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祭結束後,古都子的傳言漸漸雲消霧散。亞戀與響彌的事情也不見蹤影。本想著能安然度過一段平淡的時光,但這個想法立刻就破碎了——


    「承蒙在此介紹。在下田中德子。」


    對我有著警戒之心的古都子的姐姐,作為保健教師到任的那刻起,有種風波再起之感。


    因為古都子是如此歡迎,故而其他人也是隻驚訝了一下,而後毫無抵觸地接受了。


    但那人的本性隻有我一清二楚。


    恐怕對那女人而言,隻厭惡我。


    無論如何,我都要做好防備。


    但十月、十一月掃興之事都與德子老師無關。


    而且期中測試和體育祭都是固定不變的活動,而體育祭上各種比賽項目上,還能看到意氣風發的古都子。但也不是每件事都與德子老師無關。


    倒不如說,德子老師有如空降的敵人般,采用掃蕩政策,治理那些犯錯誤的學生們。


    隻是從一旁看著,也會發出佩服的聲音。


    帶著對她恐懼,繼續過著平和的每一天。


    結束了一上午的課後,緊張且疲憊著,但總算是可以好好地休息下來。


    下課後,我和外崎在教室中討論著有關德子姐的事情


    「隻是之前,田中老師一發現エロ本立即就燒掉。」


    外崎一邊苦笑著,一邊聳著肩。


    「工口本啊……在這個電子化的時代,拿著實體書的家夥應該也快消失了吧。」


    「像你這種沉迷於電子海洋的家夥全都滅了吧。據說即便隻是發現工口照片,也會做燒掉手機的處理。」


    桑原桑原。外崎默念著並做出跪拜的姿勢。


    (譯注:桑原咒。為避免落雷、災難及討厭的事情的發生而念的咒語。)


    隻是傳言罷了,不可能做出那麽出格的事吧。


    不過她的確對區區漫畫雜誌裏麵的寫真照片都表示出了厭惡感。


    古言道『君子不立危牆之上』。就算在現代也是眾所周知的。還是要小心謹慎。


    「要說德子老師來後的改變,好像風紀變嚴了吧?」


    外崎張望了下教室,那樣嘟囔著。


    「嘛,那樣不是不錯嗎?我們這邊的紀律也好了不少,隻剩下化妝。」


    不良模式的古都子也很久沒有出現了,果然是那個時候的改造把不良模式封印了。……雖說一提到她那滿口怪腔的日本語,簡直就是個被人規避的不良少女。


    天女也不再化濃厚的化妝了,不過金發還是同往常一樣。


    (譯注:此處「天女」就是「伊芙」,伊芙為按音譯,天女為直譯,而台版一直都是用「天女」,故從第七卷開始將統一使用「天女」)


    「新宮對德子過多防備了吧。」


    「為……什麽啊?」


    「雖然德子老師某些方麵讓男生感到畏懼,但總體上還是很不錯的。而且還是個美人,做事也認真,大家都喜愛著。」


    聽說,那些因受傷帶進保健室的學生,就算他們哭著喊痛,德子老師也是邊漏出嗜虐的笑容一邊給他們塗消毒液。但是,德子卻從來沒有被人說過去死之類的惡毒的話。


    甚至有些家夥專門為了去見德子老師而去保健室,不過德子老師也隻是溫柔地趕他們走。


    「在女生堆裏評價也是非常高呢。比如說年輕有為什麽的,以後想成為她那樣的人什麽的。甚至有事沒事就去一趟保健室,好像是進行某種谘詢。」


    似乎也有聽過那樣的事。


    相談關於戀愛的事,說出一些助言,然後女生就能夠到達幸福彼岸。


    除了心靈過於扭曲的女生外,大家應該無理由厭惡戀愛的事情吧。


    「隻要按兵不動,就能安然無恙吧。」


    雖然不能相提並論,但外崎卻是一副認真的樣子說道。


    「但隻要踏入我們的活動室一步,我們就全完了吧。」


    外崎在旁邊小聲說著光是想像就讓人後怕的事情。


    但是外崎還是太天真了。


    「不是“吧”。而是肯定,甚至會被揍到不省人事。」


    我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等待我的,可是輕蔑的目光、是被辱罵的未來。


    不過,根本原因在於古都子她也經常進出社團。


    利用「工口遊戲」把妹妹給拐了——很容易揣測成這樣的事。


    但縱是千夫所指,我自問心無愧。


    「但跟綾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也相當不妙吧?然後那些東西就給……」


    「別那麽輕而易舉地說出我最怕的情況。」


    如果被看到了的話,會變成怎樣呢……


    為什麽買這些東西呢?應該被這樣問到。


    如果古都子說了真話,一切結束。


    就算平時鎖上那些工口遊戲碟……但還是感覺不安全。


    因為人的存在便是弱點。


    「新宮君打擾下。」


    正在會話時,從後麵傳來了一陣女聲。


    轉過頭去,原來是西羽良。


    「啊—西羽良啊!怎麽了?」


    「今天,是和我一起,值日吧?」


    完全忘了。


    「抱歉,現在馬上來。」


    「請多關照。」


    被外崎說著「快去吧!」送走了我,我和西羽良走向黑板處 ,然後擦去黑板上的字。


    話說回來西羽良變得不再那麽拘束拉啊,如果是以前的話,大概都不會和我搭話然後自己一個人做。


    跟古都子、優佳也時不時會聊幾句了,跟天女依舊很親密。


    而且她也是我唯一一個能拜托調查流傳出古都子謠言的sns論壇的人……


    「西羽良啊。」


    「是,怎麽了?」


    「和亞戀還有聯係嗎?」


    「不……已經什麽都……」


    「有什麽想傳達給她的事情嗎?」


    「不,並不是。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一定要聯絡我。她的團體有什麽異變的話一定要傳達給我。」


    「好,我知道的」


    上次落到那樣的下場,那個家夥應該老實點了吧。就算真的有什麽事情,她也絕對不會在沒有勝算的情況下出手。


    隻是不知道下次她又會使出什麽手段,希望不要比這次更加過分。


    擦完黑板,我和西羽良回到自己的位置。


    然後外崎湊上臉來。


    「黑板也是時候換成平板電腦了吧,每天都要擦是真的麻煩啊。」


    「新宮跟懶人似的,也不是每天都要做值日啊。」


    「麻煩就是麻煩。即使是交錢,以現在的技術的話隻要付點錢,全部教室都導入隻能清掃機什麽的。也就不用麻煩我們這樣的學生了。」


    「不把環境整理成機器人能運作的環境的話就不能發揮它全部的作用了哦。地板上也不能放東西呢。整理出這樣的環境並在其中生活,感覺就像是人類被機器人操縱了一樣……」


    「果然隻能靠人工智能了。」


    我們兩說著無邊無際的話的時候,古都子和天女回到了教室。


    「你們在聊什麽呢?」「什麽什麽~在聊什麽嘞?」


    對於她們倆的疑問,外崎迅速地做出了反應。


    「新宮嫌麻煩,覺得掃除還是要有人工智能好點。」


    「明明掃除的話我也可以幫忙,真是個生分的家夥。」


    「是吧,新宮」


    然後他浮現出了猥瑣的笑容把話題拋給了我。


    「笨蛋嗎?我指的是全體的學生,又不是我個人的話


    題。別搞錯了」


    「清一親,感覺你在說一些很難懂的話啊?」


    「才沒說!」


    雖然天女一臉不理解,但是我也不想慢慢去解釋。


    「好了,我的事如何都無所謂。我確認一次,你們兩應該沒忘了即將來臨的一件大事吧!」


    「一件大事……?」


    「有什麽事嗎~~」


    古都子和天女一齊疑惑地歪著腦袋。你們兩個就是傳說中的姐妹花嗎?


    「如果這樣說的話,是有冬i嗎?」天女自信地說著。


    但並不是。


    「的確也有那事,但是時間更靠前點。」


    所以,古都子注意到了?「呯呯」地拍打著自己的手。


    「啊,是那個,『戰百』嗎?」


    『戰百』


    正式名稱,『戦の刃閃,百枝の姫君』


    (譯注: 『戰百』a自八月社『千之刃濤、桃花染的皇姬』,下句『princess weekday』同a八月社『princess holiday』)


    那家製作出『princess weekday』遊戲廠商的最新作。


    這款遊戲決定以聖誕節前夜作為發售日,並且采取晚上八點開始販售這種特殊的營銷手法。為何廠商會采取如此售賣方式,理由無人知曉。


    但對於我和古都子還有外崎而言是一件大事。


    「不對,你們難道隻看得到那些愉快的事嗎。」


    古都子和天女再一次整齊地歪著腦袋,不過這次是另外一個方向。太有默契了吧。說真的,你們是姐妹吧。


    「說到大事,對我們而言還有其他迫切的問題吧。」


    「但古都子醬謠言的事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亞戀也沒再惹出啥麻煩……」


    天女也好,古都子也是,感覺她們是明知道答案,然後特意裝糊塗似的。


    無論真相如何,現在都必須盡快把這事挑明。


    「第二學期的期末考試啊!」


    我一說完,古都子和天女的臉一齊變蒼白。


    「好不容易才忘了的……」


    「怎麽辦……人家完全聽不懂課。」


    即便之前的考試都平安及格,並不意味著可以對期末考疏忽大意,平日的怠慢遲早會招致惡果。


    所以,這次也非及格不可。


    「如果不及格的話,你們知道下場如何吧?」


    「等同宣告寒假結束啊。」


    外崎無奈地聳了下肩。


    「唔咕咕咕咕咕,讀是有在讀,隻是……不好說啊。」


    「嗚嗚,人家,肯定完蛋了~~」


    雖然古都子最近有好好學習,但是初高中以來的虧欠並不是那麽容易就償還得了的。


    更何況,學習時間還因為文化祭以及體育祭而被削少。


    天女的話……單純是她沒有幹勁吧。


    「不能在年內通關『戰百』,真是討厭啊。」


    「人家也不想要寒假都泡在書堆裏~~」


    她們有這反應也不意外。畢竟我自己也差不了多少。


    誰願意過個年連遊戲都不能玩。


    我早已做好了覺悟。要是因為不及格而得接受補習,害得我不能縱情玩遊戲的話,我寧願切腹自盡。


    「哎呀,你們在聊什麽呢?」


    此時,有如冷水般的聲音忽然間潑了過來。


    我的胃開始抽搐、絞痛。


    我們緩緩轉過頭去,在那的是古都子的姐姐——田中德子老師。


    「為、為、為什麽你會來教室……」


    四周頓時躁動了起來。盡管大家都已知道德子老師是古都子的姐姐,但是身為老師可以這麽輕易進入別人的教室嗎。


    「我在巡視的時後,正好聽到了件有趣的事。」


    「啊,這樣啊」


    「我好像聽到了什麽『戰百』的」


    呼嗚,為什麽焦點會在聽到了那個詞語上麵,這個家夥。


    「還有什麽年內通關之類的東西」


    「啊,那個,因為今年沒怎麽吃到桃子,所以我想說要趁今年大吃一頓。」


    (譯注:『戰百』日語讀作是「せんもも」,而千桃也可以讀作「せんもも」,這裏新宮為了不讓德子知道他們在講galgame,混淆把它說成想吃非常多桃子。)


    盡可能糊弄過去!


    「你還說了通關是吧?這貌似解釋不通吧?」


    然而事與願違,混蛋!你也太鑽牛角尖了吧!


    「我們是在說想吃清洗幹淨的桃子啦,姐姐。」


    (譯注:クリア有「通關」「清除」「清理」的意思。)


    古都子也幫忙解釋,雖然有點不明所以然。


    「哦,是嗎?桃子呢。畢竟都過季節了,應該有點困難吧?不過桃子罐頭的話倒是唾手可得。」


    「是、是啊——話說,我最近沒怎麽做桃子蛋撻,有點想吃呢。」


    「啊,我也想吃古都子醬的桃子蛋撻」


    「有機會我再做吧。」


    成功轉移話題了嗎?是說一般人會那麽常做桃子蛋撻嗎。


    然後……


    「呀——收獲寶藏!」「我沒白求一個月了。」


    同班同學境井和內多回到了教室……手上拿著不可描述的書。


    德子老師的氣場瞬間產生變化,我瞬間起了雞皮疙瘩,就連外崎都感受到氣氛不對,睜大了眼睛。


    「境井君,內多君。你們手上拿的是什麽?」


    「哎,田、田中……老師。」「唉,為、為什麽會在我們教室?」


    兩人慌張得就像青蛙見到蛇般。虧你們敢毫不掩飾地拿著那種東西回教室,至少也裝進袋子吧……不對,即使裝進袋子應該也逃不過德子老師的眼睛。


    「拿過來。」


    「這、這個……是別人借我的。」


    「這種東西對人類來說不需要。單靠性教育就夠了吧?」


    德子老師立馬從境井手中搶過書刊,絲毫不聽對方解釋。


    但是,誰也沒敢說話。


    「沒收,聽到沒?」


    一旦反抗的話會有怎麽樣的下場,看到她那恐怖的笑臉,一切不言自明。


    「還有,你是跟誰借的?」


    「那、那個……」


    「說。」


    被那尖銳的目光盯著,內多毫無招架之力。


    最終,他說出隔壁班某人的名字後,仿佛用盡力氣一般跌坐到地上,甚至為自身的無力痛哭流涕。你哭啥啊。一旁的境井則溫柔地抱住了內多。


    德子老師宛若處理犯案證據一般,將工口書放入袋中,嚴實地封印了起來。從她把黃書看作穢物對待的手法來看,可以看出她對此真的有很嚴重的潔癖,像是覺得任何性產業相關事物都汙穢不堪一樣。


    「這東西我會做燒毀處分。」


    境井也好內多也罷,兩人沉默不語,僅是心懷遺憾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這時第二節課的鈴聲響了起來。


    踏著鈴聲而來的是現代文老師。


    與雷神田所並稱風行雷厲教師的風神村上。


    如果說田所是頭腦派流氓,那麽村上就是身體健壯,發型衝燙過的流氓,還有人流傳說他在道上位居組長。


    「所有人都到齊了吧。」


    雖說村上有那樣的容貌,但他平時的口吻十分鄭重、成熟,表情也很平穩。


    但是,他的表情依舊眉不開嘴不笑。就好像在對周圍無差別威脅敢出一點疏漏就以彈丸處置一樣。


    不過,村上注意到今天有位異樣的存在,眼神眯了起來。


    「唉,田中老師,你這樣我很困擾。教學已經開始了,請你回到自己的崗位。」


    「啊,抱歉。那個……」


    「不用道歉了,請你快點出去,不然的話——」


    一瞬間,那道目光變得無比銳利。


    察覺到的德子接過目光,迅速轉過身去。


    德子老師與我對上了視線,無論對方是誰,她那銳利的目光沒有絲毫改變。


    「抱歉打擾了,村上老師,那我回去巡視了。」


    德子老師拿著封印的工口本,走出了教室,臨走前還不忘瞪我一眼。為啥要瞪我……


    趁村上在講台上放出席名冊、準備時,外崎用隻有我能聽到的音量耳語道。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田中老師沒收物品的場景,真恐怖啊……」


    「就說吧?」


    終於遇到第一個同道中人了。


    雖然有點令人高興,但也沒多高興就是了……


    隻不過,此時此刻還是眼前這個流氓更恐怖。


    「雖然出了點問題,但課還是要上。快打開教科書180頁。」


    就這樣,十二月的第一節課開始了。


    伴隨著對期末的不安以及對德子老師的恐懼……


    ◇◇◇


    某天夜裏,家人難得齊聚一堂,老媽的心情莫名地好。


    「~~~?」


    甚至還哼著走調的歌曲。


    儼然就是一副要人快點問她的模樣。


    滿臉倦意的聖美用眼神示意我去問問緣由。哪怕這狀況少見,但誰理她啊。為什麽我一定要回應聖美的請求嘞。


    見我無視她,繼續吃飯時。


    「發、發生什麽事了嗎?媽,看你這麽開心。」


    耐不住性子的聖美終究問了出口。還真是沒有耐心的家夥。


    「啊,看得出來嗎?聖美」


    「當然、看得出來。」


    要是連這都辨別不出來,那人肯定相當沒眼光吧。


    「其實是啊,我抽中雜誌的獎品了──而且更驚人的是,獎品是十天八夜的歐洲行!很厲害吧!很驚喜吧!」


    過於意想不到的驚喜使我吃飯的手都停了下來。


    「好厲害啊。去哪兒?」


    見我也提起興致詢問,老媽笑嘻嘻地回道。


    「去法國、瑞士跟德國,因為是雙人行,所以我要跟老爸他一起去。許久未有的海外旅行,真讓人期待呀──」


    「都不知道幾年沒出國了。大概是度蜜月以來吧。」


    老爸似乎也相當興奮。表情與平日相比更加放鬆的感覺。還真難得。不過,要去海外旅行自然是會這樣吧。


    「我從以前就很想去凱旋門看看呀~~」


    「我想爬上馬特宏峰(matterhorn)」


    「還有還有,德國啤酒和香腸!」


    「開羅大聖堂也不錯。」


    父母兩人笑著熱烈規劃起旅行的種種。如果我也可以去的話——想去新天鵝石城堡,那裏可是某工口遊戲的舞台呢。


    然而,與手舞足蹈的兩位相反,聖美卻是繃著一張臉。


    「等下,就你們兩個去?」


    「對呀。」


    「什麽時候?」


    「明天。」


    「明天……再怎麽說也太趕了吧。早點跟我們說啊!」


    聖美忍不住吐了嘈,但老媽隻是「哈哈哈」地開朗笑著。


    「抱歉啦──因為我想給你們驚喜。」


    「也要有點限度啊!」


    然後聖美從旁將我推開,繼續追問老媽。


    「等、稍等一下。那這段時間,我們家嘞?」


    我多少猜到聖美接下來要說的話了。


    「當然就剩你們兩個呀。」


    聽完那話,聖美的臉色瞬時染上了絕望,轉眼間變得蒼白。


    「別、別開玩笑了!要我和處男兩人獨處十天,我會懷孕的!」


    「才不會嘞」


    你是打算假性懷孕嗎。


    「可是,都已經決定好了。總之,清一、聖美,家裏拜托你們囉。」


    如此這般,我的父母似乎從明天早上突然要去海外旅行的樣子。


    而近期似乎也將風波頻起。


    「滾出去」


    「我拒絕」


    別說是近期,在彼此吃完晚飯上樓不滿一分鍾,風波的種子就萌芽了。好歹也再撐一下吧。


    「騙人的吧?為啥我非得跟處男兩個人一起過夜十天?我可不想因為被處男感染,被人叫啥處男女!」


    「完全不懂你在講什麽。要出去你自己出去。反正你那朋友堆裏願意讓你寄宿的人多的是吧!」


    「哪可能有啊,白癡!而且我不想做出住十天朋友家這種無恥的事!」


    「事到如今,你還有臉說無恥這話。在我眼裏,你根本是無恥的代言人」


    「死鴨子嘴硬……」


    唔。她現在的眼神有如即將驅使暴力的餓狼一般……!


    話雖如此,要我就這樣被趕出去也很困擾。就算想住賓館,我也不是土豪,而且我這冬天手頭很吃緊。即便是膠囊旅館也是一筆大損失。


    「既然你不想,那就去桐子姐那兒。隻要和她解釋情況,要住多久都行吧。」


    「那樣也有點討厭。桐姐的房間又髒,又有酒臭味。」


    ……我是覺得有聖美在的話,她應該會整理幹淨,酒也會節製才對。


    「話說,處男你去住桐姐那兒不就好了?」


    「你傻了嗎!雖說我和她是表姐弟關係,姑且也是成年的男女。在道德上會有問題的。」


    「要那樣說,我和你不是一樣會有問題!你也有那種對妹、妹妹做工口事的黃遊對吧!」


    那個瞬間,我心中響起了某種物體斷裂的聲音。


    「你說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笨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蛋!你當自己誰!?你好意思說這種忝不知恥的話?真當自己跟黃遊的妹妹是同等存在!?差可多了,完完全全不同級別!想象鍾的妹妹與你相比根本是天上月亮比地上土鱉!啊,抱歉,這樣說對鱉太失禮——」


    哢地一聲。


    不該聽見的聲音響徹腦髓。


    緊接而來的是,鑽骨般的疼痛,由右小腿竄起。


    「嘎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痛!好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痛!


    這混賬,竟敢毫不留情地用下段踢!這下根本骨折了吧!


    「少得意忘形,你這智障垃圾早泄短小處男!你就永遠戴著麵具跟地板生孩子吧!」


    「就、就算你踢我,也解決不了事情啊!」


    哪怕痛得想哭,但唯獨這點我絕不退讓。我的心絕不會屈服的!


    「嗚咕咕咕咕咕咕……!」


    能看到聖美那不甘的模樣,心情舒暢了些……但是,跟我被踢的那腳相比一點也不劃算。


    為什麽我得平白無故被踢倒在地啊……!


    然而,忽然間聖美的表情仿佛想到了妙案似的,滿意地笑著。


    ……我有不祥的預感。


    「那好吧……既然你不出去的話,那就實行b計劃!」


    「那種東西,不可能有吧……」


    「就是有。那可是我秘藏的特別計劃!」


    簡直癡人說夢。我猜最多就是請桐子姐來這種程度吧。


    隻是那種程度的話,隨她去做。也省得我費工夫。


    ……不如說,那樣做對這次情況而言才是穩妥的結果吧。


    「哼、哼、哼、哼……」


    然而,這家夥的b計劃卻遠超乎我的預料。


    ◇◇◇


    第二天。


    「那就拜托你們看家囉。有事電話聯絡。」「好好期待帶回來的特產吧──」


    我們倆一大早目送了背著大量行李的父母出門旅行。


    我自己則除了一邊思索聖美打的算盤,一邊度過校園生活外別無他法。因為聖美根本不肯告訴我,也不可能願意告訴我。


    「他是怎麽了……」


    「清一,你在怕什麽~」


    「就算去問桐子姐,她也不明所以……」


    「諏訪間。新宮他根本沒在聽啦。」


    我當然有聽到天女跟外崎講的話,但是跟他們說也無濟於事。


    「嘛,畢竟清一也有各種各樣的苦惱嘛。」


    雖然古都子在替我著想,但我怎麽也無法集中精神。


    盡管如此,這一天並沒有發生什麽意外事件。正常地上完課後,時間來到了放學後。帶著預期不斷落空的感受回到家,但是依舊沒有特別的變化。


    「什麽嘛,就隻是虛張聲勢啊。」


    我終於安心地長吐了口氣。


    就說怎麽可能有什麽b計劃。這才是這個世界的鐵則。


    我整頓好心情,前往打工的地方奮戰。畢竟,這個冬天想要的東西多得是,而且還有冬i等著我。


    為了斬獲戰果,哪怕是增加點排班數也必須努力賺錢才行。


    光是想到這點,就讓我提起了幹勁。收銀、擺貨、清掃、炸東西等等。認真地幹到工作結束。我的時薪差不多也該漲了吧。


    「新宮君,你可以回去嘍——」


    「好——辛苦了——」


    到了晚上九點,我下了班。


    由於今晚得獨自一人吃晚飯,我在便利店買好杯麵,踏上歸途。


    快到家時,我發現屋內亮著燈。看樣子聖美也已經回來了。


    打開門鎖,走進室內。


    「我回來了。」


    明知道不會有回應,我仍習慣性打了聲招呼。


    「歡迎回家。」


    然而,忽然間傳來了道顛覆我預想的問候。


    這不是聖美的聲音。


    落下視線,隻見玄關處垂著一對雙馬尾。


    不必看臉也能明白對方的身份。


    那家夥,像是在迎接丈夫似的,在玄關跪坐行三指禮。


    「……為啥你會在」


    早上來已經是家常便飯就算了,連晚上都來是怎麽一回事。


    不,我大致上已經猜到原因了。


    「聖美拜托我來幫忙」


    果不其然,毫無偏差。


    「……你太嬌慣聖美了。」


    當自己是某個無條件對孫兒好的外婆嗎。


    「不,我倒覺得你對聖美太嚴厲了。」


    「所以她拜托你啥。」


    不會要古都子包辦早晚飯吧?或許她會更不知恥地拜托古都子連中午的便當也準備好。


    「她拜托我在伯父伯母去海外旅行期間,住在這幫忙做家務。」


    「這根本不隻三餐了吧!」


    料理洗衣掃除,全丟給別人!?不管怎麽說,這臉皮也厚過頭了吧!


    「很麻煩吧。別管那家夥了!」


    沒必須勞煩她做這麽多,我也可以做家務的。


    不過,聖美看起來就不會做家務。她大概會因為不知道怎麽用洗衣機,陷入連自己內褲都洗不了的狼狽樣。


    而且那家夥不可能拜托我幫忙洗,所以必定會積一堆內褲沒洗。


    這麽一想,倒也可以說那家夥隻是拜托古都子幫忙她不擅長的部份……。


    「我並不覺得麻煩哦,我家老媽恰好也去公司的慰勞旅行,所以家裏隻剩下我一人。」


    原來是那樣啊。


    不,但是,拜托同班同學幫忙做家務還是有點那個啊。


    「我回來了——啊,古都子姐姐,你願意來呀!」


    「嗯,我不可能拒絕聖美的請求吧。再說你也把鑰匙交給我了。」


    「不愧是古都子姐姐!請讓我以後直接叫你姐吧!」


    「姐、古都子姐嗎?是可以啦。」


    古都子也並非不願意的樣子。


    雖然事情看似已經拍板定案,但我不抱怨一下,咽不下這口氣!


    「聖美!再怎麽說你也太厚顏無恥了吧!」


    「啥?什麽「睾丸鞭」。性騷擾?你找死嗎?」


    (譯注:此處,厚顏無恥跟睾丸鞭同音……)


    「你不可能不知道吧!明明成績那麽好!」


    「想也知道是開玩笑吧。真囉嗦啊。總而言之!這事跟你沒關係吧!因為這是我以個人名義拜托古都子姐姐的!」


    真是個不要臉的廢材啊。得了便宜還賣乖啊這家夥……。


    「聖美。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學做家務?我會好好地從最初教你的」


    「可以嗎!?」


    「嗯,和人一起做料理比較開心嘛。」


    「好!太好了——!和古都子姐姐一起做料理!嗒嗒啦嗒~~」


    聖美脫了鞋子走進室內,跳著舞步爬上樓梯。真夠靈巧的……


    「那麽,從今天起請多多關照。清一。」


    古都子麵帶笑容對我如此說道。


    「請多,指教……」


    事以至此,我也隻能這樣回答……


    啊啊受夠了!她果然是打算一點一點攻下來啊!


    最後,古都子這段時間在我們家生活的事就這樣敲定了……


    我們的父母自不必說,古都子的老媽也給出了允諾。雖然我嚴正義絕,但也無可奈何。


    名義上姑且說是古都子一個如花似玉的女高中生獨自待家裏,防盜上會有些許疑慮。但我認為如果是古都子的話,區區一兩個強盜根本奈何不了她……。


    不過,已經定下的事說再多也沒有幫助。


    隻能做好覺悟……逃到外崎那裏去吧。


    『什麽?十天?太無理取鬧了吧。你好歹用常識想一下,用常識……』


    也是啊——。


    我打了通電話給外崎,得到了如此回答。如我所料。一兩天還好,但是拜托十日,再怎麽說這臉皮也太厚了。


    『說起來,小聖美她發了條群組消息來,說是綾女去你們那邊?』


    「……那家夥,還傳了那種東西嗎。」


    太過驚訝,害得我完全沒去確認。


    『不是很好嗎?好好享受同居生活吧。拜啦。婚禮記得叫我啊』


    他如此說完後,掛斷了電話。火大。啊啊,好火大啊。那啥幸災樂禍的口吻。好歹你也體諒下這邊的辛勞啊,混蛋。


    幹脆去住賓館好了。膠囊賓館的價格應該挺便宜的。不對,就算這樣,兩千元左右要住九晚也不太可能。


    十二月必須以工口遊戲和冬i為優先。本來,工口遊戲各鋪子的特典就夠多了,要是這時還削掉軍資的話,計劃會大大地偏移。


    那樣的話,果然隻能請桐子姐來了嗎。


    『啥?我目前又沒打算去那邊。而且我現在很忙,沒有閑時間陪你們鬧。期末考試出題就夠我吃一壺了。要是題目還被你們看見可不是鬧著玩的』


    雖然打了電話給桐子姐,但是卻得到預料之外的回答,虧我還以為她會願意來!


    「不,那個,雖然出題也很重要,但你想


    想,這可是和古都子住一起啊?很不妙吧。」


    之前和古都子她們做作業到深夜的時候,她明明就氣得怒發衝冠。


    『當然,你們要是敢同房共枕就宰了你。不過,隻是過夜倒是可以。反正聖美她也在。』


    這麽說起來,先前那次是大家在同個房間裏精疲力盡、倒地就睡。桐子姐定義的問題點原來是這點啊。


    「但、但是」


    『怎麽,難道你打算犯什麽錯誤嗎?』


    「沒可能吧!」


    『那不就好了。隻要做好男女有別,我不會對男女住一起這點小事多嘴啦。話說,現在我還忙,就這樣吧。』


    說完那樣的話後,她掛了電話。豈有此理。


    ……沒辦法。隻能死了這條心,重新做好覺悟了。


    我垂喪著肩走下樓。明明已經快到晚上九點,古都子和聖美卻還在廚房切菜。聖美搖搖晃晃地舉著菜刀,古都子則從旁給予準確的指示。就像是對姐妹花啊。


    不過,實在沒想到她真的在學料理。明明平常不管老媽怎幺苦口婆心,她都絕對不幫忙的。


    「啊,處男!你有空的話,也來幫忙做家務啊!」


    「我進廚房也沒意義吧。三個人擠一起隻會礙事而已。」


    「又沒人叫你煮飯!況且我也討厭跟你一起做家務。我的意思是要你打掃家裏。想也知道吧!」


    「知道知道……明明自己平時也沒在做。」


    「你說什麽?」


    「什麽都沒有。」


    雖然順從聖美讓我很不爽,但是不每天用吸塵器清理的話,地上肯定滿是頭發。雖然平時隻要清自己房間就好,但總不可能這十天都放著家裏不管。


    隻能我來做了吧……


    走向客廳的壁櫥,準備取出吸塵器。


    「奇怪?不在這?」


    打開拉門,但是本應放這的機器卻不見蹤影。


    探頭翻看裏麵也絲毫依舊不見身影。


    「平時應該是放這兒的啊……」


    但我也不想用自己房間用的小型吸塵器來打掃整個家。


    「啊,清一。吸塵器的話,在這兒。」


    大概是注意我的聲音,古都子暫時停下做料理的手,告訴我位置。


    正好放在餐具櫃的視野盲角,她不說的話都注意不到。


    「原來放在這種地方。既然你剛用過,那也跟我說一聲嘛。」


    「不,我沒用。」


    古都子臉上浮出為難的神情。


    ……說起來,我剛才也沒聽到吸塵器的聲音。


    「之前,伯母告訴我說吸塵器的位置變了。」


    「……啊,喔」


    我完全不知道。竟然比住在這的我們兩個家夥還清楚是怎麽回事?


    「古都子姐姐,醬油放哪?」


    「啊,已經用完了嗎。庫存在地上的收納盒裏。」


    「哦,真的耶。不愧是古都子姐姐。我們家的事一清二楚。」


    「哈哈,算是吧。畢竟伯母她教了我很多。」


    在聖美尊敬的目光之下,古都子害羞了起來。


    這不是被別人摸得一清二楚嗎……這樣真的好嗎我們家。


    從客廳開始,走廊到父母的臥室,二樓走廊到客房等等,每一個角落都用吸塵器掃除幹淨。


    想到暑假在家的時候,老媽每天從早上到中午,都會用吸塵器做清理啊。真輪到自己做時,由衷想對她低頭道謝,再加上她還得做菜、洗衣服等等。真的不得不感謝天下父母。


    雖然我很想過獨居生活,但如果這些全部要我自己一個人做的話,還是有點卻步啊。


    不過,一個人住的話,一周洗個兩三次衣服就好,打掃也不會花這麽多時間。沒有親身嚐試過也很難下定論。果然不先累積經驗不會知道啊。而且也有些事要體驗過才會曉得。


    然後,當我用吸塵器清理更衣室時,注意到浴室也必須做清理才行。


    「唔,水好髒……」


    一將浴缸蓋移開,便能發現水質汙染得很嚴重。


    明明放熱水的時候不會特別去注意,為何水一冷下來卻如此一目了然呢。沉在底部的數根不知名頭發更突顯出水質之髒。


    「老媽她好像每天都會重新放水……?」


    光是四個人用一天,就會變這麽髒嗎。


    雖然可以換水就好,但今天連浴缸也清一下吧。


    將水排掉,用海綿和洗滌劑刷著浴缸,衝掉泡沫後再次塞上浴缸塞。


    「……熱水的話,等等再放吧」


    大概是廚房在用水的緣故,這邊出水不太順暢,雖說可以按照計時器本來的設定添水,但現在用的話感覺會產生誤差。


    (譯注:解釋一下,日本的浴室有計時器,排定洗澡行程、釋出定量的水……所以。)


    「吃完飯再回來弄就行了吧」


    就這樣,我結束掃除,回到了客廳。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飯菜。


    「哦,辛苦了,我們這邊也準備好囉。」


    這一天的料理是咖喱。平淡無奇的咖喱。旁邊備有福神漬和辣韭。甚至連沙拉都有準備。


    從掃除的時候就有香味飄蕩過來,所以我很清楚今天吃咖哩,但是真正料理擺到麵前時卻讓人產生一種胃袋被直接抓住的錯覺。


    香味相比我們家平時做的咖喱更加突出。


    「今天因為要兼顧聖美的練習,所以就隻做了簡單的東西。」


    原來如此。畢竟咖喱的話不太會出差錯。就算煮得不行,也可以靠咖喱塊蒙混過關。連煮暗鍋的情況也是,相傳隻要在最終做成咖喱就有辦法下肚。考慮到聖美要幫忙,確實咖哩這選項會更好。


    (譯注:暗鍋,也就是參與的人,每個人攜帶不同的食物、食材,在關閉燈光,暗不可見的情況下,將食材統統投入一個鍋中,做成大雜燴開吃。由於是在黑暗中投下食材,故得名暗鍋。)


    隻不過啊……。


    「……你那惡心的眼神是在看啥。」


    那個幫忙的當事人用看髒東西般的眼神瞪了我一眼。


    「你沒放奇怪的東西吧。」


    「你找死嗎?」


    「你的料理完全不能信。因為你有做過送人入院的黑炭漢堡排,以及加了砂粒的煎蛋卷的前科。」


    「那隻是點小失誤而已吧!還有,那個不是砂粒是砂糖。」


    「在你說那樣的料理失誤隻是點小失誤的時候,就已經不能信了。」


    見我們爭論不休,古都子微微歎了口氣。


    「好啦,清一你別那樣說嘛。我保證味道絕對可以。裏麵沒放什麽奇怪的東西,也沒讓聖美放啦。」


    「唔,嗯……」


    就算你這麽說,但是聖美料理已經在我舌頭上刻下了不可磨滅的精神創傷……


    「看在我的麵子上給聖美一次機會,好嘛?」


    古都子帥氣地眨了下眼。


    「知道了啦。」


    她都說到這份上也沒辦法了。原本就是家人之間的問題。不應該把古都子也給卷進來。還是老老實實到餐桌就座吧。


    「我開動了。」


    三人的寒暄在客廳內重合。以這三人陣容圍著餐桌吃飯,有種微妙的感覺。


    「那麽,先來一口。」


    拿起勺子,連同白米飯一起舀起咖喱。


    接著順勢放入口中。


    豐潤的香氣、柔和的辣味與鮮味混然一體,在口中騁馳。


    每每咀嚼,咖哩便與米飯的甜味相互調和,營造出絕妙的風味。


    明明跟平時吃的咖喱沒有多大的


    區別,舌頭卻品味到十足的刺激。


    「……真香。」


    「就說吧?」


    古都子露出燦爛的笑容。


    然後聖美也擺出得意的表情。


    「知道厲害了吧!」


    才剛想她會做出如此反應,聖美就馬上脫口說出這句話。


    「這是市售的咖哩塊吧?吃起來卻跟平時的有些不同是為什麽?調味方式改變的關係嗎?」


    「沒變多少哦。像是使用炒菜時出的油,或是燉煮一定的時間來引出食材香氣,還有就是加了點秘密佐料。話是這樣說,因為突然決定做咖哩,沒足夠的時間給我們燉,不過,幸好有高壓鍋在啊。」


    「所以才會有這種程度的變化嗎。真是佩服…………」


    真心覺得這家夥的料理小知識好厲害啊。


    「炒菜時,重點在於不聽漏油的聲音哦!」


    聖美依舊傲慢地挺著胸。


    「……你這家夥做了什麽。」


    「全程都是我做的!雖然切菜時讓古都子姐姐幫了點忙,但炒菜、煮咖哩的人全都是我!連秘密佐料都是我放的!」


    「真的假的。」


    沒想到那個無可救藥到讓料理之神棄之不顧的聖美也能做出這種水平的料理……


    「這下,你沒資格再說我是什麽料理白癡了。」


    「……沒有古都子在,你能做得出來嗎?嗯?」


    我一這樣說完,她瞬間就失去自信,「嗚……」地沉默了下來。


    「可是,真的是我做的嘛……」


    聖美一臉鬱悶,大口大口地吃著咖喱。


    ……見她擺出那副表情,或許我也說得過分了點。會這樣想是我太天真了嗎。


    「好好好。你很厲害。」


    「知道就好。」


    聖美冷冷撇開臉的同時,表情緩和了下來。


    古都子在一旁看著我們,滿足地點了點頭。


    「要吃還有,你盡管吃吧。」


    「嗯。」


    就這樣,我們享用了一頓美味的晚飯。


    吃完飯後,我們為了洗碗盤的事吵了點架。


    「應該是處男你要洗吧!」


    「我原本是不介意我來洗,但一被你這麽說……料理後的打掃整理不也是料理的範疇內嗎?」


    不知為何,一被這家夥指使,我就不禁感到火大。不知不覺就開始和她懟了起來。


    「好了別吵了,火氣別那麽大。我們三個一起洗吧?」


    「不,這是我們倆的問題!」


    「我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變成我們倆的問題,但古都子你去旁邊休息。」


    「唉,你們倆……就沒有想過兩個人一起做嗎?」


    古都子倍感無語,一臉麻煩至極的樣子。


    盡管如此,也不可能有跟聖美一起幹的選項。因為洗到最後隻會演變成互丟盤子大賽!


    古都子像是想出妙案似地「啪」地敲了下手。


    「算了,果然還是我來做吧。然後讓清一也幫忙就行了吧?」


    「誒,但、但是……」


    聖美的表情滿懷歉意。說真的,這家夥就隻對我以外的人有正常反應啊。


    「我想跟他一起洗。所以,拜托了。」


    「……既然你都這樣說了。好的,麻煩你了」


    聖美溫馴地低下了頭。我本以為這家夥屬於不會低頭道歉的人種,真令人吃驚。


    「聖美你就在客廳看電視休息吧。料理搞得很累了吧?」


    「不會,有古都子姐姐和我一起做料理,我非常開心。明天也請多多關照!」


    如此說完的聖美走出了廚房。


    「那麽,我們開始吧。」


    「哦,好。我是不介意,但……為啥連你也留在這?洗碗我自己就能搞定。」


    反正要洗的東西沒多少。


    「嘿嘿,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因為難得,想跟你一起在廚房幹活嘛。」


    「是那樣麽……」


    我們往海綿倒上洗滌劑,使勁搓洗著盤子。


    一旁的古都子欲言又止的樣子。


    「感、感覺那個」


    接著,她再也忍不了似地開口說道。


    「我們好像新婚夫妻呐。你可別說這種話喔」


    「嗚……」


    果然是想說這個啊。


    「啊——真是的。你別搶我台詞嘛。」


    「哪可能讓你那麽輕易得趁」


    就隻是男女兩人在廚房做事,沒有到那種程度吧。不過這台詞在工口遊戲裏倒是常聽到。


    「可是,我這樣就很開心了嘛」


    「真是容易滿足的家夥啊。」


    「才沒那回事。對我來說,這可是求之不易的時間哦。」


    從她說出如此羞恥的話來推斷,這台詞是她原創的嗎?我在工口遊戲從沒聽過這句話。


    「像這樣在一起,我的心就會變得很平靜」


    「是嗎。」


    兩人一起,馬上搞定了洗碗的工作。


    剩下隻要等它自然幹燥就好了。


    「這樣家事暫且就做完了。古都子,辛苦你了。」


    「嗯。再來隻要洗完澡,設定好洗衣機就沒問題了吧。」


    「……你做事真的無懈可擊啊。」


    我暫時回自己房間一趟,古都子則是去了客房。


    古都子總不可能連被子的收納處都知道,因此我拿了一床棉被去給她。這個季節不蓋被子,簡直就是自殺行為。


    在我沒了要做的事而窩在房間玩工口遊戲時,


    「處男————————————————————————————!」


    如雷貫耳的喊叫在家中回蕩。都過晚上十點了,這樣會給鄰居添麻煩的。


    一想到是件麻煩事,我便決定放著不管,然而房門外卻傳來了來勢洶洶的上樓聲。


    接著,『碰碰碰!』響起遠超敲門的劇烈聲音。然後,對方不等我回應,直接推開房門。


    「處男你這個家夥!幹嘛不馬上過來!」


    「你能別敲完門就馬上打開嗎。至少先得到別人許可再進來啊。敲門是人類最偉大的發明之一。某人也這麽說過。」


    「你這非人類在說啥啊。那種事怎樣都好啦!」


    ……直接把我排除在人類的定義之外嗎。可惡。


    真的受夠了。這不聽人話的混蛋。


    「浴室,你沒有放水!」


    「啊」


    完全忘了。本想著洗完碗就去放的,結果這事從腦子裏跑到九霄雲外去了。


    「你說怎辦!就算現在開始燒水,也得等明天才能洗啊!」


    此時連古都子也悠哉地進到房間來詢問狀況。


    「燒洗澡水不用花到兩小時吧。」


    古都子如此說道。的確,一般而言是那樣沒錯。


    「我們家的熱水鍋爐有點問題……。要燒開得花更長的時間。」


    「這樣啊……」


    正因如此才需要先放好水,提早燒開。我也跟老媽說過差不多該修了,但她總想著物盡其用,到現在依舊不肯找人來修。


    「沒辦法,隻好去附近的澡堂了。」


    「你出錢哦。」


    「知道啦。我隻出入場費喔。咖啡牛奶你自己付錢買。」


    「切……」


    這妮子,打算讓我一手包辦嗎,真是一刻都不能大意啊。


    「澡堂?上次和優佳去的那種?」


    古都子一臉困惑地問道。


    「不是那種有錢人專用的療養浴池。是那種不能兩手空


    空去,自古以來就有的簡便大眾澡堂。會讓人感覺真虧它能在這年代存活的那種。」


    「哦──我沒什麽去過那種地方的印象呢。感覺會很有趣。」


    「那就做好準備,出發吧。」


    我一這麽說後,聖美便擺出厭惡的神情。


    「你不來也沒關係。付完錢你就可以走了。」


    我確實是無所謂去不去,反正不進浴缸也能洗。


    但是,在如此深夜,倘若出現什麽萬一,天曉得會被旅行回來的父母怎麽責備。


    我瞥了一眼古都子。


    「……確實,有古都子在就算走夜路應該也不會出事。」


    甚至可以拜托她擔任保鏢。對聖美心懷不軌的家夥也可以一擊必殺。


    然而,古都子卻麵露不滿。


    「別這麽說嘛。清一你也一起去吧。」


    「誒……」


    「不好好泡個澡的話,會感冒哦。」


    不如說,在這季節剛洗完澡就出到室外,反而更容易感冒吧。


    但是,偶爾來一次也不錯。


    「唉,行吧。我也想久違地悠哉泡著澡,放鬆身體」


    聖美在一旁噓聲滿載,但反正進了澡堂就見不到麵,又沒什麽不好。心胸狹隘的家夥。


    我們三人朝著徒步需五分鍾的澡堂前進。


    「你們經常去澡堂嗎?」


    「嗯~一年也就幾次吧。因為偶爾會出現熱水器幾乎不能用的時候。」


    聖美緊緊粘著古都子,而我則在她倆後麵漫步。


    果然一到十二月,夜晚的外邊便變得十分寒冷。要是因為距離相近而沒穿上外套的話,現在已經凍死了。


    不一會兒,黑暗中隱約可見煙囪的輪廓。並且還能看到些許排出的蒸汽。


    掀開澡堂入口的門簾,眼前便是更衣室,而收費員則在中間坐著。


    「我還是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


    「畢竟最近幾年,這類澡堂漸漸變少的樣子。殘存下來的都是些什麽超級澡堂和療養浴池。」


    然後,聖美露出索求某物的表情。死要錢的。


    「快點。」


    「我知道。」


    我取出三百元遞了過去。


    「古都子姐姐那份也要!」


    「……了解了解」


    「不、不用啦。這樣不好吧。」


    雖然古都子客氣回絕,但本來就是為了我們方便才請她來家裏住。因此,這筆錢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客人來付。不過說實話,我很想叫聖美來付。


    「這是必要經費。拿著。」


    強行把三百元塞給古都子後,我逃也似地進入澡堂裏邊。


    在收費員那付完錢,入到謝絕女性的男性更衣室。


    設置在牆邊的多層架上放有置衣籃,其中已有脫下的衣服放在籃內。並且更衣處內也設有放置貴重物品用的鑰匙置物櫃。


    「那麽」


    我將脫下的衣物隨意丟入籃內,脫精光後馬上往浴場走去。首先得尋找淨身的落腳地。


    雖說沒到擁擠的程度,但也有不少人在。每個人都隔了個空位坐著,但要坐進他們之間令人很是猶豫……


    不過,在裏邊有個區塊隻坐著一個人。一瞬間我以為是流字開頭的人,但事實並非我所想的那樣。對方身材嬌小,或許是中學生。


    我在隔他一個空位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先是用沐淋器稍微衝洗下身體。


    「哇」


    在聽見那人慌忙出聲的瞬間,大量熱水從旁潑了過來。


    看來他是不小心弄掉了沐淋器。


    「非、非常抱歉!」


    「沒事,你不用在意。」


    當我一擦去潑到臉上的水時,鄰座的身體進到我的視野來。


    擁有宛如女孩般柔軟肌膚的身體,楚腰蠐領,阿娜多姿。但是,某個部位特別豐滿。屁股帶著美麗的圓潤,相反地,胸部卻十分羞澀——等下,我這是盯著哪看啊!?


    話說,為啥男湯裏會有女孩子!?


    「誒?新、新宮學長!?」


    此時,我所耳熟的天籟之音傳入耳中。


    抬起視線,在那兒的果然是女孩子——然而並不可能。是後輩的圖書委員,才穀龍馬。


    「才、才穀?」


    才穀立即用毛巾擋住了身體。沒看到重要的部位真是萬幸。


    「學、學長!?為、為什麽在這?」


    「不,這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為什麽你會在男湯。」


    「我是男的!如果我是女生,就不會出現在這了!」


    啊,確實如此。因為過於自然,不小心就把他當女孩子對待了。


    不過,我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遇到他。話說,因為看不到重要部位的緣故,他看起來果然就是個女孩子……。雖說我感覺就算看到也會把他當成女孩子。


    仿佛看見女性裸體的罪惡感油然而生。


    為了掩飾這份心情,我別開了臉。


    「我是因為家裏恰巧忘了燒熱水,所以才來的。聖美在女湯那邊。還有或許你已經知道了,古都子她也在。」


    「是、是那樣啊。聖美醬先不論,綾女學姐也在?」


    「別跟大家說……」


    「啊,好、好的……順帶一提,我們是因為想來趟傳承已久的澡堂……」


    「也是,畢竟這種澡堂已經不常見了。這附近就隻有這家還留著。」


    嗯?等下?


    「剛剛,你說『我們』,還有其他人跟你來嗎?」


    「嗯,對。我跟姐姐她們來的……」


    傳說中的那對三姐妹啊。我記得她們和聖美認識的樣子……。


    「啊──!這不是龍馬的姐姐們嗎?」


    說曹操曹操到。聖美宏亮的聲音在澡堂內回蕩。這裏可是公共場合耶,那家夥難道沒腦袋嗎。


    「哦!!這不是聖美美嗎!」「你那片平原依舊可貴呀」「果然該讓你當我家妹妹…」


    不過,作出回應的三姐妹也不遜於聖美,聲音十分地響亮。


    我和才穀麵麵相覷,苦笑以對。


    「抱、抱歉。姐姐她們太吵鬧了……」


    「不,我也該說聲抱歉……」


    彼此都有著這樣離譜的家人,真是辛苦了。


    「古都子那家夥,沒事吧。」


    「我覺得姐姐她們不會沒常識到對初次見麵的人失禮……」


    才穀對姐姐的評價還真刻薄……


    不過,聖美與疑似才穀姐姐們的對話依然持續進行中。


    「啊,古都子姐姐,抱歉!這些人是那個。」


    還特意介紹了起來。


    話說,我沒聽到古都子的聲音。大概是因為那家夥懂得看場合吧。而且她也不是會跟著大聲喧嘩的類型。


    「哇!這個人,好大!」「形狀也很美」「來確認下敏感度……」


    耳邊傳來了那樣內容的三重奏。


    「咿!請、請你們住——」


    強如古都子也沒能忍住,不禁放聲高呼。


    「……」


    「……」


    我和才穀隻能沉默以對。


    「真的……非常抱歉……」


    「……別在意。這是逃不了的命運。」


    還是快點洗完身體吧。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意思,才穀也再度清洗起身體。


    話說,你為何要坐過來我特意空下來的座位。到底是為什麽啊……。


    一般來說有這麽多空位的話,會和人隔一個位置吧。不會特意挑隔壁坐吧。就跟男生廁所一樣。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這區塊空無一人的原因了。大家因為有才穀在所以不能冷靜。


    一個不好,甚至會有以為自己搞錯男女湯而奔出浴池的人出現。


    由於我也淡定不下來,因此決定悄無聲息地挪開位置。


    「新宮學長?」


    側頭望去,才穀以泫淚欲泣的表情看著我。


    給我等一下。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不、不是的,我是想說難得這麽空曠……」


    等一下?說起來,外崎好像有說過。


    『搭電車時,有人從我旁邊挪到別的位置去的時候,內心真的很受傷。』


    類似這樣的話。


    對三次元完全不感興趣的我不太能理解,真的如此嗎?


    「學、學長你討厭,坐我旁邊嗎?」


    「沒、沒那回事。嗯。」


    敗給才穀眼神的我坐回了原來的位置。如果有方法能讓人擁有抵抗這種目光的話,請務必將那修行方法傳授給我。


    才穀臉上浮現出安心的笑容。真的好可愛啊,這家夥。得好好保護他才行。


    於是,才穀再次著手洗澡。


    「呼……」


    才穀發出了豔麗的吐息聲。簡直就像旁邊真的是女性在洗澡一般。


    有別於優佳那種聲優的聲線,鮮明嬌豔的聲音給人種直擊腦隨的感受。


    總之得避免轉頭看他。雖然也有因為他長得像女孩子而不忍直視的緣故在,但主要是我不想破壞自己的夢想。


    我不想親眼確認才穀的性別。雖說他很平常地進來男湯,但不代表我已經確認過這家夥的嗶──。


    「對了,學長你平常都從哪個部位開始洗?」


    為什麽你要開始那種像女性閑聊的東西,才穀。為何要說這種在百合遊戲入浴場景裏出現也不奇怪的台詞……


    「從、從頭開始。從上麵洗比較沒那麽多麻煩。」


    「原來如此,我是從腳開始,正好相反呢」


    不行啊。我淡定不了、淡定不了啊,。


    麵對現實世界的(自稱)男性,我在心跳加速個啥啊。


    雖然我是能想到原因,像是他不像去桑拿那次有穿泳衣,或是我們實際上正在兩人獨處之類的……


    但是,才穀他明明也是現實的人物……


    可是為什麽,我的心如此動蕩不安。


    「怎麽了嗎?新宮學長。」


    突然間,才穀像要查看我的表情似地將身體靠過來。


    重要部位全部被泡沫所遮,使得他愈發嬌媚。從動畫角度來看,儼然就是藝術般的若隱若現。想必住家動畫品直管理者們也會高興地喝彩吧。


    有時也會有比起赤身裸露,若隱若現更顯色氣的情況。


    現在的才穀毫無疑問屬於後者。這股性欲該如何是好。說起來,我最近很少攻略偽娘角色啊……


    但是,要是現在攻略的話,感覺腦中會浮出才穀的臉,有點可怕……


    我的腦子,到底是怎麽了……


    「沒,沒事。什麽也沒有,你別在意。」


    無法據實以告的我隻得保持愁悶的狀態在澡堂中度過。


    然後,由於連我們洗完澡、進到澡池,才穀也選擇坐我身邊,害得我在各種意義上難以忍受。


    內心的安寧離我多麽地遙遠。


    感覺要泡暈了……。


    雖然我跟才穀發生了那樣的接觸,但出了澡堂後,我們馬上告別彼此,踏上歸途。


    「沒想到會和姐姐們一起洗!太開心了!」


    聖美心情甚好。


    古都子則是一臉疲憊樣。


    「多數暴力是不好的……」


    並且口中念叨著如此感慨。雖然不難想象她遭遇了什麽,但還是不問為上吧。


    「要是龍馬也過來我們這邊就好了──」


    「才穀會緊張而死的。」


    「真是的,他快點承認自己是女孩子不就行了。」


    不明事理的家夥。就是他不承認這點好啊。


    「要是捉弄過頭,才穀會胃穿孔的。克製一點吧……」


    古都子也很稀奇地關心著才穀的身體。


    我們聊著那樣的話題,回到了家。


    「我回來啦——」


    「我回來了」


    「那個,打擾了。」


    當我們三人道出三種問候時,


    「古都子姐姐!你現在已經是我們的家人了,所以別說什麽打擾了啦!」


    聖美強而有力地闡述道。這件事有必要主張得那麽用力嗎?


    「就、就算你那樣說……」


    「在我們家期間,禁止你那麽客氣。所以,one more!」


    「one、one more?啊,再來一次的意思嗎」


    古都子規矩地穿上鞋子,再次脫下鞋。


    「我、我回來了。」


    「歡迎回來,古都子姐姐!……啊!既然如此,我直接叫古都子姐姐,姐姐豈不是更好嗎!」


    聖美丟下古都子不管,自顧自嗨了起來。


    當事人的古都子則無奈地苦笑著。


    「別太為難古都子了。」


    「我才沒為難她。」


    「明明就好」


    「沒關係啦,清一。我也覺得被叫姐姐還挺不錯的。」


    「不愧是姐姐!」


    你也適應得太快了。


    聖美就那樣雀步上了樓梯。


    「抱歉啊。讓你得配合她玩。」


    「不,沒什麽。而且,那個……事先為未來做好準備也不壞……」


    未來?什麽意思?不懂她的意思。


    被叫姐姐能有什麽意義——啊!


    「義姐的意思嗎!」


    「也、也不是……不能這麽說啦。」


    古都子靦腆地垂下了目光。


    也就是說。


    盡管不可能發生,但假設我和古都子結了婚,從聖美的角度來看,古都子就成了義理的姐姐。


    那家夥將會叫古都子義姐。雖然漢字不一樣,但叫法是一樣的。


    (注:日文中義姐與姐姐的發音相同。)


    「不準!禁止那種叫法!」


    「我、我不要!而且這種事你去找聖美說。」


    「唔────」


    即便我去向聖美抗議,也會


    「為什麽我非得聽處男的話?」


    就此結束。糟透了。


    「那麽,今後請多指教。老公。」


    「別開玩笑了,我不允許這稱呼!」


    「那不然,達令?」


    「……綾女小姐,請你住嘴。」


    「啊,嗯。抱歉。是我不好。所以請你用我的名字叫我。」


    「受不了……」


    最近護城河的填補進度真的不容小看……


    快到就寢時間時,我下樓去喝水,發現古都子和聖美在客廳大口啖著肉包。大概是拿冰箱裏的出來解凍,用微波爐加熱過了吧。


    「就算你一副想要的表情,也沒你的份。」


    「我才不想嘞。這時間還吃,你小心變胖啊。」


    「那點時間不過是誤差罷了,誤差。隻要管理好卡路裏,根本不可能變胖。」


    我是不覺得這家夥有在管理卡路裏,但這事也輪不到我來擔心。


    「小心著涼哦,古都子。」


    「我有在注意,沒事啦。而且我的身體很強壯的。」


    依舊聞得到出浴後的微弱香氣。


    同班同學穿著睡衣在自己家中做這種事,感覺心情上很微妙。


    「……在夜裏看見清一的睡衣模樣,感覺很新奇呢。」


    「和早上比又沒啥區別。」


    「話雖如此,可是,像這樣在夜裏和清一待一起是個不錯的經驗。」


    「修學旅行也會一起吧。」


    「說起來,下個月有修學旅行啊。」


    「是啊。古都子你初中時不是也去過修學旅行嗎?」


    修學旅行在第三學期,真夠晚的。明明大部份工口遊戲都是在第二學期。不過,這幾年來有修學旅行的工口遊戲屈指可數。畢竟背景繪製感覺就很麻煩。


    話雖如此,也不能三年級的時候去。大半學生都會進入備考模式。


    「初中的時候真的很慘。被強製分到小組去……被大家敬而遠之。」


    不難想象。學校的分組不允許例外。任何人都得加入某個小組。哪怕被人討厭,被人排擠,都必須加入小組。


    那真的很難熬。假使能一個人逛景點,也不可能有單人房能住。晚上必定得住同一間房。縱使晚上偷溜出去,得熬一整晚也很令人難受。


    「沒事的,古都子姐姐!」


    聽見我們對話的聖美吞下最後一口肉包,撐著桌子探出身體。


    「現在有社團的大家在呀!」


    被聖美投以滿臉笑容,古都子也輕聲笑了出來。


    「是啊。所以我非常期待這次。」


    不過,這也是一個月後的事了。


    「好了。肚子也填飽了,準備睡覺吧。」


    「哎──再稍微聊一下嘛。」


    「明天上課會打瞌睡的,所以不行。」


    當古都子安撫聖美時,哢嗒一聲,從窗戶那兒發出了聲響。


    古都子早我們一步做出反應。


    「是誰在外麵?」


    「不、那隻是風罷了。」


    我們平日已聽慣這聲響。應該是門窗不牢固的關係,稍微有點風就會發出聲響。


    「如果是幽靈就有趣了──」


    聖美一臉愉悅地笑著。就那麽有趣嗎?


    「再怎麽說,幽靈什麽的……」


    「對了,我聽老爸說過,這附近以前發生過凶殺案。」


    「啊——我也聽說過。所以這邊的地價也下調了,房子才會那麽便宜來著。」


    「我覺得那是老爸編造的都市傳說……之前試著調查了下,但是新聞裏也沒看到類似消息。」


    因為我沒有到圖書館查閱過,所以也不好說就是了……


    「這、這樣啊。凶殺案……」


    然而,古都子的臉卻不知為何變得蒼白。


    簡直就像是那場凶殺案的當事者被揭發出罪行似的表情。


    「怎麽了嗎,古都子。」


    「沒、沒有。什麽也沒有。沒事沒事。」


    「小心別著涼哦。」


    說完這句後,我們的對話也告一段落,各自躺上了床。


    這個夜裏風勢莫名地強,窗戶被吹得哢嗒哢嗒響。


    並且,此時突然響起了「碰!」的劇烈聲響。大概是忘記關的廁所門被吹動的聲音吧。


    縱使想早點安眠,可唯獨今天遲遲無法入睡。我很確定自己正處於微酣的狀態,但這段時間依舊無法徹底進入夢鄉。


    因為和古都子處在同個屋簷下……我不認為是這原因。


    接著,又有某處的門嘎吱作響。


    嗒,嗒,嗒……聲音響起。


    宛若是腳步聲一樣……


    不是幽靈的話,那會是什麽的聲音……想到這裏時,我感覺到被子被輕輕地拉了起來……錯覺錯覺。


    不對、這不是錯覺。


    有什麽東西在!?


    它進到被窩來了!


    喂,不會是幽靈吧。不可能。不合邏輯,不科學。


    但是,有東西進來的這份觸感千真萬確……


    我戰戰兢兢地睜開眼睛。


    出現在眼前的是古都子的臉。


    「是你這家夥啊!」


    「哇!你、你還醒著?」


    「當然醒著!你搞什麽鬼!給我出去!」


    「等、等一下!我是有理由的!」


    「什麽理由啊!」


    古都子緊抓著我睡衣的袖子不放。


    ……明明桐子姐已經警告過我,睡同一張床就格殺無論。


    隻是,古都子的臉色十分蒼白,眼神悲傷得像是如果我此時拋下她不管,她就會咒我後代永世不得安寧。效力遠超出幽靈作祟的樣子。


    「我、我很害怕。」


    「啥!?」


    怕啥啊。


    「幽、幽靈。」


    「不可能存在吧。」


    「一定有吧!在這間房子裏!」


    「沒有!」


    「因、因為,這裏發生過凶殺案吧!?死者的亡靈,絕對就在這!」


    「古語有言道:『鬼怪現真形,原是枯芒草』。所以是你的錯覺啦。」


    (譯注:此古語的意思是,以為是幽靈,結果隻是把枯花看錯成幽靈。同中文的疑心生暗鬼)


    「我沒聽過啊!那句話是什麽,孫子的謹語嗎?」


    「就隻是個諺語啊!」


    忽然又有一陣強風吹過,窗戶響起嘎嘎嘎的聲音。


    「嗚嗚嗚嗚嗚嗚嗚……」


    難道說,這家夥很怕幽靈……


    「看你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卻會怕幽靈嗎。話說回來,文化祭的鬼屋你不是不怕嗎?」


    甚至還做過『好恐怖──』這種拙劣的演技。


    「因、因為幽靈打不到啊。鬼屋裏的鬼就能打到……」


    非常淺顯易懂的理由。打得到就不用害怕……也就是說,你之前打算碰上緊要關頭就歐打假鬼是吧。從這部份可見她以前習慣用拳頭解決的冰山一角。雖說在走投無路的情況下,這或許也是沒辦法的……


    但是啊。


    「那你別來我這邊,去聖美那啊」


    「不,不行。我姑且也有作為年長者的威信。」


    「你都做出這種事來了,事到如今那啥年長者的威信早沒了吧」


    「拜、拜托!求你了!讓我和你一起睡!我真的很怕嘛!」


    她緊握的手絲毫沒有放鬆的傾向。


    「那不然,你拿被子來這邊睡。」


    再怎麽說,同床共寢的難度過高了。


    「不、不行。我、我想要你在我旁邊。」


    然而,她卻不肯聽話。


    看樣子她完全失去了冷靜……


    不管我說什麽都不肯放手。感覺就算這樣爭論下去,也隻是在浪費時間。而且,天氣預報似乎也說過風勢到早上前都不會減緩。


    「隻、隻限今天晚上哦。」


    「謝、謝了。」


    「別說了,快點睡。」


    彼此閉上了眼睛,不一會兒古都子便墜入了夢鄉。你這不是睡得很香嗎,喂……


    而且還一副格外安心的表情。


    不過,她竟然會怕幽靈,真令人意外。


    算了,別想了。我也快點睡吧。


    雖說這樣想,但是。


    睡不著。


    聽著古都子的酣睡聲,總感覺難以冷靜。


    即便我想稍微挪開身體,她卻像清醒時一樣做抵抗。這家夥其實醒著吧……


    古都子身上依舊飄散出入浴後的香氣。咫尺的距離使這份感受愈發強烈。


    她的身體緊貼著我,讓我無處可逃,雖然感覺很溫暖,但內心逐漸浮現出奇怪的情感。


    隻要垂下目光,便能從頸部的間隙中略微窺見波濤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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