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學校食堂外,宛如露天咖啡廳的戶外餐桌前。手肘抵在圓桌上撐著臉,看著無比和平的街道。時期仍值春天,晴朗的天空卻射下耀眼的日光。


    「與其說是魔法學校,倒像是普通的街道啊……」


    沒有誇張的招牌及霓虹燈,加上路麵鋪著石板給人一種幹淨整齊的感覺,不遠處還可以看見無邊無際的灌木林。此外,還有各式各樣建築物間交織而成的蜿蜒路,簡直可以說是把日本某個都市原封不動搬了過來。


    至少,怎麽看都沒有類似魔術的要素。


    但其實眼前這片廣闊街道全都是『學園』的校地。


    位於東京灣上的都市型學園——密斯特露提魔術學園。茉琉留學後一年,我為了找到她也踏上了這裏。當然,是為了把茉琉帶回去。


    「說是要帶她回去,在那之前啊……」


    我呻吟著,收回望向街道的視線,環視排列在日照陰影下的桌椅,以及隔著玻璃牆的學園食堂。來自國中部及高中部兩方的人潮塞滿座位,享受各自的午休時間。食堂本身就如同體育館般的寬廣,我所占據一席的露天座位也滿多的,不過還是幾乎客滿。


    雖說這人數已經很可觀,但也不是所有的學生都會在食堂度過午休。


    「這裏的學生也未免太多了吧,這所學校在這一年來還真是聲名遠播……」


    「……喂。」


    這些學生大部分應該都跟我一樣是第二屆招生入學的入學生吧。這一年來學園受到世界矚目的程度又更高了。


    跟食堂內熱鬧的氣氛相反,我撫著額頭深深地歎了口氣。


    「可是啊,又不能讓茉琉繼續這樣下去……」


    「我在叫你耶。」


    「真是的,明明才剛升學,為什麽我非得要這麽悲慘地,來到這種鬼地方,甚至舍棄美好的高中生活啊——什麽治外法權啊!為什麽非得留學啦!」


    沒錯,建於海上卻意外平穩的這所學園的校地等同於日本國外。日本政府擔心學園的存在會造成與外國的摩擦,進而完全認同學園的治外法權。眼前這些占了絕大多數的日本學生,都是在他校設有學籍,以留學生的名義來到這裏的。


    「喂——我在叫你耶!」


    「唔喔!」


    幾乎是直接在耳邊大喊的聲音,嚇得我猛然地抬起臉來。身旁站著一個不知何時出現的女學生,而且不知為何還一臉疲憊的低頭看著我。


    「有人叫你要馬上注意到啦!」


    「啥?那個……你該不會是——」


    看到我的疑惑,女學生邊歎息邊直起身體。


    長至腰際的頭發在日照的陰影下更有光澤;雙唇緊抿成一字型,細長的雙眼傳來不滿的視線。雖說是中等身高、中等身材,但或許是手腳纖長的關係,讓人感覺比實際身高還要來得高挑。


    是名隱約散發著凜然氣息的女學生。胸前的深綠色領結,顯示出她跟我一樣是高中一年級學生。


    「我是遊形花菱。你就是想委托我的人吧,朝木野晃路。」


    「對。太好了,你一直沒來讓我好擔心,那麽趕緊進入正題——」


    「我來很久了……比起這個,這裏人太多了,換個地方說話。」


    「誒?等等!」


    花菱迅速轉過身,我也趕緊站起,追向那抹前往位於露天座位的前方、介於街區間的廣場的身影。一來到日光下,我不禁皺起臉來。


    「為什麽非得在這麽熱的天氣特地……」


    「沒什麽,隻是一種病症。在那地方有點……唔呣,差不多這裏就行了。」


    花菱來到廣場正中間的噴水池旁,才總算停下腳步。但沒有坐在圍繞於噴水池旁的長凳上,而是用拳頭抵著下顎邊確認周圍情況。廣場內雖然也有三三兩兩的學生,但大多聚集在草皮上——灌木林陰影下。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這應該是在意依賴人——也就是我的感受。這樣的話,隻要聲音不要太大,就不用擔心別人聽見我們的對話。這是保密義務下的行動,所謂的病症……也就是職業病吧。


    再怎麽說這名少女——


    「真不愧是偵探。」


    她是在學園一角設有事務所的私家偵探。雖說是偵探事務所,但好像也隻是向學園申請的同好會罷了。


    「與那無關,我隻是——」


    謙虛似的開口,花菱轉身麵向我。她交疊著雙臂、充滿自信地挺起還算有料的胸部說——


    「我有在充滿陌生人的環境下,便無法平靜下來的病症!」


    「與其說是完全無關,不如說根本隻是單純的怕生而已嘛!而且為什麽還一臉驕傲!?」


    無視輕顫了身體的花菱,我抱著頭蹲下。奇怪了!?居然是這種人嗎!?該不會認真相信有偵探存在這種傳言的我才是笨蛋!?


    「……不、不對,絕不能這麽快就下定論!」


    沒錯,這裏可是研究魔術那種怪東西的學園。就算這名自稱偵探的人,有著不為人知的強大力量也不足以為奇。


    「沒錯。又不是確定談不下去了!——人呢?」


    我激勵完自己後,再次抬起頭來,但花菱已經不見蹤影。四處張望了下,我看到在長凳後麵縮成一團的偵探小姐。她露出半張臉窺視,有點泫然欲泣地瞪著我。


    「我、我討厭忽然大聲說話的人!」


    啊,真的談不下去了……


    看到偵探那長得不錯的臉上充滿著不安,我幹笑幾聲,站來起來。


    「抱歉嚇到你了,還有耽誤你的時間了。」


    「咦,什麽意思?我好不容易……」


    「對不起,這件委托果然還是算了——」


    「我好不容易掌握一些線索了。」


    「真的嗎嗎嗎嗎嗎嗎!?」


    「咿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不由得往前探出身體,花菱則是激動地躲到椅背後麵去,我跟著繞到長凳後頭,這次換花菱撲倒般地衝向長凳前方。


    「等、這是真的嗎!?我連委托內容都還沒跟你說耶!?」


    「不要,笨蛋,別過來!在接到你的委托時,有對你稍微做點調查而已!委、委托內容從中很容易就能推測了!」


    「那你真的找到了嗎!?那家夥都做了些什麽!?平安無事吧!?」


    「吵、吵死了!總之先離我遠一點!」


    順著對方的行動開始你追我跑,我們隔著長凳展開牽製戰。最後花菱終於下定決心般地架出手刀來。


    「聽、聽好囉,再靠近我的話——我就跑給你追喔!」


    「不是已經在跑了嗎!」


    「咦!?總、總之,你的委托——」


    重振心情後,花菱維持架出手刀的警戒姿態說:


    「是尋找應該在這所學校的妹妹——朝木野茉琉的行蹤,對吧?」


    沒錯。我明明是追著茉琉來的,但卻找不到她。不隻如此,早在來『學園』之前,茉琉就已經失去音訊了。


    當初,這間學園被稱為——從天而降的城鎮。據說還是伴隨著閃電落下。


    我也看過當時的影片,那是東京灣附近的居民慌忙之中拍下來的。從晴朗的夜空中,一道道的雷光落在漆黑的海麵上,宛若貫穿海麵的耀眼落雷。在一道閃電消逝後,萬籟俱寂。寂靜中,攝影者放大了落雷附近的影像。


    那有著靜靜佇立於海上,像是被遺留下的寬廣街區。


    在那之後,大家每天茶餘飯後的話題莫過於這座海上都市,不過——


    「就在那時,你知道的——『留學導覽』。」


    「嗯呣,來自學園長的訊息。對吧?」


    花菱邊撕開豬排三明治的包裝,邊點頭。無論是看起來分量十足的豬排三明治,還是放在一旁的瓶裝茶,都是我衝刺到食堂買來的。簡單來說,就是想用餌食來解除她的警戒心,看來是奏效了。現在我們並肩坐在剛剛作為你追我跑中心點的長凳上。


    來自學園長的訊息,是跟這所學園有關的話題中,至今仍記憶猶新的大事件。這也跟最後這所學園適用於治外法權有關。


    學園出現的幾個月後,當政府派遣的第一次調查隊歸國後,突然地——


    學園外被看不見的壁障包覆,無法進入。


    正當相關機關仍處於混亂狀態時,被視為無人街區的學園送出訊息給東京灣近郊的幾所學園後,情況出現大逆轉。內容是這樣的:


    『我是學園長呐,本學園對喜歡魔術學生,熱烈招生中呐!』


    之後,就送來那份留學導覽。


    「我妹——茉琉,該怎麽說呢……超喜歡做危險的事。她是因為這所學園很莫名其妙,才會跑到這所莫名其妙的學園啊。」


    不顧我的反對參加了第一次招生——那時參加者還很少,就算屏除身為哥哥的偏見來看仍然擁有多方麵才能的茉琉,理所當然地考上了。


    這就算了。我也大力反對過了,也罵過無法拒絕茉琉要求的爸媽,要他們不要老寵著她。不過,這所學園也決定他們的課程修習比照普通的國高中。而且對這所大大宣揚魔術存在的學園有興趣這點,很可惜的,我能理解。


    問題在於茉琉留學後不久,就失去音訊。


    「一開始還算不錯,她幾乎天天打電話給我。」


    「嗯呣,是個愛黏著哥哥的妹妹呢。」


    「那時候啊,茉琉還在抱怨說無論是課程或是街上都不如期待中的特殊。隻是那個……那個魔術什麽的,那堂課開始進入正題後,她似乎也滿熱在其中的。但不管怎麽說——」


    雖說那堂課似乎打動了茉琉的心,不過決定性的因素——


    「果然還是新區塊開始落下的時候吧……」


    事實上,這所學園在到現在也偶爾會落下新建築物或可成為學園地基的區塊。那些新掉落的地方,對茉琉來說就是最棒的遊樂場。隻要有新區塊掉落,她就會第一個衝去仔細探索一番,電話的內容也變得多是新區塊的探索過程。


    在那幾次通話中,我曾經罵過茉琉一次。


    那一天茉琉的冒險是徒手攀爬新學區的塔,想死啊!至今已經不知道聽過多少件類似的危險事跡,當然也警告過她,但她完全沒聽進去,還跟我報告成功攀爬六十公尺高的塔,就算是我也肯定會勃然大怒。


    我不禁想起那時——在電話中跟茉琉最後的對話。


    『你是傻子啊————!』


    『哥哥大人。確實那座塔感覺起來應該有隱藏入口,但很抱歉,茉琉不擅長找那種東西。』


    『我不是在說那個!攀爬塔的外壁什麽的……你是想嚇死我啊!』


    『猜猜看茉琉在塔上找到什麽?』


    『聽哥哥說話啊!我說茉琉啊……我覺得你也已經到了不需要我照顧的年紀才會讓你去留學,你要是繼續這樣的話,我就把你帶回這邊的學校喔!』


    話筒中滿是抗議般的沉默。劃破這陣沉默時,茉琉那原本就不太有抑揚頓挫的聲調更加平淡了。


    『茉琉覺得還有其他因應對策。』


    『除了你自重外還有什麽辦法?聽好了茉琉!哥哥我清清楚楚、認真地、醜話說在前頭囉!?下次你再做這種不經大腦的行動,我就中止你的留——』


    ——嗶。


    『掛斷了!?等、誒——!?我正打算說重要的事情耶!?』


    對著重複發出斷訊聲的手機大叫,我趕緊又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被拒接了。


    然後,從那時開始茉琉就失去了聯係。


    寵溺茉琉的爸媽覺得都是我的錯而狠狠訓了我一頓,而且還是邊哭邊打。理所當然的,我斷絕她生活費的提議也被否決,還因為被命令要把她帶回來,在準備高中升學考試的同時,拚死奮鬥取得留學資格,最後就是現在這個情形。


    「——事情經過就是這樣。從那時開始就沒收到任何聯絡、也聯絡不上,我想那家夥一定還在生我的氣。」


    「嗯,這樣啊。原來如此……」


    花菱邊看著自己留在三明治上的齒痕邊點頭,咀嚼了幾口吞下後——小臉瞬間亮了起來。


    「這是學校食堂的味道嗎?挺不錯的!」


    「原來不是在同意我的話啊!?喂,你好好聽我說話啦!」


    「……呣,當、當然有在聽喔……」


    花菱微紅著臉別開眼。看著她像是要掩飾般地拍落裙上的麵包屑,我不由得咬了口麵包歎了口氣。都已經決定相信她不是冒牌偵探了,但一開始給人的那凜然的感覺去哪了。不但不成熟還易怒兼容易激動,這家夥是小動物嗎?


    而且似乎還跟我一樣是第二屆的學生,看起來對學園也不熟。現在還沒辦法判斷她能不能依賴。


    我陷入憂鬱時,將三明治全部塞入口中的花菱抬起頭看向我。


    「口唔啊,奏個尊多混……」


    「吞下去吞下去,雙頰都塞滿了。」


    「嗯……」


    花菱輕輕皺眉後,開始快速咀嚼。將嘴巴中的食物咬碎後,喝口茶來吞下食物,但好像喝得太急而嗆到,咳了好一陣後才終於平靜下來,重新抬起頭看我。


    這家夥真的沒問題嗎……在身為偵探之前,以身為人類來說。


    「那、那副冷眼是什麽意思!?我是真的有在聽啊。也、也就是那個對吧?學園采全住宿製,保全也異常森嚴。能進到學園內的除了學生就是相關業者,所以你為了找妹妹隻好來這裏留學,對吧?」


    「差不多是這樣。但麻煩的是,我根本找不到她啊。」


    「我多少可以料到你是怎麽找的。像是問老師、搜索整個國中部之類的,你妹妹是國中部三年級對吧?」


    完全如她所說的,我輕點了頭。首先,我一到了學園馬上跑去教務處。可是老師們不但采放任主義,對學園的事居然一問三不知到讓人感到傻眼的程度。似乎是因為學園的教職員都是以姐妹校互助的名義,從普通國高中被派遣過來的,學園的管理營運全是由學園長一手操辦。也沒有班導製度,我的計劃瞬間遇到瓶頸。


    「雖然覺得問學園長的話可能會知道些什麽,可是……」


    學園長——隻知道他是跟這個城鎮一起來到這裏的學園管理者,但根本找不到他。甚至連學園長室都沒人知道在哪裏。


    「嗯呣。我對學園長也有點興趣,但他的行蹤真的太難捉摸了。」


    「結果老師們就跟我說『去問學生會』吧。因為比起他們,學生會還比較了解學校的事情。」


    「但根本無法取得聯係……對吧。」


    「對,話說回來這裏真的有學生會嗎?我是有去過疑似的地方啦,但連進都進不去。」


    「中央棟對吧。學生會執行部確實是在那裏沒錯,不過似乎隻有特定的學生才能獲得進出許可,應該說,畢竟學生會才剛成立,好像還未建立對外窗口。」


    「真的假的……不對,那要怎樣才問的到啊。」


    「也隻能等了,這反而是最實際的方法。畢竟學生會是接下原本學園長一手包辦的管理事務,應該握有教職員也不知道的情報,隻是——學生會現在卡在要如何調整學生會跟學生會成立之前的各個委員會們的權限,但似乎寸步難行。」


    「饒了我吧……」


    我泄氣般地歎了口氣。


    「我可是為了帶她回去才到這邊留學的耶。還以為兩三下就可以解決了……難道真的隻能等到學生會正式運作嗎……」


    「咦,為何是這種結論?」


    「啥?你剛剛不是說這樣最實際?」


    對著疑惑地歪過頭的我,花菱帥氣地伸出食指指著我的鼻子。


    「朝木野晃路,小看我可是百害無一利喔。我不是說過,我掌握到線索了嗎?」


    「你掌握的不就是剛剛所說的狀況?」


    「那種程度哪算得上線索,我又不是門外漢。」


    看著一臉平靜,絲毫沒有任何得意樣的花菱,我頓時詞窮。我還太嫩了嗎?


    「我有目擊情報——先別開心得太早。老實說,目擊到的地點或許有些……麻煩。」


    「什麽意思?」


    「目擊到你妹出現的地方是剛落下不久,目前還禁止進入的學區。」


    「也就是新學區嗎?現在被稱做新學區的是……」


    「學園的東北方。落下的時間大約是我們入學前不久。現在那學區似乎仍由風紀委員監視,一般學生是無法進入的。」


    「那麽,茉琉是風紀委員囉?」


    「不,不可能。你妹是國中生對吧?雖說國、高中的委員會是合並經營,但握有權力的基本上仍是高中生。風紀委員會的情形,據說國中生大多不會到現場,主要擔任行政事務職位。」


    「那為什麽茉琉要去那種地方?你知道些什麽嗎?」


    「那個啊……根據目擊者情報,你妹是躲在建築物陰影、鬼鬼祟祟的移動。這也是推測她不是風紀委員其中一個理由,其實——」


    花菱一臉為難,似乎難以啟齒。然後像是下定決心似地準備開口時,我伸手製止她。


    「等一下。唔哇,可惡,我好像猜到了。」


    這間學園最奇特的地方主要有兩點。其一是不知從何掉落的新建築物或學區,至今仍有不斷增加的跡象;而第二點正是政府估計會與外國產生爭議、被各國機關與企業所注目的主要理由。


    若能成功將它清楚解析、理論化、大眾化,肯定會帶來巨大的發展與躍進,這所高頌魔術研究的學園的重點。也就是——


    魔術器(magisuto)


    最初發現時,是混在調查隊帶回的幾個樣本之中,那是讓人以為是黑曜石的漆黑球體。球體可改變周遭數十公裏內重力,該說是其功能不如說是異能——簡言之,當發現那東西寄宿著超乎常理的能力時,學園已經受到看不見的外牆包覆。


    自稱學園長的人宣稱魔術——除了這球體外,學園內還有許多附有超常力量的東西,概括稱它們為魔術器(magistrumental)。


    「嗯呣,你很清楚嘛。」


    花菱點點頭,繼續說:


    「你妹在第一屆中還挺有名的。魔術器通常是與新區塊一起落下的,就如同你剛剛所說的,你妹往往比任何人都還要早潛入,似乎也發現了不少魔術器。」


    「果然在下落不明之後還是繼續在……」


    「她基本上是個獨行俠,也有些人看不慣國中生太過活躍——總之就是那一類。隻是去年還有不少事跡,到了今年卻突然消失得一幹二淨。就連目擊情報也隻有剛剛所說的新學區那次而已。」


    「然後呢,被目擊到在新學區,這有什麽好糟糕的?」


    「這個啊。其實聽說新學區的某棟建築物有入侵者,不隻是風紀委員,連學生會都相當警戒。既然連學生會都如此敏感,那棟建築物肯定有什麽隱情,像是——沉眠中的魔術器之類的。」.


    「……也就是說入侵者是茉琉?」


    「目前無法確定。看見茉琉的學生和發現入侵者的風紀委員是不同的人。不過,以目擊時間來說的確是相當吻合。」


    我扶著額,深深地歎了口氣。茉琉那家夥,這麽快就跟學生會杠上了……!


    「說歸說,據說入侵者被風紀委員發現,什麽東西都沒偷到就逃走了。雖然魔術器似乎尚未被發現,不過在那之後,警備變得更加森嚴。」


    「但那家夥可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


    「就是這樣。既然如此——老實說,對於警備漏洞我心裏有底,雖然不是很肯定,但若沒猜錯,入侵者應該也會鎖定那時候行動。無論如何,我今天放學後就會開始試著監視新學區。」


    「原來如此……」


    「若有什麽發現會馬上跟……」


    「那個,我可以一起去嗎?」


    「……咦?」


    「不是,茉琉她啊,該怎麽說……她比較難搞。想說要是找到她的時候,我也在的話會比較好辦。」


    那個茉琉啊,就算對方年紀比她大,怎麽想都不是會把初次見麵的人說的話聽進去的人。要是她又再冒險犯難的話,說服她停下來的就是我的職責了。


    「醜話說在前頭……監視行動是在今天放學後開始喔。」


    「也是啦,上課中也沒辦法啊。」


    「是要在放學後,一起會合,然後一起去嗎?」


    「當然。」


    「這、這樣啊……」


    花菱低著頭,有點坐立難安似地調整了一下坐姿。偷偷瞄了一眼,不知道她想說什麽而感到困惑的我。


    「也就是說,你想跟我成為朋友?」


    「啥?完全沒那回事。」


    「我要回去了。」


    為什麽啊啊啊——————————!?


    「等、等一下等一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有那個意思啦。」


    看到花菱瞬間起身,我也趕緊跟著站起來拚命跟她解釋。雖然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解釋什麽,但這種時候第一件事就是要先讓對方冷靜下來。這可悲的處事法是我從茉琉身上多次體驗到的切身經驗。


    花菱直挺挺的站著,看也不看我一眼地嘟著嘴。


    「我一個人就夠了,也不需要什麽朋友。」


    「誒?不是,這是什麽意思?什麽時候變成那種話題了?」


    「所、所以說!放學後一起相約出去……那不就是朋友嗎!」


    「你的友情觀是怎麽來的!?」


    不過等等,我在心中低喃。花菱可是誠如所見那麽怕生,居然還在校內開偵探事務所的那種非常怪的怪人。這樣的她會在教室內過著繽紛的女子高中生生活,或是放學後跟朋友們一起喝喝下午茶之類的,根本無法想像。


    從認為『放學後一起出去 = 朋友關係』的這種公式看來——


    「你沒朋友吧……」


    「我真的要離開了!」


    完了啊啊啊——————————!


    我迅速擋住準備跑走的花菱的去路。


    「不是啦,那個、不小心說出真……不對,開玩笑,我開玩笑的啦。」


    「吵死了,笨蛋,滾一邊去啦。」


    「不是啦,該怎麽說……你想嘛,不是成不成為朋友的問題,那個——我們不是已經變得像朋友一樣了嗎?」


    「咦?」


    花菱驚訝地抬起頭來,我僵著笑容張開雙臂。


    簡單來說,身為女高中偵探的花菱小姐,雖然怕生又是個需要寬廣自我空間的人,但正在募集朋友。惹她生氣的原因大概也是這部分吧,所以我不經大腦想出來的補救借口應該沒問題。


    實際上,花菱的視線夾雜著些許的期待。


    先說好,我這不是在說謊。


    「至少我覺得,我們應該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隻是連我也搞不清楚是不是出自真心啊!


    「真、真的嗎?」


    「當然啦。」


    「經你這麽一說……的確,自從來到這裏,你是第一個跟我交談這麽久的人……」


    將拳頭抵在下顎,花菱一臉認真的開始喃喃自語。感覺我好像聽到了很沉重的內容。


    「這樣一想,原來如此,你那『成為朋友或是正在成為朋友』的推測,說不定是對的。」


    「對、對吧?」


    嗚哇~怎麽辦,她也太好騙了吧,這家夥以後一定會被壞人騙啦。


    完全不知道我的憂慮的花菱,像是想努力忍住笑容般,雙頰邊輕微抽搐著邊帥氣地筆直伸出食指指著我。


    「真沒辦法,這次的搜索就特別讓你同行吧。」


    「ㄛ、喔……」


    怎麽搞得,這抹在我心中徘徊不去的不安;在我肩上感受到的沉重到底是什麽。總覺得和超級麻煩的家夥做了一個超級麻煩的交易。


    「…………」


    算了,要受照顧的肯定是我這邊,再怎麽說我對麻煩的家夥——並不討厭就是了。這一定也是身為茉琉哥哥到現在的關係。


    「總之請多關照囉,花菱。」


    我苦笑著伸出手。


    花菱看著我的手好一陣後,垂著頭伸出食指。


    「嗯、嗯呣。」


    輕觸了一下我的指尖。你是e.t嗎?


    + + + + + + + + + + + + + + + + + +


    「正如同大家所知,魔術器的研究才剛開始。現在已發現的魔術器中是以單一理論體係成立的,還是各自使用全然不同的構造呢?目前尚在討論階段——」


    一名白衣男子站在講台上,背對著學生,用粉筆在黑板上書寫著——在「與魔術器的超科學體係的相關假說」的標題下方,點上幾個似乎是打算條列重點的圓點。學生們專心地將黑板上的字謄上打開的筆記本。


    排列整齊的課桌椅和身穿製服的同學、漸漸被粉筆字淹沒的黑板、老師平板的講課聲。除了科目以外,這些景色都跟我之前就讀的高中一模一樣。


    我輕歎了口氣,將自動筆扔到空白的筆記本上。


    「魔術器啊……」


    我一邊望向窗外,一邊低喃。


    雖然還無法判斷是不是跟學園的降臨有關,但現今,世界各地都發現了魔術器。發現為數不多的魔術器時會震驚全球的原因,與其說是那讓人吃驚的效能,不如說是因為那廣大的受害規模。


    像美國最南端的城市,四季如夏的海水竟然凍結成冰;俄羅斯的萬年雪山,有一整麵都被烈焰籠罩;印尼的鄉村,被迷霧圍繞而村民連續睡了三天三夜。雖然禍害源頭的魔術器都已經回收了,但為何魔術器會引發這些現象,至今仍不得而知。


    魔術器正如其名,是魔法的道具。


    雖然有在內部構造中看到類似裝置的東西,但基本上隻是把石版或是裝飾品之類的稍做加工的市售物品,絕不是什麽精密機械。當然也不可能是現在技術下的產品,就算現代技術已高度發展到到能重現魔術器的能力,裝置的外型也會完全不同吧。


    魔術器很明顯是跟工業革命或it革命毫無關聯的技術。隻能認為與現代科學技術是來自完全不同的係統。


    或許也因為這樣,學園擅自設立的「操作證照」,不僅是國家證照,似乎還可能變成國際檢定。


    我也不是對它完全不感興趣啦。隻是留學後就沒認真上過課,因為忙著找茉琉,還有——


    「嗯……?」


    突然,萬裏晴空中出現異物,我眯起眼仔細一看。那是閃著微弱光芒的青白色光點。


    那當然不會是太陽,可是現在還不到星星閃爍的時間。再加上那距離——該怎麽說,看上去感覺像是浮在學園的正上方……


    「測定各魔術器的潛在危險程度的研究仍持續進行,但目前國際法已將所有的魔術器視為特殊危險物。操作方法的正式課程會在大講堂舉行不分學年的教學。今天就先教作為預備知識的有力假說與事例——」


    這時,廣播器突然響起驚人的警示音,打斷了老師的話。


    我嚇得縮了一下身體,教師和正在聽課的學生也一個個抬起頭看向廣播器。在警示音突然被切斷,一秒的寂靜後——


    〈啊~啊~咦,開關有開吧?那個……〉


    變成一個帶有傻氣的少女聲。


    〈學生會發布緊急廣播唷、學生會發布緊急廣播唷~!那個……關於本周一發布的區塊落下預報啊。似乎已經差不多——咦?真的假的現在已經看得到了?〉


    隨著她的話,全員一起看向窗外,甚至有幾個人還站起來。


    「在哪在哪!?嗚哇~我還是生平第一次親眼看耶,超想看的啦。」


    「我可是看過好幾次了呢~在聯絡橋的附近滿常可以看——」


    「都市人給我閉嘴。」


    「啊,我說,是不是那個!?還閃著光耶。」


    某個女生伸出手指著的,正是我剛才看見的光點。教室內瞬間充滿了歡呼聲。老師拍著手像是要讓大家冷靜下來,卻沒什麽用。雖然沒有人離開座位,但已經完全沒辦法上課了。


    應該說……誒?這陣騷動是怎麽回事?


    「啊咧~晃路還滿冷靜的嘛,你看過了嗎~?」


    忽然聽到有人叫我,我將視線從像是變成看煙火的參觀者的同班同學身上移回身旁的座位上。一名將長發綁成兩條鬆垮垮辮子的女生,笑容滿麵地看著我。


    「不是啦……森凜林班長,現在這個,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本班班長,昵稱森凜林的森凜子。


    「什、什麽啊~原來隻是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而已啊~先前有預報說~最近可能會有什麽東西落下來啊~……」


    「預報?」


    「那個啊~雖然是靠占卜社的占卜結果所發出的預報,還滿準的唷~像是什麽時候會落下,有沒有危險之類的~不過預報是在星期一,這次有點不準呢~」


    喔喔!居然還有這種組織,未免太強了吧。


    「應該說,那占卜怎麽可以準成這樣……」


    到這裏,我也被勾起了一點興趣,跟著看向窗外。在離學園有點距離的——應該是很高的高空。因為太耀眼而無法確認正確距離,但青白色的光芒比剛剛亮了不少,像仙女棒一般,朝著四麵八方散發著火花。


    〈呃……所以啊,在室外的同學,請馬上到離自己最近的建築物內避難。還有窗戶也要關上喔。絕對不可以把身體探出窗外喔。第二屆的同學可能會覺得很稀奇呀,但還是不要直盯著看會比較好喔。啊,時間差不多了呢。〉


    現場直播般的廣播發出低喃的同時,凝聚的光芒四散飛射。


    一瞬間,天空被閃光染白。雷聲大作,一道雖為不規則卻幾乎呈直線的劇烈閃電垂直劈下——對著學園內。


    閃著青白色光芒的巨大閃電刺入街區的另一方。刺眼的光芒伴隨著轟隆聲四散,街區的影子鮮明浮顯的同時,眼前所見全被黑暗占據。窗戶劇烈搖晃,直盯著看的學生們發出小聲驚叫,向後退去。


    「唔喔,太強了……」


    我邊用手遮住眼前邊低喃著。但滿溢的光芒並沒有維持很久,在我們的旁觀下,黑與白的陰影漸漸收縮凝聚。


    當周圍恢複寧靜,視野也恢複原狀時。閃電落下的地方隱約可以看見——類似公民館或是市民中心般的箱形建築物的屋頂。


    「喔喔~還真的落下來了耶……!」


    「就跟你說了嘛~……」


    〈就是這樣,學園又多了新設備。不過現在還是上課時間,大家不要


    蹺課偷跑去看喔。順帶一提,這次落下的那個啊,就像預報說的一樣,不是學生會跟風紀委員的觀察對象。風紀委員姑且還是會去看一下安全性啦,可是很快得就會開放任何人進出了,有興趣的同學歡迎去散步一下喔。要是有發現什麽的話希望能跟我們報告一下喔。啊,還有啊,那棟建築物還沒決定要拿來作啥,要是有想用的委員會或社團……好像還不能申請……這個嘛……打擾大家上課太久也有點不太好喔,緊急播報就到此結束囉!掰比!〉


    廣播結束的鈴聲響完後,廣播器也安靜下來。就算想要申請使用建築物,學生會也還沒有對外的窗口,想申請也申請不了吧。但在那之前——


    「口氣也太隨便了吧。」


    「嗯~第一屆的學生倒是已經習慣了呢~」


    聽到我的吐槽,身為第一屆的班長露出一抹苦笑。要習慣這種事本身也有點可怕。


    「話說回來,隻要有任何東西落下,風紀委員都絕對會去確認嗎?」


    「咦?嗯,對呀~雖然這次的建築物感覺沒那麽危險~不過短時間內,放學後都會有風紀委員在那邊守著才是喔~尤其這又是第二屆生來了之後,第一個落下的,所以啊……去看看的人應該滿多的,風紀委員也要派不少人手去吧~」


    原來如此。


    我明白地點點頭。因為第二屆學生還沒加入委員會,各委員會的人數應該相當有限,風紀委員會應該也是,如果要從那少人數之中派人勘查新建築物的話,除了刪減新學區的警備外別無他法。


    花菱之前說的心裏有底指的就是這個吧。


    當然,茉琉應該也對剛落下的建築物有興趣吧。不過就剛剛聽起來,新建築物不過是誰都可以輕易進出的區域罷了。


    可以輕易進出的為安全區域,不可輕易進出的為危險區域——如果是茉琉,肯定會選擇後者。


    也就是說,茉琉再次侵入新學區的時機就是——今天。


    放學後。


    我背靠在倉庫的紅磚牆上,專心地看著手機上的畫麵。裏頭是一張花菱從醫療大樓屋頂上,以俯視角拍下的新學區照片。


    「喂。」


    由於不斷有新區塊落下,學園的校地從空中看來就跟阿米巴原蟲一樣呈現不規則狀。不過,新學區或是建築物看起並不像是沒有計劃性的落下。


    朝東京灣延伸出去的新學區呈現歪斜的梯形,但現有的校地——從我們所藏身的倉庫街這裏所延伸出去的路麵,卻非常平坦。要是沒用禁止進入的黃黑色交間的封條圍起,誰也不知道前麵就是新學區。


    「喂……喂。」


    就像這樣,各學區並不是四散在特定範圍的海域內,而是全部相連在一起。新區塊可能會是建築物或是學區,但總是絲毫不差、精密瞄準既定位置似地落下。


    剛剛落下的、現在應該被第二屆生擠得水泄不通的箱形建築物,也一定像拚圖的零片一樣跟落下地點穩穩契合。


    「我在叫你耶。」


    「嗯?怎麽了?」


    我抬頭往傳來不滿呼喚聲的方向看去。花菱停下從倉庫轉角往外窺視的動作,改為看向我。


    從高中部的鞋櫃處會合後到現在應該還沒超過三十分鍾吧。我們已經來到連接新學區、人煙稀少的倉庫街。跟預測的一樣,風紀委員的警備薄弱,僅剩兩名風紀委員站在並排的三角錐前看守著。


    不知道是她們過於認真看守呢,還是新學區和倉庫街的連接處太狹窄呢,目前為止根本沒半個人出現,何況是入侵者。


    花菱跟我都穿著製服,不過和午休不同的是,花菱的手上握著——怎麽看都像是紳士用的黑色拐杖。花菱說這是調查時不可或缺的偵探配備。


    雙手握住紳士杖呈一字型,雙腳與肩同寬,花菱威風凜凜地站著,細長的雙眼銳利的瞪著我。


    「怎、怎麽了嗎?花菱小姐?」


    那眼神連我都有點怕怕的。果然從剛剛就一直讓她負責監視不太好吧。想說我這種外行人就別多插手、安分待著,看來——我有點混過頭了。


    花菱突然移開視線。


    「沒什麽。」


    「……誒,隻是想叫我?」


    搞什麽啊,超可怕的啦!不要嚇死我這個外行人啦!


    想不透怕生小姐的想法,我滿懷疑惑地重新看向手機。


    「這個在正中間的建築物,就是茉琉——應該說侵入者跟學生會很注意的目標吧?」


    畫麵中的新學區內排滿整齊排列的民宅、商店等等的建築物。但在學區的深處,一塊接近方形的廣場的正中間,聳立著唯一一棟高聳的建築物。


    要是我們現在走出這個藏身的倉庫陰影來到大街上的話,也能看到它的上半部。它像是繁盛時期的哥德式建築,宛如從中世紀歐洲抽取過來一樣,散發著古老氣息。


    直長的箱型會讓人想到城堡或教堂,而屋頂的四個角落各豎著尖塔。


    「喂。」


    「這個,照片中在學區周圍被拍到的人是風紀委員嗎?其中一個人的臂章顏色不一樣耶……」


    「我在叫你耶。」


    「怎麽了,我有聽到啦。話說你也聽一下我的問題。」


    「我、我有在聽啊。對了——你要喝茶嗎?」


    花菱從放在地上的塑膠袋裏窸窸窣窣地翻找後,拿出一瓶保特瓶,猛地塞給我。


    「喔、喔……謝啦。不過可不可以不要老是叫我喂。」


    「那、那我要怎麽稱呼你?」


    「就普通的喊名字就好了啊。」


    「……唔,嗯呣,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所以說,這個帶頭的風紀委員該不會就是——」


    「喂。」


    「到底是怎樣啦!」


    我不禁不耐煩的大吼,花菱縮起身子,將紳士杖當作盾牌般地擋麵前。隻是這次沒有之前那麽退縮。


    「名、名字指的是……姓還是名?果然還是全名比較……」


    「叫晃路就好了,晃路!我也叫你花菱啊。」


    「這樣啊。那個……那——晃、晃路。」


    「唷。然後,這次叫我幹麽?應該有什麽事吧?」


    「……也有零食喔。」


    「為什麽要帶點心過來!?」


    我歎了口氣,轉身麵對花菱。


    「我說啊,我們是來找茉琉的吧?又不是來野餐的。」


    「嗚嗚……」


    「雖然搞不太清楚,但你是不是有點high啊。」


    「沒……你、你在說什麽啊!才、才沒有呢……那個——你、你說的那個臂章顏色不同的女生啊,大家都在猜她會不會是學生會長!」


    這家夥給我換話題了。


    雖然轉得很勉強,不過學生會長這個名詞倒是讓我有點在意。


    「什麽意思?」


    「你應該有聽過名字吧。禦堂櫻子——禦堂財團的大小姐。」


    我捶了一下掌心。喔~那個禦堂家啊!


    禦堂財團是世界級的企業集團中榜上有名的大財團,對於學園主導的魔術器研究也積極參加。還用捐贈的名義給了學園大筆的援助金,可算是學園最大的讚助者。而禦堂財團總裁的獨生女·禦堂櫻子,也是第一屆的留學生。


    「那個禦堂櫻子是學生會長的話,我倒可以理解。」


    「隻是謠言而已,不知道真相如何。我也覺得滿有根據性的。照片中的臂章,雖然沒辦法確認上麵的文字,但其他學生都是白色,隻有禦堂櫻子是紅色對吧?我也查過其他的委員會,都沒有人使用紅色的臂章。」


    「你是說,這可能是還沒在公開


    場合出現過的學生會臂章?」


    花菱點了點頭。


    「那張照片是前天拍的。似乎是為了調查問題建築物,不過毫無所獲。」


    「喂喂……該不會是已經被入侵者拿走了吧。」


    「不對,至少在下午那棟建築的落下之前,警備都還很森嚴。占卜會的占卜也指出還在那棟建築內,應該隻是還沒發現吧。」


    又是那個占卜會,挺受信任的嘛。


    「學生會長將分散於各委員會的權力集中到學生會,還強製解散弱小的社團或是同好會而名聲不佳。不過,聽說手腕很精明。要是學生會長親自出馬的話……」


    「發現魔術器隻是遲早的問題。」


    「嗯呣。不過,在找的東西也未必一定是魔術器就是了。」


    「啥?什麽意思,還有其他的東西嗎?」


    「那是——」


    這時。


    ——誰!站住!


    看不到的位置,從新學區傳來的聲音讓我們噤了聲。隨後聽到兩人份的短暫驚叫聲,跟宛若沙袋掉落的聲響。


    「糟了……!」


    花菱沉著臉奔向倉庫巷口,我也跟了上去,兩人一起衝到道路上。


    「什……!」


    映入眼中的是,散落一地的三角錐和倒在其中的兩名風紀委員,還有位於另一端,彎進新學區的小巷的——黑影。


    「被擺了一道……!」


    錯愕的同時,我們趕緊來到兩位風紀委員的身邊。兩人都失去意識了,花菱快速地確認呼吸、外傷等狀態後,鬆了口氣。


    「隻是暈過去而已。頭部也沒有遭到重擊的樣子,應該是沒有大礙。」


    「竟然強行突破……那家夥到底在想什麽啊!總而言之我們快追——」


    「等一下!」


    花菱用紳士杖抵住準備衝出去的我。


    「我一個人去。」


    「啥!?」


    「讓風紀委員……而且還是一口氣擊暈兩人,對手不是省油的燈。明知道是那麽危險的對手,怎麽還能帶你去。」


    仰視著我的花菱,她的眼神帶著跟剛剛截然不同的嚴肅。那凜然的聲音讓我不由得一顫,但我可不能這樣就退縮。


    「那可是我妹做的耶。」


    我太小看茉琉了,沒想到她會這麽不擇手段。


    那家夥失去音訊的幾個月——這是正值成長期的女國中生會有什麽變化都不奇怪的時候,我卻沒有想到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


    不過,就算茉琉不想要我這個製止者甚至覺得我很礙眼——狠狠罵一頓做出這種事的妹妹,仍是我的責任。


    「又還沒確定是你妹做的,就算是,你也要待在這裏。你妹似乎對你有意見吧,要是發生什麽事——」


    「拜托了,我們是朋友對吧。」


    「好,晃路,我們走吧!」


    太好騙啦——————————!花菱也太好騙了吧!?雖然跟我想的一樣,雖然就跟我想的一樣啊!我對你的未來感到憂心啊!


    我也有良心當然也會有罪惡感,但為了找到茉琉,就先假裝沒看見吧。


    我們跨過傾倒的三角錐,朝新學區的小巷奔去。


    新學區的小巷,配合新學區校地,呈歪斜的棋盤狀無盡延伸。中途雖然有點迷路,但目的地十分明確,就是那棟位於新學區的深處,朝天空筆直聳立的哥德式建築。視線越過相連的屋頂,看到逐漸靠近的哥德式建築,從小巷來到寬敞的廣場時——


    「有了!」


    看到穿著類似黑色長袍的人影,我大喊一聲。


    外袍很長加上對方帶著兜帽,連體型都無法判斷,但可以確定是剛剛襲擊了兩名風紀委員後,消失在新學區內的那抹黑影。


    人影佇立在哥德式建築前,仰望著它。


    「茉琉!在那邊——」


    正當我想說出「不準動!」時,卻被其他的聲音打斷。不是來自眼前的人影,而且也不是從前後左右的任何一邊傳來的,而是從——上麵。


    「在那邊——給我跪下!」


    「誒?」


    「晃路,危險!」


    花菱忽然撲向不禁想抬頭往上看的我,在我們一同跌倒在地的瞬間——


    「——喔哩啊(注1)!」


    伴隨奇妙的吆喝,有什麽東西在身旁落下——不,是轟擊。石磚響起爆破聲而飛散,煙塵和衝擊波也席卷而來。我和花菱跟著碎石一起被吹飛,經過數公尺的超低空飛行後,摔至地麵。


    「好痛……!」


    我咬牙忍住渾身的疼痛睜開眼,隻見周圍滿是沙塵,不遠處的花菱已經撐起一邊的膝蓋重整好姿勢。看來她不像我,有好好采取護身姿勢。


    我也勉強撐起身體。


    「沒事吧,晃路。」


    注1原文為鹿兒島方言,打氣用狀聲詞。


    「嗯。是怎麽搞的啊,剛剛的……」


    我們警戒地看著爆炸中心站了起來。花菱用紳士杖擺出類似拿劍的姿勢時,緩緩流逝的沙塵中,傳來不大卻飽含怒氣的聲音。


    「想說午後落下的地方已經穩定下來了才來這裏看看,你們竟敢傷害我可愛的部下……!」


    沙塵隨風而逝,遭破壞的地麵一覽無遺。我不禁啞口無言。


    路麵被砸出一個小火山口,中間則站了一名女學生。身上穿的是學園製服,但——右手握著圓錐形的騎兵槍,左腕則裝備了圓形盾牌,看起來有點詭異。


    女學生大步走近火山口邊緣,單腳踏上普通路麵——


    「已經做好被我串刺的覺悟了吧——————————!」


    她舉著槍大喊。


    高綁著馬尾、纖瘦的身軀,腳上穿的不是皮鞋而是運動鞋。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充滿體育係少女的氣息。製服的領結是代表高中二年級的紫色。上臂則別著根據狀況搞不好比騎兵槍或圓盾更顯眼的白色臂章。而臂章上的文字是——風紀委員長。


    「呣……是風紀委員長甘峰千代。」


    「沒錯!而對兩名風紀委員施暴的就是……你們兩個吧!?」


    「才不……是那家夥——」


    反射性地指向往哥德式建築,我住了嘴。說正常也還滿正常的,黑色長袍的人影早就不在那裏。快速的環視四周,也都沒看到那抹身影。


    「喂,該不會……」


    「嗯呣。沙塵散去的時候已經不見蹤影。視野被遮住時間並不長,應該沒有時間穿過廣場才是。」


    看來花菱比我還要早發現人影不見了。哥德式建築建於空無一物的廣場正中央,雖然廣場沒有很大,但是要躲到周圍的街道內,距離還是有點太遠。


    也就是說,黑袍人能逃進的地方,就隻剩哥德式建築物了。


    「少在那邊吱吱喳喳了,幹脆點地投降吧!」


    千代煩躁地大吼,提起槍指著我們。


    「晃路,怎麽辦?我們得告訴她,真犯人就在那裏頭。」


    「我知道。」


    雖然花菱語帶憂心,但現在的狀況對我來說簡直再好不過了。


    疑似茉琉的入侵者現在完全是袋中老鼠的狀態。隻要將事情告訴風紀委員長,就可以輕鬆抓到她。做了這些事情,別說停學了,連退學的很有可能。


    這樣的話,我把茉琉帶回去的任務也可以不費吹灰之力達成。


    「擊昏風紀委員,肖想用不法手段得到魔術器的人……」


    我舉起手指向哥德式建築——轉往自己胸前一拍。


    「正是我啦——————————!」


    「咦咦咦咦咦咦!?等等,晃路你在


    說什麽啊!?」


    「但跟這家夥一點關係都沒有。」


    我指著一臉錯愕的花菱。


    「這家夥隻是個偶然、正好!碰巧遇到的陌生人罷了!」


    「嗚哇啊啊啊——剛剛明明還說是朋友的!騙人,你在說謊對吧!」


    「不是啦,你不要被騙了,小嫩菱!我這不是設法不要把你卷進來嗎!」


    「……啊,原來如此。」


    花菱這時才一臉恍然大悟,但為時已晚,我們看向千代,這時風紀委員長伸出雙指指著我們。


    「你們是共犯吧。」


    「你看吧,花菱就是你————!」


    「你、你要這樣就跟我直說就好了啊!」


    要是說了不就露餡了!


    「應、應該說!你在這邊被抓了誰去找你妹啊!?」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做的事情很不合理!隻要風紀委員抓到茉琉,最好再來個退學就天下太平。茉琉就不會繼續冒險,老爸、老媽也可以高枕無憂。


    不過,再怎麽樣也不需要退學吧!最理想還是我說服她跟我回去啊!


    當然事情不能混為一談。讓人受傷的事情我可沒有打算放過她喔。可是,我也是個哥哥啊,再怎麽合情合理,我怎麽可能出賣妹妹啊!


    「可惡啊,我也不想做這種事啊!但這不是借口啊!」


    「晃路,你振作點,晃路!你把牙根咬得太用力了,都流血了!?」


    「呃、那個……」


    看到我隻差沒連血淚都流出來,風紀委員長也嚇了一跳。但隨即像是為了重振氣勢般,將槍頭刺入地麵。


    「總而言之,你們既然自首了,也就代表投降了對吧。兩個都是生麵孔,應該是第二屆的吧,很聰明的判斷。畢竟我也不想粗魯地對待剛入學的學生。」


    「唔嗚嗚嗚……!」


    千代的話不斷把我逼入絕境。要是在這裏頂罪承認的話,就換我可能會慘遭退學。如果一無所獲的回去,老爸跟老媽恐怕不會輕易放過我。


    而且我也很清楚,為茉琉好就不能幫茉琉背黑鍋。可以的話——


    「真是的,我是跟到什麽委托人了。」


    花菱歎了口氣後,往前踏出一步,像是保護我般地用紳士杖擺出劍姿。


    「晃路,甘峰千代就交給我,你去你妹那邊。」


    「啥?你在說什麽,你才是快點逃——」


    「你不是想說服她、讓她自首?我來幫你爭取時間。」


    看到那威風凜凜的側臉,我頓時語塞,最後硬擠出一句話:


    「感激不盡!」


    「別客氣。我們是朋、朋友啊——這麽多年來第一個朋友。」


    嗚哇!好——沉重。


    「快去!」


    「好!」


    「——還不束手就擒!」


    看到我奔向哥德式建築,千代生氣大喊。


    「怎能讓你得逞!」


    眼角的餘光瞄到,千代提起騎兵槍一個橫掃空揮,本以為疾風會仿佛呼應般地從旁襲來時——不屬於空氣般地沉重風壓狠狠撞上我的身體,頓時雙腳離地——


    「唔!誒……喔……唔喔喔喔喔喔!」


    「晃路!」


    伴隨而來的暴風將我卷上高空。


    「喂、等……怎麽搞的!?」


    「滋味如何?」


    當我還在拋物線上不知所措時,千代嚴肅的聲音傳入耳中。位於廣場上空的我往下一看,映入眼中的隻有花菱一人。


    「能夠製造出旋風的騎兵槍,魔術器……《芭蕉扇》的力量!」


    「該、該不會……!」


    我抬頭一看,千代在比我還高的高空,佇立般地停在狂風中心。馬尾朝上飛豎,裙子也大大的掀起,看樣子是利用上升氣流讓自己漂浮於半空中。


    「這就是……魔術器……!」


    多麽令人畏懼力量——但是,那不是『扇子』吧,『扇子』耶!


    「而且你的小褲褲被看光了,風紀委員長!」


    「這是被看到也沒關係的小褲褲!」


    「真的假的,竟然有被看到也沒關係的小褲褲!?誒,那意思是我可以光明正大直盯著看囉?」


    「你作夢啊啊啊————————!」


    千代揮動騎兵槍,空氣彈再次砸向我。我像乒乓球一樣彈起,重重摔到地麵。


    「嗚咕……!」


    我頓時無法呼吸,不禁抓緊地麵,但千代仍再次追擊。


    「我要讓你知道,忤逆這所學園的風紀委員會有什麽下場!」


    就在我搖搖晃晃勉強起身時,千代再次操縱著風,像鳥滑翔般接近地麵。這次不是用槍,而是舉起圓盾。


    「用這麵盾……」


    就算想避開,腳也不聽使喚,我隻能采取防禦姿態。槍能生風的話,盾又會是什麽?火嗎?水嗎?還是——


    「隻是純打擊!」


    「唔啊啊啊啊!」


    預料外的直接攻擊,我輕而易舉地被橫掃出去。千代輕柔地往上飄起後,在我身旁的路麵降落。


    「這是配合芭蕉扇的設計而製成合金盾——很硬吧!」


    原來不是魔術器喔!那盾不就隻是單純的cosy而已!


    心中狂罵,可是傷得太重讓我說不出話來,連爬都爬不起來,隻能眼睜睜看著千代舉起騎兵槍。


    「那麽,就請你稍微睡——」


    這時,千代猛然轉身後,「嘖」地一聲往天空飛去。倏地,漆黑的紳士杖貫穿千代剛才的所在位置。


    「花菱……」


    「晃路,站得起來嗎?」


    我拉著花菱的手勉強站起身。花菱將拐杖提於身側,瞪著在她身後不遠處降落的千代。


    「挺不識相的嘛,甘峰千代。我都說了『交給我』了……」


    花菱麵向千代再次舉起紳士杖,稍微提高了點音調。


    「這、這樣不就顯得我很遜嗎!」


    「花菱你就別在意了,剛剛是有點情勢所逼……」


    看到抓著紳士杖亂揮的花菱和拚命安慰她的我,千代不耐煩地臉色一沉,將平舉的騎兵槍往後移。


    「真是聒噪。就如你們所願,兩個一起——」


    說到一半,千代胸前忽然響起嗶哩哩的電子音,全員停下動作。千代從製服口袋抽出手機,確認熒幕顯示。看來好像是電話。


    「嗯呣,可以不用顧慮我們喔。」


    聽到花菱的勸說,千代緊盯著我們接起了電話。


    「是我。嗯……嗯,我知道了。替我轉告他們,還是要好好休養。」


    應該是在說剛剛被擊昏的風紀委員吧。從聽到的隻字片語推測,應該隻是輕微敲傷和擦傷而已,但兩個學生好像都沒看到最重要的犯人長相。


    「花菱,趁現在……」


    「等等,輕舉妄動的話又會被盯上喔,而且……」


    「而且?」


    「說不定這是了解學園的好機會。是隻有魔術器嗎?又或者——」


    「會長要親自?」


    聽見充滿訝異的口氣,我們將視線看回千代。


    「不,沒有問題。請帶她過來吧。在那之前……我會先處理好的。」


    千代狠瞪著我們地掛斷了電話,將手機收回口袋。


    「哇喔……學生會長要過來嗎?」


    可以的話,還真不想見到傳說中禦堂財團大小姐。


    「請容我在會長抵達之前將你們收拾幹淨。很抱歉,我就不手下留情了。」


    「一開始就該這樣做了。」


    花


    菱舉起紳士杖擺出戰鬥姿勢。但反觀千代卻是將槍頭朝上高舉。隨後,在槍頭上方「啵」地冒出一個小小的光點。


    「這是啥?」


    光點逐漸放大卷起漩渦。千代冷冷地低喃:


    「幻獸召喚。」


    同時,從漩渦中心飛出紅色影子。


    「唧唧——————————!」


    伴隨著震破耳膜的鳴叫聲,在空中展翅而出的是——


    「鳥、嗎……不如說……」


    我困惑地看著在頭上盤旋的紅色影子。雖然確實是隻鳥,我也覺得它應該是鳥。


    有著從紅到橘漸層,讓人聯想到猛禽類地強韌翅膀、頭上的雞冠,加上厚實的胸膛與仿佛一折就斷的細爪,都是鳥類特有象征。但說它是鳥又有兩點不對勁。


    首先是它很大。體高大約到我的腰,要滑行飛翔的的話,那身軀未免太過龐大。剩下一點則是,尾巴。取代尾羽的是布滿紅黑色鱗片、宛若爬蟲類般地的細長尾巴,不管從哪個怎麽看都不是正常的生物。從我腦中搜索跟這個外表吻合的名詞是——


    「這……這不是石化雞蛇嗎?」


    我一說完,石化雞蛇高亢鳴叫後便急速上升,俯視瞪著我們的雙眼閃爍著亮光。


    「喂,花菱……」


    「嗯呣!」


    「唧唧——————————!」


    石化雞蛇刺耳的叫聲貫穿鼓膜的同時,我跟花菱分別往左右跳去。兩條平行的光線掃過空無一人的路麵。


    「誒!?從眼中發出光線!?」


    光線橫切過廣場,掃至建築物的外牆後終於停下,這時——


    「喔喔喔喔喔喔喔!?」


    被光線照過的軌跡上,劈裏啪啦地冒生出尖銳的石筍。石化雞蛇就如傳說般,擁有將看到的一切石化的能力——越來越不像是這世界上該有的生物了。


    「真的假的,太強了吧……」,


    「晃路,那是什麽。」


    「歐洲傳說中的生物,據說會把看見的東西石化。」


    沒錯,僅是傳說。應該是虛構、幻想中的生物。就算是在研究魔術——這也算嗎!?


    無視陷入混亂的我,花菱抬起頭看向再次開始飛旋的石化雞蛇,了解地點點頭。


    「果然還養了魔物。」


    「不對不對不對,你為什麽這麽冷靜?」


    「就算你這麽說,我——」


    「魔術器、幻草、幻獸……」


    聽見千代的聲音,我們趕緊將視線下移。千代已經重新提起槍,銳利地瞪著花菱。


    「學園的魔術教育課程大致上分為三種。但第二屆的課程,目前隻有魔術器而已,因為……跟魔術器比起來,另外兩者的難度完全不一樣。」


    「嗯呣。也就是說根據學生的能力,再慢慢學習其他兩種。依照這個學園的說法,就是幻草和幻獸吧。」


    花菱一邊警戒著石化雞蛇,一邊輕移腳步,尋找對上千代的時機。跟小嫩菱的狀態完全不同,銳利的眼神直瞪著千代。


    「有何用處?」


    「什麽意思?」


    「為什麽要教學生這種事?這所學園聚集學生又是為了什麽?再說學園長又是誰?」


    「你還真熱中求學呢。比起上課,你反倒比較在意這所學園?」


    雖然千代這麽說,但我覺得花菱的疑問切中核心。要問對魔術器什麽的有沒有興趣——說沒有是騙人的,不過就連不去抱有興趣的我,也很在意這點。


    彼此都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花菱與千代間的緊張氣氛間彌漫著沉默。正當我猶豫要不要趁隙跑進建築物時——


    「唧唧——————————!」


    高亢的鳴叫聲劃破寧靜。同一時間,花菱也衝了上去。


    石化雞蛇的石化光線往地麵射去,宛如在異界中盛開的花朵般,石塊綻放蔓延。花菱跌在石板地上,但迅速地立起單膝重整平衡。下個瞬間,再次踏地朝千代衝去。但是——


    雖然不知道射程範圍,但芭蕉扇怎麽想應該都是中距離以上。花菱也很清楚這點,才不斷注意衝刺的時機。石化雞蛇的光線形成了契機,但選擇那個時間點的不是花菱,而是操縱石化雞蛇的千代逼她選擇的。


    風之炮彈逼近衝刺而出的花菱。


    「花菱!」


    花菱麵對炮彈舉起紳士杖,不知她打算做什麽時。高舉的紳士杖似乎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喝啊啊啊啊啊!」


    凝聚著風壓的暴風炮彈和斬下的紳士杖交鋒的瞬間——風被斬開。


    「什……!」


    「不會吧……」


    不僅千代,連我都錯愕地瞪大眼。


    狂風的聲音震耳欲聾,激烈的暴風以花菱為界一分為二,從站在花菱身後的我的兩側呼嘯而過。


    「……把、把風給斬了?」


    千代愕然地低喃,連準備下一發風彈或讓石化雞蛇援護都忘了,成了致命傷。花菱斬斷風的同時也沒有慢下腳步,下個瞬間便迫近千代。


    「糟……!」


    千代慌忙地提起盾牌。花菱掠過風紀委員長的身旁,紳士杖劃出一文字。


    「魔……」


    我愕然出聲。傻眼地看著花菱手中握著的紳士杖——直到剛剛都還是紳士杖的東西。


    現在紳士杖從頭到腳,都被閃著青白色光芒的劍身給包覆。宛如全像攝影般的剔透劍刃,劍刃的連接處甚至還有棒狀的握柄。


    那已經不是紳士杖了,而是一把劍。


    「魔術器!?」


    「你、你……到底是……!」


    跟我一樣嚇得魂不附體的千代。盾上忽然啪地一聲出現裂縫。裂痕越見擴散,最後盾變成碎片從千代的手腕上剝落——


    「你……是……誰……」


    風紀委員長咚地一聲倒在地上。


    「我是『遊形花菱』。」


    花菱轉過身來。


    「第八代魔術偵探·遊形花菱。」


    確認千代完全失去意識,石化雞蛇也失去身影後,花菱仿佛甩掉血滴般地輕甩紳士杖,光劍便消失無蹤。


    為什麽身為第二屆卻帶有魔術器?魔術偵探又是什麽?眾多疑問湧上心頭,但最優先的是——


    「花、花菱,風紀委員長沒事吧?」


    「放心,我用的是刀背。」


    「哪來的刀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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