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雄在售票機上買好票,把兒童票遞給了豔乃姬,對她說道。


    「聽好了啊?這就是票了。沒有這個,你是進不了那個入口的。另一方麵,要出去的時候沒有這個就出不去了。所以絕對不能弄丟了哦?」


    「嗯,總而言之就是通行憑證是吧。」


    豔乃姬頗為稀罕地反複端詳著車票。


    「嗯,那我們走吧。把這個放進這裏,然後那個關著的通道口就會打開啦。」


    說著富雄就將車票投入了自動檢票機的投票口,隨即通過檢票口後等待著豔乃姬。


    「謔謔,這是有民夫在裏麵嗎?鑽進這麽狹窄的地方還真不容易啊。」


    豔乃姬看著富雄通過了檢票口的情形,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接著,她也模仿學一下,走近了檢票機。


    「喂,裏麵的人,吾將通行證出示於汝,速速為吾開門吧。」


    說完,她便現學現賣地將車票插入了投票口。


    就在這一瞬間,車票被嗖的一聲吸了進去。


    「哎呀呀!」


    豔乃姬嚇了一跳,隨後臉色大變,拍打起了自動檢票機。


    「幹、幹什麽無禮之輩!快還給吾!沒有那個東西,吾過一會兒就出不去了哦!富雄都說了絕對不能弄丟的!快點還給吾啊!」


    然後她帶著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看向了檢票口另一側的富雄。


    「富雄……票……」


    富雄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接著朝豔乃姬招了招手。


    「傻瓜,在這邊。你的票已經好好地從這裏出來了啦。」


    「嗯嗯……?」


    豔乃姬愣了一下,歪了歪腦袋,邁著小碎步走到了富雄身前。接著,她看向了富雄指著的地方。


    「這是……?」


    隻見一張票露了出來。


    拔出來一看,一點也沒錯,正是剛才自己塞進去的那張票。


    她頓時露出了放心的笑容。


    「哦哦!原來如此,就是在門的那邊接收之後,在這邊還回來的啊!既然是這樣,裏麵的人最好也說明一下嘛。默不作聲地就收掉了,讓吾稍稍驚慌了一下呢。」


    「這裏麵根本就沒有人啦。」


    「什麽?那是如何將那邊收去的票,再從這邊送出來的呢?」


    「要說是怎麽弄的,這個嘛……,簡單來說就是那個啦,是機械啦,通過機械構成了這種自動工作的功能。」


    富雄仔細想了想,發現自己對自動檢票機的工作原理一無所知,於是便隨意敷衍了一下。


    「謔謔,你是說這裏麵有機關構造,能夠將插進去的票自動在另一側送出來嗎?」


    豔乃姬頗為感慨地點了點頭,隨即將手中的票再次插入了自動檢票機中。


    然而,這一瞬間出口這邊突然封上了,顯示出錯的警示燈亮起,警示音也響了起來。接著就是「請從有工作人員的檢票口通過」這個意外的聲音。


    「怎、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對於這種突發事態,豔乃姬一時間手足無措了。


    富雄連忙跑了過來,拔出了票,把豔乃姬帶了回去。


    「從自動檢票口進去,再從同一個車站出來的話就會出錯的哦。如果要出去就要從有工作人員的地方出去。說起來你幹什麽剛一進來就突然要出去了啊?」


    「不是的,因為你說,通過機關可以自動到另一邊去,吾就是想試一試而已,也不是真的要出去啦……」


    聽到她的話,富雄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好吧,總而言之,你就別再做奇怪的事了,免得給人家添麻煩啦。」


    「吾想既然是機械自動工作的,應該不會給人添什麽麻煩吧……」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嘀咕著撅起了嘴。


    「知道了知道了,總之別磨蹭了,快點走吧。」


    富雄牽起豔乃?的手,帶著她下了站台,來到了自動扶梯處。


    可就在這時,豔乃姬又一次驚呼起來,抱住了富雄。


    「怎麽回事?樓梯在動啊!這是什麽呀?」


    「你知道,上下樓梯是很麻煩的事吧?可是樓梯自己動起來的話,隻要站著就能上下通行了對吧?這就是根據這種想法做出來的機器啦。」


    「又是機械啊。不過光是要讓這個動起來就是一樁苦差事了,大概要用多少人來驅動它呢?」


    豔乃姬低頭看著這段相當長的自動扶梯,有些驚訝地呢喃道。


    「為什麽你非得把什麽東西都想成是人力來幹的啊……」


    「難道不是人力的嗎……?」


    豔乃姬不可思議地仰頭看向了富雄。


    然後,她仿佛靈光一現明白了什麽,啪的拍了一下手。


    「吾知道了!肯定是水車吧!巨大的水車有著十分強大的力量,吾聽說隻要使用得當,還可以用它來脫稻殼、磨麵粉的哦!」


    說著,她滿懷著畏懼站上了自動扶梯。


    「哦哦!連扶手也會動呢!這還真是有趣呢!不用走就自己下去了哦!」


    她朝扶手外探出了身子,大叫大嚷起來。


    「喂!這樣危險,你就正常站著吧!當心掉下去哦。」


    富雄慌忙往下跑了過來,豔乃姬看到他這樣,就離開了扶手,逆著自動扶梯的方向朝富雄走了上去。


    「哦哦!因為往下的速度與往上的速度相同,不管吾再怎麽向上走,都始終停留在同樣的位置上啊!你看富雄!喏!看出來了吧!吾的高度一直都沒有變化哦!」


    豔乃姬情緒激動得滿臉通紅,還興奮地對富雄述說著。


    富雄終於來到了豔乃姬身前,隨即將她嬌小的身軀一把抱了起來。


    「哦?」


    驟然被抱了起來,豔乃姬顯得有些吃驚。


    「你不能這樣,會防礙別人下去的,知道嗎?」


    「嗯……是這樣啊。」


    她其實還想在自動扶梯上再玩一會兒,但是察覺到富雄有點生氣的樣子,還是老老實實地被他抱著來到了下麵。


    坐在候車廳的椅子上等待電車的時候,她還一直頗為留戀、心神不寧地看著自動扶梯。


    這時,她耳中聽到了某種東西逐漸接近的聲音。


    接著候車廳中響起了廣播聲,「電車到了,請乘客們退到白線內側。」


    「什、什麽情況呀……!?」


    聽到接近而來的震動聲,她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富雄的手臂,富雄低頭看了看她,站起了身來。


    「來了哦。」


    「你說清楚,是什麽東西來了呀。」


    「是電車啦。」


    「電車……?」


    隨著她發出的疑問,眼前十二節車廂組成的電車奔馳而至。在有著巨大重量的金屬摩擦所發出的吱——的刹車聲中,車停了下來。


    她啞然地注視著那列電車。


    「房、房子……!長條房屋衝過來了……!」


    一節車廂的長度約為二十米,高度和寬度約為三米。僅僅是這樣的尺寸,就足以作為房屋供人生活數代了。這種東西宛如一條長龍般連接起來,一直延伸到了候車廳的盡頭,動起來,跑過來,就停在了自己眼前。這實在是難以置信的光景。


    「這、這是在做夢嗎……?這樣的東西究竟是如何動起來……」


    「別驚訝了,快點上去吧。喂喂,你站穩點。」


    在富雄的催促之下,豔乃姬顫抖著雙腿站了起來,膽戰心驚地靠近了電車。


    噗哧一聲響起,車門自動打開了。


    「哎呀呀!?」


    她大


    吃一驚,緊緊抓住了富雄。


    「這東西不會咬人的啦,沒事沒事,你別害怕,來吧。」


    富雄一臉無奈地把她往車廂裏推去。


    她畏畏縮縮地接近了入口,脫掉鞋子走了進去。


    「喂!你脫鞋子幹什麽啊!」


    富雄連忙揀起了鞋子,然後追著她進入了車廂。


    「嗯嗯?進入屋內時要脫鞋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她似乎覺得不可思議般轉過身來。


    「這不是屋內啦,我說了這是電車吧。你脫了鞋上車的話,就隻有鞋子留在候車廳裏了哦。」


    「所以吾剛才便問你這個電車到底是什麽東西了,你不是還沒有回答嘛。」


    說著,她不滿地嘟起了嘴。


    這時,伴隨著嗶嗶嗶嗶嗶……的笛鳴聲,車門關了起來。


    她嚇了一跳,扭頭看去。


    「哎呀呀!門關起來了啊!」


    她不禁撲在了門上。


    「富雄!你快想想辦法!吾等被關起來了!」


    「冷靜點,關門是正常的。車行駛的時候開著門是很危險的吧。」


    「行駛……?」


    豔乃姬頓時瞪圓了眼睛。


    這麽說起來,剛才這個叫「電車」的東西是從哪裏跑過來的呢……。


    她被富雄帶到座位上坐下,還在想著這個問題,此時隻聽見咯噔一聲,車內搖晃了一下。


    「哦……?」


    她忍不住四周環顧起來。


    「你看,開始啟動了哦。」


    富雄說著朝窗外看去。


    豔乃姬被他引得也抬起了頭,就看到窗外的景象緩緩動了起來。


    「哦哦……?」


    她不由自主地趴在了玻璃窗上,死死地盯著外麵的景象。


    也就在這個時候,咯噔咕咚的聲音漸漸短促了起來,伴隨著景物的移動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哦哦哦……!」


    豔乃姬驚訝地睜大了雙眼,臉上一下子充滿了興奮之色。


    這是何等的快速。


    這有如房屋般的巨大之物,跑起來比快馬更為迅疾。


    而且,盡管速度如此之快,搖晃感卻非常輕微。


    隻要坐在這裏麵的座位上,即使不抓著些什麽也完全沒關係。明明速度這麽快,乘坐的感覺卻遠遠比竹轎、神輿和牛車要舒服多了。真是難以置信,簡直就像是魔法之類的手段一般。


    她滿臉激動之色,抬頭看向了坐在旁邊的富雄。


    「富雄!適才你放出豪言壯語,說要讓吾乘坐更有趣的東西,這倒確實是相當厲害的東西呢!吾真是想都沒有想到,你居然準備了如此驚人之物啊!做得太好了!吾要好好褒獎你哦!」


    豔乃姬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露出了一個充滿光彩的笑容。


    「哎?」


    富雄顯得很驚訝地瞪圓了眼睛,盯著豔乃姬看了一會兒。


    他就這樣思索著什麽,愣了幾秒。


    隨後他忽然揚起嘴角,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抱起了雙臂。


    「那、那是啊。很厲害吧!我就是這麽一個說到做到的男人啊!」


    「嗯!這實在是太精彩了呀!」


    豔乃姬眼中放著光,注視著窗外川流而過的景象。


    富雄看著豔乃姬的這副模樣,心想這麽看起來就不用去遊樂園了,隻要再坐電車回去就可以應付過去了,於是十分滿足地微笑了起來。


    三十分鍾後。


    益荒車站前商店街上的某個長椅上。


    富雄和豔乃姬並排坐著,身旁還放著從日式點心店裏買來的一袋東西。


    「哎呀哎呀,今天真是坐了個厲害的東西啊。這種東西,要不是看到了實物,跟別人說也沒人相信的。雖然吾活了上千年,可這樣的東西還是第一次看見呢。哎呀真是服了。」


    豔乃姬說話間,依然沉浸在興奮的狀態之中。


    「哈、哈、哈,沒錯吧沒錯吧。」


    富雄順著她的話,頗為得意地連連點頭。


    這時候還是上午。


    豔乃姬似乎把電車誤當成了遊樂園的遊樂設施之類的東西,富雄覺得這是個好機會,於是又坐電車把她帶了回來,就這麽簡單地完事了。結果他們並沒有去遊樂園。開銷也便宜得出乎意料,隻有電車的車費,所以他的心情非常好。


    「嗯,那麽,坐的東西你也坐了玩了,接下來吃完這個我們就回去吧。」


    富雄打了塑料包裝,裏麵是兩個草餅,每個六十日元。


    「嗯,上次的萩餅是相當美味的,這個不知如何呢。」


    豔乃姬也顯得挺期待地說著,不慌不忙地從口袋裏取出了一包鹽,然後往草餅上撒了一把。


    「……?」


    富雄吃了一驚,正看著她,她就滿滿的一口咬在了撒滿鹽的草餅上。


    隨即便歪著臉差點哭出來了。


    「……好鹹。」


    「當然鹹啦!」


    富雄忍不住吐槽道。


    「你往上麵撒鹽,不鹹才怪了吧。你在想什麽呢?」


    豔乃姬撅著嘴提出了抗議。


    「但是,不好好清潔過是不能吃的嘛。」


    「這個不用清潔也不髒的啦。難道你把店裏的阿姨當髒東西了嗎?」


    「吾並無此意,可是無論怎樣潔淨,隻要是外麵的東西,都會帶有俗世的汙穢吧。吾身為侍奉神明者,必須極力避免那些汙穢。」


    「就算外麵有什麽汙穢,回家之後洗個澡,全都洗掉不就好了嘛。反正你從家裏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沾上汙穢了吧?」


    「沾在身上的汙穢可以清洗袚除,但吃下去的話,汙穢就進入腹中了吧。即使是熱水浴也無法清潔到腹中的。若是那樣,就要整整一天都無法侍奉馬思魯大人了呀。你不需要直接為馬思魯大人上供、處理供品,所以不在乎,可吾卻不能這樣。」


    看樣子對於神明而言,「清淨」這種狀態是非常重要的,馬思魯神和豔乃姬對此都執著到了近乎神經質的地步。而且這種清淨與世間普遍所說的清潔或無菌狀態相比,有些類似卻又微妙地有所區別,在富雄看來,實在是個模糊不清、令人困惑的標準。


    「照這麽說,你就不能在外麵吃東西了?要是這樣的話你就早點說清楚嘛……」


    他一臉的無奈。


    豔乃姬還是撅著嘴說道。


    「正是因為你隨隨便便打開了袋子才不行的呀。若是在袋子外麵做清潔,就不會讓鹽沾在餅上了。」


    「我知道了,那你稍微等一下吧。真拿你沒辦法啊。」


    富雄起身,重新去買了兩個單獨包裝的大福餅回來。由於花費遠比預定的低了許多,買這點東西他還是沒什麽壓力的。


    「給你。」


    他把東西往桌上一放,剛才還撅著嘴的豔乃姬頓時就兩眼放光起來。


    「哦哦!你又去買了新的東西啊!其實你也不必為吾做到這般地步的嘛!」


    「這東西不貴,也不至於說什麽這般地步,你就別在意啦。」


    「是嗎,應該是一文錢一個買的吧。」


    「一個八十日元。」


    「謔謔?你說的日元(円),吾記得以前是叫兩的,在明治維新時改的吧……這麽說來這個大福餅就是……」


    豔乃姬自言自語著,突然臉色發青、瞪圓了眼睛。


    「八……八十兩……!?」


    江戶時代的市場價格也有變動,所以不能一概而論,不過十兩這個金額,最少也能讓一個人過上一年了。偷盜十兩即為殺頭的大罪,堪稱是數


    額巨大了。


    而這一個大福餅就是其八倍的價值。


    況且還是兩個,更要加倍。


    如此花錢實在是太亂來了。


    聽到這超常的金額,豔乃姬在震驚中說道。


    「……富雄啊,吾以前也說過,你為吾盡心盡力的這份心意,吾是非常清楚的。吾覺得隻要你有這份真心就足夠了。你是叫吾不用顧慮吧,可是無論怎麽說,你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呀。」


    「還不是因為你往草餅上撒了鹽,不能吃了,我沒辦法才去重新買的嘛。」


    「是、是這樣啊!」


    豔乃姬頓時醒悟過來,抱住了腦袋。


    「……那麽,這個草餅的價格是多少呢……?」


    她心驚膽戰地問道。


    「兩個一百二十日元。」


    「一!一百二十兩……!」


    她的心髒撲通一聲,狠狠地跳動了一下。


    「你、你是說,你為吾準備了這麽貴的東西,吾卻將它弄得不能吃了嗎……!」


    她唰的一下冒出了冷汗。


    豔乃姬是貴族,又是神,本來以她的身份,不可能為了一百二十兩的事情而慌亂。


    但是,對方並不是什麽大名、富農或豪商,而是棲身於雜貨房般的狹小房間之中、過著樸素生活的平民富雄。對他來說,一百二十兩這筆巨款不知是何等的價值啊。


    另外,這幾十年來,豔乃姬都是收到月次祭的供品後,在一個月裏精打細算地慢慢吃完的,一直這樣過著極度貧困的生活,她對貧困的艱辛與食物的重要性,實在是有著太過深刻的體會了。


    在這種情況下,貧困的富雄勉強湊出這麽多錢買來了高價點心,卻被自己親手弄得沒法吃了。


    想到這份異常沉重的罪孽,她的臉色變得一片蒼白。


    接著她渾身顫抖了一會兒,突然撲通一下雙手撐地朝富雄跪了下來。


    「抱歉!雖說隨意打開了封口是你的失誤,但是即便沾染了外麵的汙穢,吾不能吃,也是可以給你吃的……!想都沒想就撒了鹽,這是吾的錯……!請原諒吾吧……!」


    「什麽……!?」


    富雄不禁嚇了一跳,往後退了退。


    平時,豔乃姬都以活神和貴族自居,說話語氣高高在上,把他當自己的家臣對待,沒想到竟會對他跪下,這實在是太過意外的舉動。


    富雄連忙把豔乃姬抱了起來。


    「別這樣!周圍的人會用奇怪的眼神看我的吧!」


    「但是……吾……吾……」


    豔乃姬嗚咽著,一副含淚欲泣的模樣。


    富雄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不管怎麽樣還是先給了她一塊手帕。


    「別哭啦。你這樣不就好像我欺負你了一樣嘛。總之你先擦一下臉,手也擦擦,撐在地上都弄髒了吧。」


    「嗚嗚……」


    豔乃姬照他說的擦了擦臉和手。


    富雄萬般無奈地一聲長歎,把大福餅推到了豔乃姬身前。


    「好啦,別管那麽多了。這就是為你買來的,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就別浪費了,好好吃掉吧。為了方便你在包裝外麵撒鹽,我還特意買了單個包裝的。」


    「嗯……」


    豔乃姬點點頭,朝大福餅伸出手來,可忽然又停下了手,像是思索著什麽般,盯著手掌看著。接著她好像在煩惱著什麽,反複交替看著自己的手和大福餅。


    「怎麽啦?又出什麽事了嗎?」


    「不,剛才吾不是直接用手撐在地麵上了嘛……。如果不仔細用流水清洗,再用鹽清潔過的話,會把汙穢轉移到大福餅上的……」


    她小心翼翼地縮著身子說道。


    「啊啊受不了,真麻煩啊……!」


    富雄心裏煩躁起來,唰唰地撓著頭。


    稍微走一段路有個公共廁所,可是讓豔乃姬一個人進去或許又會出什麽問題,再怎麽說自己也不可能跟她一起進女廁所。


    「我知道了!那幹脆我來喂你吃,總之你先把剛才的鹽拿來吧!」


    他接過了那袋鹽,隔著塑料包裝袋清潔了大福餅,隨後打開包裝把大福餅塞到了豔乃姬嘴裏。


    「怎麽樣?好吃吧?」


    豔乃姬嘴裏被塞進大福餅的瞬間,似乎吃了一驚的模樣,可是咬了一口之後,她馬上咀嚼了幾下咕嘟一聲咽了下去。


    頓時,她那副快要哭出來的陰暗表情刹那間就明亮了起來。


    「哦哦!這又是一種美味之物呢!與之前的萩餅相比也難分上下!實在是超乎尋常的美味呀!想不到這世上竟有如此美食呢!」


    她徹底忘記了自己剛才還要哭,為了大福餅的甘甜之味露出了滿麵喜色。


    「沒錯吧。好了,一口也別剩下,都吃了吧。」


    富雄把餘下的也全部塞進了豔乃姬嘴裏。


    豔乃姬顯得心情特別好,把嘴都撐得滿滿的。


    沒過多久,兩個餅就吃完了,豔乃姬完全恢複了好心情,微笑著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富雄是很怕小孩子哭的,看到她這個樣子總算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拿起剩下的草餅咬了一口。


    「好鹹!」


    說著就慌忙吐了出來。


    「……他剛才吐出來的那口草餅……!我要弄到……!」


    陰暗的角落中,觀察著富雄一舉一動的那個人影不禁探出了身子,喃喃說道。


    那正是在車站前跟蹤富雄二人的那個人。


    她戴著帽子擋住了頭發,又用太陽鏡和口罩遮住了臉。


    在那之後,她一直都跟在富雄二人的身後。


    「那塊草餅殘渣上沾著他的唾液……。要怎麽樣才能穩穩地拿到手裏呢……」


    估計那殘渣會被扔到商店街上的垃圾箱裏,那麽隻要隨後去撿就很輕鬆了,但是還要擔心垃圾堆得太多。最好能避免那種情況,希望能盡量在沒有不純之物的狀態下,得到富雄的體液。有可能的話,她甚至想趁現在空氣中的灰塵和沙粒也沒沾上多少,立即回收起來。


    「可是,就算我喬裝改扮過了,在他麵前現身的話還是有點不太妙啊……。他畢竟認得我這張臉……」


    仿佛要抑製心中急躁的情緒般,她伸手按在胸口上自言自語著。


    但是,這時她好像忽然想到了什麽好主意,抬起了頭來。


    「等一下,其實反過來利用他認得我這一點,倒也是有可能自然地與進行他接觸的吧……?」


    既然是彼此認識的人,就裝作偶爾遇上,跟他打一聲招呼,應該也不會引起多大的懷疑。


    「……好!」


    那個可疑的人影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微微地點了點頭,走向了商店街的公共廁所準備換一身衣服。


    「……話說回來,你們還是那麽麻煩啊。既然把事情說得這麽神經質,不就根本沒法在外麵吃飯了嘛。」


    看著豔乃姬津津有味地享用著大福餅,富雄用手支著臉頰,一邊歎息一邊抱怨道。


    豔乃姬的心情已經徹底轉好了,她帶著若無其事的表情,像在教育晚輩般回答道。


    「是你太不講究了呀。既然你要繼續當馬思魯大人的鼠人,就要時常陪伴在馬思魯大人身邊了。必須要時刻保持小心,不能大意地讓汙穢轉移到馬思魯大人身上哦。」


    「我也不是想當才繼續當這個鼠人的。說起來,其實打倒了猿神之後我就該卸任的啊。」


    本來,隻要歸還了馬思魯神賜下的神寶,就可以卸任了。富雄也是因為了解到這一點,才會接受成為鼠人的。然而,他並沒有獲賜神寶,取而代之的是吃了馬思魯神的肉,又讓那塊肉與自己


    的身體完全同化了,想還也還不了,所以現在仍然是神的使者。照這樣下去,他隻能繼續保持馬思魯神的使者和豔乃姬家臣的身份,直到死去為止了。


    「我說,真的沒有辦法不幹嗎?那頭肥豬,不會是隨便撒了個謊騙我的吧。」


    「馬思魯大人是神明呀。所謂的神,最喜歡的就是坦誠正直之事了。衪是不可能欺騙人的吧。」


    豔乃姬一臉錯愕地看著富雄。


    但是富雄也反駁說。


    「不,可是啊,說到底我畢竟是聽那家夥說的,打倒了猿神就可以不幹,我才會接受的吧?可是現在又沒有辦法不幹了,那麽這不就已經是欺騙了嘛。不管怎麽說,那頭肥豬就是個吹牛的混蛋吧?」


    這時,富雄的肚子裏突然發出了聲音。


    [不,這麽說不對咧,小富雄。叔叔俺可沒有想騙你的意思咧。]


    這是馬思魯神的聲音。


    據說馬思魯神可以通過借出的神寶與鼠人對話,而在富雄所處的情況下,由於他消化吸收了馬思魯神的肉,全身都化為了神寶,因此全身都能直接聽到聲音。以前,正在消化中的馬思魯神的肉,是從腸道部分發出聲音來的,但如今他聽到的是從腹肌處發出的聲音。


    「你說不對,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呢?你讓我吃你肉的時候,應該知道這肉會跟我的身體同化吧?」


    聽到富雄的質問,馬思魯神作出了含糊不清的回答。


    [嗯,好吧,話是這麽說……]


    「這麽說那個時候你應該就知道了我是還不出來的吧!」


    [不,到了現在這種地步,確實是能理清楚那個情況了,可是當時因為完全沒有能賜下的神寶,俺也是急得沒轍,於是就疏忽咧。小富雄你聽過俺的說明,不也沒有意識到就吃下去了嘛。]


    「這麽說起來倒也沒錯啊……」


    富雄露出一個別扭的表情沉默了下來。他事先就聽說了獲賜的神寶要還回去,可是卻大意了,在這一點上,他與馬思魯神確實是一樣的。


    「嗯,那就真的再也沒有辦法不幹了嗎?比如說分離開人的部分跟神的部分,或是讓你的肉恢複到消化吸收掉之前的狀態之類的。」


    [嗯~,俺想想咧。俺記得以前把某個有這種功能的神寶給過誰的,不過俺的記憶力不太好,已經記不太清咧。而且那個神寶直到最後也一次都沒用過……]


    「神寶啊……。我記得你說過,神寶已經全部都賣掉了吧……」


    富雄非常失望,垂頭喪氣地抱住了腦袋。


    在一邊聽著的豔乃姬從旁安慰起了他。


    「行啦,這不是挺好的嘛。本來你是必須要重新變回普通人的,如今卻可以永遠當馬思魯大人的使者了,這事想想還是很光榮的哦。而且繼續做鼠人,對你來說也沒有什麽不方便的吧。」


    「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要跟這個肥豬保持聯係,處於被他看著的狀態下,光這個就非常足夠不方便了啦!你這個小鬼或許不明白,這個年紀的男人是絕對需要孤獨的時間和紙巾的!」


    富雄極力述說著。


    「紙巾……?」


    豔乃姬一副無法理解的模樣,歪了歪腦袋。


    然後她顯得不感興趣地聳了聳肩。


    「……吾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不過無論如何,現在那些神寶已經一個都不剩了,所以你也隻能死心了吧。」


    「話是這麽說沒錯……!」


    富雄把牙咬得嘎吱作響。


    但是,此時他忽然想到個主意,看向了豔乃姬。


    「對了!你發個神諭,讓市長他們去找不就行了嘛?討伐猿神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的吧?」


    然而豔乃姬卻毫不遲疑地搖了搖頭。


    「那個時候是因為城鎮麵臨了存亡之危機,用那種手段也是迫不得已,可是僅僅為了讓你解除鼠人的身份,是不能夠如此小題大作的啊。」


    「什麽嘛,真不近人情啊。要是能把肥豬的神寶找回來,肥豬也就能恢複相應的能力了吧?你也是侍奉肥豬的,對自己的本職工作更加積極一點也沒什麽不好吧?肥豬更為靈驗的話,參拜者就會增多,你的日子也會越過越好了嘛。」


    「你這話說得是沒錯,但是在不知道究竟需要哪個神寶的情況下,就唯有找出所有神寶再買回來。想想為此要讓下麵的民眾負擔的辛勞和花費,吾便不能輕易發出神諭了啊。畢竟這不同於討伐猿神時的情況,此次說到底是為了你自己。既然如此,就應該由你自己去找回來才合理呀。」


    「區區一個小鬼,說起話來倒頭頭是道的……」


    富雄想不出話來反駁,賭氣地用手撐起了臉。


    豔乃姬帶著一本正經的神情回答道。


    「馬思魯大人正如其名般,是喜歡以筆直的方式前行的。貫徹言行一致,正是坦誠之心最重要的一點呀。※」


    (※注:馬思魯與日語中的“筆直”(masugu)讀音相近。)


    這時馬思魯神又補充道。


    [而且跟你實話實說吧,小富雄你要是不當鼠人了,俺也沒有理由繼續住在這間舒適的房子裏了吧。要俺來說,肯定是希望小富雄你當鼠人盡量當得越久越好咧。]


    聽到馬思魯神坦率的話語,豔乃姬不禁漲紅了臉慌張起來。


    「等、等一下馬思魯大人!這種事情就不必說出來了……!」


    [再說跟小富雄告別的話,小豔乃應該也會很寂寞咧。]


    「馬思魯大人!」


    豔乃姬紅著臉站了起來。


    「哈……,受不了,真拿你們沒辦法啊……」


    富雄聽著兩人的對話,手杵著臉煩惱地歎了口氣。看這情形,暫時也不會有獨自一個人的時間了。


    就在這時。


    身後忽然有人向他打了一聲招呼。


    「咦?難不成你是……」


    「嗯……?」


    感覺這聲音挺熟悉的,富雄扭頭看去。


    站在那裏的,是個留著中長發、胸部很大的可愛少女,他好像有點印象。


    「哎呀?你是卡拉ok店裏的……?」


    「果然是你!阿久富雄同學!」


    那是在卡拉ok店裏打工的女孩子。富雄放學後經常跟朋友們一起去卡拉ok店,為的就是欣賞她的胸部,所以他也作為熟客被人家記住了名字。


    打工少女確認了是富雄之後,顯得有些興奮地走近了過來。


    「我聽商業街的人說了哦,富雄同學!被馬思魯神選中、打敗了猿神的,竟然就是富雄同學啊!我嚇了一大跳呢!我們店的常客竟然是拯救了這座城市的英雄,我也感到很驕傲啊!店長還跟我說呢,這麽一來必須要給富雄同學永遠免費啦!」


    打工少女一副見到了名人般、情緒激動的模樣,大聲述說著。


    富雄馬上努力擺出了自認為最帥的表情,裝模作樣地回答道。


    「不不,沒什麽,為了守護這座城市,為了守護你的笑容,我隻是做了理所應當的事而已啦,嗬嗬嗬。」


    雖然事情才剛過去一天,商業街上卻好像已經有了傳聞。因為把富雄綁到了神社裏的那些人,大約有一半都是在商業街上工作的,消息傳播起來自然也是很快的吧。


    「站著說話也不太好,坐下聊吧?這裏正好空著。」


    富雄立刻邀請對方坐在旁邊的座位上。


    「可以嗎?那就稍微打擾一下了……」


    打工少女爽快地坐了下來,然後她的目光忽然停留在了桌上。


    「啊,這裏有個什麽垃圾……」


    說著,她用紙巾包起了那塊綠色的柔軟物體。


    這是剛才富雄吐出來的草餅殘渣。


    富雄吐出來之後就沒去管它,這時有些心虛地裝起了糊塗,一瞬間移開了視線。


    打工少女看起來並沒有察覺到富雄的態度,再次帶著崇拜的神情詢問道。


    「那麽,我想問問富雄同學的事,還有馬思魯神和你打敗猿神的一些事,可以嗎?」


    說話間她微微向前探出了上半身。


    她那碩大卻又無比堅挺的美麗胸部的頂峰,差點就要碰到富雄的身體了。


    富雄坐著的位置,已經完全成為了這對胸部的製空領域。在這個距離內,世界上不存在能夠反抗胸部命令的人。


    「當然沒問題啦,隨便你要問什麽都行。」


    富雄呯的一聲拍了拍胸口。


    「那麽,嗯,從哪裏問起好呢……」


    打工少女的眼中閃動著好奇,霎時陷入了沉思。


    「……那這樣吧,聽說被任命為神的使者『鼠人』後,就會由馬思魯神賜下蘊含著神奇力量的神寶,富雄同學也是見到了馬思魯神,獲賜了那種神寶的嗎?」


    「嗯,要說獲賜嘛,好吧……確實是獲賜了吧。」


    吃了馬思魯神的肉這種事感覺還是挺惡心的,富雄不太想說出來。


    打工少女又朝前探了一些。


    「這麽說來,你真的跟馬思魯神直接見麵了嗎?」


    「是啊,就在那座山上的岩屋裏。」


    「你連那裏麵也進去了啊!我聽說,即使是神社的人,基本上也都不允許進那裏麵去的呢……」


    「還好吧。因為我是被神直接點名的人嘛。」


    富雄說著,略顯得意地挺了挺胸膛。


    打工少女以憧憬的眼神注視著富雄。


    「那就是說,隻有富雄同學你是特別的吧!真厲害!」


    「沒有啦,也不至於到那種程度。哈、哈、哈。」


    富雄撓著頭,一臉傻樣地笑了起來。


    打工少女話峰一轉,又提出了別的問題。


    「那麽,既然你是在那個岩屋裏獲得馬思魯神賜下神寶的,就是說蘊含了神力的東西全都在那個岩屋裏管理著吧?」


    富雄立即搖起了頭。


    「不不不,完全就管理不了。其實別說管理了,根本就連一件神寶都沒有剩下。」


    「哎?這是怎麽回事……?」


    「說起來我倒是想問問這是怎麽回事了,總而言之那頭肥豬不要說神寶,就連自己的身體也管理不好的啦……」


    回想起來,富雄充滿煩惱地發出歎息聲。


    「肥豬……?」


    打工少女顯得很困惑,歪起了腦袋。


    「……那個,可是,富雄同學你的確是獲賜了神寶,從而成為鼠人打倒了猿神的吧……?」


    「嗯——,好吧,大致上是這樣沒錯,可是因為形式跟正常的不太一樣,我到現在還不能卸任不當鼠人了,那家夥還覺得我繼續當鼠人是好事,準備借此一直住在我家裏啊……」


    這時候,豔乃姬露出懷疑的神色,扯了扯富雄的衣袖。


    「富雄,這人是誰呀?」


    她看著打工少女向富雄問道。


    「嗯?她是那邊很近的那家卡拉ok店的服務員。」


    「我叫大津鬆子,初次見麵。」


    打工少女微笑著向豔乃姬打了聲招呼。


    豔乃姬像是怕生一樣,偷偷看了看這個自稱鬆子的女孩,又向富雄問道。


    「卡拉哦開?那是什麽東西?」


    「就是跟著播放出來的伴奏音樂唱歌啦,是一種娛樂活動。」


    「謔謔,歌詠會啊。這是時下流行的東西吧,大概是類似於催馬樂那樣的吧。※」


    (※注:日本古代的一種民歌形式,主要以唐樂為旋律,配上日文詩歌詞。)


    豔乃姬顯得不太明白地歪著腦袋,不過還是自說自話地表示自己理解了。


    在卡拉ok店打工的鬆子看著她的模樣,似乎覺得頗為有趣地微笑了起來。


    「這孩子說話的方式,感覺相當有古風啊。」


    「哎?啊、啊啊那個,這是方言啦。你知道,越是鄉下地方越是容易留下一些古文詞語嘛。」


    富雄連忙掩飾道。


    神社的年輕巫女之前跟他說過,要隱瞞豔乃姬的真實身份,把她當成富雄的親戚。


    而且就算說出豔乃姬是正牌的活神,估計人家也不會相信吧,再詳細解釋就太麻煩了。雖然想到隻要用出神力來,無論是誰都會不得不相信,可是豔乃姬不處在清淨過的狀態下,就不能用神力了。光是接觸了外界的空氣也必須要重新清淨過。這麽麻煩的事,他實在是懶得多搞了。


    聽到富雄的話,豔乃姬有些不滿地撅起了嘴。


    「什麽方言呀。照吾看來,你們說的這些才真的是……」


    富雄慌忙捂住了豔乃?的嘴,壓低聲音悄悄告戒她。


    「笨蛋!我說過叫你不要暴露身份的嘛。就算你是活神,到了外麵也用不了任何力量吧。要是被壞人盯上了怎麽辦。」


    「那種人隻要你去解決掉就行了吧,不然要你這個鼠人何用。」


    「話是這麽說,可是如果大家知道有活神在這裏,就會過於敬畏,不能再悠閑地遊玩了吧?而且,那些前來參拜什麽的人一多,你自己也沒法好好玩了哦?那樣好嗎?」


    「嗚……。那可不好啊……」


    「對吧?你要是明白了,就暫時先當我的親戚,裝作說的是鄉下的方言吧。」


    「呃……。真沒辦法。」


    豔乃姬勉強答應了下來,又轉向了鬆子。


    然後她以一如既往的高傲態度哼了一聲,昂起了頭。


    「吾乃富雄的親戚。這位女子,吾允許你直接與吾交談了。你可以稱吾為豔乃姬。」


    「你白癡啊!」


    富雄條件反射式地打斷了她。都已經隱瞞身份假稱是親戚了,報上豔乃姬的名字就白忙活了。


    富雄捂上了豔乃姬的嘴,同時對鬆子解釋了起來。


    「你叫她豔乃就行了。這家夥對時代劇有點癡迷,大家也都配合她把她當貴族來對待,所以就這德性啦。」


    鬆子一時間顯得有些驚訝,最終還是露出了微笑,朝豔乃姬打了個招呼。


    「小豔乃是吧,初次見麵,你好。」


    她輕輕點了點頭,那對充滿彈性、形狀完美的乳房也搖晃了一下。


    就在這時。


    富雄的肚子裏突然響起了神的聲音。


    [小富雄!小富雄!]


    冷不防聽到這個大嗓音,富雄嚇了一跳。


    「什麽事啦肥豬?突然大叫大嚷的?」


    聽到富雄的聲音,鬆子和豔乃姬都轉過了頭來。


    「發生什麽事了嗎?」


    「是馬思魯大人有什麽吩咐嗎?」


    「啊啊,不是,我有點……要上廁所!我去上個廁所就來!」


    富雄起身一路衝進了停車場邊上的公共廁所。


    此時馬思魯神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能出聲的咧小富雄。俺好不容易用小豔乃聽不到的方式跟你說話,你還發出聲音來回答,那不就暴露了嘛!]


    「那難道我默默地無視你比較好嗎?要是跟我說話我無視你,你就會傷心,所以一定要回答,這也是你說的吧!」


    [不是那樣的啦,就算你不出聲,隻要在心裏想著回答,俺也是能聽到的咧。]


    「什麽?既然是這樣你就早點說嘛!害得我突然大喊起來,人家會把我當怪人看的吧!」


    他忍不住


    大聲抱怨了一句,隨後又在心裏問道。


    [嗯,那麽,你有什麽事啦?]


    他這麽一問,馬思魯神的聲音頓時以一股猛烈之勢回應而來。


    [拜托你幫忙去摸一下那個女孩子的胸部咧!]


    [哈?你這沒頭沒腦的說什麽呢?]


    他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麽緊急事態,結果這頭肥豬突然間說出了這種話。


    不顧富雄還沒有從錯愕中回過神來,馬思魯神毫不停歇地解釋了起來。


    [叔叔俺說過,能通過借出去的神寶了解到外麵的情況吧?事實上,小富雄的身體如今跟俺的肉完全同化了,所以全身都是神寶了吧?就是說,隻要小富雄一摸,你手上的感覺就會直接傳遞給俺咧!]


    [我自己也想摸想得不得了啊,可是如果突然間這麽說出來,會被人家當成色狼的吧!好不容易作為拯救了城市的英雄,得到了崇拜,這麽一搞就全白費了吧!]


    [被當成色狼那是小富雄的事,跟叔叔俺沒關係!俺隻是想在絕對安全的立場上享受胸部的觸感咧!小富雄,你是俺是使者,所以一定要聽俺的話咧!]


    [你這家夥是要耍無賴啊!正因為我是你的使者,我要是遭到了惡評,你也會直接遭到相同的惡評哦!這樣難道沒關係嗎!]


    [叔叔俺隻要是為了胸部,就完全不怕那點事咧!小富雄你也是喜歡胸部的人吧?]


    [那還用得著說嘛!這地球上根本就不存在討厭胸部的哺乳類啦!]


    富雄想都不想就作出了回答。


    馬思魯神發出了有些不滿之意的聲音。


    [既然是這樣……]


    但是,富雄以平靜的聲音打斷了衪,說道。


    [給我好好聽著,你個肥豬。以前的我很弱小,就跟現在的你一樣,會輸給想摸胸部的衝動、忍不住出手而被當成變態看待。但是如今的我就不同了。我已經有了需要守護的東西。]


    [哈?你突然說這些幹什麽……?]


    [沒錯!那就是拯救了城市的英雄這個身份!隻要有了這個身份,我就會受到大家無比熱烈的歡迎了!人在守護什麽東西的時候,才會真正變得強大。如今的我,為了守護作為英雄而大受歡迎的身份,就能夠戰勝想要伸手摸胸部的衝動了!]


    他緊緊握起了拳頭,帶著明朗的神情仰望著天空。從他的眼神中能看出,其中蘊藏著的前所未有的堅強意誌,他大大地成長了一步,露出了一個男人應有的表情。


    但是馬思魯神對他的這種成長毫無興趣,回應道。


    [照你這麽說,那無論過多久也摸不到胸部咧。就算你維持著受歡迎的狀態,不也沒什麽意義了嘛。]


    富雄嗤笑了一聲。


    [哼,所以說你就是個滿腦子肌肉的肥豬嘛。聽好啊?現在我是很受歡迎的,既然很受歡迎,當然也就可以很快跟別人發展好關係,那就能在對方同意的情況下,堂堂正正地摸胸部了。這麽一來,就可以盡情地想怎麽揉就怎麽揉了。與其眼下一揉,不如將來百揉。受歡迎的男人,是沒有必要著急的啦。]


    隻聽見馬思魯神無奈地歎了口氣。


    [你又說這種傻話……。事情哪兒會像你說得這麽順利咧。你稍微冷靜一下,在那個洗手間的鏡子上照照自己的臉瞧瞧?]


    [我可不想被你這種家夥說啊,你個臭肥豬……!]


    想到馬思魯神那張滿是肥肉的臉,富雄把牙咬得格格作響起來。


    [總而言之,事情就是這樣,我要什麽時候伸手揉胸部,應該由我自己來決定,不會聽你的指揮啦。]


    充滿男子氣概、正氣凜然地說完之後,富雄便走出了公共廁所。


    肚子裏馬思魯神還在不死心地說著什麽,他全都置之不理,回到了豔乃姬和鬆子坐著的椅子處。


    正在這時。


    「哦哦,你回來啦富雄。」


    「咦?大胸……大津小姐呢?」


    他隻看到了豔乃姬,沒找到鬆子的身影。


    豔乃姬說道。


    「她說有工作要做,就回去了哦。」


    「怎麽會!真的假的!」


    富雄情不自禁地大叫起來。


    能在她工作時間之外跟她談話是非常寶貴的機會,可她竟然在自己應付馬思魯神的時候回去了。


    他遭到這過於沉重的打擊,當場就愣住了。


    豔乃姬沒有察覺到他的狀況,還在繼續說著。


    「其實她好像沒有太多空閑可以慢慢聊天的,可是不知不覺就聊開了呢。她說還沒有聊夠,明天還想再接著談下去,於是準備到吾家裏來。」


    「什麽!」


    富雄以異常迅猛之勢轉過身來,看向了豔乃姬。


    「你說的是真的啊!」


    豔乃姬不禁嚇了一跳。


    「嗚……。不、不是吧……,剛才吾那麽輕易就邀請了一個平民,是太輕率了嗎……」


    她惴惴不安地低聲自言自語起來。


    富雄突然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別傻了!那是不可能的啦!你幹得太好了!」


    他喜出望外地高高舉起了豔乃姬。


    「不愧是活神·豔乃神啊!在我看來,你這個神明比起那個馬思魯神來,要靈驗上百倍呀!」


    「哦、哦哦……?是嗎……?但是,吾的力量說到底也不過是從馬思魯大人那裏借來的而已……」


    盡管不太明白為什麽自己突然間受到了讚揚,可豔乃姬難得聽到富雄的讚揚,還是禁不住紅著臉高興了起來,同時也不忘謙遜地替馬思魯神說著好話。


    富雄放下豔乃姬,隨後看了看手表。


    正好是中午。午飯還是在家裏吃比較經濟實惠。


    「好了,那麽今天就差不多該回去了吧。你在外麵的時間太長,沾染了俗世的汙穢對皮膚大概也不好吧。」


    「嗯,正是如此。不過說起來,今天真是發生了諸多奇事、諸多樂事呢。曰匯此事吾還是第一次做,卻也是頗為有趣之事呢。偽裝成你的親戚,如同平民般與人交談,也出乎意料地充滿了樂趣呢。」


    「哈、哈、哈,沒錯吧沒錯吧。」


    看著十分滿足的豔乃姬,富雄一臉得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兩個人就這樣和樂融融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這個時候。


    「……沒想到這麽容易就被邀請去他家了。下定決心向他打招呼果然是非常正確的啊。」


    這裏是卡拉ok店所在大樓的地下二層。


    那是連工作人員也不能進入,不,應該說是連其存在都不得而知的特殊樓層。


    「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是吧。跟那個毫無防備的小孩子打好交道才是正確的方法啊。」


    大津鬆子看著顯示屏,輕聲竊笑起來。


    顯示屏上的是今天一天富雄的行動。他陪著豔乃姬從大門口出來的時候,在車站前與朋友們爭議的時候,帶著豔乃姬在車站等車的時候,一起乘上電車的時候,去廁所方便的時候。他一整天的行動都依次出現在了顯示屏上。


    這些,全都是鬆子用隱藏的攝像器拍攝下來的。


    「……被神選中的男人,是嗎。在這些影像中,倒實在是看不出那樣的跡象啊。」


    她喃喃自語著,將目光投向了放置在房間角落裏的大型檢查機器。


    放在那裏麵的,是她今天弄到的那塊富雄咬過的草餅。


    「這個數值……。材料太少了,還不足以作出任何結論,不過總算也是有反應的吧……」


    她嘀咕了一句,站起身來抬頭看向了牆壁。


    在那片牆上,


    到處都貼著照片,滿滿地遍布了整個牆麵。每張照片都用小夾子跟一張紙夾在一起,紙上寫著姓名、年齡、身高、體重、體脂肪率、骨骼肌量等等詳細的數據。而照片上的每一張麵孔,都是過去找過警察、說自己被ufo擄走過的男人。並且,這些照片上都有畫著╳的標記。


    走到貼在這一排排男人最後的那堆照片前,鬆子停下了腳步。


    這些,是唯一一堆沒有畫上╳標記的照片。


    全都是富雄的照片。


    是他討伐猿神時的樣子。


    這裏每一張都是從上空拍攝到的。


    他與大猿一對一對峙的情景。


    他用樹幹般粗壯的手臂勒緊了大猿身軀的情景。


    他低頭看著昏倒的大猿的情景。


    每一張上都與今天的富雄大為不同,是一副有如身穿著肌肉鎧甲般的模樣。


    看到他這種模樣,就不會懷疑他的確是被神選中,成為了鼠人。


    今天他和那個叫豔乃的小姑娘說的話,有些地方令人不太能夠理解,不過至少富雄獲賜了神之力這一點是確鑿無疑了。


    另外還得知,他如今依然是神的使者,那個神現在並不在神社所在山上的岩屋中,而是在富雄的房間內祭祀著。


    他的那間房間,自己明天就可以直接踏進去了。


    她要盡量在富雄不在家的時間段內拜訪,趁他不在的時候,盡可能向那個小姑娘多問一些關於他的情況,還要盡可能在房間裏多檢查一番。


    被神選中的男人,阿久富雄。


    她想知道他的一切。


    她想得到他的一切。


    鬆子取下了一張富雄的照片,搖晃起了豐滿的胸脯,那劇烈的幅度幾乎令人生疼。


    「多麽完美的身體……」


    伴隨著熾熱的呼吸,她陶醉地呢喃道。


    「……我一定會把你弄到手的啊……」


    她伸出了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照片上富雄的胸鎖乳突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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