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的午休,小夜美的心情也沒有好轉過來。看來昨晚隨便地對她進行敷衍,是火上澆油了。


    小夜美對我和學姐們的關係的事,狠狠地咬住不放了。


    「邂逅是怎樣的?相互距離縮短的契機是?因為小小的誤解而發展成吵架的時候,先說出和解的話是哪一邊?求婚的時候會送上怎樣的戒指?」


    「我不是小夜美的玩具啊。」


    「時雨,我想聽戀愛的話題啊。現在我最渴求的就是戀愛八卦啊,戀愛八卦。」


    「戀愛啊……」


    我眯起了眼睛,向窗外望去。


    「沒錯沒錯沒錯,沒錯啊時雨。直到填飽我的肚子之前,都給我講下去吧。」


    「自己竟然會喜歡上別人,真是怎麽也想像不到。雖然現在還自己嘲笑著這樣的自己,但是這果然……是認真的。」


    「喔——真是青春啊—。真好—真好—」


    小夜美情緒高漲。


    「但是,這會是沒有結果的戀愛。隻能揮揮手,抽身忘掉的……」


    「不。這應該激流勇進啊。前進—前進—」


    「……很辛苦的,戀上聲優。」


    被這一段對話的結尾打擊了,小夜美的頭猛地撞上了桌子。


    「這到中間為止都是很好的話題來的。到中間為止。」


    「推理小說隻有在思考其中謎題的時候才是最愉快的,不是嗎?小夜美——」


    「不,推理小說啊,感覺到自己被騙得團團轉的時候,才是最愉快的。」(千夜)


    我和小夜美還在說話的時候,有一個長頭發的女生在旁邊硬是插嘴了。我覺得她太礙事,就把她推開了,繼續對話。


    「我想知道的不是這種事!!我是在問時雨和學生會長之間的關係!!剛才開始就在混淆話題,好好地回答我啊。」


    「我不是說了嗎?前天和昨天,這個人性格不同得就像兩個人一樣啊。遇見她也真的隻有兩次。不過嘛,昨天放學後還真的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


    「哼——,這個,我沒有聽說過?」 (千夜)


    小夜美摸摸她波浪式的頭發,然後用食指開始轉圈玩弄著她的頭發。


    不要說謊了,明明昨天還把滅火器一下子扔了過來……


    「之後明明隻是想拍一張學姐的照片,差點就被殺掉了。」


    「為什麽會變成這麽蛋痛的關係了啊……反正肯定是時雨說些無理的要求,惹得學生會長大人困擾了。學生會長大人那麽可愛,那種事怎麽可能做!!」


    情緒高漲的小夜美,忽然一下子就低沉下去了。


    「啊……話說,我也像時雨那樣……。動不動就被她親耳朵呢……。」


    「沒聽你說過啊,時雨君。親耳朵的事情……」 (千夜)


    「在親上之前,小夜美不是打算連人帶教室地把我們轟飛嗎?要是扔中的話早就出人命了啊——」


    光——。沉重的鈍擊,搖動著我的腦袋。


    「差不多要給我注意到了吧!!你們兩個——」


    我的頭被強行扭到一邊。旁邊站著的正是千夜學姐。啊啊,完全沒有注意到。


    「我在做夢——!?這是學生……會長大人……?」


    很冷靜的我不一樣,小夜美非常的吃驚。


    「我不是說了嗎?在裝乖,這家夥。」


    我用食指指著千夜學姐。


    把我的手指推開之後,千夜學姐站在小夜美麵前,視線看著她的臉,陷入了沉思。


    我回想起昨天她說的話了。


    ——除了借助記事本之外,就不能共有雙方的記憶了——


    恐怕……現在是用身高和發型在判斷小夜美是誰吧。


    「……你是,小夜美?」


    「哎——!?啊啊,是!!我是……夜美夜美。」


    跟平時的小夜美完全不一樣,一副溫順謙恭樣子的小夜美出現了。


    「時雨君暫時先借我一下。」


    抓住了我的脖子根,千夜學姐嫣然一笑。


    「抱歉。和他有點重要的話要說。之後會好好還給你的了——好嗎?」


    「呃——呃呃……。————知道了。」


    稍作思考之後,小夜美點了點頭。


    一夜,還有千夜學姐……果然她們的厲害之處,就在於能夠讓人沒辦法說「不」。


    看著千夜學姐和小夜美的對話,我不由得這樣想。


    「時雨!!便,便當……拿走吧……」


    小夜美把便當塞到我的胸前了。


    「我會去隔壁班級的遙那裏和她一起吃的了!!所以別惦記我就行了。我的事、根本。就用不著你操心的——!!」


    就那樣,小夜美以猛烈的速度衝出了教室。


    「對小夜美做了些不好的事情了呢。」


    保持著毫無表情,千夜學姐這樣說著。


    這家夥……肯定是故意的……


    * * *


    我們在樓頂找了個長椅坐下。還以為那個事件之後這裏會被封鎖,看來是以「是從三樓跳下去的……」類似這樣的理由繼續開放的吧。


    「接下來,我有重要的話要說。」


    雙方的便當布都攤開了之後,千夜學姐開口說話了。她的便當盒是粉紅色的,小巧精致,便當布上麵還布滿了卡通圖案。


    ……那種性格會選擇這種樣式,實在是無法想像。


    不知為何,我覺得這多半是一夜學姐選擇的吧……千夜學姐會用上這些東西,那種格格不入的程度真可謂驚天動地。


    「要不要聽學姐的話,就要由學姐的胸襟來決定了。」


    周圍零零散散地有其他學生在吃中午飯,因此省去千夜這個名字。


    這是我對她進行關懷的方式。


    千夜學姐拔起插在幹炸物上「冰鎬」,向著我的大腿揮了下來。


    看來她完全沒有要對我顧慮的想法。


    「久……久等了,這裏是鷹白主播為你送上的飲食報道。」


    帶著「這樣的懲罰還不夠啊」的表情,千夜學姐再次揚起了手,但忽然在空中就停住了。然後她偷偷地看了看周圍,咂了一下嘴。


    在午休開放的樓頂亂來的話,學生會長端莊文靜的形象就會毀壞掉的。


    「啊啦時雨君。真是壞孩子。臉蛋上有一整根薯條粘著呢。我來幫你拿下來。」


    要怎樣的吃法,才能把薯條粘到那裏去啊?


    我用不可思議的感情看著學姐的動作。


    隻見她從我的便當盒拿起一根薯條,然後把它插到我的耳朵裏。


    「好痛——」


    「不行的啊,時雨君。這樣亂動的話,薯條都進到耳洞裏了。真是的,冒失鬼。」


    「請……請住手公主!?這裏可是將軍府啊——」


    「隻是根薯條而已,又不是刀子。所以啊——再插深點,也沒有問題的哦?」


    我雙手向前伸出,然後搖頭。


    「明明從一開始,閉上嘴聽就好了。」


    千夜學姐無力地垂下了雙肩。


    「你就一邊聽一邊自然地吃飯吧。關於自殺事件,有些不得不對你說的話……」


    就在這時,千夜學姐的口袋不識時機地震動了。


    ——真是的,真會給我挑時間——她這樣喃喃地說著,向我揮了揮手。


    看來是要我等一下的樣子。


    然後,學姐就背對著我,開始講電話了。


    她的聲音,一瞬間替換成一夜學姐的聲調。但是……表情,臉部動作還是千夜學姐的樣子。真是厲害


    啊,我佩服地注視著她。


    在秋季體育祭擔任人員的分配上,而被低年級學生連番質問的千夜學姐,正用不溫不火的話語將對手玩弄於股掌之間。


    看樣子一時半會是完不了了。


    那麽,這段時間就進行自己便當的攻略吧。這樣想著的我向麵前的便當伸出手的時候……


    咕隆,裝有芥末醬的軟膏管落了下來。


    做便當的人是小夜美,把芥末醬放進去的也肯定是小夜美了。


    看來那家夥,如果關於學姐們的事一件事都不說的情況下,就打算把這芥末醬作為拷問道具塞到我的鼻子裏了。小夜美這混蛋,真是恐怖的女人……


    不過,看來我是撿回一條命了,所以這芥末醬已經沒用了——不!?麵前不是還有一個無防備地打開著的便當嗎?


    被電話對麵不明事理的低年級生、弄得暗中不爽的學姐,仍然保持著穩重的調調……才怪,是繼續保持著欺瞞的調子。啊啊,所以現在全是破綻啊……


    ——就是現在!!


    我自然地打開芥末醬蓋子,踏上了這條生死未卜的獨木橋。


    為了更好地將芥末醬注入到她的便當中,我高高地舉起了手。現在我就要將你的貓皮給揭下來,你給我等著千夜學姐——


    「時雨君,你——是在幹什麽?」


    突然旁邊出現了千夜學姐的臉。看來,電話早就結束了。


    她看看我的臉,又看看我手上的芥末醬——


    「用大上段(劍道用語)的姿勢拿著芥末醬,請問你到底……打算幹什麽?」


    學姐太陽穴青筋浮起。


    「——嗯?嗯—哎呀—,是在說體育祭的話題—?體操服的下擺紮進褲頭還是不紮進去,真是大問題啊—」


    「我問的是你想用芥末醬幹什麽!」


    砰然一聲,我的後路被千夜學姐隔斷了。


    「是嗎,答不上來是吧。那麽讓我喂你把這個東西喝了吧。好了,『啊—』地張開嘴……」


    從我的手中奪去芥末醬,千夜學姐露出壞心眼的微笑。


    「哦,承蒙恩賜。」


    我就這樣想也不想地吸著她手中的芥末醬。


    簌簌——周圍響起這樣不文雅的聲音。


    大概吸了半管之後,我鬆開了口,千夜嚇的眼睛都瞪圓了。


    「如您所見,no damage。」


    千夜學姐搖著頭,看來是無法相信。


    就芥末那麽一丁點的辣度,是根本不可能對我造成傷害的。


    「喝了芥末醬也沒事的人,這個世界上是不可能存在的。肯定是為了騙我,把軟管裏麵的東西換了。然後是……故意讓我看到你將著假的芥末醬混入我的便當的動作。哼哼,你貌似是打算讓內側的我顯露出來,但是這樣的小把戲我一眼就看穿了。」


    不……千夜學姐你是想多了……


    她把芥末塗到自己便當裏的雞蛋卷上,把它放進口中了。


    緊接著呼吸屏住了,眼睛慢慢地有水珠滲出。


    「……好臘(辣)……」


    看來是芥末一下子衝上去了,她把鼻子和眼睛都摀住了。


    贏了!在我的心中,勝利之拳對空高舉。


    「非常……臘(辣)……」


    淚目著的千夜學姐繼續著咀嚼,看來沒有吐出來這個選項。


    唔嗯,這的確是那個討厭輸的千夜學姐會有的反應。


    「是嗎,很辣啊?嘛,用茶衝掉吧。」


    一邊這樣說,我一邊往她的茶杯裏倒茶。


    千夜學姐生硬地接過了茶杯,看來是在猶豫,看看我,又看看茶杯。是怕裏麵也混進了芥末吧。


    「別擔心。我才不是會做這種小學生行為的男人。」


    「那剛才的又算什麽?」——正想飆出這句話的她,貌似被辣得連嘴都動不了了。


    千夜學姐像是死了心一般,把茶一飲而盡了。


    臉上有後悔的表情滲出來了。


    莫非,千夜學姐也是有各式各樣的表情也說不定。和當初臉無表情的她對比,這變化真的讓人無法相信……


    叮咚鐺咚——毫無感情的金屬音響徹校園。


    宣告午休結束的鈴聲響了起來。


    「啊啊,真是的!!完全沒有說上話。」


    下次再說——留下這句話,學姐轉身就走。


    「吶,學姐。」


    「上級生是很忙的。」


    我向著那副不高興著離開的身影——


    「下次再一起吃午飯吧。」


    向她說出了那樣的話。她驟然止住了腳步。


    「有機會再說吧——」


    她沒有回頭,便再次遠離了。


    * * *


    「我聽說了哦~學生會長大人『啊』地喂你吃中午飯了吧~?」


    不過塞進來的是芥末而已。遠遠看過來的話,也的確像是那麽回事吧。


    話說,是被誰看到了嗎?我們……


    「結果,她口口聲聲宣稱的『重要的話』,還是沒有說成。被叫出去還真是虧了啊,真是的。」


    「不不不不——時雨老師,那個是————」


    笑眯眯地,小夜美壞心眼地在我耳邊細細說著。


    「來見你的,借?口?哦。」


    「絕對沒有這回事!!」


    我奮力否定。


    「你也看到了吧,小夜美!!剛才那個殘暴的學姐。都已經不是裝乖的程度了—她那麽口是心非,你都覺得無所謂嗎?」


    「—呀—,我在之後也想過。她是學生會,那麽大的一個組織的領導啊。果然性格上沒有一定程度的嚴厲的話,就無法下決斷的。處於高位的人啊,是不夠嚴格、甚至有時不夠冷酷的話,就無法站在那個位置。單單隻是溫柔,公正的話,是無法動員其他人的。」


    小夜美感慨地說著。然而轉眼間就露出認真的表情,喃喃地說著。


    「但是……那個人也有柔弱的一麵,一點點事就會哭的……變堅強了嗎?」


    「才不是,學姐是二重人格。」


    「那真是太帥了。」


    「一點都不吃驚啊……」


    「剛才看見她那種傲傲的性格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哦。但是,學生會長大人就是學生會長大人。她能這樣子貫徹自己的生活方式,真是太帥了。而且啊——」


    真是十分讓人上心的打斷話語方法啊,小夜美。


    「不要在那裏打住啊。這讓人太在意了吧。」


    「啊,下麵我說的……你不要說出去啊。學生會長大人,有暗中行動的流言。……關於自殺事件的。你不要誤解了哦,我說的是她在調查的那一方的。」


    然後,小夜美低下了頭。


    「我本以為以那個人的性格,是肯定不會往自殺事件參一腳的。不過看到今天的學生會長大人,我確信流言是真的了。裏性格的她的話,肯定是不允許不公平,追求自己的正義的人。對於自殺事件,肯定也是不單單認為那隻是自殺的。所以暗中,一個人進行調查……」


    我歪了歪頭,那個人會不允許不公平?


    「學生會長好像很老實的樣子,而且脫線的地方也很多,但是成績一直保持在上位,運動神經也在試驗的時候突然變好,這才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原來,那是人格替換了啊。真是好羨慕,因為我不能做到啊。」


    「學姐作為學姐也有她自己的煩惱哦。」


    「我是說……這不是就有可能了嗎?對自殺事件十分熱衷。」


    小夜美把拳頭握緊了。


    「鐵要是鍛造得過


    硬,反而會變脆。跟那個道理一樣,自殺的孩子們,那份脆弱……和學生會長大人自身,肯定有某些相通的地方。」


    我答不上話來。


    千夜學姐在調查自殺事件——不可能,這完全不可能。那個人,正義什麽的——不可能去追求那種東西。


    她所祈求的,是自己某一個人格消失的方法。就算是多麽邪惡的方法,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去實行的。


    「吶,時雨。」


    低著頭的小夜美繼續喃喃地說。


    「自殺事件是自殺還是他殺,這個現在誰也不清楚。但是……」


    低下頭的小夜美的眼睛發出了奇怪的光芒。


    (譯者:好吧,低下頭你也能看見…….)


    「深入進去的話……就會死……。這樣的流言,你有聽說過吧。」


    咯登——,心髒猛地跳了一下。小夜美的這句話,讓我回想起之前看到的怪物。


    「啊啊……我知道。」


    拚命地,我從喉嚨中擠出了話語。


    追查這事很危險,我已經是親身經曆過的了。那時候的怪物盯著我,一定是「沒有下次」的警告吧。


    「如果,學生會長大人想與事件扯上關係的話……時雨,你可要好好地阻止她才行。」


    「啊啊,我知道了……」


    我無法直視小夜美的臉。隨後臉上能感覺到小夜美刺痛的視線。


    『還沒有能斷定……事件就是自殺……』


    就這樣對著把頭扭向另一邊的我,小夜美冷冷地說著。


    自殺事件。


    一周會有一人,死去的流言。


    彼此之間交頭接耳,在校內瘋傳的、有關於自殺者的傳言。


    每當提起這一話題,大家都會壓低聲音。因為或者有誰在豎起耳朵屏息細聽也說不定。


    那個「誰」……大家都極端地害怕著。不……不如說是詛咒比較好……大家都在害怕這詛咒。


    今天千夜學姐到底想跟我說些什麽呢?


    甚至不惜冒險以千夜的身份出現在小夜美的麵前。那個人不是幾乎都不出現在表麵的吧?


    就算被小夜美發現了,自己的真麵目暴露了……也能毫不在乎的呢?


    不……錯了。那錯了。


    如果是不在乎的話,就不會在電話裏頭模仿一夜學姐的口吻了。


    『學生會長大人,有暗中行動的流言。』


    我想起了小夜美說的話。看來小夜美知道自殺事件的某些東西。所以千夜學姐才會在我們麵前出現的……


    想過頭了嗎……我將這個想法甩出腦海了。


    要靠搖頭的離心力、撣去我積存的疑慮,還稍顯不夠。


    * * *


    「這就是,千夜……」


    我將昨天拚命拍下來的千夜學姐的照片給了一夜學姐,她以一副懷念的神色看著。放學後的舊學生會室被橙色的夕陽照耀著,靜靜地等待著日落。


    「一夜學姐!」


    我緊緊地抓住了一夜學姐的肩。


    (譯者:鹹豬手?)


    「請你不要變成千夜學姐那樣子。」


    「嗯……千夜,也是我吧……」


    要是世界上擁有那麽恐怖的能力的人有兩個的話,誰受得了啊。


    不過要是有兩位一夜學姐的話,倒也挺不錯的呢。反正人畜無害,這個人。


    (譯者:時雨你這評價……你會後悔的)


    「時雨君,你對我們都很關照呢。」


    果然一夜學姐是特殊的。


    二重人格。要是平常的話,會被當成精神病的一種。


    「嗬嗬,謝謝你。拜這照片所賜,我欠缺的記憶,有一部分填上了的感覺。」


    但是她們,處於這種特殊的情況下卻沒讓人感到是病,反而讓人感到有一種細致在內。


    她們能好好地意識到其他人的視線,自己應該怎樣展示給他人、自己應該要有怎樣的行為舉止,都能夠好好地認識到。溫柔與共感,作為人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她們倆都各自持有。


    因為不安定的精神構造而對其他人不在乎,經常性提出無理的要求或者任性……之類的行為是沒有的。千夜學姐那邊雖然有點上述的症狀,但是她是有好好地選擇能s的對象的。


    為了保持自己的平穩,而選擇了二重人格……這可能就是我沒有將她們倆單單看成是病人的原因了吧。


    「我們倆啊,時雨君。我想……我們並不是一個事物被拆成了兩半。」


    「————?一夜學姐,你到底想說什麽……?」


    「fais e chez toi(法語,賓至如歸,請自便的意思)。吶,時雨君。想喝點什麽嗎?這個房間有冰箱的哦。果汁的存貨也有不少哦,不用走到自動販賣機的哦。」


    我覺得話題被突然的岔開了。


    「作為照片的報酬,是有點少……下次,再好好答謝你吧。」


    「不用了,答謝什麽的。」


    咚地,一夜學姐把一罐冰冷的果汁遞給我了。


    「這裏,不是不用作學生會室了嗎?為什麽……這裏還會有冰箱?」


    一夜學姐總是宅居其中的、學生會的倉庫——正是這間屋子。


    「很好是吧?是用學生會的特權買的哦。」


    一夜學姐壞心眼地微笑了。完全不好好不!


    「我啊,在這個房間心情就能非常平靜。這裏是三樓,而小賣店和自動販賣機在一樓,如果有冰箱的話就不用跑來跑去了。嗬嗬。這裏是我專用的房間,還有冰箱哦。成為學生會長,真是太好了。」


    所以說這個人啊——……


    「那是中飽——」


    「——你不要誤解了呢,時雨君!!這些都是教師他們的好意。是為了慰勞工作到很晚的我:是不是會口渴啊,是不是會肚子餓啊。所以才將冰箱還有微波爐……」


    ——居然還有微波爐啊!!


    「一夜學姐,這些都是你計算好的,讓對方給你買的?」


    這個人撒起嬌來的話的確無人能擋。


    一夜學姐熟知自己做出何種行動時,對方會如何應對。她擁有著突出的動員別人的能力。


    簡直就是為高位而生的人啊。


    「設備如此齊全,難怪你整天都宅在這裏了。」


    「噗噗」地,一夜學姐搖了搖頭。


    「隻是有東西的話,是構不成我宅在這裏的理由的。時雨君,你知道『風水』嗎?舊時的人們啊,認為地方是會分好壞的。某些地方會讓人奇妙地冷靜下來,或者充滿了活力。相反,也會有讓人接連不斷地遇到事故,或者心情變糟的地方。人類擁有選擇出能夠沉靜下來的、安全之處的能力。」


    一夜學姐很得意地豎起食指繼續滔滔地說下去了。


    「這種察覺的能力,正是人類延續至今……幾千萬年都不滅絕反而繁榮起來的秘密。而所謂的『直覺』是生命體將匯集的信息進行集中整理、在判斷是否妥當之後,從腦中湧出的東西。直覺和不安,我們忠實地聽從著那些感覺的指引一路遁逃,與此相對地,則在認為安全的地方駐足下來。就這樣我們人類——」


    「欸—,一夜學姐真是非常非常地喜歡這個地方啊—」


    (譯者:好吧,都現在我完全不明白時雨到底好在哪裏……)


    我一邊開開關關著微波爐的門,一邊喝著果汁。


    「——沒錯?」


    基本沒使用過的微波爐新得發亮。


    但是……這個房間有點不自然的淩亂,就好像……在拿無用的東西掩蓋、隱藏著某件事一般。


    「我差不多不去出席學生會的會議不行了。」


    一夜學姐瞟了時鍾一眼,戀戀不舍地輕聲說著。


    「啊吶,任期不是結束了的嗎?」


    「嗬嗬……要是那樣的話,我或許還能和時雨君再說一會兒話呢。交接還沒有完成,而且……」


    她稍稍地頓了一下。


    「啊啊,說的也是。」


    ——自殺事件——


    如此危險的事情每周都發生,她不被叫去開會才怪呢。


    不過……校方到現在都沒有公開承認事件的存在。


    「現階段就算動員學生會,也做不了什麽。學生會的成員,基本上都是因為內部評價才去參加學生會的。一頭衝進危險之中,無視校方的方針采取行動……他們都是不會去做的吧。」


    一夜學姐露出苦笑,繼續說了下去。


    「都是些嘴巴厲害的人,我可是操碎了心。」


    哈……她發出了歎息。


    學生會裏發生的各式各樣的麻煩事,就算是我也能輕易想像得到。


    「那麽再見了,時雨君。要稍稍在這裏待多一下嗎?」


    「不,我回去了。一夜學姐不在的話,我待在這裏也沒有意義了——」


    話音未落,一夜學姐就緊緊地抱住我了。


    「真是的,真是太可愛了……時雨君……」


    我所說的「不在」,可是指千夜學姐那邊……


    當我能從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過了五分鍾了。


    為什麽這個人會有見人就抱上去的習慣呢?


    * * *


    「又再見麵了呢。」


    我舉起了一隻手,向她打招呼了。


    日落前,世界被橙色和紫色混合的顏色所塗滿。


    「這邊可是一點都不想見到你。」


    小小的無感情的聲音。


    這裏是前天經過的,被公寓包圍著的公園。


    公園的中央,嬌小的少女佇立著。


    「隔壁班的吧,你這家夥。」


    「不要用『家夥』來叫我。非常輕佻,而且又沒有禮貌。」


    「我一直都是這樣的。鹿倉時雨……你這家夥呢?」


    「——笛吹遙。時雨這個名字,我知道。小夜美的青梅竹馬是吧?」


    遙眼睛朝上地看著我。因為身高差,那也是自然的吧。


    「你是住在小夜美家附近的吧,從學校到這裏可是反方向的啊?要是來買東西的話,那就快點走去買。」


    這裏是四周被公寓包圍、切成方方正正的寂寞的公園。小動物般嬌小的少女,就像昨天一樣——緊緊地盯著地麵——


    「笛吹啊……真是少見的姓。」


    「鹿倉不也是。」


    「有叫這樣名字的山哦,所以在這一帶,鹿倉並不少見。嗯,笛吹記得是……」


    笛吹不是讀作「ふえふき」,而是讀作「うずしき」。這個地名是屬於東京都某個地方唯一一個村子的。


    沒記錯的話,那裏可是有野豬出沒的深山大野。


    「嗯,我是上中學的時候,搬到這附近來的。在村子裏也很快樂,關係很好的孩子——也有很多。」


    遙低下了頭,又再次看著地麵了。


    「昨天,你好像也在這裏。那裏到底——有什麽?」


    「什麽都——沒有。話說回來,快點走開啦。我覺得你好礙事。」


    「是嗎……那真是不好意思了。這條小路是通向車站的近道,大型的書店,也隻有這附近有了。我也經常過來的。所以剛才路過的時候,看見了昨天一樣的情形,因此——呢。」


    (譯者:1卷的時候,時雨你好像說了那大型的書店你是不經常去的,這裏就變成經常去了,搭訕狂嗎?)


    我轉過身子,準備將小小的公園拋在身後。


    「真的……要走了啊……」


    「————?」


    「不……什麽事都沒有。」


    「好吧,那我也來對地麵……」


    「——快回去!!」


    遙抖著雙肩,叫了出來。


    相對無言。令人疼痛的沉默在落日照耀下的公園中彌漫。


    「怎麽說……好呢。地麵,是平的。」


    「你在……說什麽理所當然的話啊?」


    「小時候,在地上堆山、挖穴……但是一周不到,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就變平了。所以啊……如果這裏的地也平了的話,請告訴我一下。」


    我像告誡一般向遙說著。


    「就算是不告訴我盯著地麵的理由也沒關係。」


    遙繼續低著頭,雙手緊攥著裙子下擺。


    「再見——」


    「……時雨君。」


    「——嗯?」


    「拜拜……」


    那是輕聲得彷佛要消失一般的告別話語。


    * * *


    「……唔—唔—……」


    吃過晚飯後,憂姬抱著手,陷入了苦惱之中。


    我將千夜學姐的事向在起居室完成了作業的妹妹全盤托出了。


    「真的是,二重人格?」


    憂姬用怪異的表情看著我。


    「啊啊,是真的。」


    「唔—……」


    憂姬除了「唔—唔—」就什麽都沒說陷入了沉思。果然,所謂的二重人格就是會讓人如此煩惱的吧?憂姬的反應和小夜美完全相反。


    「二重人格……你就那麽意外嗎?」


    「何止是意外,簡直是天翻地覆的吃驚啊,哥哥。」


    「一直很冷靜的憂姬也會吃驚到那種地步嗎?」


    「因為——」


    憂姬頓了一下。


    「這樣的二重人格,從來就沒有聽說過。」


    音調低了一段的話語,其意思讓我非常難接受。


    「說她偽裝性格的,不就是憂姬你嗎?」


    「是啊。我還以為她肯定……是在裝乖。但是……錯了。聽好了,哥哥?」


    猛地,憂姬抬頭看我了。


    「二重人格……所謂的『分離性同一性障礙』,用英語來說是『dissociative identity disorder』。」


    「——憂姬,英語就算了。」


    「啊,對不起哥哥。所謂的二重人格,是指人格不止一個。基本不會隻是有兩個。所謂的人格障礙問題,是說一個人不管擁有多少個人格,也不會有任何一個人格能與他人進行正常對話。我認為,她的症狀一定是記憶障礙……或是記憶喪失之類的問題哦。」


    話題跳得太快,我看樣子也要跟不上憂姬的節奏了。


    該怎麽辦呢?去睡?


    「還不能睡……那的確是很複雜的病。吶,哥哥?哥哥的性格……或者說,你認為所謂的人格是怎樣確定的呢?」


    「不是塞在這裏就完事了嗎?」


    我戳了戳自己的腦袋。


    「沒錯,腦裏麵寄宿著人格。但是啊,單單隻是這樣的話是確定不下來的。因為就算做出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克隆,也絕對不可能變成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性格。我們的身體和腦,也隻是處理著在各種條件下被賦予的指令的容器而已。那到底是誰,給予指令的呢……」


    我一邊「釣著魚」一邊聽憂姬說。簡直像是在聽搖籃曲。


    「給予我們命令的,是——『記憶』——。記憶是擁有意識的。那不單單隻是經驗的集合,它會針對我們的思維判斷進行幹涉。假如有在海裏溺水過的記憶的話,有的人甚至連泡澡都會覺得恐懼。如果曾經被卷進犯罪的話,就會對巡邏


    車的警笛聲感到恐懼。而且,會無意識地躲開警察。有吃過好吃的東西的話,隻要聞到那個香味就會想去吃它。所以,就算克隆人會有一模一樣的外表,也不可能成為相同的人類。要說為什麽的話,是因為沒有和自己相同的記憶。身體和大腦是硬件,而由記憶所產生的思維和判斷則是程序,這麽一來,『我們』就被創造出來了。……喂,……哥——哥——?」


    呼—呼—地,起居室回蕩著我的鼻息。


    「嗚——……明明人家還在說話。不過看見這——麽幸福的睡臉,也不好意思叫起來了。但是……在這裏睡覺的話會感冒的……啊,那……那可是沒辦法的哦?」


    登登的腳步聲靠近了。


    沙沙地,我的身體被被子覆蓋了。然後有什麽溫暖的物體扭著扭著潛進來被子了。


    雖然身上變得有些沉甸甸的了,但我並沒有太在意。就這樣在沙發上,我陷入沉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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