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學園長、茉琉還有我跟花菱四人聚集在中央大樓的多功能室。


    「茉琉,櫻子看起來怎麽樣了呐。」


    隔著桌子兩側的沙發,茉琉坐在其中一邊,我跟花菱則並坐在另一邊。學園長坐在附有厚重辦公桌的皮椅上盯著我們。而小可魯今天則是凜然地坐在桌子旁邊。


    「不太樂觀。雖然保健委員很努力地給予治療,但斑點仍逐漸擴散。」


    既然病因是詛咒,現代醫學能夠幫到櫻子病情的程度也有限,在醫療大樓也不是交給禦堂家旁係所經營的綜合醫院,而是保健委員會。


    保健委員會擁有多數具有能夠影響生氣與活力(生命跡象)的魔術器。在那當中,以委員長為首的優秀咒術醫們雖然致力於櫻子的治療,但別說解開詛咒,似乎連抑製都束手無策。


    「根據哥哥大人們的描述推測,櫻子學姐應該是被來路不明的少年欺騙,在不知情下自己舉行了接受詛咒的儀式。以櫻子學姐為擋箭牌,魔女會的主導者應該也是那個少年。」


    「也還不知道那是什麽儀式吧?」


    「現在正在解讀魔法陣。參加的女學生們都相信那是戀愛占卜而無法作為參考,魔法陣本身也相當複雜,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隻是……」


    「可以肯定那儀式跟複活惡魔有關——對吧?」


    茉琉盯著我,沉重地一個點頭。


    不知從何處傳來,學園中卻飄散著類似硫磺的味道。不斷有學生因身體不適來到醫療大樓。學園從一早就充滿沉重、了無生氣的氣氛。惡魔複活的征兆已經顯而易見。


    估計是封印變弱而讓惡魔的瘴氣外泄,現在已經全麵禁止學生外出。


    「雖然隻是猜測,但櫻子學姐恐怕是被當成了活祭品。」


    「嗯呣。也就是說——以禦堂櫻子的性命做為交換讓惡魔複活嗎?」


    「那個小孩打算跟複活的惡魔定契約嗎?」


    「總而言之,現在分秒必爭。無論是解救櫻子學姐還是阻止惡魔複活都是一體兩麵。隻要截斷詛咒就能夠同時達到目標,但現在沒有時間慢慢摸索解咒的方法。舉行儀式的是那個少年的話,不管他是不是召喚師,都必須趕緊找到他。」


    既然少年是誘導儀式的主謀,那他對解咒方法應該也略知一二才是。目前風紀委員會跟學生會正火速搜查學生名冊,但還沒找到疑似我們昨天遇到的少年的人物。


    「校內搜查也正極速進行中,應該是不太可能逃出校外,找不找得到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那我們要做什麽?」


    「哥哥大人,保護學園是學生會的工作。事情會由茉琉跟學園長進行處裏,隻是……事態嚴重,請兩位保持能夠隨時取得聯係的狀態,在學生宿舍待機。」


    「喂喂,都走到這步還叫我們等消息嗎?隻有我們見過他,還是讓我們幫忙找吧。」


    「不是的,哥哥大人。要是在學園內徘徊而沾到瘴氣反而會很麻煩。要是到時候情況危急,會想要仰賴你們的幫助。」


    這種毫無溝通餘地的說詞不禁讓我「唔」的低鳴了聲。現在應該沒有留人手的餘力才是,茉琉恐怕沒有老實說。


    我跟花菱都沒睡好,老實說昨晚的傷幾乎尚未回複。茉琉可能是不想讓我們勉強自己而刻意避開危險。立場完全顛倒了。


    正當我打算回嘴時。


    「我知道了。」


    花菱很爽快的點頭,我不禁呆滯了下。她用含有蘊怒的眼神看著嘴巴半開的我。


    「會長應該也很想盡快加入搜索行動。我們不該在這裏無理取鬧,浪費她的時間才是。」


    我看了花菱好一會兒,才無奈的歎口氣。轉頭看回茉琉,聳聳肩。


    「好啦。但要是發生什麽事,一定要打電話過來喔,茉琉。」


    看到茉琉點頭後,我跟花菱轉身離開學園長室。


    「哼嗯?你怎麽會跟我過來,男生宿舍在反方向喔。」


    花菱疑惑地歪頭看著在往彼此宿舍的岔路上,跟她彎進同一個方向的我。我筆直的看著前方,並肩走在偵探身旁。


    「你知道他是誰對吧?」


    當然,這是在指那個美少年。雖然向茉琉的報告中沒有明說,不過昨晚的花菱看起來知道對方是誰——不對,不隻知道,還敵視著他。


    可是少年那邊卻沒什麽反應,看來應該是花菱單方麵的問題。


    「來到這所學園跟那家夥有關嗎?」


    「呣!」


    或許是意外被我發現吧,花菱皺起眉。稍微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誠實地點點頭。


    「他是『遊形花菱』。」


    「呃……什麽意思?」


    「雖然遊形一族的曆史並不短,但開始以偵探自稱是在明治中期,自此有了初代遊形花菱,之後我們便代代繼承這個名字。嗯,也就是類似稱號的東西啦。而第三代——就是他。」


    花菱凶惡地瞪向空中。


    「雖為一族中屈指可數的奇才,但比起消滅人類天敵的魔物,他選擇精進自己的技能。明知道其結果必須舍棄為人之道,第三代仍然選擇成為與其說是人類,不如說是魔物的存在——魔人。」


    「也就是一族的背叛者啊。」


    「事到如今,不如說是不共戴天的敵人。墮入魔道是遊形一族之恥,聽說當發現他成為魔人時,可是出動全族打算肅清門麵呢。隻是不太順利。當時正值戰爭,導致失去他的蹤跡,但這幾年他又突然出現。前一代,也就是我的父親,曾有一次被他逼入絕境。」


    「沒事吧?」


    「雖然失去一隻手,但現在還很健壯。根據那時候的調查,爸爸發現第三代好像有什麽企圖。可是還不知道他的企圖……我繼承花菱之名,開始調查第三代時,某天——」


    「這個學園突然從天而降。」


    「我不覺得毫無關聯。這種事絕不是區區人類可以辦到的。放過了第一期的招生,但一整年不管怎麽調查都查不到學園的線索,所以第二期才決定潛入看看。」


    「原來如此。」我聳聳肩。那時之所以質問學園長召喚師是不是魔人也是這個原因。


    何況對花菱來說,光是學園長本身的存在就相當可疑了吧。在對談之前,都還懷疑她是不是跟三代有所勾結。


    而現在別說是洗清嫌疑了,就連學園跟第三代的關係都不需要調查了,因為本人已經出現在眼前了。


    「你打算去吧?」


    這不是問句而是確認。在學園長室爽快地聽進茉琉得要求時,應該就已經決定靠自己得雙手解決一切了。也就因為這樣,才會沒有告訴茉琉少年的身分。


    「阻止那家夥是我的責任。」


    「我也有中招所以很清楚,身體還沒痊愈吧。就算這樣,你還是要去?」


    「嗯嗯。」


    看到花菱神情堅決地用力點頭,我隻能無奈的歎口氣。


    「然後呢,你知道他在哪嗎?」


    「……不知道。」


    「也是。」


    要是連那都知道的話,再怎麽說應該都會告訴茉琉才是。也不是說花菱沒盡力幫忙,隻是就怕要是說出她跟第三代的關係,茉琉他們可能會避免她失控而監禁或監視她。


    我「嗯」的低鳴了聲,環視周遭。連個人影都沒有、學園像廢墟一樣寂靜。總覺得有點若有似無的氣味跟莫名沉悶的空氣,應該不是錯覺吧。


    「美子的話,會不會知道這些瘴氣的發源地啊?她不是也說過要是封印解除她就能知道在哪了。」


    「嗯呣。的確……但是我不知道她的手機跟宿舍的電話號碼喔。」


    「啊,


    我知道她的手機號碼。」


    「………………」


    拿出手機,我從電話簿中找到美子的名字。結果昨天最後沒能找到要送茉琉的禮物,但問過美子後,她跟我推薦了個戀愛成就的蝴蝶結發飾,雖然有點搞不懂,不過似乎是茉琉看中的商品。可是因為目前缺貨,隻好請她貨到的時候通知我。


    我們就在那時交換了電話號碼。


    在撥出前一秒,花菱突然「啪」的抓住我的手。


    「幹、幹麽?」


    「我都不知道耶。」


    「嗯、喔……」


    「我都不知道耶!」


    「有必要一臉快哭的樣子嗎!?」


    「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拓展人際關係啊!感覺很打擊耶!」


    這家夥好煩!


    「我隻是單純的客人而已啊。所以,不管怎麽樣花菱小姐你先放手,想跟美子做朋友的話我之後會把號碼用紅外線傳給你的。」


    「也、也不是因為那樣啦……」


    就在花菱撇開視線收回手時,我快速按下撥出。將手機靠上耳朵,電話響了幾聲才接通。


    (啊~晃路嗎~?怎麽惹~?)


    誒?奇怪了,森凜林?


    (……咦~什麽~?右邊的鼻孔流出可樂、左邊的鼻孔流出哈密瓜汽水?又不是飲料機~真是的,人家在講電話耶~)


    「………………」


    啥?什麽鬼?我現在是跟在哪裏的誰講電話?應該說我們班有著認真上進好口碑的班長,怎麽感覺個性越來越難捉摸了。


    森凜林背後傳來的喧鬧聲趨漸小聲,手機傳來比剛才清晰的回應。


    (對不起喔,大家滿吵滴~)


    「那個……我應該是打給美子吧。」


    (啊,小美子嗎~?她是在啦,不過好像身體不太舒服~就叫我幫她接惹~)


    「你們在一起嗎?明明就禁止外出了,你們在哪?」


    (bar唷~總覺得氣氛很不尋常,大家就聚在一起惹~)


    不,這樣不行吧。


    (好~咦,這次要從眼睛嗎?)


    我掛斷了。


    感覺不是很想看到森凜林背後的宴會表演,但又不能不去。我深呼吸轉換了下心情,將視線回到花菱身上。


    「就是這樣,走吧。」


    「嗯呣——不對,晃路你等一下!」


    我才剛轉身就被花菱慌張的聲音拉回。


    「幹麽?」


    「你、你還問幹麽……聽好了,對方是遊形一族的留下的禍根,你沒有必要幫忙。還是聽會長的話,安分的留在男生宿舍待機比較好。」


    「………………」


    「而且妹妹找到了,學園的真相也抓到了,你的委托已經畫下句點。所以——魔窟我自己一個人去就好,就在這裏分手吧。」


    花菱雙手緊握紳士杖,神情認真地看著我。我不禁無奈的搖搖頭。


    「你真是個麻煩的家夥耶。」


    「什!?你突然在說什麽啊!我可是在擔心你耶!」


    「那我知道,但是啊——」


    我將花菱的一隻手從紳士杖上扒開,輕輕握住,直視她的眼睛。


    「要是連我會擔心你這種事都看不出來的話,可是永遠交不到朋友喔。」


    「……咦?咦?咦?」


    花菱看了看被握住的手、抬起頭、又將視線放回手上。


    「咦咦咦——……!?」


    最後滿臉通紅地愣住。看著這樣的花菱,我不由得又歎了口氣。


    說起來,我曾經超愛印第安納。但回想當時,問我想不想成為印第安納·瓊斯,這我就不清楚了。會不會其實是想成為考古學者,才會大量閱讀謊異的奇幻科學跟曆史書籍。然後相信那些知識是可以通往跟考古學教授的路,才會連陷阱、隱密裝置、鞭子都認真學起。


    可能真是這樣吧。可是,現在也會覺得是不是某種替代行為。


    印第安納是影片中的英雄,並不存在。就算名演員哈裏遜·福特演得多麽生動,印第安納·瓊斯這號人物也不會真實存在這個世界上。就算是滿懷夢想的少年時代,這種小事我應該還能了解。


    正因為了解,才會想要成為考古學者。想要成為印第安納·瓊斯。但其實,我真正想要的是——


    跟印第安納·瓊斯一起冒險。


    「你不是說我幫得上忙?你隻要說句『跟我來』就好了啊。」


    花菱戲稱我是抓鬼的反被鬼抓去,但結局真是如此。我大概,早就喜歡上這個學園,想在這邊度過高中生活。


    可以的話,希望是跟眼前這個怕生的女孩。


    「你隻要說『幫我一把』就好了。」


    所以這次,我打從心底的說出:


    「我們不是朋友嗎?」


    花菱低著頭動也不動地好一陣子,最後總算施力回握住我的手。


    「而且你忘了嗎?我不是委托人,而是你的助手啊,偵探。」


    「嗯、嗯呣——對厚。」


    一個點頭,花菱抬起臉。雖然臉上到脖子都還殘留著紅暈,但眼神卻無比認真。


    「好,我們走吧晃路。這次一定要了結跟第三代的糾葛。」


    才剛打開門就傳來喧鬧及笑聲,我們踏進入口。花菱不隻光速衝到我的背後躲起,還牢牢抓緊我的製服上衣。


    「怎、怎麽辦?晃路,要不要回去?」


    「喂,你不要這麽快就受挫啊。話說,怎麽會這麽多人?」


    大家應該都是魔窟的居民吧,大概有二十名左右學級不一的學生擠在狹小的店內。單手拿著清涼飲料像開宴會般地玩鬧,到底是有什麽目的在這種時候齊聚一堂。就在我們站在門口困惑時。


    「啊~兩位歡迎光臨~我幫你們在這裏占好位置囉~」


    身穿女服務生裝的森凜林從吧台探出身體,朝著這裏揮手。順著呼喚,我們在吧台的一角並肩坐下。


    「那我去叫小美子過來囉~」


    「歡迎光臨,偵探、助手。」


    森凜林離開吧台後,店長朝花菱遞出冷茶的玻璃杯,而我則是長崎限定的蜂蜜蛋糕汽水。


    雖然沒時間悠哉,但我跟花菱還是先接過了飲料。


    「這、這麽多人是在做什麽?」


    「嗬嗬。這麽吵真對不起啊,偵探。聚在這裏的是公會的武鬥派成員們喔。」


    「武鬥派?」


    「嗯。有點像是魔窟的保鏢吧,大家幾乎都有著適合戰鬥的魔術器。現在學園似乎發生了什麽不太尋常的事對吧?要是情況危急的話,說是至少要能保護好自己的巢穴魔窟。」


    「沒錯。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讓我的店被毀……嗚惡。」


    將視線朝語氣貧弱的方向一看,美子正緩慢的爬上我旁邊的椅子。脖子上一如往常的掛著水晶球,不過還配上了三角帽跟鬥篷的顧店風格。看來應該是無視禁止外出仍照常開店,但客人實在太少了就跑來這了吧。


    坐上圓椅,美子趴倒在吧台上。


    「美子你怎麽了,看起來好虛……」


    「有很不好的氣息。我對那種東西特別敏感……嗚惡。」


    「沒事吧,要幫你拍拍背嗎?」


    「你想讓我吐的話。」


    「嗯,還是不要好了。」


    半死不活、慘白著臉的美子。要拜托這種狀態下的女國中生真讓人愧疚,不過也沒其他線索,總之還是問問吧。


    「我們想找那個氣息的發源地,你知道在哪嗎?」


    「有點困難。老實說我沒想到會這麽嚴重。我光是帶著


    『神聖智慧(蘇菲亞)的水鏡』靈感就會上升……現在真的、快死了。」


    這樣啊……我歎口氣,跟花菱互看一眼後,再次把視線轉回美子身上。


    「那把水晶球拿下來不就好了?」


    美子維持趴在吧抬地姿勢,肩膀抽動了下,然後伴隨著歎息,緩緩爬起,伸手握住掛著水晶球的繩子。那莫名感傷的神情,我不禁緊張了下,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麽蠢話。


    仔細想想,這種事美子自己再清楚不過了,但她卻沒有這麽做,肯定是有什麽深遠的理由——


    「想都沒想過呢……」


    幹脆地摘下水晶球,美子一副連看都不想看的塞到一邊。跟店長點了杯飲料單上的香草櫻桃,接下後一口氣灌下半罐左右,才總算舒服點地歎氣。


    「神清氣爽。」


    「你拿得爽快到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反應了——好歹想一下吧!」


    「嗯,剛剛說到哪裏?隻要找到這個瘴氣的大致方向就好嗎?」


    「嗯、嗯呣。你知道嗎?」


    「差不多那個方向。」


    又是幹淨俐落地,美子指著遠方某處。


    「就算你說得這麽隨興……」


    「不對,那邊確實是——」


    「嗯。大概是新學區。」


    看到相視點頭的美子跟花菱,我心底也有個底了。


    教會中還留著封印惡魔的魔法陣,想複活惡魔的話,以防萬一把整間教會毀掉比較安全。但第三代之所以還沒這麽做,應該是不想引人注目吧。等到了惡魔快複活之際,應該就會行動了。


    「根據情形,那間教會搞不好會成為決定我們生死的生命線。」


    「嗯呣,趕緊出發吧。」


    我們幹掉玻璃杯跟瓶子的飲料,把錢放在桌上站起,就在那時。


    「有什麽東西過來了。」


    美子抬起頭的同時,伴隨地下傳來的爆炸音,店裏震了下。幸好搖晃不大,不過還是從櫃子中掉出幾個瓶子並摔碎了。


    「什、什麽~?」


    「小森凜林。」


    「好~我去確認一下唷~」


    「誒——!?等、森凜林會有危險吧!?」


    我跟花菱慌忙追上輕快地奔出店外的森凜林。


    穿過門外,爬上樓梯回到地麵上時,路上再次傳來地震般地搖晃。朝著發出聲響的地方望去,在魔窟雜亂的街道另一側——


    「那是什麽~超大的人體模型嗎~?」


    需要抬頭仰望的巨大人體模形。花菱咬牙低喃:


    「荒骷髏……第三代的陰謀嗎?」


    「你說就像八咫鳥跟管狐一樣,是幻獸嗎?那個超大的家夥!?」


    被我指著的人體模型手臂一個橫掃。小樓被連根拔起在空中飛舞,落下時也把其他建築物砸個碎爛。


    「喂,那啥鬼,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恐怕是誘餌吧,打算把風紀委員們聚集到這裏來。」


    「真的假的,我們要是被風紀委員看到也滿麻煩的說……!」


    「嗯呣。可是要是放任不管,對風紀委員們很危險。不能無視於它——」


    「我說呀~沒問題的唷~」


    聽到森凜林那一如既往的軟綿綿語調,我們同時回首。


    「被風紀委員看到的話,就算是這種情形也是要送停學宿舍的唷~所以這裏……就交給我們吧~」


    不知何時,所有學生幾乎都出店內來到狹窄的小巷。引領在前的森凜林抬頭仰望荒骷髏,宛若沉醉在夢中般地在下巴處交握雙手。


    「而且啊~看到那麽大的,就忍不住想要獵看看呢~」


    「不對,森凜林小姐你怎麽會雙眼發亮!?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感激不盡,可是對門外漢來說這太危險了。」


    麵對花菱沉重的搖頭,森凜林並沒有因此退下。露出一如往常萬分鬆懈的微笑,對著我們現出手背。


    正訝異她在想什麽時,森凜林的手背突然滲出點點染紅。不對,不是染紅,而是像幾何學圖案的紋路。


    「森凜林?」


    紋路逐漸擴散,延伸至手臂上的女服務生製服袖口中消失後,過了一會兒又從胸口竄出,越過脖子傳至臉頰。


    「我常常會被覺得是軟綿綿係呀、天然呆係呀、森林少女之類的~其實我可是超愛獸神雷神萊卡(注4)、三澤先生(注5)還有蓋瑞·歐布萊特(注6)的唷~」


    我真的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啊!


    在一頭霧水的我的身旁,花菱目不轉睛地瞪著森凜林身上的紋路。


    「那是……」?


    「刺青紋身的魔術器《閃光魔術師(shining wizard)》(注7)唷~」


    注4原自於日本永井豪老師的作品「獸神萊卡(又譯:獅虎獸神)」主角。一名摔角選手為作品粉絲,而特意蒙麵模仿、參加比賽,並以「獸神雷神萊卡」成名。


    注5日本職業摔角選手「三澤光晴」,被譽為史上最強摔角選手。(已歿)


    注6美國職業摔角選手,外號殺人風車。(已歿)


    注7為摔角招式名稱,又譯「跳躍飛膝攻擊」。


    突地,警笛大響,我們迅速看向小路的另一端。在稍遠的轉角處衝出幾位戴有白色臂章的學生——風紀委員現身了。其中一人就是甘峰千代。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沒看到那個幻獸嗎!?」


    「來的真快呢~該不會原本就在魔窟吧~」


    森凜林輕皺柳眉,千代則對著在場的五、六名風紀委員指著我們。


    「總之先讓他們避難,塞進停學宿舍也——嗯?」


    「一~二~……」


    看到擺出出拳姿勢,將緊握的拳頭後縮的森凜林,千代瞪大眼。


    「那是……森凜子!?糟糕,全員撤退!」


    「嘿——唷。」


    風紀委員們衝進剛剛出來的小路的瞬間,森凜林一個正拳劃破空氣。同時,小路的入口——誇張的炸開了。


    「呃啊!?」


    伴隨著炸裂音的粉塵飛舞,雜亂無章大樓群的一部分成為瓦礫掩埋小路入口。大氣中仍殘留在剛才破壞的餘韻中,森凜林滿臉笑容,伸出小指與食指,做了個奇妙的v手勢。


    「耶~我打架還滿強的唷~摔角無敵~」


    「等、森凜林小姐,剛剛那是啥,以打架招式來說未免太危險!?」


    「哪有~……不過就極近距離下可以打穿五公分厚的鐵板~的單向衝擊波而已呀~不危險唷~」


    「你危險的基準跟我不一樣!」


    「總之~在更多風紀委員聚過來之前,你們快走吧~那個大家夥呀~正好讓我當新必殺技ffsc(空中旋轉剪刀腳翻摔)的實驗品~而且還有大家在呀~」


    肯定是可以把普通人類一擊必殺的招式吧,我就不過問了。我看了一下因為森凜林話而鬥誌高昂的武鬥派成員們,點點頭。


    「我明白了。」


    「嗯呣。隻要打倒元凶,荒骷髏也會消失。在那之前,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可是呀~我們會打倒他唷~」


    留下殺氣騰騰的森凜林一行,我跟花菱將無差別破壞的幻獸拋至身後。


    在脫出魔窟之際,似乎目擊到暴動的巨大人體模型被一抹粉色人影從頭頂下壓踢而趴倒的瞬間,總之我決定當作沒看到。


    + + + + + + + + + + + + + + + + + +


    空氣沾黏般地厚重,明明很晴朗,天空卻渾濁不清。像硫磺般的臭味貫穿鼻


    腔直達腦門,光是呼吸,肺就好像快腐爛般地劇烈刺痛。


    這才了解為什麽第三代非得用這麽誇張的誘餌。不管躲在哪,單靠包覆在新學區的詭譎氣氛,就能夠明確顯示聖人像就在這裏。


    而且第三代可能也不打算躲了。他身穿單調的廉價軍服,佇立著仰望教會。朝著教會筆直伸出的手臂周圍,斷斷續續地閃著青白色的火花及爆裂音。


    無論是誘餌還是新學區瘴氣濃度,都清楚訴說著離惡魔複活恐怕已經不遠,而現在他正打算破壞教會。


    像在蓄力般,纏繞在第三代手腕上的紫電逐漸膨脹。第三代微笑著,當他的手綻出更耀眼的光芒瞬間——


    「休想得逞——————————!」


    花菱衝進教會前的廣場,揮下靈劍。劈出的光刃,順著地麵滑翔後,從旁逼近第三代。


    第三代用不悅的眼神撇了一眼我們,將包覆火花的手腕麵對這裏——


    擊出超級大的紫色閃電。


    刺眼的洪流無關意誌地吞噬光刃,我們朝左右一躍躲開。紫色閃電就這麽穿過廣場,擊中背後的建築物發出爆炸聲。熱氣盤旋,石磚的碎片像冰雹般灑下。


    當風掃淨沙塵後,建築物已經麵目全非,隻剩下成山的瓦礫堆。


    「超危險的啦,那家夥。」


    我緊盯著已經完全轉過身麵對這裏的第三代,低喃著。第三代的視線停留在花菱的靈劍上,微微側頭。


    「無論怎麽鑽研,都是以借取魔術器及幻獸力量為前提的我們,隻能稱得上是魔術及妖術的研究者,但魔人……他的本質是魔術師。別大意了。」


    「了解。」


    花菱重新架起靈劍,我則是空手擺出戰鬥姿勢。


    「我說啊——那邊的小姐。借問一下,你那是太阿靈劍嗎?」


    花菱不語,斬出一字形光刃。


    僅是望著逼近自己的斬擊,第三代明白地點點頭。將手伸進側腹附近,握住若隱若現的刀柄。拔刀後一揮,與近在眼前的光刃交鋒——花菱的光刃像玻璃般碎裂四散。


    「唔……!」


    「果然咧~好歹說一下嘛!超懷念的啦!也就是說,那個啊?」


    第三代將連刀身都相當出色的日本刀尖指著花菱。


    「小姐是現在的『遊行花菱』吧。啊,前代怎麽樣了?」


    「給我閉嘴!比起那個,讓惡魔這種東西複活,你打算做什麽!你到底有什麽企圖!第三代!」


    「嗯~~你求我的話,我可以看在同族的份上告訴你喔。」


    看到三代將食指抵在唇上,充滿惡作劇般地微笑,花菱憤怒地往前一踏。


    「那就不問了!」


    第三次射出光刃,這次第三代沒有接下,而是一個側身閃過。光刃刺進教會的牆壁,留下深刻地傷痕。


    「要上囉,晃路!」


    「沒問題!」


    我們朝著第三代衝去。在到達第三代麵前之前,花菱高高跳起,在半空中連續揮動靈劍。層層光刃朝第三代襲去,但第三代僅是無奈地挑起嘴角,抬起日本刀的刀刃。


    從第三代手中溢出的紫色閃電傳至刀身。


    「攻擊也太單調了吧?不多想想的——話!」


    我的鞭子從死角飛擊出的同時,刀刃釋出雷擊。雷電朝遠方射出,擊中分割海上與學區的障壁,閃光四散。


    「哇喔——還不賴嘛——」


    第三代用賞識的眼光,看著直到繞至身旁之前都藏住鞭子的我。而那個身影,被層層光刃吞噬。光刃四散、閃光伴隨著沙塵卷起。


    「成功了嗎!?」


    「沒有!晃路,快退開!」


    花菱降至地麵,將刀身順勢後收握在腰間。將氣勢大聲喝出的同時,靈劍光輝劇增。就在光刃閃耀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時候:


    「吃我一記!」


    花菱劃過地麵揮起靈劍。但光刃並沒有飛出,相對的——距離花菱數十公尺的前方,從沙塵中——朝著天空竄出劃破天際的巨大、光輝耀眼的劍身。


    「喔喔喔喔喔喔喔!?」


    我不由得向後跳。巨大威武的靈劍在下個瞬間變得細薄,隨之消失,還順帶將四周的沙塵一掃而淨。


    顯露而出的破壞後的中心點,沒有第三代的身影。


    我有點發抖的緩緩將視線移到花菱身上。


    「連、連骨頭都不剩了?」


    「……不是。」


    「酷斃——了!」


    充滿喜悅的聲音傳來,我們飛快抬頭看向教會。第三代站在外牆上的某塊突起處。


    隻有鬥篷沾滿灰塵,本人毫發無傷。


    「追加攻擊不夠快嗎?」


    「真的假的……!」


    「哎呀~剛剛的聯手跟速度連我都不由得佩服了一下咧。同族出現有才華的孩子真讓人高興呢。」


    就算被誇獎,花菱這邊大概也高興不起來。麵對咬牙切齒的花菱,第三代綻開笑容。


    「不過說才能,還比不上我啦。」


    第三代舉起日本刀。聽到從另一方的上空傳來空氣破裂般的聲音,我們順著聲音看過去。


    「…………咦?」


    頭頂上方有個劈哩啪啦響著的雷球凝聚。


    「來,轟——隆!」


    第三代揮下日本刀。雷球炸開,周邊一帶被雷電掩埋。


    連自己是失去意識還是咬牙撐過了都搞不清楚。回過神來自己還呆站在原地,四周傳來燒焦的惡臭、以及刺痛雙眼的白煙。


    「痛!」


    突然地從體內傳來灼燒般地疼痛,我雙膝一軟。


    「晃路、晃路沒事吧!」


    定神一看,在稍遠處花菱也單膝著地,用失去靈劍光身的紳士杖撐住身體。


    我勉勉強強站起身,在濃霧般地白煙中靠近花菱。


    「那也未免太賤了吧——?」


    「嗯呣,果然很強。撐得下去嗎……」


    「年紀輕輕就可以把靈劍用得這麽順手,長大可不得了呢~」


    聽到白煙內傳來人聲,我們張開戒備。我重新握住鞭子,花菱的紳士杖也幻化成青白色劍身閃耀著。


    「曆任花菱中,你也算滿強的吧,可是所謂真正的才能呐——」


    白煙隨風飄逝。變得清晰的視野,映照出的是團團圍住我跟花菱的——為數眾多的幻獸。


    「是這樣的喔。」


    毛皮炙熱燃燒的貓、青白光閃耀的鷺鷥、全身由水製成的大蛇,加上成群結隊的巨大蜘蛛。還有其他各式各樣。無論是哪隻幻獸都充滿敵意,吠吼、低鳴、搔刮著路麵。


    在怪物軍隊後方,第三代已經收起劍。


    花菱瞪了幻獸們一眼,將視線移到第三代身上。


    「別在那左顧右而言他。那是你放棄人類的身分,才得以入手的力量吧。」


    「確實是那樣沒錯啦,我隻是想炫耀一下嘛。比起那個,你們要投降了沒?我啊,誠如所見這麽可愛,不適合沾得滿身是血啦。又不是要殺掉你們,回去吧。」


    「盡說些笑話……!想叫我們回去的話,就把聖人像交出來!」


    麵對花菱的怒罵,第三代僅是苦笑地聳聳肩。


    「哎~真沒辦法呢~就讓我來教教你,半吊子的以為自己很強,之後可是會嚐到苦頭——」


    這時。


    「——喔哇!」


    從軍衣胸口噴出血霧般地黑煙,第三代豎起戒備。在我們也啞口注視中,霧氣像間歇泉般地湧出,不過並沒有朝周邊擴大,而是在第三代頭頂之上凝聚。


    「搞什麽啊,好戲才剛開始


    咧……不過,總算呀。」


    第三代將手伸進口袋,掏出沾有幹硬後血塊的聖人像。黑色濃霧是從聖人像湧出的。


    「封印被……」


    「那麽,禦堂櫻子……!」


    「喔~那孩子啊?放心、放心,還沒死啦。」


    黑霧在空中凝結、凝固,逐漸形成一個樣貌。幻影般模糊不清的手臂伸長、顯現雙腳、隨著逐漸被雕塑成接近人形,附近也充滿凍結般地寒氣。


    「不過,現在開始就會死囉。」


    「這、這是什麽……」


    從體內搔刮而出的不適感,我抱住不是因寒冷而顫抖的身體。花菱也緊握紳士杖,額頭冒出陣陣冷汗。幻獸們也邊發出悲鳴,率先逃離現場地從虛空中消失而去。


    「嗯,會這樣呢。」


    就算自己的下仆一隻隻逃走,第三代仍是泰然自若地看著黑霧的凝聚體。


    原本隻是一團黑影的人形,被雕塑出清楚的輪廓,當那個身影染上色彩時——他輕輕地降落在路麵上。


    「喔~雖然還比不上我,不過還滿帥的嘛。挺得懂我說的話嗎~?聽得懂吧,依你這種程度的幻獸。」


    相較於舉起手笑得很爽的第三代,身影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僅是對他投以冰凍般地眼神。


    是個宛如人類般地身姿。隻是下半身是布滿黑色毛發的山羊腳,有著覆有鱗片的尾巴,背後則是像將天鵝絨隨意撕爛的歪斜羽翼。赤裸的上半身明明很結實,膚色卻是病態的蒼白。反而是長至腰際的長發黑得耀眼。


    頭上長著歪斜的雙角的美男子——


    「他就是……!」


    亞眠惡魔。


    光是想抑住渾身顫抖,我跟花菱就已經盡了全力,而第三代卻仍滿臉笑容。


    「心情如何啊~哎呀~真是久違的人界吧?為了讓你複活,我可是藏——」


    突地,惡魔的手飛快動作,抓住第三代的脖子。黑色利爪刺進白瓷般地肌膚,用著宛如從遙遠地獄的深處傳來的聲音般:


    「你是誰。」


    「哈啊?當然是你這混帳的主人——呃!」


    不知是惡魔加重了手腕的力道,還是第三代露出的笑聲,我隻能忘我的驚歎眼前的一切。


    「勸你快放手、唷。要是殺了我,你也會死喔~」


    惡魔沉默不語。那眼神,跟看蟲子沒什麽兩樣。隻是手上的力道稍稍緩和了點。


    第三代發出嘲諷。


    「你以為你是自己複活的嗎?隻不過是回複一點力量而已在那邊囂張個屁啊,蠢蛋。我是為了訂契約才把你叫出來的。隻要我跟你訂下契約,那個瞬間,用來讓你複活的活禁品就會死掉。為了你這渾球還特地想出那麽麻煩的儀式,你可要好好地感謝我的才能啊。」


    為了惡魔,當然沒這回事。


    簡單來說,那是獻出櫻子性命與第三代簽下契約的代價與報酬的分離結構。櫻子實行的儀式,不過是犧牲自身,讓第三代得到惡魔罷了。為了毫無代價地得到惡魔,簡直是跟惡魔一樣的設計。


    這種設計,說是為了第三代以外的人,根本不可能。


    「為了讓你奪回所有的力量,必須先奉上祭品的靈魂。在祭品死掉之前,你必須先跟我訂下契約。懂了沒?要是想殺掉我,契約就不成立,祭品也不會死。封印就會原封不動,你要嘛就是回到聖人像,要嘛就是在外麵自然消滅。先說好,比起在儀式時玷汙的聖人像中,像現在這樣在外麵還比較消耗你的力氣咧。」


    「這人也太爛了。」


    「混帳魔人……!」


    對於第三代那分不出哪邊才是惡魔的素行,我跟花菱都咒罵了聲。可是身體到現在還是完全無法動彈。無論是外側還是內側都充滿讓人千刀萬剮般地瘴氣。別說習慣了,結果隻是讓頭痛跟嘔吐感分分秒秒越趨嚴重。


    聽第三代說話的惡魔,用一如既往宛如從遠處響起的聲音般:


    「這樣啊。」


    「就是這樣。所以說,避免你的身體撐不住,趕快三兩下把契約——」


    「那你去死吧。」


    惡魔抓緊第三代脖子,把他吊起。


    「——什!?」


    「這、這是怎麽回事!?」


    這次不隻是我們,連第三代都錯愕地瞪大眼。


    「開什麽玩笑、這混……打算怎樣、啊……!」


    「渴望我的力量的同時,仍滿嘴卑劣的謊言不守契約、把恩將仇報視為理所當然地不知分寸。我已經受夠人類了。」


    然後,惡魔似乎打算就這麽把第三代的脖子硬生生折斷,就在這時。


    惡魔迅速看向別處,並往後跳了一步。但比他的動作還要快一瞬間,他的手臂幾乎整隻被切斷地,跟第三代一起掉落地麵。


    「怎麽了!?」


    還來不及張望四周,黑影就壓上了第三代。


    「你們兩個沒事吧呐!?」


    「汪!」


    踩住第三代的是,背上坐著學園長的大型犬小可魯。但麵對那姿態,我不由得心驚了一下。雖然黑色的體毛一點也沒變,但精壯的身軀卻大了好幾倍,重要的是——頭有三個。


    「地獄三頭犬·可魯貝洛斯!?」


    專門獵捕、吃掉想要逃出地獄的死者們的,地獄看門狗。


    「沒錯呐。小可魯平時隻是藏著本性而已呐。還隻是隻小狗,不能太亂來呐。」


    「抱歉來遲了,哥哥大人。」


    繼學園長跟可魯貝洛斯之後,茉琉介入我們跟惡魔之間。隨即,對著區區一跳就退至教會牆邊的惡魔奮力揮下比她還要高的鐮刀。


    「喝呀呀呀呀呀!」


    茉琉揮出大鐮刀橫掃的同時,惡魔也跳至空中。代替惡魔——教會的底部呈一直線地被削除了。不是被砍到而飛出去,而是宛如空間都被削掉般,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不隻是教會,就連廣場另一邊的建築物也都連根被削除了。


    僅僅滯空一瞬間的教會以及其他建築物,響著地鳴,向積木般跌落地基崩塌。


    「哇,超帥的。這啥鬼,我想要這孩子——咕!」


    踩著第三代的可魯貝洛斯壓上體重,截斷他的感歎聲。


    「你給我安靜點呐!要是有一點可疑的舉動,就讓你當小可魯的飼料呐!」


    對著第三代一個威嚇後,學園長跳下可魯貝洛斯的背,跑到我跟花菱這裏。


    「你們兩個,撐著點呐。居然能在這瘴氣中還保有意識呐。」


    「咦、奇怪……?」


    學園長隻摸了我們肩膀一下而已,不適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身體回複自由,我們雖感到疑惑但還是站了起來。


    哥德蘿莉少女挺起胸。


    「跟覆在學園的障壁一樣呐。簡單來說就是在你們身上設了結界,順便淨化了一下身體,舒服點了呐?」


    「嗯呣,確實……」


    「真厲害,真的完全不會不舒服了。」


    我們讚歎地看向學園長。在從魔窟來這裏之前,我們有先聯絡茉琉他們。隻有我跟花菱對付三代的話,怎麽看都居於劣勢,以防萬一。


    其實要是能在惡魔複活之前來就好了,但現在說那些也沒用了。


    「嗬嗬~明白的話,你們想更加崇敬學園長老師也可以的呐。」


    「那種事希望您可以之後再說,學園長老師。」


    被飛奔過來的茉琉一說,學園長落寞地一言不發。


    「哥哥大人,詳細情形究竟是如何?」


    茉琉一邊說著,仍頻頻警戒著直到剛才都還是教會的瓦礫堆山。在堆成小山的建材頂端,惡


    魔佇立著。


    「老實說我也不太懂耶。」


    「喂,第三代。為什麽那家夥不聽從你的命令啊。」


    麵對花菱蹲下來逼問,第三代也隻是放棄地笑笑。


    「天曉得。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啦。你想想嘛,魔物不是常常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思考模式。」


    「呣,派不上用場。」


    「唔哇,好過分的咧。還有啊,視線不要離開那個混帳比較好喔。」


    我們同時「咦」的看回瓦礫的方向。瓦礫頂端,惡魔腳下的紅黑色影子顫顫搖晃——


    「什……!?」


    堆積成山的建材燒起來了。紅黑色,宛如不屬於這世界的火焰包覆整座建材山,不起一絲煙霧的燃燒著。與其說是燃燒,不如說是吞蝕著般,瓦礫堆逐漸變小。


    從那漸漸縮小的火炎山中,惡魔安然無恙地走下來。雖然被茉琉切斷的手沒有複原的跡象,卻連一滴血都沒有流。


    我們一起進入備戰狀態,這次沒有因為瘴氣而動彈不得。


    花菱從第三代手中剝下聖人像,對著惡魔:


    「喂!雖然有點不太懂,不過你沒有打算跟這家夥定契約吧!既然這樣,就快點給我回聖人像去!」


    聽到花菱的聲音,惡魔揮了一下手代替回應。惡魔腳下不斷湧出紅黑色火焰,大範圍地,像是高漲的溪流般不斷外擴。


    茉琉「嘖」了一聲往前踏出後,揮下大鐮刀。但隻讓火焰的紋路稍微分開而已,連速度都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挺有一手的嘛。」


    「退下呐,茉琉!大家抓緊小可魯呐!」


    就在學園長跳上可魯貝洛斯的背,我們抓緊它的毛皮的同時,可魯貝洛斯腳下一踢。同個瞬間,路麵被火炎的奔流吞沒。


    就算帶著這麽多人,可魯貝洛斯仍遊刃有餘,在廣場邊緣的建築物屋頂上著陸。


    「嗚哇,還以為死定了咧。」


    被可魯貝洛斯叼著鬥篷死裏逃生的第三代,驚魂未定的拍拍自己的胸口。眼下,大半廣場已經陷入火海。


    惡魔僅是佇立於那火海中間,盯著空中好一陣子後,才總算將視線移到我們的這邊。明明不可能聽得到的聲音,卻很清晰地傳入耳中。


    「不管什麽時候會消失已經無所謂了。隻是在最後,想盡情蹂躪這個世界。我已經受夠被關在容器之中,快把這個障壁給消除。」


    「對不起呐。妾身與你不同,可是很喜歡人類的呐。」


    學園長的聲音也隻有低喃的程度而已,卻好像傳達到惡魔般,他低下頭,朝著這裏緩緩走來。不急不徐的步伐、越過火海的身姿,讓人莫名地感到恐懼。


    「哥哥大人、各位。先暫時撤退吧。」


    「可是,茉琉……」


    「我也讚成會長的判斷。幸好這裏離學生宿舍還滿遠的,讓他入侵到離現存學區稍近一點的地方應該也還沒問題。對吧,會長。」


    「………………」


    「不要連這種時候都忽視我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們再次抓緊可魯貝洛斯,離開新學區。


    + + + + + + + + + + + + + + + + + +


    「話說回來,這個小不點兒是召喚師嗎?」


    我們現在在跟新學區相連,塞滿各委員會及特別教室備用設備的倉庫街。藏身在狹窄的小路中,我們圍著在地上正坐的第三代。隻有可魯貝洛斯站在屋頂上負責看守。


    「說起來,倒是還沒問呢。真相是?」


    「召喚師呀~呐,大家覺得我像不像咧?」


    旁人來看怎麽看都像集體霸淩的現場,第三代卻露出如少女般平易近人的微笑。但學園長像是審視般地將他從上到下的打量一番後,搖了搖頭。


    「不行呐。這個沒辦法召喚出這麽多東西呐。就算不是人,但僅有這種程度的話——」


    「哈?你再給我說一次看看!雖然你是個妖仙,結界也還不賴啦,啊不過我才不想被一個力量消失得差不多的老太婆講嗝噗!」


    學園長毫無預警地給第三代喉頭一擊。看著連叫都叫不出來,痛得在地上打滾的第三代,連我都不由得同情了一下。


    「對象是敵人時,還真不手下留情啊。」


    「不過可以看作他跟召喚師有所關連呐。好好綁緊他呐。」


    用從某個倉庫拿出來的繩子把第三代綁起,我們再次開始審問。茉琉拿出大鐮刀架在第三代的脖子上,輕輕上抬。


    「然後呢。有沒有辦法可以強製把他收回聖人像?」


    「唔哇~這裏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安全厚,你還滿可怕的哩。」


    「早知道就不要看什麽狀況,趕快逃就好了呀~」地無法判斷第三代是覺得不甘還是另有想法地喃喃自語後,他放棄般地靠上倉庫外牆。


    「也不是沒有,不過沒那麽簡單就是了。」


    「洗耳恭聽。」


    「結構來說還滿簡單的啦。讓他變虛弱之後,拿著聖人像靠近他就好了。雖說被玷汙了,但封印並沒有消失,隻要封印的力量大於他在現世維持形體的力量,他就會自己被吸回去了。太好惹呢。」


    「了解了。那麽請在下一次允許你發言之前,安分地閉上嘴。」


    可能惹到她了吧,看到茉琉冰冷的態度,第三代抖了下。茉琉將視線回到我們身上,大夥兒不太有自信的麵麵相覷一陣後。


    我總結大家的意見般地:


    「讓他變虛弱、嗎?還真難啊。」


    「沒錯呢。」


    「是呐。」


    「要是教會還在的話,搞不好還可以用除魔的魔法陣。」


    低喃後,花菱瞄了一眼茉琉。看到茉琉一臉沒事樣地無視後,花菱似乎火氣也上來了,別開臉,嘟起嘴:


    「不知道是誰喔,想都沒想地亂揮魔術器。」


    我瞪。


    「ㄏ、哼。瞪我有什麽用,以為這樣我就怕了嗎?」


    「那你就不要躲在我後麵啊。」


    花菱緊緊貼在我背後,跟茉琉互瞪。光是能露出臉來就已經是大大的進步了,但茉琉還是茉琉般地,不悅地皺緊眉。


    「知道了,茉琉道歉。所以請別躲著了,時間寶貴。」


    「……不要,我要這樣說話。」


    然後沉默。


    兩人間危險的氣氛一觸即發。茉琉低下頭歎了口氣,再次抬起的小臉布滿清爽地微笑。啊,她露出危險的笑容了。


    「打爆你唷?」


    「晃、晃路你想辦法管管你妹啦~表情跟台詞完全不搭超恐怖的啦!」


    「所以說,請不要死纏在哥哥大人身邊!」


    「我想怎麽對待我的朋友是我的自由吧!」


    不對,不是自由的喔。


    「而且晃路,他還是我的助手。也就是說,晃路的身體可以說是交付在我這個上司手上!」


    「請別亂開玩笑了。哥哥大人的一切,當然全都是妹妹的!」


    哪邊都沒辦法讓我點頭認同喔。


    茉琉伸手想揪出花菱,花菱則敏捷地在我背後左閃右躲。接下來,該怎麽辦呢。事到如今花菱也沒必要重拾教會的事,單以茉琉所說的時間緊迫可以說是百分之百正確,隻是綜合她的態度,身為哥哥大人的我真沒辦法跟她站在同一陣線。這個嘛……嗯,超麻煩的啦這個。


    我決定維持現狀不加入兩人的戰局,將視線移到學園長身上。


    「就算沒了教會,隻要能靠近那裏應該能做點什麽吧?」


    「在、在那種狀態下居然還能心平氣和的說話還真


    讓人佩服呐。不過……確實呐,問題是要怎麽靠近那裏呐。茉琉的《死神鐮(deathscythe)》雖然很強呐,可是能不能從正麵突破又是另一個問題呐。」


    第一擊是出其不意還算可以,但最後也沒切開紅黑色的地獄之火。隻要有那個火炎在,想靠近恐怕沒那麽簡單。這時。


    「打擾一下,我要說話囉?」


    聽到第三代突然出聲,我們的視線全集中到他身上。連花菱跟茉琉也暫時停下把我夾在中間的拌嘴。


    「要不要幫你們一把?說要幫也是——幻獸啦。」


    不知道是伴隨著步伐拓展,還是伴隨拓展而行,隨著惡魔的行進,地獄之火布滿新學區,開始侵蝕倉庫街。宛如會燃燒的水泛濫成災般地慘不忍睹,新學區盡是一片宛如煉獄般的火海。想修複新學區,大概不可能了吧。


    惡魔進入倉庫街後,似乎有點不知該去哪好地左右張望了下,轉進被火海吞沒的道路。然後突地停下腳步。


    「不會讓你通過這裏的。」


    茉琉握著大鐮刀架出備戰姿勢,佇立於時時刻刻拓展而開的火焰邊緣。宛若天女羽衣般地纏繞在纖細的身體上的是,全身由水製成的蛇。那是從第三代那借來的幻獸蚊龍。


    雖然第三代有警告過,要是沒讓幻獸好好地臣服於我們的話,它們會畏懼惡魔逃走,不過讓各式各樣的生物伏首稱臣是我家妹妹與生俱來的特技之一。


    但是惡魔對茉琉完全不感興趣。沒看到學園長的身影後,便折返進另一條路。


    「……竟然敢無視茉琉,真是好大的膽子。」


    似乎惹惱了茉琉,她惡狠狠地瞪著惡魔的背影。往後高舉的大鐮刀的刀刃上,包覆著一片水膜。


    「後悔吧!」


    大鐮刀揮出撈起弧度的同時,像是拔掉蓋子的消防栓般地噴出巨大水柱。水柱們在抵消舔拭地麵的火炎同時,迅速接近惡魔後背——


    轉身般地一揮,水柱被惡魔那纏繞火炎的手打飛。


    水柱連蒸氣都沒冒,像被鐵錘打碎般地折毀四散。而另一邊,


    「吃我一記!」


    花菱握緊靈劍衝出一個橫掃。蛟龍跟死神鐮刀的合體技被破是預料之中,目的不過是從火海中,開出一條能夠極近距離靠近惡魔的路,然後花菱藏身於水柱的影子下,追趕般地衝過道路。


    惡魔第一次,訝異地瞪大眼。


    從閃耀的劍身射出光刃。可是在千鈞一發之際,惡魔朝上空跳起。光刃劃開天空也是,


    「還沒結束!」


    這次換成水刃飛出,襲向惡魔。花菱與茉琉的交互攻擊。而這些全部都是——陷阱。


    惡魔煩躁地皺起眉,用纏繞著火焰的手腕打飛水刃的瞬間,可魯貝洛斯從倉庫屋頂跳飛出來。雖然是逮到惡魔無防備的背後,但距離並沒有很靠近,可魯貝洛斯即將著陸的前方還是一片火海,雖說是地獄的看門狗,但也不能讓還是小狗的可魯貝洛斯跳進那裏。


    不過,這距離對跨坐在可魯貝洛斯身上的我——手持脹大的《聖蛇之尾》,已經相當足夠。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被封印啦,這次的事,還滿同情你的。」


    被第三代玩弄於掌心的惡魔。但我還是毫不手下留情地揮下鞭。柔韌的聖蛇之尾超過音速幻化成白影,撕裂惡魔的後背,之前——


    「煩死了。」


    惡魔迅速轉身,一手抓住逼近後背的鞭子前端。但我還是,


    「……掰掰。」


    對著惡魔低喃出簡短的憐憫。


    惡魔似乎在抓住前端的前一刻有發現,不過已經太遲了。


    鞭子的前端牢牢綁著聖本篤的聖牌——神聖的驅魔道具。茉琉他們之所以會來得這麽晚就是為了這個,為了取回被學生會保管的聖牌。


    「——————————!」


    惡魔像是被雷打到般地僵直了背。四周響起如同從深井傳出般的痛苦悲鳴。


    雖然聖牌還握在惡魔手上,但我還是直接操作握柄,用鞭子在惡魔頭上化做圓環。拉起握柄,圓環下降,綁住惡魔的的身體。


    在可魯貝洛斯著陸的同時,我旋了一下鞭。


    「要去囉……——花菱!」


    鞭子將惡魔運送到的目的地等著的是,握著靈劍擺出突刺姿勢的遊形花菱。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劍身的光輝劇增,持續悲鳴的惡魔逼近花菱。花菱順手出劍,從綁緊惡魔的鞭子隙縫間——用靈劍貫穿惡魔。


    「消失吧,惡魔!」


    惡魔的身體一瞬間化為黑霧,掠過花菱的身體。


    黑霧宛如不知何去何從般地在空中翻轉後,最終還是一絲不漏地被吸回花菱的口袋中的——聖人像內。


    + + + + + + + + + + + + + + + + + +


    遍布四周的地獄之火消失殆盡後,我摸了下可魯貝洛斯的脖子,跳下它的背。


    朝著站在不遠處的花菱走去。


    「唷。」


    花菱慘烈到用失去劍身的紳士杖撐住滿身瘡痍的身體,才能勉強站起。但看到我靠近後,還是抬起臉,甜甜一笑。


    「嗯呣。剛剛斬完惡魔後,還在想你的鞭子會不會打到我,嚇了一身冷汗呢。」


    「笨蛋,我操鞭手腕那麽好怎麽可能發生那種事。」


    「嗬嗬。也是呢。話說回來真累——嗚哇!」


    紳士杖的前端在路麵上一滑,我趕緊伸手抱住險些跌倒的花菱。花菱也放開紳士杖,改抓緊我的手。


    「沒事吧,你搖搖晃晃的耶。」


    但這也理所當然的。我畢竟隻是輔助而已,不論是第三代還是惡魔,跟他們刀鋒相對的都是花菱。


    「嗯、嗯……」


    花菱抓著我的手抬起頭,然後又將小臉埋進我的手腕般地低下。


    「跟比自己強的人連打兩場,真的很累。我還修行不足呢。所以,那個……」


    雖然隔著製服,不過花菱每說一句話仿佛都搔弄著胸口般,讓我有點心跳加快。沒發現我的異狀,花菱用像蚊子般細小的聲音繼續說:


    「謝謝。」


    「謝、謝什麽?」


    「跟我一起前來。幫了我好大的忙。」


    「就說囉,我派得上用場吧。」


    「說、說是這樣說啦,但不是有沒有派上用場的問題!總覺得隻要跟晃路在一起,該、該說開心嗎……讓我覺得,不可能會贏的敵人也能贏,辦不到的事情也能辦到。」


    不對不對不對。怎麽回事。這家夥怎麽突然說一堆讓我小鹿亂撞的話?他是花菱小姐沒錯吧?


    我拚死裝出一臉沒事樣。


    「也、也是啦,朋友就是這樣不是嗎?我、我也……嗯,說開心還滿開心的啦。」


    「真的嗎?」


    「是……」


    為什麽我要用敬語!?


    花菱再次抬起臉,看著我。


    「雖然抓到第三代了,不過應該還要繼續調查學園的事。所以,可以的話,之後也、一起——」


    就在那時,眼角瞄到了一抹不知道為什麽充滿殺氣的亮光。反射性的看過去發現——


    「從哥哥大人身上……」


    茉琉舉起大鐮刀。


    「給茉琉離開!」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


    大鐮刀砍進慌忙分開的我跟花菱中間,深深地刺進地板。


    「茉、茉琉小姐,現在這個真的太危險了喔!」


    「聽好了,哥哥大人!」


    「ㄕㄕㄕㄕ是!」


    麵對茉琉的目光,我不由得立正站好一動也不動。茉琉放開牢牢釘在地上的大鐮刀,伸手過來,捏住我的臉頰。


    「茉琉是徹頭徹尾哥哥大人帶大的孩子,請千千萬萬不要忘記過去妹妹有多麽地讓你勞心費力!要是哥哥大人不看好茉琉的話,就連茉琉都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喔!」


    「你在主張個什麽啦!那種事我從很早已前就知道了啦!」


    「知道就好!走吧,回去吧!」


    茉琉拔出大鐮刀,用另一隻手抱著我的手臂,強行拖著。


    「等、會長等等!我也要回去了!」


    慌忙追過來的花菱,夾著我站在茉琉的另一邊。


    「你大可不用跟過來。」


    「為什麽要說那種話!?剛剛不是一起戰鬥了嗎!」


    「………………?」


    「不要露出『怪了,我怎麽不記得有那回事』的臉呀!晃、晃路你快好好的管——」


    我瞪。


    「……好可怕。」


    大概是偵探模式已經解除了吧,花菱躲在我的身旁。這小嫩菱……


    我光看兩個人的互動就累了,逃避現實般地抬頭看著天空。瘴氣也消失無蹤,一望無際的晚春天空中,一抹筆直的飛機雲白色劃過湛藍。


    「對了,茉溜。」


    「什麽事,哥哥大人。」


    「你啊,明明跟我說這鞭子隻是單純的禮物而已……」


    對於我的話語,茉琉似乎輕笑了聲。


    「是的。依哥哥大人的個性,隻要來到這個學園,肯定會喜歡上這裏。而鞭子則是想更加堅定你的決心。要是沒拿到操作資格就結束留學的話,魔術器便會遭到沒收。而哥哥大人又不可能放棄那條鞭子。」


    「我就在猜是不是這麽一回事了……」


    「哥哥大人。說想讓茉琉不要做危險的事,相對的自己也必須有所犧牲——請停下這種的想法。請不要讓茉琉奪走哥哥大人最想做的事情。確實茉琉也覺得茉琉會這樣是受到哥哥大人的影響,但是……」


    抱住我的手的茉琉,加重了點力道。


    「茉琉很高興可以受到哥哥大人的影響。」


    我像是認輸般地重重歎了口氣。


    「到此茉琉想問個問題。哥哥大人覺得如何呢——這所學園。」


    「嗯,還不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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