,並且大聲喊道「不然你從頭看到尾再判斷吧!」
就這樣變成從第一集開始觀賞,觀賞過程中兩人也持續為了『正義的形式』對立著。
將太也閉上嘴跟著一起觀看,並在途中再一次覺得,『小木葉』的那些強硬手段有很多地方值得學習——
隔天,兩人的關係依舊沒有任何改善。
雖然一起上學,但兩人總是保持一定距離,這讓夾在中間的將太很痛苦。
而莉茲跟同學們的鴻溝依然存在的問題也讓將太感到頭痛。
上午最後的課程是魔法實習。
因為是不擅長的科目,所以將太很沒有幹勁。但比起這個,至今為止都避不見麵的某個人物要跟莉茲直接衝突這點,更讓將太恐懼。
「那麽,課程正式開始,希望各位不要私語。」
威風凜凜的聲音響徹室內魔法練習場。明明隻是正常說話,音量卻大到足以傳遍寬廣的圓柱空間。
一名身材修長的女性正看著身穿體育服的學生們。這位美女有著飄逸的金色法國卷長發,而且明明穿著休閑西裝,看起來卻跟正式服裝無異。
瑟蕾絲蒂奴·耶蒂朵·迪·梅奇列。
愛爾的親姐姐,同時也是被稱為「魔界歌姬」的世界級偶像。魔法使的實力也在梅奇列排名前五名,換言之,她的實力在世界上也算是最高等級。
如今她的歌手活動完全暫停,而且因為梅奇列公王的命令與愛爾一同待在日本參與食用味噌的實驗,不過這個部分幾乎是蹺頭不參加。
她正拿著點名簿伸出高貴的手指確認出缺席,這副模樣讓男學生的呼吸加速、眼睛放光,也讓女學生露出羨慕的眼光與歎息。
將太偷偷確認了莉茲目前的情況。
眼神非常凶惡。而且是將各種感情轉換成憎恨,到達足以,用視線燒死對方的程度。
「隻有一個人缺席嗎……」
她指的是住院中的瑪奴耶拉。瑟蕾絲長長的睫毛隻閉起了一瞬間,接著就迅速指示眾人分成兩人一組。因為基本上都是讓兩名實力相近的人同組,於是就變成愛爾跟莉茲分在一起,然而……
「為什麽我的對手是你?我要跟將太一組!」
「本小姐也不想啊!但是瑪奴耶拉不在所以沒辦法啊。」
互相背對著以示拒絕。懷抱著如今讓這兩個人同組不太好吧的想法,將太為了直接談判,往瑟蕾絲靠了過去。
瑟蕾絲則露出『你來幹麽?』的眼神瞥了將太一
眼。
雖然覺得瑟蕾絲最近一直很不爽,但將太還是戰戰兢兢地開口搭話:
「還是別讓那兩個人分在同一組吧?不然課堂大概會進行不下去喔。」
瑟蕾絲遠遠眺望愛爾和莉茲,隻見兩人依舊背對著背,而且似乎還在互相抱怨中。
「她們敢亂來我就靠力量擺平她們。」
瑟蕾講了這句話,就揮手趕走將太。
雖然將太也想離開,不過若想消除莉茲的恨意,說服瑟蕾絲是無可避免的過程,所以將太決定把話接下去試探一下。
「你啊,跟莉茲是童年玩伴吧?我聽說你們小時候經常玩在一起。」
「這十年幾乎沒見麵。」
「為什麽?發生了什麽事嗎?」
「聽說會變得疏遠是因為產生了一些問題,但我也不知道詳情。」
「這樣不是太薄情了嗎?以前感情很好吧?既然這樣——」
「這跟將太無關吧?」
擺出『夠了沒?』的態度,瑟蕾絲重重歎了口氣。
「怎麽會無關,如你所見,那兩個人關係很險惡,而且目前還住在一起,如果在家也是那個樣子我會很困擾的。」
「明明就是將太你沒事找事吧?請不要牽拖我,自己想辦法解決。」
她對愛爾與莉茲交惡的原因沒有任何頭緒嗎?這疑問和被這種自我中心發言激起的憤怒同時湧現。
一旦想到莉茲的憎恨有九成是瑟蕾絲所造成就更加如此,將太心中甚至考慮起要不要趁瑪奴耶拉不在,就算偷襲也要靠暴力讓她早點道歉這種不穩當的念頭。
「既然你把話說到這種程度,那本小姐隻好用實力來證明了!」
愛爾的吼聲響徹整座圓柱形空間。
轉頭望向聲音來源,愛爾跟莉茲正拉開約五公尺的距離互相瞪視著。
兩人充滿怨恨的表情令人看了就心痛,畢竟她們沒有交戰的理由啊。
「到此為止吧。」
將太連忙跑上前去,伸手搭住靠自己較近的莉茲的肩膀——
「將太,你要站在莉茲那邊嗎……」
「不要隻用看的來判斷啦,不對,你們兩個——」
不料愛爾卻打斷將太開口說道:
「在艾美海峽道午安,溫蒂妮給予的甘美泉水好喝嗎?」
與那令人無力的詞句相反,激烈的水流包覆住愛爾嬌小的身軀。
隨著嘩啦嘩啦的浪聲響起,水柱往十公尺上方的強化玻璃製天花板衝了出去。
如同水龍般彎曲的水柱在空中四處縱橫奔騰。
「往這裏來羅。」
還往茫然抬頭仰望的將太落下。
莉茲用幾乎聽不到的細微音量碎碎念著,接著高高舉起右手臂——
「嗚嘎啊!?」
將太的身體感受到一股電流竄過般的衝擊……事實上是真的被電到。莉茲的右手臂爆發出雷光,將太則被餘波襲擊。
電擊和水龍抵銷,兩種高級魔法就這樣消失。
「還挺厲害的嘛。」
「你也不過如此啦。」
互瞪的兩人,倒地的將太,而且將太還因為麻痹動彈不得。
「那本小姐隻好認真拿出實力了。」
「你再怎麽認真也不是我的對手。」
總覺得愛爾那邊傳來了神經斷裂的聲音。
「magical!digital!deathmetal!」
喊完動畫主角變身時所喊的台詞後,紅光包圍愛爾全身。
「我可是十歲時就已經學會魔法禮裝了!跟你的程度完全不同啦!」
用鼻子冷笑的同時,莉茲的雙手在虛空中描繪著文字。
紅色的魔法少女先出現。
遲了一拍後,身穿軍服的麗人也從藍光中現身。她手中緊握著巨大鐮刀,銀色的高馬尾跟著擺動。
「已經沒有話可以跟你說了!覺悟吧,莉茲!」
「那我就讓你再也不能開口說話!」
將太雖然很想阻止她們,但是因為換穿體育服,裝有味噌的小瓶子並不在手邊。就算不提這個,目前連嘴都動不了的將太根本毫無用處。
誰快點去拿miso噴霧器啊!正當將太痛苦地看著為了不受波及而躲得遠遠觀看的同學們時——
「你們兩個都給我住手!」
魔力的強風隨著這一喝爆發。有著微風般的清爽感,也具有光碰觸就能撕裂皮膚的銳利感。
同樣也穿上魔法禮裝——清純白色禮服的瑟蕾絲,對用魔法互擊的兩人投以足以殺人的銳利視線。
「啊、姐姐大人……?咦、啊、這個是,因為……」
愛爾完全被壓倒,隻能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去。
砰。
「啊嗚。」
瑟蕾絲用風的子彈瞄準愛爾的額頭打了下去。
瞥了搗著額頭感到劇痛的愛爾一眼,瑟蕾絲對莉茲投以冰冷的眼光。
「咕、這家夥!」
莉茲水平揮動鐮刀,切斷空氣的鐮刀刀刃放出了猛烈的雷電。
瑟蕾絲卻毫不驚慌。
她一臉輕鬆地迅速伸出手指指向半空,接著眼前就出現了巨大的魔法陣。
魔法防護盾擋下紫色的雷電,堅固的盾沒有絲毫晃動傲然挺立,接著仿佛吸收掉雷電般消失無蹤。
「嗚!」
莉茲咬緊了牙關,再次揮動大鐮刀,打算放出大型魔法。
此時屋內各處噴出了霧氣,miso噴霧器啟動了。
「我辦到羅!姐姐大人!是我做的喔!」
踏著小跳步的武一用力宣傳自己的功績,但這自以為幹得好的行為對瑟蕾絲來說根本隻是麻煩。
瑟蕾絲投出點名簿,漂亮被砸中的武一當場倒地。
雖然出現了可貴的犧牲,但這麽一來就能安心了,正當將太才剛鬆了一口氣——
「可、惡!」
就看到解除魔法禮裝的莉茲往瑟蕾絲衝過去。
莉茲似乎打算用盡全身的力量揮拳毆打呆站在那裏的瑟蕾絲。
瑟蕾絲則像要握手般輕柔地伸出一隻手,毫不費力地握住莉茲用力揮出的拳頭,接著稍微回轉。
隻是一個動作,就讓莉茲的身體以被抓住的手臂為軸心轉了一圈。
瑟蕾絲行雲流水地回拉手臂,同時利用莉茲衝過來的力僅,以如同往後方丟空罐的動作讓莉茲高高飛起。
砰的一聲,莉茲的背重重落在地上。大概是沒能做出卸力動作,她發出痛苦的呻吟後當場靜止不動。
判斷已經徹底搞定莉茲後,瑟蕾絲便拋下她慢慢走了出去。
接著抓住隻能呆呆看著事態發展的愛爾。
來不及逃走的愛爾雖然奮力掙紮,但瑟蕾絲抱住了她的身體,最後以屁股突出的姿勢被固定住。
瑟蕾絲舉起另一隻手。
「竟敢在我的課堂上引發騒動啊?」
「嗚呀!?」
隨著啪一聲巨響傳來,愛爾的屁股慘遭重擊。
「你以為、是誰、害我必須、待在這種、地方、的、啊!」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都是miso的臭味……這樣根本沒辦法上課了。」
語畢,瑟蕾絲就指示學生們往室外魔法練習場移動。
「你們就給我待在這裏好好反省。」
對愛爾、莉茲還有將太這麽說完,瑟蕾絲帶著學生們離去。
聽著那道腳步聲,將太下定了一個決心——
被留下來的
將太好一段時間動彈不得。
當麻痹感好不容易退去之後,將太才緩緩站起身來。
接著就看到莉茲可憐的身影,她躺在那邊用一隻手臂遮住眼睛。
「居然是這樣……」
可以看到眼淚從她遮起來的眼睛流向她的銀發。
她調查過瑟蕾絲的事情,應該知道瑟蕾絲除了魔法,連體術都有相當的實力。不過即使如此還是很難接受自己慘敗吧。
將太轉過頭去。
愛爾保持屁股朝天的姿勢趴在那邊顫抖。雖然是第一次看到瑟蕾絲直接處罰愛爾,但想到幾個星期前她還負責指導愛爾魔法,就覺得這應該算家常便飯。
換言之,瑟蕾絲之於愛爾肯定也是憎恨的對象。
將太來到莉茲身邊盤腿坐下,等到莉茲的情緒平穩下來後,將太直視著坐起上半身來的莉茲。
兩人對望了好一段時間,將太轉頭看向愛爾,並跟四肢著地撐起身子的愛爾對望一眼。這時,將太才總算開口說道:
「愛爾,你以前似乎在米梭拉湖溺水過,你還記得這件事嗎?」
「啥?有這種事嗎?」
將太將視線從歪著頭思考的愛爾移到莉茲身上。
「看吧,這家夥根本不記得了,而且也沒人告訴過她。至於探病什麽的,你不覺得是有一股力量在暗中阻撓嗎?」
原本無言看著將太的莉茲表情突然變得愕然。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
「這件事完全是一場誤會造成的。莉茲懷抱著對愛爾的憎恨來到這個世界,然而,這件事的元凶卻是瑟蕾絲。」
「完全聽不懂耶。」
「畢竟是相當私人的事嘛。不過,莉茲覺得讓你知道比較好喔。」
將太回頭看著莉茲,而且補了一句「對吧?」催促她。
莉茲困惑地低下頭,但將太沒有漏看她輕輕點頭的動作。看來她似乎多少發現到,其實自己對愛爾的怒氣相當沒道理這件事。
「愛爾,瑟蕾絲那種無視他人唯我獨尊的性格你應該相當了解吧?」
愛爾揉著屁股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到將太身邊,接著因為在意屁股的疼痛選擇跪坐到地上。
「你們根本沒有爭吵的理由,反而該說是擁有共通敵人的同伴才對。」
將太誇張地握緊拳頭。
「我在此提案,兩位應該攜手合作,向窮凶惡極的瑟蕾絲報複一番才對!」
喝啊!將太的雙手向天舉起。
「我對姐姐大人沒有任何怨恨啊?」
「拜托你現在不要否定啦。」
這樣有那個意思的莉茲會很困擾耶!
總之將太先花了些時間說服愛爾,讓她想起瑟蕾絲的種種惡行,因為數分鍾後就令愛爾大喊「憤怒!」所以將太也安心了。
接著將太抓起還搞不清楚狀況的莉茲的手,同時握起愛爾的手。
讓兩人的手重疊,同時把自己的手也握上去。
「你們兩個就暫時休戰吧,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夥伴了。」
「夥、伴……」
「算了,就這樣吧。」
莉茲一臉呆滯,愛爾十分害羞,而將太則是充滿成就感,在六隻眼睛的注視下,三隻手重疊在一起。
啪。
又有一隻手放了上來。
「沒錯,從今天開始我們四個人就是夥伴了!」
「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將太向紅發少年發問。
「我也倒在另一邊啊?」
這麽說來的確是啦。
「你從哪邊開始聽的?」
「小愛爾喊出『憤怒!』那邊。」
幾乎搞不清楚狀況嘛……算了,應該能派上用場吧。於是將太隻將要打倒瑟蕾絲這件事告知武一。
「所以咧?要怎麽打敗姐姐呢?」
愛爾激動地問道,可以感覺到她還是有一抹不安。
「這個嘛……莉茲想怎麽做?」
「可以的話我想在魔法戰中獲勝,但是要我跟愛爾合作……」
可以理解莉茲話說到一半的心情,她會覺得二打一是很『卑鄙』的事吧。即使莉茲堅持單挑,魔法實力在伯仲之間的愛爾能給的支援也相當有限。
「在灑了miso的狀況下打肉搏戰也很勉強吧。」
畢竟戰力上還是隻有莉茲,而實力的差異在剛剛就親身體驗過了。
「靠姐姐大人討厭的東西呢?」
「有這種東西嗎?」
「這個嗎…………………………味噌?」
「比吃味噌料裏的速度?我不覺得她會接受這種比賽喔。」
而且愛爾跟莉茲都很討厭,就在眾人持續煩惱時,武一平靜地開口說道:
「既然目的是要複仇,那就應該在她得意的領域一決勝負啊?」
「雖然很想叫你閉嘴,不過還蠻有道理的°」
說實話,將太根本不在乎輸贏。雖然獲勝應該就可以讓瑟蕾絲道歉,但即使輸了,隻要能讓兩人在合作達成目標的過程中結下堅固的羈絆就夠了。
「但是要怎麽做?畢竟武一腦中除了那種事什麽都沒有,瑟蕾絲不可能會接受。」
「不要把我當成腦中隻思考糟糕事的人好嗎?你想想,再過一陣子不就有個由學校主辦的活動嗎?」
將太和愛爾對望了一眼,莉茲則是瞪大了眼睛。
「難道說……」
將太先開口,武一則麵露微笑說道:
「沒錯,就是『歌唱舞蹈大會』喔。」
換言之,就是踏上能歌擅舞的世界級偶像所屬的舞台——
放學後,今天剛結成的夥伴四人一同來到港丘學院車站的商店街。
目標是大街上的卡拉ok店。
雖然能看到不少學生,不過目前還不是尖峰時刻,所以眾人被帶到以四個人來說相當寬廣的包廂。在類似舞台高了一階的地方,還有足以跳舞的空間。
來這裏不是為了加深感情。
關於與瑟蕾絲的戰鬥,最後決定挑戰相當有勇無謀的領域。雖然不在乎勝敗,但沒有那個實力自然就沒有挑戰的價值,因此將太等人才會來這裏鑒定莉茲的實力。
隨便點完飲料,迅速輸入好歌曲後,愛爾就衝上舞台緊抓住麥克風。這是將太輸給堅持要當範本的孩子所得到的結果。
「是歌唱『舞蹈』大會喔,別忘記這點啊。」
再一次的提醒,隻得到「知道啦」和一臉得意的表情做為回應。
當前奏結束,將太忍不住發出讚歎。
愛爾的歌聲讓人感覺到她跟瑟蕾絲確實是姐妹,實在是相當悅耳。雖然咬字有些不清楚,但那透明的歌聲足以奪走人心。
然而舞蹈部分卻很有問題。
手腳的動作完全配合不起來,要不沒對到節拍,要不就太慢。聲音跟身體能不合到這種程度也算是種才能了。
一開始相當興奮的武一也停下敲著鈴鼓的手。
莉茲則閉上眼睛聽著歌曲,完全不看愛爾奇妙的舞蹈。
美聲與醜陋的舞蹈交織,眾人度過了無法開玩笑也無法吐槽的奇妙時間。
曲子結束。
在店內的bgm中,將太等人不發一語地看著熒幕。畫麵中顯示出將歌唱能力數值化的結果。
滿分一百分中得到八十二分。分數意外地低,這讓將太相當不滿。
聽說這個機器是靠聲音跟旋律符合的程度來測量分數的,愛爾的歌聲帶有些許個人習慣,分數也因為受這個影響才會比想像中低吧。不過聽在人的耳中,那
些許的誤差反而醞醸了獨特的味道,能讓聽眾的心情變好。
「呼……分數不怎麽樣呢。」
雖然愛爾的話中帶著些許懊悔,不過臉上卻是完成工作的滿足表情。
「真令人驚訝,你為什麽沒有去當歌手?」
睜開眼睛的莉茲這麽問道。
這過於直率的稱讚,讓愛爾慌慌張張地道謝。
因為發現愛爾似乎不習慣被稱讚,所以將太擺出跟平常一樣的態度。
「雖然舞蹈完全不堪入目啦。」
「你說什麽!?」
看到愛爾這麽意外讓將太打從心底嚇了一跳,看來她毫無自覺。
「就連我也沒辦法擁護啊,那看起來就仿佛在跳泥鰍舞結果被一大群泥鰍玩弄一樣。」
武一用相當難懂的比喻做了最後一擊。
「既既既既然你們講成這樣,那就做一下示範啊!」
眼眶含淚的愛爾槌打著將太。
「我們很清楚自己的實力啊。」
將太一邊拒絕,一邊說「接下來該莉茲了。」
莉茲迅速翻閱著歌本,雖然她瞬間就看完那本厚重的冊子,反應卻是皺起眉頭思考。
「沒有你會唱的曲子嗎?」
「嗯、是啊。不過我已經記好愛爾剛剛唱的曲子了,就唱那首吧。」
莉茲似乎說出了很不得了的話耶。
「你沒看到舞蹈吧?沒關係嗎?」
雖然看了也沒辦法參考啦。
「就隨意配上舞蹈動作吧,我以前有看過瑟蕾絲的演唱會影像,要模仿瑟蕾絲這點讓我很不爽,而且完全沒有基礎也很不安……」
莉茲皺著眉頭露出苦笑。將太代替她操作遙控器輸入曲子後沒多久,前奏就傳了
飛奔而出的莉茲站上舞台,踏著腳步確認節拍——
接著,除了莉茲外,看著她的三個人都當場凍結。
眼前出現一名配輕快樂曲舞動的少女。
hip—pop係的輕快舞步跟j—pop的曲調相當吻合。
揮手,抬腿,搖頭,雖然都是幅度很大的動作,但細膩到連手指的延伸都投注了心力。
手臂如機械般迅速動著,腳上也同時踏著類似踢踏舞的獨立舞步。上半身跟下半身的動作雖然有些許時間差,卻不會讓人覺得雜亂無章。
「這其實很厲害吧?」
「能感覺到跟姐姐大人不同的魅力……」
「我的踢踏舞根本無法比擬啊。」
雖然將太根本不清楚舞蹈的好壞,不過既然能吸引外行人的自己,那程度應該相當不錯吧。
這似乎可以期待。莉茲的嘴角微張,差不多要開始唱歌了。
舞蹈沒有中斷,呼吸也幾乎沒亂掉。雖然那僵硬的表情令人在意,不過身體的動作依舊維持著。就像腳掌幾乎離地般,在舞台上舞動的銀發少女的嘴唇正發著抖。喀啦。
仿佛能聽到這個狀聲詞,室內在跟方才不同的意義下凍結。
就像受到某種無形壓迫的愛爾硬擠出聲音。
莉茲表情僵硬地唱著歌曲,心情似乎也跟著興奮起來。她全力揮動手腳,雖然手握著麥克風,卻連倒立這種決勝姿勢都跳出來,就這樣在狹小的舞台上四處舞動。舞蹈的部分相當不錯,然而——
「這——樣——獲勝——然後——人們——」
已經不是走不走音的問題了。就算再怎麽亂唱也不會變成這樣吧?仿佛幼兒隨意敲擊鍵盤的詭譎音階在室內回蕩。
世界上存在著許多令人厭惡的聲音。例如半夜的工程現場,耳邊的蚊子,指甲刮過黑板等等,都是會讓人焦慮的聲響。
但莉茲的歌聲在本質上有所不同。
這是類似在結婚典禮上問新娘交過幾個男友那種令人不快的感覺。正因為容貌與舞蹈過於完美,才讓人不斷累積跟反差萌有些落差的那種『不是這樣吧?』的情感。無法忍受的將太伸手握住了遙控器,他找尋著切歌的按鈕,將顫抖的手指放了上去。
然而,當將太抬起頭來,莉茲高興地唱歌跳舞的模樣讓他的心好痛。
為了尋求支援,將太轉過頭將視線與愛爾交會。似乎是注意到將太的動作,愛爾閉上眼睛搖了搖頭表示「不可以這樣」。
再轉向武一,隻見他皸著眉頭、咬緊牙關仰望著天花板。
「也對……因為、我們是夥伴啊……」
最後將太放下遙控器,選擇將莉茲的模樣深深烙印在自己眼中——
「感覺如何?」
曲子結束後,莉茲透過麥克風發出詢問。跟唱歌時相同,聲音很好聽,但……
「你歌唱得實在有夠糟。」
啊、整個人凍結了。過於直率的感想貫穿了莉茲的心髒。
「可是舞蹈很完美喔,嗯,太漂亮了。」
雖然連忙做出誇獎,但沒能解除莉茲身上的冰封;這時熒幕上跳出了分數。
最後的結果是——七十一分。
「意外的很高耶!?」
這到底是怎麽算分的?將太的這句話就像在對莉茲鞭屍,那雙不斷晃動的眼睛冒出淚水、滑落臉頰。
「嗚哇——!」
莉茲哭著跑出房間。
被留下的三人仿佛受到店內bgm的拘束,隻能茫然目送莉茲離去。
「………………啊!?莉茲、等一下!」
愛爾率先追了上去。
被拋下的兩名男生也在回神後,趕忙離開店家追尋愛爾與莉茲。
卡拉ok店前的行人數量相當多。
就算打愛爾的手機也沒人回應,應該是專心追著莉茲所以沒有注意到吧。
「像無頭蒼蠅一樣亂找也沒用啊……」
正當將太打算按下重播鍵時……
『莉茲!等等~』
遠方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小愛爾的聲音,從那邊傳來的嗎?」
武一所指的是與車站有些距離的方位,那裏充滿著隨近年的開發腳步聳立起的現代大樓,也有不少高高低低、屋齡超過二十年的大樓。
「快點,不要被拋下了啊。」
將太小跑步往聲音來源追去。
四線道的幹道旁雖然設置了寬廣的人行道,不過小路的寬度隻能勉強讓兩台車會車,而大樓之間更是充滿了車子進不去的小巷。
「莉茲!你在哪裏?」
愛爾的聲音從其中一條巷子傳來。因為打算先會合,將太便走進了傳出聲音的巷子。
「不覺得很冷嗎?」
武一這麽一說,連將太也冷到發起抖來。大樓之間的巷子不但陰暗,氣溫也比大馬路低。
「愛爾~找到莉茲了嗎?」
將太像是要驅趕寒意地大聲喊道,可是沒有回應。正當他邊走邊再喊一次時——
『莉茲!你在哪裏?』
愛爾聒噪的聲音自巷子深處轉角傳來。
沒有聽到我的聲音嗎?於是將太快步往轉角走去。
「啊咧?」
結果是死巷。雖然因為光源不足看不清楚,不過能隱約看見斑駁的牆壁。
真奇怪。
剛剛明明聽見愛爾的聲音從這裏傳來啊。想著可能是用魔法飛走,將太邊往裏麵走去邊抬頭看著天空。
牆壁幾乎掩蓋整個視野,被厚重的雲層覆蓋的濕潤天空,幾乎要從大樓之間的些許縫隙掉落。
周圍寂靜到隻聽得見自己跟武一的腳步聲,這股不協調感讓將太停下了腳步。
剛剛聽到的愛爾的喊聲中,明明混雜著其他行人的聲音不是嗎?
突然感覺到空氣震動的將太把頭轉回正麵,接著他嚇到如同心髒被抓著般,甚至差點發出奇怪的尖叫聲。
有個神秘人物站在擋住去路的牆壁上。
而且從頭到腳都是黑色的。
對方頭上戴著黑色全罩式安全帽,讓人完全看不見容貌。身上穿著黑色的騎士服,但是尺寸並不合身,所以也看不出身體線條。
此外更判別不出是男是女,隻能勉強判斷對方身高約一百六十公分,不過腳上穿著類似靴子的東西,所以也可能更矮一些。
接著,從該人物手中的機械——
「莉茲!你在哪裏?」
傳來了愛爾的聲音。是錄音筆,而且是剛剛才錄好的。
「你這家夥到底是誰!」
麵對這名擺明把兩人誘導來這裏的可疑人物,將太擺出了架勢。
頭戴黑安全帽的可疑人士不發一語站在那裏,感覺就像是在觀察將太兩人的行動,也可以說根本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想打破這個僵局的將太往後退了一步,就在這時——
黑安全帽舉起了包著黑色手套的手指在空中揮動。
「竟然是魔法使!」
與將太的喊聲同時。
黑安全帽的手指放出一道風刃,手掌般大、上弦月形狀的風刃瞄準將太額頭飛來。反射性彎腰才勉強躲過,而削過頭發前端的風刃則剌進後方遠端的牆壁,還打落了不少碎片。
「竟敢向我們魔法科的學生挑戰,不要命了嗎!」
武一向前舉起張開的手掌。
「吃我這招!『寄宿在我手中的威猛生命(bloom·my·heart)』!』
啵、啵啵啵啵。
武一的指尖燃起了火焰。
……就隻是這樣。雖然武一能使用派不太上用場的光魔法,但也僅止於這種等級的魔法。
黑安全帽毫無反應地繼續描繪寫紋。
「可惡!竟然沒有被嚇到!」
「你白癡啊!對方最好是這樣就會動搖的角色啦!」
「這麽一來就隻好靠那招了。」
露出奸笑的武一看起來完全靠不住。
「那招能遮蔽視線的光魔法?但是那頂安全帽的鏡片可是全黑的耶,應該有類似太陽眼鏡的功能吧?」
武一則回以嘖嘖嘖的咂舌聲。
「在那之後我也有所成長了,總之你就看著吧。」
語畢,武一便往黑安全帽指出手指。
「我體內原初的銀河記憶啊,從悠久的時間束縛中解放,傳達至神話時代吧!」
隨著難以理解的台詞,一道光芒從武一的手指延伸而出。
黑安全帽將兩隻手臂交叉在眼前遮蔽,之後卻像是要觀察四周般用力搖著頭。
「如何!這就是我的新魔法!『沉睡在我胸中的初始記憶(my·pleasure·is·your·happiness)』!」
武一邊笑邊愉快地跳動著。
「你剛剛做了什麽?」
「至今為止都是全方位無差別發出眩目光芒對吧?這是改良後隻對指定的人產生效果的版本,不過能學會這招也是偶然啦。」
而且就算與目標隔了牆壁也好其他人也好,光線能直接穿透障礙物,總之被瞄準的目標絕對逃不掉。武一激動地如此解說道。
「但是無法連發,效果持續時也無法發出下一發。先前第一次成功使出來的時候,因為是讓兩個混混纏上,所以被另一個人痛毆了。」
「真微妙的招式,不過現在算大大派上用場了。」
趁著這個空檔,將太兩人快步奔跑想離開小巷,為了能逃到大街上,兩人拔腿狂奔。
「咦?追上來了?這麽快就失效了喔!」
黑安全帽自背後卷著風低空飛行追了上來。
「真奇怪,明明應該會有兩分鍾左右什麽都看不到啊。」
兩人轉過轉角,來到原本走的小路。雖然離開了死巷,但是距離大街還很遙遠。這時,原本停在轉角的黑安全帽將身子轉往將太等人所在的方向,再次貼著地麵飛行。
「聽聲辨位嗎?」
「得快點逃到人多的地方才行。」
黑安全帽急速拉高飛至大樓之間,越過將太與武一的頭頂來到他們前方。他漂浮在空中,麵對大樓牆壁一動也不動。
「目標是我嗎……?」
將太輕聲說出內心的想法。
「聽到好消息了,那我先閃羅。」
武一正打算離開,立刻被將太抓住後領。
「放開我!這跟我無關吧!」
「你要拋下朋友嗎!」
「自己的命當然比較重要吧!」
正當醜惡的鬥爭持續上演時,襲擊者的身體緩緩前傾。
事到如今才想到,一旦出聲就等於是告訴對方自己的位置。
糟了。
才剛這麽想,那具黑色身軀就卷起了一陣狂風。
將太將手伸進製服外套的口袋中,拿出小瓶子打開蓋子。
風刃自騎士服手中飛出。雖然將太對那以無法閃避的高速襲來的攻擊感到戰栗,但他立刻用手指挖出味噌往前指去。
風刃尚未接觸到指尖就消失,微風輕拂過將太的臉頰,接著——
含。
「不可以吃掉吧!?又過來了啦!」
黑安全帽再次準備放出風刃。
「因為看起來很好吃啊。」
「把味噌丟出去啦!」
「這樣太浪費了!」
「不要反過來對我生氣!」
砰!
風刃再度來襲,不過將太剛剛吃下的味噌效果依舊持續,所以魔法一靠近兩人就消失了,然而大樓之間的陣風瞬間便將那股讓人安心的香氣帶走。
「怎怎怎怎怎麽辦將太要是不快點把小愛爾叫來我們就就就就就——」
武一全身上下都在發抖。
「冷靜下來!來,味噌。」
將太將小瓶子遞到武一的鼻子前方,武一在深吸一口氣後——
「我想到了!」
這麽說完,他就將手伸進外套口袋拿出某樣東西。
「吃我的『魔法潔淨劑』!」
類似爽身噴霧的氣體往對方在兩人對話時放出的風刃噴去。
一股芬芳傳入將太的鼻腔,風刃也在噴霧中無聲無息消失。
「攜帶用miso噴霧器?既然有帶一開始就拿出來用啊!」
接著武一得意地往四處噴灑。
「好,這麽一來就完全無法使用魔法了。」
對方的眼睛看不見,雖然能聽聲辨位不過我方有兩個人,隻要一邊噴灑miso一邊擾亂對方就能逃走了。
然而這見解僅僅兩秒就破滅了。
黑安全帽跳了起來。
他以超越人類的跳躍高度踢擊大樓牆壁、靠三角跳躍的要領撞擊武一。
「嗚哈!」
正麵吃了這擊的武一往將太的方向倒了下去。
「糟糕!魔法潔淨劑!」
miso噴霧器從武一手上掉落。
對聲音起反應的黑安全帽將武一和將太一同撞倒。
失去最大防禦手段的兩人隻能逃跑。
雖然兩人活用四肢試著爬出小巷,但miso的氣味消散後,身上重新纏起風的黑安全帽立刻從上空追到兩人前方。
大概是視力也恢複了,黑安全帽的麵罩部分直直麵對著將太,電流飛散的聲音也同時傳來,在他伸直的手掌前方有著小小的雷電。
看來對方打算電擊將太。而對此感到恐懼的將太耳邊——
「將太,正因為是這種時候我才對你說,其實我對將太……」
傳來了別的危機。
「不要再說了!就各方麵來說都很糟糕!」
「已經不行了!」
被武一緊抱的身體動彈不得。不對,就算想躲,遇上雷電攻擊隻要被擦到一點都會立刻停止動作。
「可惡啊!」
當將太發出怒吼的瞬間。
噗通、他的心髒彈跳了一下。血流開始帶有黏性,而且變得滾燙。
風在下個瞬間出現。
風團在將太眼前化為漩渦,速度增加,範圍也逐漸變大。臉孔般大的風團仿佛等待著命令,一直在原地轉動。
這個過程其實不到一秒。
隻是因為將太的體感時間延長,才得以用眼睛確認。
武一完全沒注意到這點,隻是緊抱著將太準備忍受魔法帶來的衝擊。
不過黑安全帽有察覺到,他解除手中的雷電,改為展開防禦魔法。雖然是緊急狀態中使出的,但黑安全帽的麵前仍出現臉盆大小的盾。
無意識——不對,將太帶著明確的意識,對風團下達了命令。
——上啊!
風團啪的一聲彈射而出。那發出震波的直線軌跡,讓黑安全帽在這場戰鬥中初次挨到直接攻擊。
隨著厚玻璃碎裂般的聲響,風彈跟魔法盾撞在一起。
黑安全帽被攻擊給壓退,還向後彈飛了數步。
「發、發生了什麽事?」
「不知道,我不知為何發出了攻擊魔法。」
提高警戒的黑安全帽緩緩拉近距離。
「將太,再一發!不、不隻一發,最好連續發射!」
「……怎麽做?」
「用跟剛剛一樣的方法不行嗎?」
「所以說要怎麽做?」
「我最好是會知道啦。」
可以理解武一想表達什麽。如果立場顛倒,就算掐著武一的脖子也要讓他想起來。
「但既然不知道就沒辦法羅。」
一不小心說了多餘的話。
原本還在警戒的黑安全帽毫無預備動作地突然衝剌,他前傾身體迅速動著雙腳,以足以刨開地麵的氣勢拉近兩方的距離。
將太將武一推了出去,並利用反作用力橫向跳開。
刮起強風的黑安全帽從兩人之間穿過。前進了數公尺的黑安全帽以單腳為軸心,讓雙手觸擊地麵。
他如同黑豹般瞄準獵物,保持低姿勢等待著時機。
「試著再攻擊一次嗎?」
將太回想剛剛發動魔法時的心理狀態,試著發出同樣的魔法。
但卻完全不得要領。雖然當時能感覺到魔力在體內流竄,可是現在沒有任何征兆。
怎麽辦?當用四肢晃動著身體的黑安全帽發現將太無計可施時——
咻。
紅黑格子裙從天而降出現在眼前。
「你是誰?」
將太對背對著自己的金發少女小聲說道:
「愛爾,還好你趕來了。這邊差一點就完蛋了。」
將太才剛鬆了口氣,風聲就再度響起。這次是從愛爾的前方,也就是黑安全帽那邊傳來。
正覺得是對方發動攻擊——
「逃走了……」
愛爾邊低語邊往遠方看去。黑安全帽已經不見了,從愛爾抬著頭來判斷,對方應該是走空路撤退的。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對方究竟是誰?」
「不知道……我們也是突然遇襲。」
抬頭看到的是厚重的雲層,將太擔心著不在場的銀發少女。
跟愛爾交代完狀況後,三人便再度開始尋找莉茲——
直到太陽下山都沒有找到莉茲。
不過接到麗羅打來的電話說莉茲已經回家,能確定她平安無事。於是將太與愛爾跟武一道別後連忙趕回家中。
「歡迎回來。」
一打開玄關大門,就看到哭紅了眼的莉茲站在那裏。她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而且完全不敢對上視線。
莉茲一打完招呼就立刻往客廳走去。
將太先鬆了口氣才追了上去。
但是到了客廳,隻看到不知該如何應對的麗羅獨自站在那裏。她先看了看將太,接著往帳篷看了一眼後才開口說道:
「莉茲同學發生什麽事了?她從回來就一直是那個樣子喔。」
將太先回了一句「稍微有點事啦。」後,才坐到帳篷前麵。
「莉茲,剛剛真的很抱歉。」
雖然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在看,不過將太低下了頭。
「但是啊,我覺得這應該要告訴你實話。雖然很難說出口,但是那真的不是稍微練習一下就能變好的等級。」
「將太,那是——」
雖然愛爾打算插嘴,不過將太製止了她。
「你覺得我在這時妥協、裝做不知道會比較好嗎?莉茲想贏過瑟蕾絲吧?很可惜,這樣在『歌唱舞蹈大會』上是完全無法跟瑟蕾絲匹敵的。來找別的方法吧。」
過了整整一分鍾,莉茲依然毫無反應,使得將太開始反省是不是講的太狠了。
又隔了一段時間,才有細微的聲音從帳篷中傳來。
「這是……你以夥伴的身分給的意見嗎?…:?」
「我不想輕易使用『夥伴』這個詞。而且真要說的話,是因為我是你的『朋友』。」
帳篷中傳來些許聲音。保持沉默等了一下後,莉茲隨著摩擦聲低下頭窺探著將太。
「也、是……得接受現實才行。但是、好不容易愛爾也說要幫忙我了……」
不停流著眼淚的莉茲看起來真的很可憐。
「果然跟姐姐大人在同一個舞台上競爭是很魯莽的事嗎?」
將太思考著。
愛爾跟莉茲都是一長一短,分別在歌唱與舞蹈上能跟瑟蕾絲抗衡,然而隻要對戰的舞台是『歌唱舞蹈大會』,兩方麵就都得很優秀才行。
要是兩人可以合體成一個人就好了,將太腦中隻浮現出這種超現實的願望。
然而——
「嗯?兩人、合體成一個人……?」
靈光自腦中一閃而過。
「我說啊,那個大會可以組團體出場對吧?」
「是沒錯……那又怎樣?」
「這樣的話,你們組成團體參加如何?」
愛爾跟莉茲兩人同時凝視著將太。雖然覺得她們的視線帶有「你的腦袋沒問題吧?」的意思,但將太不認輸地做出解釋:
「總而言之,就是由愛爾負責唱歌,而莉茲負責跳舞。這麽一來就能跟瑟蕾絲抗衡了!」
「的確,自己擅長的部分能在短時間內提升程度,這樣也比較有效率,但是……」
雖然莉茲看起來可以接受這個論點,但似乎仍有些許不滿。
「好啦,總之就先這樣練習看看吧。」
將太就像要消除兩人的不安與抗拒一樣露出了笑容——
就在愛爾與莉茲努力為組團練習時。
☆★☆★☆
古斯塔的身影出現在某個內陸小鎮的平凡建設工地中。
工人們全都發出驚歎聲,巨漢輕鬆舉起四根原本要數人才能搬運的巨大鋼骨,讓眾人的視線全往他集中過去。
「哇……實在好厲害喔。你真的沒有使用魔法嗎?」
負責指揮這個工地的壯年工匠如此詢問。
將上半身的工作服綁在腰部,穿著白色t恤的古斯塔一步
步踏出腳步聲,嘴角則微微上揚。
「這種程度的工作還不需要魔法,而且擅自使用會害你們被處罰吧?」
鏘啷鏘啷在指定位置放下鋼骨的古斯塔答道。
「的確如此,真是幫了大忙呢,我們正因為人手不足在煩惱啊。」
工匠也跟著回以笑容。
「你真的是太厲害了!」
休息時間,正當古斯塔席地而坐喝著罐裝咖啡時,一名年輕人跑來向他搭話。對方的咖啡色頭發長及肩膀,露出輕浮的笑容站到古斯塔旁邊。是個視線高度跟坐著的古斯塔差不多的嬌小男子。
「年輕人,儂不覺得你適合做這種體力活,你怎麽會在這裏工作呢?」
「啊?喔喔,該怎麽說呢,我其實是以當歌手為目標啦,雖然現在是在路上駐唱也沒人會理我的程度。隻是偶爾會來這邊搬東西打打工。」
年輕人做出撥動吉他的動作。
「喔,以音樂家為誌向啊。所以是邊賺自己的生活費邊往夢想精進嗎?」
「嘿嘿,隻是遊手好閑做著自己喜歡的事罷了。」
年輕人抓著頭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那純樸的笑容讓古斯塔的心情變得相當好。
「哈哈哈,『遊手好閑』也無妨啊!儂也活得很隨興啊。」
伸手拍了拍年輕人的背後,年輕人仿佛將肺中的氧氣全吐光般咳了出來。
「喔喔,抱歉抱歉,儂隻是想輕拍你的背而已。」
古斯塔再次張開嘴大笑起來。
「古斯塔先生才是怎麽會在這裏呢?」
年輕人露出僵硬的笑容邊咳邊問道。
「儂嗎?儂的一名學生獨自來這個國家旅行,似乎說是要來解決過去的遺恨。儂就是來看看她的樣子,但手邊沒錢了,所以才在這工作。」
「喔。那就沒辦法慢慢來了對吧?你應該很擔心吧?」
「擔心是不會啦,不過那孩子畢竟是顯赫人家的大小姐,而且個性純樸,很難說會不會被俗人給利用,而儂的目的就是將那種人徹底排除。」
「喔……還真是嚴峻啊。不過這就叫作擔心吧?」
「不對。」
古斯塔重重地否定,讓年輕人嚇了一大跳。
「公主說要『親自分出勝負』,那儂就不會幫任何的忙,其中也包含了擔心。」
大概是被古斯塔的眼神壓倒吧,年輕人冒著冷汗不發一語。
「既然把話說出口,那出現在道路上的障礙就要自己鏟除。然而這個世界沒有那麽單純,也有可能從沒注意的地方飛來暗箭,儂就是為了阻止那種事發生,所以才想陪在公主身邊。」
古斯塔伸手觸摸胸前的傷痕緬懷著過去的事。假如她在半途放棄,就算那是將招致死亡的狀況,古斯塔也會尊重她的意願絕不出手。
「總之,稍微掙紮一下也是不錯的經驗,所以儂就慢慢來吧。」
古斯塔露出笑容解除年輕人的緊張感後,隨即站起身來。
仰望遠方的陰暗天空,古斯塔在腦中描繪出應該在這片天空下努力的少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