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這麽多年不見,你還同小時候一樣就知道耍貧嘴。”


    二姐被自己這個多年不見的弟弟逗得哈哈大笑。然後踮著一雙小腳,默默的走去廚房為我們做麵條。


    屋子裏儼然沒有了女人,欒平安的大哥才與我們談論起了大事情。


    “銀疙瘩,你說你們這次回林水原是出任務,是不是關於咱們林水原發現那個墓地的事情?”


    “大哥,你咋知道的這麽清楚?”


    欒平安的小弟,那個小名叫銅疙瘩的男人道。


    “早在一個多月之前,便有了一大堆身穿著玄黃色重甲的人,來到咱們原上,開始挖掘墓地。


    這些人都是被人擁護著,開車帶路。那種陣勢,簡直把咱們原上所有的男女老少全部給震驚到。


    後來,這些人在咱們原上需要找安寢休息的地方,還都是咱大哥幫忙安排的呢!


    三哥,你還記不記得咱們原上有一個大戲台子,每逢迎年過節的時候,便有戲班子在上麵演大戲!”


    欒平安思索片刻,然後點點頭。


    “倒是記得!還記得當時那個戲班子最出名的一場戲便是牡丹亭,當家小花旦應該叫什麽三月春吧!後來那女子不是還被土匪擄到山上,當起了壓寨夫人!”


    銅疙瘩繼續說道。


    “那個三月春的結局也蠻慘,後來政府號召剿匪,這附近淮河山上的土匪全部被抓去槍斃了!聽說那三月春的肚子裏還懷土匪的種,後來遺下子一個女嬰,便就找了一根繩子懸梁吊死了!”


    聽到這裏,欒平安也忍不住的惋惜道。


    “那女人還真的是蠻可憐!隻記得她生的花容月貌,天生的一副好嗓子。小的時候最願意去看她唱大戲,那女子本也是個剛烈的女子吧!還記得不是說有哪家的土財主想要討她做小老婆,然後被她唾了整整一臉,好好的一個姑娘家竟然被土匪給糟蹋了去!”


    欒平安的大哥,聽到什麽戲子土匪的話,臉色忽的一沉,然後重重的咳了兩聲。


    “好好的討論他們作甚!銅疙瘩的意思是,想當年,那些唱大戲的在戲台子旁邊不是搭了幾個聯排的小窩棚,每年逢春過節的時候,他們走到咱們原上,便暫住在那裏。


    現如今,你們陰山上的那些小夥伴,也就是那些穿著重金鎧甲的挖墓人,如今也全部都安排暫住在那些小窩棚裏。


    由咱們原上的人家,輪流照顧他們的飯食。


    不過你們這些朋友到也算仗義,也給咱們原上出了不少的糧食,蔬菜,酒肉,還給了好些加工費和人工費用。


    他們前幾日有一個姓黃的頭頭,也跟我提起過,說是還會有陸續的人到咱們林水原上紮住。


    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把你給盼回來了!


    這回可倒好,平安,按我說的,那一連排的小窩棚條件實在太差。你還是住在咱們自己家裏。你的那一間西屋,自從你十年之前離開家之後,咱爹從來都不讓人進去,說那是你的房間,隻能給你一個人預備著。


    後來,前幾年咱們家裏房屋整修,咱爹也是著重把你那間屋子裝了又裝,現如今,每天早上我也會叫你嫂子進去打掃,你住進去定當是舒舒服服!聽大哥的,你就留在家裏吧!”


    “這……!”


    欒平安著實無奈地撓撓頭。


    “大哥,不是我不想在家裏住,我們陰山簿實在是有規定,我們總共出來了26個弟子,全部由我們堂主統一安排。


    我們這次下山是出任務的,要負責幹活兒的。怎麽我一個人可以在家享清閑呢!這是違背我們陰山簿的規定。”


    欒平安的大哥聽到這句話,眼睛急的有些發火。


    “啥子規定不規定的?你是我的親弟弟,出門十多年了,好不容易回一趟家。咋的連在自己家裏住上十天半個月都不行!”


    欒平安的家人對待欒平安越是殷切,欒平安便越發的覺得尷尬和不自在。畢竟,張大哥就在這個房間裏麵坐著。


    此時的張大哥,正慢悠悠的喝著茶水,笑而不語。


    張大哥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意思,這實在是陰山簿的規定不能違背。按照我們陰山簿的規定,像到某個人的家鄉出任務,那麽該名弟子是不可以參加此任務的。


    據說,這是因為我們陰山簿日子過得實在太過艱苦。弟子每日沉浸在苦難的生活裏,習慣了也就好了。


    可是倘若忽的一回家中,身上沒有了約束,沉浸在親人的圍擁和豐衣足食之中,便會產生惰性,愈發覺得在陰山的修煉艱苦起來,最後會因此中途而廢也是說不準的。


    所以,徐虎誠一再強調,若是吃苦就要從頭吃到尾。萬萬不可半途而廢,等什麽時候給自己賺到了好前程,再回家見親人。


    欒平安這次可以跟著我們一起出任務,回到自己的老家。已經是張大哥實在是心疼他十年未歸,為其定是費了不少的口舌,才好不容易將他帶出來。


    如今,欒平安既與自己的親人見了麵,又可以在家裏吃上一頓熱乎乎的飯食,這已然都是張大哥看在欒平安老父親剛剛去世的份上法外開恩。


    按照張大哥原來對他的說法,我們到達林水原的第一件事情應該是去完成任務,等到任務完成之後,張大哥才會給欒平安三天假期,讓他可以回家省親。


    欒平安跟在張大哥身邊多年,自然懂得他的心思。他隻好硬著頭皮對自己的大哥,四弟講道。


    “你們也休要逼迫我,我自然是有自己的規矩。現在還不到回家裏的時候,等到我什麽時候有了能耐,考進珎墓司,可以光宗耀祖的時候,我自然會回來。”


    欒平安的小弟聽了這話,隻覺得有些喪氣。


    “啥個光宗耀祖嘛!天天憋在一個山上,也不知道有什麽光宗耀祖的,也不知道爹當年是咋想的,放著家裏的好日子不過,偏偏把你送到那破山上去。


    三哥,你不知道,咱們家現在有錢了……!”


    “銅疙瘩!”


    欒平安的大哥忽的重重叫了自己小弟的名字一聲。


    “不要隨便管你三哥的事情!現在去廚房問問你嫂子和二姐,飯做得了沒有?”


    欒平安的大哥絕對是家裏足夠的權威,隻要他一吭聲,家裏任何人沒有敢反駁的。他那個新任大族長的架勢再加上已經擺開,他那中正的麵像,還有嚴厲的低沉的嗓音,就已經讓他與旁人之間產生了巨大的隔閡。


    “知道了,大哥!”


    那個年紀最小的銅疙瘩雖然表麵上應承著,但是總覺得他的眼神裏有著足夠的倔強與不服。


    欒平安隻好繼續寒暄道。


    “對,飯什麽時候才能好,真的好想念二姐那一碗油潑臊子麵!”


    隨即,便到了飯菜上桌。


    隻是簡簡單單的四菜一湯,不過每道菜的分量卻是相當的充足,都是用跟麵盆一般大的大瓷盆端上飯桌。


    有土豆絲炒肉絲,青椒炒臘肉,油汪汪的鍋塌煎豆腐,還有便是爆炒羊下貨,湯自然是羊肉湯。


    在陝北這一片平原,但凡是隆重的席麵上,最最不能缺少的便是羊肉。


    緊接著,便有一股子極為濃重,嗆人卻異常美味的油辣子味兒衝進我們的鼻腔。


    隻聽見庭院裏麵傳來二姐的一聲銀鈴般的脆響。


    “油潑餄餎麵來嘍!”


    二姐和大嫂子負責端麵條,同樣是用比臉還大的還碗裝著的滿滿的黑色蕎麥餄餎麵,上麵放個幾隻翠綠的闊口小白菜,再則便是一大勺滿滿的油潑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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