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騎在馬背上,被厚重的濃霧所包圍,不僅無法辨明方向,甚至連地麵都看不太清,走來走去都好像在原地打轉。用民間的話,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鬼打牆”,若是稍微對魔物有點了解的人,則會發現這是霧妖出沒的征兆。可不管到底是怎麽回事,冬都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隻是半眯著眼睛在馬背上搖搖晃晃的打瞌睡。


    又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濃霧逐漸散去,一座新修的墳墓出現在冬的麵前,雖然簡陋但看的出很用心,墓前擺放著貢品,墓碑是用砍下來的樺樹枝做的,上麵寫著墓主的名字:無名老太之墓。


    “哎,真是麻煩。”冬歎了聲氣,翻身下馬,老實不客氣的在墓前一屁股坐下,拿起貢品中的一個瓶子拔開瓶塞聞了聞,一抬手就送到嘴邊“咕嘟”灌了一大口。


    “哈,還是好酒,那群混蛋真舍得下本錢。”冬抹了抹嘴角,帶著幾分不爽說道。


    “他們都是些知錯能改的好孩子,前輩你對他們的評價有失偏頗。”一個透明的人影從墳墓中漂浮出來,看那模樣是個幹瘦的老太婆,眼睛部位是兩個大大的窟窿,毫無疑問就是救了嶽鵬一行人的瞎眼老太……的鬼魂。


    “如果知錯能改就算好人的話,那這世界還要獵魔人幹嘛?”冬露出個嘲諷的笑容:“倒是你讓我有些想不通,那霧妖是你的使魔吧?是你命令霧妖困住他們又在關鍵時刻現身救了他們,你這自編自導的是唱的哪一出大戲啊?”


    “隻有切身體會到死亡的恐懼,才會讓他們明白生命的可貴,就目前看來我的犧牲並沒有白費。”瞎眼老太的鬼魂帶著幾分欣慰說道:“常人愚昧,往往陷入魔障而不自知,吾等超凡者自當承擔起引導與規勸的義務,這樣才能讓他們早日回歸正途。”


    “你們這些巫女還是跟以前一樣喜愛操弄人心,所以我才不喜歡你們。”


    “難道獵魔人不是嗎?”


    “我們通常比較習慣於更直接的辦法。”冬拍了拍腰間的雙劍說道:“殺掉壞的,留下好的,簡單高效。”


    “可如今這世道,好好壞壞又怎麽分得清?”瞎眼老太的靈魂說道:“我無意批評您,但您的想法已經有些過時了。”


    “沒辦法,年紀大了,就會變的有些念舊。”冬瞥了瞎眼老太一眼,改變話題問道:“你知道我?”


    “當然,大名鼎鼎的‘凜冽之龍’,超凡者中誰人不知,我可是聽著您的大名長大的。”瞎眼老太恭敬的說道。


    “哦,你都聽到些什麽?”


    “比方說您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劍術高強甚至可以斬斷天空,不吃米麵,卻以魔物為食……”


    “更重要的是會吃不聽話的小孩,對吧?”冬聽的是一頭黑線。


    瞎眼老太笑了一下,點頭道:“嗯,家母的確這麽說過,我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都十分懼怕您,隻要聽到您的名字,就連最討厭的煮青椒都會乖乖的吃下去。”


    “好吧,至少我為兒童的健康成長做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冬自嘲的說了一句,擺擺手問道:“所以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麽事?還是說時代變化到連獵魔人和巫女都有了共同的話題?”


    “巫女們對獵魔人並沒有偏見,甚至一直想與貴方合作,隻是獵魔人一直不願接受我們的好意而已。”


    “所以獵魔人遭到了大清洗,而巫女們卻成功依附在皇權之上,成為了手握大權的新權貴。”冬聳聳肩膀:“我不是與你來討論那些老黃曆的,還是回到正題吧。你找我什麽事?”


    瞎眼老太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情緒,然後恭敬的行禮說道:“失禮了,還未自我介紹。晚輩天野池晴,是天野家第第四代傳人。”


    “天野家?”冬揉著眉角想了一會:“印象中隻有個叫做天野渦目的還算有點本事。”


    “那正是家祖,莫非您與家祖相識?”瞎眼老太驚喜的問道。


    “相識談不上,但因為觀念不合打過一架。”冬聳聳肩膀說道:“記得當初的賭注是誰輸了誰裸奔來著,然後她就輸了。”


    即使化為靈體,也不難看出瞎眼老太臉上的驚訝,她難以置信的說道:“家祖曾赤裸上身在人前舞蹈,隻為溝通天地感化終生,可如今聽您說來,那隻是一場賭注而已?”


    冬好笑的說道:“不然會是什麽,光著身子跳舞難道還能使自身魔力增加不成?若是這樣,那獵魔人幹脆都光著身子跟魔物戰鬥好了。”


    瞎眼老太的靈體一陣晃動,光芒也黯淡了不少,看的出真相對她打擊很大,似乎距離魂飛魄散也不過是一步之遙。


    好在身為鬼魂沒有心髒這種器官,瞎眼老太閃了兩下也就恢複了正常。她十分幹脆的選擇性遺忘了剛才聽到的一切,畢恭畢敬的行禮誠懇的說道:“晚輩請您過來,乃是有一事相求。”


    “等等。”冬擺手說道:“獵魔人的規矩你應該知道,我們一向賊不走空……啊不,我是說明碼標價,先說說你開出的價碼吧。”


    瞎眼老太一陣尷尬:“我如今不過是一縷遊魂,生前更是一貧如洗,哪裏能開出什麽價碼。不過我所托之事並非出自私心,而是關乎世界安危的大事,還望前輩您能以大局為重,看在天下蒼生的麵子上改一改規矩。”


    “說實話,‘天下蒼生’見到我一般都是吐口水或者丟石頭,所以我覺得我也不用太給他們麵子。”冬攤攤手:“至於改規矩那就更不可能了,有付出才有回報,同樣有回報才能有付出。你們巫女願意相信人性本善我管不著,但我們獵魔人卻始終認為人性本惡。若是無休止的給予他們救助,也隻會讓他們變的懶惰與貪婪,所以該收的報酬一分也不能少。”


    瞎眼老太歎了一口氣:“即使獵魔人因此被誤會,遭到大清洗變的十不存一,你們還是不願承認自己的錯誤嗎?”


    “問題是我們並沒有錯。”


    “但據我所知,新生代的獵魔人根本不講這一套,她們甚至願意為了錢去殺害一個素未蒙麵的人!恕我無禮,屬於您的時代早就過去了!”


    “……”冬沒有反駁,隻是又拿起酒瓶灌了一口。


    “抱歉,我並不是故意要這麽說的。”


    “沒關係,你說的都是事實。”冬自嘲一笑:“獵魔人的時代已經過去了。但至少我還活著,所以規矩不能變。”


    “您跟傳聞中一樣固執。”瞎眼老太歎氣,無奈說道:“好吧,我的那所破屋床下有一本手劄,上麵是鷹派獵魔人的武器製作圖紙,本來我是想讓它隨我一起化為黃土,以免被歹人用來為惡,但交給您我也放心,就用它來當做這次委托的報酬吧。”


    “鷹派的獵魔人我記得已經死光了,為什麽你會有她們的武器製作圖紙?”冬的聲音有些冰冷。


    “真是可怕的眼神,但事情並非您想象的那樣。”瞎眼老太說道:“天野家與鷹派獵魔人的大本營距離不遠,也算得上鄰居,平時會互相合作,一來二去就有了交情。那武器圖紙是鷹派獵魔人的首領親自交給我們的,本想著做為東山再起的依仗,可沒想到那次大清洗竟然慘烈至極,鷹派也在那場浩劫中慘遭除名,這圖紙就一直留在了天野家。如今用來當做支付給您的報酬,也算物歸原主了。”


    “用我們獵魔人的東西來雇傭我,你們巫女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明。”冬擺擺手:“好吧,這個價格我接受。說說你要我做的事情吧。當然,若是超過了那份圖紙的價值,我也會毫不猶豫的拒絕。”


    “請放心,我要您做的事情並不難。”天野池晴笑著說道:“在那份手劄下還有一份研究記錄,是我的心得所在,我希望您能將它親手送到賀茂家家主的手上。”


    “賀茂家?”冬皺著眉頭努力在腦海裏搜索相關的名字。


    “對了,聽說她們搬到了李唐帝國,甚至還改了唐姓,似乎是姓‘役’來著。”瞎眼老太補充道:“如果沒記錯的話,她們現在的家主叫做役小明,十六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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