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秋勉便陪同花蠶下山而來,二人行至棗莊,便在集市之上找了間醫館,秋勉扶著花蠶在患者位上坐定,又將花蠶近來身體不適的情況詳細的給郎中說了一遍,那郎中聽言微微捋了捋胡須,言道:“請夫人將手放在脈枕之上。”


    花蠶依言將右手放在脈枕之上,那郎中伸出幹枯的手來,在她右手寸、關、尺三脈上分別摁了半晌,隨即微微點頭,又道:“請夫人將另一隻手伸出。”


    花蠶依言也又將左手放在脈枕之上,那郎中又在他左手的尺脈上摁了一會,隨即嗬嗬一笑,捋了捋胡須,拱手對秋勉道:“恭喜相公,賀喜相公,夫人這是喜脈。”


    秋勉聽言一驚,愣了片刻,這才反應過來,喃喃問道:“你……你是說,夫人已有了身孕?”


    那郎中哈哈一笑,言道:“不錯不錯,夫人已懷有兩個月的身孕了。”


    秋勉聽言欣喜若狂,忙拉住花蠶的手,喜道:“蠶兒,蠶兒,我們有孩子了,我就要做爹爹了……”


    花蠶此刻也是驚喜不已,將頭依在秋勉懷中,眼中差點沒滲出淚來。二人謝過郎中後,秋勉便挽著花蠶的手從醫館裏出來,此刻對她自然是關懷備至,格外小心,即便是微風吹過,也好似怕傷了她身子一般,花蠶好生不習慣,此種情形卻也無奈,隻得微笑搖頭,由得他去。


    二人行至集市,秋勉想順便買些蔬菜種子、布帛等常用物品,二人便即在集市中逛了逛,花忽然察覺身後一直有人跟著,害怕驚了秋勉,便也故作不知,且看其究竟是何目的再說。豈料二人剛將東西備齊,走出集市,果真便有兩名漢子上來攔路,那兩人行到他夫妻跟前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便聽其中一人問道:“請問這位相公可是姓‘秋’?”


    秋勉聽言一愣,見說話之人儒生打扮,眉目清秀,自己並不識得,他身旁站著一名虯髯大漢,眉心間有顆黑痣,相貌也是麵生得很,微一遲疑,也不回答,隨即問道:“二位是?”


    那兩人見他並未失口否認,相互對望一眼,均是滿心歡喜,激動不已,隻聽那虯髯大漢笑道:“俺叫奎大友,是鐵鯊幫的弟子,這位小友名叫楊堯,是萬劍門的高徒,我二人尋秋相公已有三四個月時日了,今日虧得老天眷顧,終於讓我二人在此遇到相公了。”


    夫妻二人均是茫然,隻聽秋勉道:“二位識得在下嗎?”


    “識得,識得,二公子早就將秋相公的畫像拿給我二人看過,我二人自然識得。”奎大友道。


    隻見楊堯上前一拱手,又施一禮,笑道:“此事說來話長,還請相公與夫人隨我二人前去,到了一看便知。”


    秋勉與花蠶對望一眼,均感吃驚,隻聽花蠶笑道:“二位不願將事情原由說予我夫君知曉,便要我夫妻與你二人同去,似乎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這……”奎大友見他夫妻二人似乎不願同往,伸手撈了撈後腦勺,麵色顯得有些為難,隨即與楊堯對望一眼,這才輕歎一聲,道:“不瞞相公,二公子囑托我等四處尋訪相公下落,說若見到相公,一定將相公請回去,這……卻也沒說究竟為何。”言罷,雙手一攤,顯得十分無奈。


    隻見楊堯一臉為難之色,道:“二公子說了,即便是綁,也要將相公您綁回去,由他親自向您賠罪。”


    “這二公子可是姓莊?”隻聽秋勉問道。


    他二人聽言一喜,隻聽奎大友笑道:“不錯不錯,正是晉國翼中莊二公子,既然相公與二公子是故交,那便好辦多了。”


    秋勉聽言微微一笑,對花蠶道:“果真是四弟,定是兄長等人尋我不到,心中掛念,這才讓江湖朋友四處打探。”言至此,搖了搖頭,又笑道:“我這個四弟啊,鬼精得緊。”


    隻聽花蠶笑道:“你們兄弟幾人久別不見,人家擔心你乃是常理,既然我夫妻二人已下山來,不如我陪夫君走上一趟,去見見你幾位兄弟,也好讓他們安心啊。”


    奎大友聽言忙點頭稱是,口中連連道:“對!對!對!夫人說得在理。”


    秋勉輕歎一聲,皺眉道:“夫人現下有孕在身,不能長途顛簸,不如我修書一封,請二位大哥代為轉呈予我四弟,以報平安,待來年孩子出世,我夫妻一同帶著孩子再親自登門謝罪。”


    奎大友一驚,忙道:“不妥不妥,若是沒見到相公則罷,既已見到相公,卻又沒辦法將相公請回去,我奎大友有何顏麵再去見莊二公子。”


    隻聽楊堯道:“相公若是怕長途顛簸,夫人身子受不起,這倒好辦,我等雇輛雙乘馬車便是,何況此去並非晉國翼都,而是魯國曲阜,不過一兩日路程,還請相公與夫人隨我二人同去。”


    秋勉仍是遲疑不定,忽聽花蠶笑道:“兩位大哥且請放心,我夫妻二人與你們同去便是。”


    秋勉聽言一愣,忙低聲對花蠶道:“蠶兒……”


    未等他吧話脫出,隻見花蠶上前將他手臂挽住,笑道:“夫君休要再言,蠶兒明白夫君乃是為蠶兒好,但若因此而淡了你們兄弟間的情誼,那豈非蠶兒之過,往後你幾位兄弟非怪我這位嫂嫂不可,更何況當日夫君修書不告而去,一別便是大半年時日,音訊全無,換做是誰都會擔心的,這本就是夫君不對。”


    秋勉聽言也覺在理,自知辯不過她,當即同意隨著奎大友等人同去曲阜。楊堯果真雇了輛雙乘馬車,秋勉與花蠶便即坐在馬車之中,由奎大友在前趕車,楊堯自行騎馬,四人便即出發,朝曲阜而去。


    這一路行來,途中遇到不少江湖上的朋友,楊堯便會一一招呼,均告知對方自己已尋到秋勉,讓其相互轉告。秋勉覺著奇怪,便即問楊堯道:“怎得?這些朋友難道都是去尋找在下的麽?”


    楊堯聽言微微一笑,也不隱瞞,隨即言道:“相公有所不知,四個月前,莊二公子在曲阜城北十裏鄉上廣發邀請函,稱有事請道上的朋友相助,一時間各路英雄齊聚十裏鄉上,各大武林世家、門派均派人前來,就連西蜀的蜀山派都有前輩趕來,有的本就是二公子的知己良友,也有的是衝著莊鍾大俠的麵子,這十裏鄉上一夜之間盡來了上千人之多,二公子與司馬公子一起設宴款待了群雄,這才將相公的畫像一一給眾人看過,請各路江湖朋友一齊尋找相公,還說若能將相公請回十裏鄉去,二公子定當重謝。”


    秋勉聽言大驚,歎道:“沒想到四弟為尋在下竟如此勞師動眾,這份情誼,真讓在下汗顏無地。”


    不日,秋勉等人便已抵達曲阜城外十裏鄉上,眾人下了馬,奎大友與楊堯便領著他夫妻二人往鄉間的一條小路行去,秋勉識得這乃是去曹綽家的路,便即牽著花蠶隨在他二人身後。不一會,四人果真來到曹家院子門口,秋勉見此刻曹家院外早已打掃得幹幹淨淨,門上還掛了兩個紅燈籠,院牆外仍有彩係尚未卸去,向是不久前剛有人在此辦過喜事,秋勉正自吃驚,忽聽楊堯推開院門,對著院內一名漢子道:“啞大叔,你看我把誰帶來了。”


    秋勉一愣,忙轉頭望去,見那漢子果真便是曹綽,曹綽見到秋勉與花蠶,也是喜出望外,忙將手中掃帚扔在地上,轉身往屋內跑去,不一會,便見曹綽牽了一人從屋中出來,正是趙翎兒。秋勉見到趙翎兒,心中大喜,忙喚道:“翎兒……”


    趙翎兒正不知曹綽急急忙忙的將自己從屋中拉出來所為何事,忽聽得秋勉的聲音,忙轉頭向院外望去,果見秋勉挽著花蠶站在門外,正麵帶微笑的望著自己。趙翎兒大喜過望,連聲叫道:“伯勉哥哥……嫂嫂……”猛的跑出院外,一把將他二人的手拉住,往院中拽去。


    眾人進到院內,隻聽趙翎兒對著屋內喊道:“紀大哥,你若再不出來,便再也見不到你的好兄弟了,翎兒準備將他煮來吃了。”言罷,轉身對著二人嗬嗬一笑。


    秋勉忽見趙翎兒頭發盤起,已改往常少女的裝束,心中恍然,隨即哈哈大笑,對趙翎兒道:“看來此刻我該改口,喚你作嫂嫂才是吧?”


    趙翎兒聽言羞得滿麵通紅,隨即‘哼’了一聲,甩開秋勉的手,挽住花蠶,嬌聲道:“伯勉哥哥一見麵便欺負翎兒,嫂嫂還不幫翎兒教訓他一下。”


    豈料花蠶微微一笑,言道:“我夫君既然喚你作嫂嫂,那妾身自當從夫才是。”言罷,微微躬身施了一禮,笑道:“嫂嫂見禮了。”


    眾人見此哈哈大笑,趙翎兒哼了一聲,道:“翎兒成親,你二人也不來,現下倒好,一見麵便夫妻聯合起來捉弄翎兒。”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春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北陵有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北陵有魚並收藏妖春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