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發出的赤紅且神聖的光,將周圍一帶浸染。


    因為鋁罐泄漏出來的液體,使得我的意識也有少許朦朧了。


    千夜學姐因為背後被捅而倒在了地板上,而小夜美或許因為迎麵對著罐子而吸入了大量的氣體,現在已經失去了意識。


    遙為了回收戒指,正向地板伸出手。這是轉瞬即逝的機會。


    我猶豫了一下,把小夜美扔到了旁邊的商用樓的樓頂上。雖然小夜美落下的時候響起了令人不快的碰撞聲,但就那家夥的健壯身材,應該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這下子,就殺不了小夜美了。現在的問題……是千夜學姐那一邊。


    我向著遙的方向一瞥,她已經把戒指拿到手中了。


    可惡——!!沒來得及。


    遙將身上的長袍脫掉。然後她混進了之前站在小夜美身後的跟班裏。就是因為那樣,我們之前才沒能察覺到她的存在。


    ……不,應該是最初就打算隱藏自己的存在,而在小夜美身後召集了一大群跟班也說不定。嘛,事到如今,那種小事怎樣都好了。


    當我的視線對上遙的眼神時,身體周圍便掀起了一陣微暖的怪風。


    ——這家夥和小夜美不一樣——


    恐怕連跟我談判的意思都沒有。


    我跟著直覺而行動,千鈞一發的瞬間往旁邊閃躲了。


    咻咻地,人體以導彈一般的速度從身邊掠過。真是令人作嘔的攻擊——!?


    撞擊到地麵的人們,猶如一枚一枚的霰彈,肋骨和手臂四散飛濺。


    飛散的殘軀中有幾塊擊中了我的身體,為我帶來深入骨髓的痛楚。


    差不多連誰才是犯人,什麽才是正確的……都已經不清楚了。能夠相信的……隻有自己……嗎。


    我站定身子,向遙大喊。


    「做的事情還真是虛偽啊,你這家夥。明明持有那麽凶狠的戒指,一擊就能把全員殺掉的。卻懷有把別人當成替罪羔羊的卑劣想法,結果失敗了吧。」「失敗……?哪裏失敗了?怎麽看,失敗的都是你們吧。」


    「你是打著怎樣的旗號、怎麽的理由去引起這場事件的?全部都是錯的。你在做的僅僅隻是殺人而已。」


    「嗯,沒錯。這隻是我個人的任性而已。我隻是想把小夜美的玩具搶去,好好地玩壞了再還回去而已。而小夜美就這樣讓她活下去好了。」


    「是嗎,那還真是謝謝——才怪。」


    「會死的,是你。首先把雙腳弄壞了把行動自由給奪去,然後就把小夜美弄醒,在她麵前把你的肚子剖開。再把時雨君的腸子拉出來,扔到小夜美的臉上,享受她的悲鳴聲。最後讓時雨君一邊聽著小夜美的尖叫聲,一邊陷入永眠。這樣的方案怎麽樣?」


    「還真是扭曲得非常嚴重的獵奇女呢,你這家夥。這樣妄想,沒傾瀉到創作上真是太可惜了。明明肯定能成為偉大的同人作家或者工口漫畫家的。」


    「你說什麽?這是在輕視我嗎?」


    「我的意思是那對於人類來說,還真是慘痛的人才損失啊。大家其實都抱有扭曲的感情,隻是,隱藏著……以沒抱有的姿態認真地說著謊而已。而你,能把那些東西升華成藝術。」


    遙一句話也不回應,作為回話,她用戒指的力量把一個人提起,向著我投過來了。那人落在了我的腳邊。隨著巨大的聲音響起,腦漿也飛濺起來,我也被濺了一身血。


    冷冷地看著我的身姿,遙說道。


    「還不閉嘴。」


    我搖了搖頭。


    「好好聽著,遙。你被操縱了,所以……把戒指脫下來。」


    「然後呢?脫下來之後,會發生什麽事?從一開始就不會有人獲得救贖,我也好,其他什麽的也好。」


    呼吸變得沉重。從遙的語氣中,罪惡感也好,後悔感也好,都感覺不到。她的言語中,單單隻有猶如能壓壞空氣般的沉重感。


    「如果說我被操縱了,時雨君,那你又怎麽樣?那家夥為了動搖我,才把你叫到這個地方來的。」


    「不,我是以自己的意誌來——」


    「……注意到被利用的時候,已經沒有退路了。我隻能一直,相信這樣做是正確的。但是你又是什麽回事啊,明明就是一副遲到還漫不經心的性子,居然還敢來我麵前揮舞正義!!」


    強烈的憎恨將遙籠罩了。她憎恨著映入眼中的所有東西。


    「作為生祭的,是至今為止死掉的孩子,全員。啊啊,錯了。是我殺掉的。所以最後,輪到我了——」


    「已經夠了,停手,遙。你已經滿意了吧。」


    「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被陷害了。從一開始的時候,就注定有這樣的結局的了。反正什麽都是改變不了的,乾脆,全部破壞殆盡。我也好,朋友也好,其他什麽東西也好——。要守護的東西也好,殘留下來的東西也好,不管怎樣珍惜的東西也好,最後都是會背叛我的。」


    鳴咽聲響起。遙有什麽地方好奇怪。操縱著她的,並不是被詛咒了的書的力量?


    她這樣的口吻,簡直就是有人在陷害她一樣。


    「反正我是會死的,因為自己已經被詛咒了。但是,那是——」


    現場出現了更加沉悶的、冰冷的氣氛,簡直像是將附近一帶壓碎。


    「——在殺掉你們之後了。」


    沒能通過談話阻止遙。如果現在她用力量對準小夜美或者千夜學姐就麻煩了。


    因此我握緊了拳頭,向前踏出了腳步。


    「如果你想著能簡單地把人做掉的話,那就來吧。首先要從我開始啊。別偏了,要瞄準的地方是這裏。」


    說著我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遙看我的視線的溫度急速下降,然後身邊的風發出嗚嗚的響聲。……這樣的話,那家夥就隻會瞄準我了。


    無意識的驅動著腳。頭腦也一片空白。憤怒、不安,絕望,所有所有的一切感情都消失了。


    「那麽,這裏就是你的葬身之所了。」


    開始聽到一些細微的響聲。


    接著石塊就像被不愉快的感情挖出來了一樣,浮在了空中。


    石塊形成了龍卷,幾束類似的龍卷在我的麵前出現了。


    隆隆地,像是要壓壞心髒的鈍響刺向了我的腹部。


    龍卷像是要圍著遙一般形成著,一束、兩束、三束地數量不停增加著。


    這是赤裸裸的敵意。遙用非常冰冷的眼光看著我,靜靜地伸出了手指住了我。


    「最初遇見你的時候,我就看你不爽。本來打算將你當成把小夜美逼上絕路的棋子的,沒想到——」


    「——你居然讓人討厭到這種地步呢。」


    人和風,瞄準著我飛過來了。我一邊拚命地躲避著,一邊大喊著。


    「遙——!!你做這種事,會有什麽改變嗎!!」


    ——一瞬間,攻擊停滯了。


    「的確——什麽都不會改變呢——」


    遙的聲音傳出了放棄了的意味。風再次肆虐起來,將周圍的人都卷上了半空。


    「——結束了呢,時雨君。下次絕對——不會讓你躲過的了——」


    到此為止——了嗎……我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已經做好死亡的覺悟的時候,細細的……聲音傳到了我的耳朵。


    鏘——地,一聲尖銳的金屬音響起。


    這個——暗號是——我迅速地蹲下了身子。


    「————!?」


    緊接著,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遙像是進入了硬直狀態一般,動作都停頓了。


    沒錯……在我的身後,千夜學姐正站在那


    裏。


    千夜學姐正麵和遙視線重合,一瞬間把她的身體控製住,停止了她的動作了吧。


    被卷上半空的人們失去了速度,在自由落體中——向著遙傾注而下。


    「——這是怎麽回事!?」


    敏捷的她,就像小動物一樣將身子蜷成一團,拚命回避著傾瀉而來的導彈就已經無法他顧了。


    千夜學姐靜靜地看著遙。腳已經搖搖晃晃了,看來她連盯著遙的體力都沒有殘留下來了。


    她身上的傷口已經停止出血,不過周圍有一種肉燒焦的氣味。她對傷口進行了灼燒嗎……


    「眼睛——朦朧起來了——。下次……就使不出來了——」


    喘著氣般,她發出了嘶啞的聲音。


    「——時雨君,這是命令。現在馬上,把那家夥從樓頂上撞下去!!」


    我,堵在了千夜學姐麵前。


    「我辦不到。」


    千夜學姐睜大了雙眼。


    「什麽——你在說什麽愚蠢的話——。你知道自己——準備要做什麽嗎?你看見了吧,那家夥一次又一次殺掉無辜的人,這次是輪到小夜美——還有你了——。從那裏讓開,時雨君。你到底還想背負這些東西到什麽程度啊!?」


    「全部。全部弱小的人我都想幫助。我會跟遙好好談談的了。千夜學姐就不要再動了,好好地躺著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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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你這——笨蛋……」


    「什麽啊千夜學姐。現在你才發現這件事啊?」


    千夜學姐無力捶了一下我的胸膛,然後身體無力地滑下去了。


    我把千夜學姐拖到某個隱蔽處,然後回過頭看。遙已經重整架勢,向著這邊靜靜地……微笑著。


    「——我要殺掉你們的決定,是不會變的哦?」


    她的眼睛發出妖異的光芒。


    我直直地盯住遙的雙眼。


    「你能……得到什麽?使用那種力量,你到底能得到什麽!?遙,這樣子你能得到幸福嗎?這樣隻會變得不相信其它人,最後不是隻能悲劇收場的嗎? 回答我啊!!」


    「——真是的,還真是隻剩一張嘴了呢。我都要驚呆了,隻會說些漂亮話。」


    「就因為我沒說什麽漂亮話,所以你才無法還嘴了呢。你就準備繼續這樣下去,失去一切?固執地,虛張聲勢地,隻依靠著被詛咒了的力量?」


    「這樣,不也很好嗎。你就別管我了。本來也跟時雨君沒關係。」


    「我之所以會生氣,是因為你是我的朋友。所以,遙。我已經無法忍受你繼續受到傷害了。」


    「啊哈,哈哈哈——」


    遙發出了乾笑。


    「朋友……嗎。時雨君,你……。你這人,可是比誰都要……傷我傷得深的。」


    「我才不想傷害你。」


    遙有點寂寞地微笑了。


    「————騙子。」


    話音剛落,戒指發出了紅光。


    紅色的光集束了,形成了螺旋。


    在那耀眼的光輝當中,能感到深深的憎恨。


    「真是礙眼啊時雨君。真的,隻是看著你——」


    滋滋,滋滋地,就像馬蜂威嚇敵人的尖銳聲音響起。超越了集束的界限的龍卷風外側,引起了放電現象。


    「——就覺得想吐。」


    遙將手腕揮下。那是,攻擊的信號。


    就像被彈起一樣,我向旁邊閃去。


    轟隆隆隆隆隆——!!


    眨了眨眼之後,剛才我呆的空間蒸發了。如果剛才我沒向旁邊閃去,或者判斷遲了一秒鍾。我的身體恐怕就得七零八落了。


    遙的手指向旁邊滑動,指向了我的臉。


    可惡,連一點喘息的機會都不給啊!!


    這次我選擇向後跳了。


    轟隆隆隆隆隆——!!


    從之前的行動得到教訓了嗎,遙現在從使用點攻擊到線攻擊了。


    這樣下去的話,可接近不了她。


    「能做到這樣毫無道理的事的話,從一開始把整個學校吹飛不就好了嗎。」


    我一邊毒舌著,一邊再次向旁邊閃去。


    而遙靜靜地回答了。


    「這樣子一下子就結束掉的話,不就不能享受對方痛苦的樣子了嗎。」


    緊接著巨大的聲音響起,地麵開了個大洞。


    是因為被我激怒了嗎,身邊吹起了激烈的風。


    水泥塊,石頭都被卷上了半空,然後落下,死之雨降臨了。


    人頭大小的石頭從耳邊擦過擊打到地上,然後才聽到破風的聲音。這些石頭的速度,看來被音速還快。


    打中了的話,毫無疑問就會死的。


    「……死吧……死吧……死吧……大家都去死————!!小夜美——明明就差她一個人了,為什麽要妨礙我——!!」


    遙大叫著。


    就像她的感情起伏增大了一樣,周圍的石之風也變得更激烈了。


    我周圍的被打碎的地麵也卷曲著上浮了,水泥製的地板飛到了半空中。


    就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接二連三地將地麵掘起來似的。


    跳過破碎掉因而能看到樓下的,猶如火山口的凹陷,我奔跑著。


    絕對……絕對不能停下腳步……


    風、衝擊以及紅外線,接二連三地橫掃著周圍的水泥地。


    每當閃電打到腳邊的時候,頭腦就像沸騰似的冒出了氣泡。


    思考已經,形跡不留地消失到遠方了。思考之後再移動身體的話,就會趕不上閃躲。


    前進——前進——。不要思考,前進——


    對死的恐怖也好,後悔也好,心裏的種種騷動也好,都已經消失到意識的深淵裏了。


    頭腦裏殘留下來,隻有灰暗的絕望。每次眨眼,都能看到有一副棺木浮現在自己麵前。


    烏黑的黑暗之中,與此相對白色的棺木……正在等待著我。


    棺木已經打開,隻在等待著我的死亡。


    「還未完結—」


    我咬緊嘴唇,全力地像風暴的中心衝過去。


    每踏出一步,都會有石頭在彈跳。石頭將皮膚割裂,血沫飛散在周圍。


    皮膚和肌肉都被劃出了一道道的傷痕。但是,這樣是無法——阻止我的 ——


    爆風吹拂著我的身體。就算是那樣,我也絕對不會停下腳步的。


    跑啊——跑啊——跑起來——


    胸裏頭好像有什麽熾熱的東西湧上來了。


    一句話。一句話就好,一定要把它——傳達到遙的心中——


    為此,我繼續奔跑著。


    居然在使用被詛咒的——破滅的力量。


    好啊,遙。你既然是那麽的討厭這世界,我偏要將你從那囚禁著自己的黑暗拉出來。


    「就讓你看看我們之間實力的差距————」


    遙嘲笑著。


    「實力的差距?你不過就是在那裏不成樣子地爬著而已。」


    遙的手指在空中劃動著。


    在手指的延長線上,與其交錯的地麵在彈跳著,彈跳著,彈跳著——


    跟僅僅對上視線,就能控製行動的千夜學姐不一樣。


    遙……不對戒指發出命令和指示的話,就無法發揮力量。


    也就是說,發出指令到執行,會有數秒的時間差。


    「快點向我乞命吧。就像那些家夥一樣,隻是口頭在道歉,心裏頭卻把我當成笨蛋。」


    「不得不道歉的,是遙你那一邊吧。一開始的時候就將自己的心偽裝起來,之後是無法脫


    下了吧。殺人也變得停不下來了。但是你自身……直到最後,還是在等待著能拯救自己的人。」


    「居然還露出那種餘裕的表情,不可原諒。還裝出一副不管我在想什麽都瞭解的樣子。」


    像是要刺穿我一樣的視線,向我射了過來。


    將腳邊一塊水泥塊踢了過來,遙張開了雙手。


    「好吧,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時雨君。撿起那東西狠狠地向我扔過來吧。讓這個機會逃走的話,你就連一根毫毛都傷不了我就結束了的哦。不想死得像蟲子一樣無足輕重吧。那麽,把那東西狠狠地向我扔過來吧。」


    「這誰會幹啊。」


    我站住了,呸地吐出口水。


    落到地麵上的口水,可以說是血了。


    「看來你,不是對方騙過你就下不了手的樣子呢。就那麽討厭自己當壞人?」


    「我是正確的。一直都在做正確的事。所以,背叛的是那些家夥……」


    遙再次抬起了手,瞄準著我的臉。


    這樣繼續東奔西跑地躲避攻擊的話,可是不能接近遙的。沒辦法了……雖然有點危險——也隻有拿好覺悟上了。


    「就讓我來教教你們吧——戒指,還有這種使用方法哦——。」


    當我向著遙加速奔跑的同時,從霧氣之中浮現出了四個黑塊。


    那四個黑色的塊狀物,是周圍的商用樓。


    漂浮在黑暗中的大樓,其上的餐飲店、彈球店的霓虹燈正辟辟啪啪地爆裂著。


    誠然,雪崩和山崩都擁有極為恐怖的質量和威力。


    不過,要使其發生的臨界能量,應該不是很大。


    現在,在我的眼前,有四幢大樓正懸浮在半空中。台風或是龍卷一類的吧,總之是使用了天災部分中的某個項目,然後是打算以我們為目標,將大樓撞過來吧。話又說回來,那股能量到底從何而來?


    就算是使用了書的力量,這種超出常理的事情,僅憑一介肉身的人類也是無法辦到的吧?


    「————!?」


    噗——遙的口中濺出了飛沫。血紅……那是飛濺的血珠。


    「已經夠了,快住手!!」


    我拚命地想叫住遙。


    離她的直線距離還有5米。


    太慢了!!我憎恨這雙腿——竟然前進得這麽緩慢——


    「就算你做出這種事,也不會有誰得到救贖的!!」


    細碎的混凝土殘片,向著我高速地飛撞過來。就如同我感到自身的移動速度極其緩慢一般,迎麵飛來的殘片的運動軌跡——在我眼中也是非常緩慢的。


    而實際上,那些碎片正在以極高的速度狙擊而來,每一片都快得能將我轟成肉醬。


    隻不過,在那份遲緩麵前,要避開那些東西並不艱難。


    「為什麽——會打不中——!?」


    一瞬間,遙的表情被恐懼籠罩。


    「我可是搭上了性命的了,遙!!如果現在救不了你的話,今後絕對是會後悔的!!」


    「——不要再說謊了!!大家都已經背叛了我——所以,我才打算將女籃球部全員殺光!!」


    「那麽,為何不使用那種力量,一下子把7個人都殺掉呢!?是想被阻止吧!? 你啊,還殘留人的心啊!?」


    「…………吵……死了……」


    遙揮動了手指。


    與此同時,她腳邊的水泥地發出轟鳴聲碎掉了。


    一下子被粉碎的地麵上升了,四個一人高大小的柱子聳立在我的麵前。


    遙跑到那些柱子的後麵,隱藏了身姿。


    遙應該在那四個柱子的其中一個柱子之後。


    是哪個——?到底是哪一個——?


    『人類有兩隻眼睛,卻隻能追蹤一個獵物。需追蹤的對象出現2個以上的時候,人的眼睛就不能好好處理了——』


    千夜學姐的話在腦裏再次響起。


    為什麽遙要把柱子召喚出來呢?而且是從地板上弄出來,加上是4個……


    要將我引導到柱子後麵的話,明明一根或者兩根就十分足夠了——


    ——原來如此!?


    我刻不容發地轉過身子,然後用盡全力把肩膀撞了過去。


    隨著短短的悲鳴,一個柔軟而且嬌小的身子被我撞飛了。然後,我向她伸出了右手。


    「為什麽——!?」


    隱藏在地麵的凹陷,遙跑到了我的身後。


    然後趁著我的注意力被麵前的柱子吸引住,準備向柱子走去的時候——從後麵襲擊我。


    我捉住了倒下了的遙的手。……她的手腕還是溫暖的。還——殘留著人的溫暖。


    「——捉到你了。」


    我看著遙的眼睛。


    「捉迷藏就到此為止了。我現在,確切地捉住你的手腕了。是絕對不會鬆手的,所以……你已經不需要再做那種事清了。」


    「什麽……你……在說什麽鬼話。等下到此為止的,不是時雨君嗎。如果一直捉住我的手的話,你是——不可能躲開戒指的攻擊的了。」


    一瞬間的沉默,卻讓人感到十分漫長。被捉住的遙的手腕,開始了顫抖。


    「我還是在相信你。現在還有,重新來過的可能。」


    這句話,能傳達到遙的心裏嗎?


    我摑住逃避的遙的臉,緊緊地盯住她的眼睛。


    她露出了膽怯的表情,有點哭腔地說。


    「……重新來過……為何你會說得那麽輕鬆——」


    遙的眼眶滲出了淚水。肩膀也隨著有點喘的呼吸上下作動。


    覺悟到再也不能逃避了,她大叫著。


    「那麽,你告訴我怎樣才能重新來過啊——曾經有一次偏離了正道,不是就已經……無法回去了嗎……我……對此……」


    「那麽,把它當成有一半是我殺的。有共犯的話,你也會輕鬆一點吧。」


    「你是笨蛋啊——!?為什麽,為什麽你要——。為何那麽簡單地說出讓不能自己一個人獲得幸福的人負上罪孽——不要說這種話啊——。首先我會把你的手切下來。……我是認真的。」


    遙的嘴唇在顫抖著。


    「那麽,來切吧。如果這就能讓你消氣了的話。」


    「你這人真是……謊言……一點都聽不出這是謊言呢。不過——」


    遙的聲音嘶啞了。


    「接下來——就讓你徹底完蛋——」


    戒指發出強烈的光芒,有四座大廈被舉得天一樣的高了。打算讓那些大廈全部撞過來……連自己都消滅掉嗎——!?


    聽到了咳嗽的聲音。


    遙的雙腳失去力氣,吐出了大量的血液。力量……使用過度了……


    辟辟啪啪飛濺著火花的4幢大樓,緩緩地失去了浮力,重歸地麵。


    接下來,我把她抱住了。


    「住手啊——!!」


    在大樓墜向地麵的同時,我也被遙以一種恐怖的力量彈飛了。


    有節奏的4次下落,掀起了巨大而沉悶的地鳴聲。


    在那衝擊之下,腳下的大樓裂開了一道口子,我一下子就被吞沒了進去。


    「可——惡……」


    我撐起疼痛的身體,睜開了眼睛。


    就像被困在了噩夢之中,黑暗的空間延伸著。這裏應該是樓頂的電梯間。


    「太好了……還……活著呢,時雨君。」


    遙從裂開的混凝土口子中,慢慢地探出了半個身子。


    「那也是拜你所賜——哦。」


    「那當然,畢竟我還想給你最後一擊呢。」


    輕快地在我麵前著陸的


    她,其身軀有一半已經化作了泥土般的顏色。


    「那還真是光榮……」


    我的身體已經連動一下都動不了。恐怕是剛才狠狠地撞到混凝土上了吧。


    然而……遙的身體好像比我好不了多少。


    她的身軀正一點一點地分崩離析……與肉體關聯較弱的手指,也在一根——又一根地墜落於地。


    那是使用書的代價嗎。


    那就如同準備過冬的樹木、將全身的樹葉蛻下——寂靜地……同時也是緩慢地、宣告著她的終結。


    「我的心也已經腐爛了。因為殺了……不少的人了呢……」


    「停手吧,遙。繼續下去……太勉強了。」


    「啊啊,你是指身體?這東西隻是我便於活動的道具而已。心已經腐爛了,輪到身體不行,也隻是時間的問題了。」


    好像毫不關心地,她淡淡地說著。


    「但是呢……殺掉你們的時間,還是十分足夠的。」


    「哈哈,那麽看來是我贏了。」


    「你在,說什麽?」


    聽了我的話,遙露出了有點鬧別扭的表情。


    「以你這副身體就算能殺掉我,要殺掉千夜學姐和小夜美也是不可能的了。……吶,遙。你明天……有沒有什麽預定?比如每天不得不去的溜狗啊,很期待的漫畫雜誌要發售了啊,要看很喜歡的藝人出演的電視節目之類的……」


    「…………你問這些東西,有什麽用?」


    「有沒有和朋友約定一起出去玩?雙親也行。」


    朋友,雙親,聽到這兩個詞語的瞬間,遙低下了頭。這是舍棄了人心的她,現在最不願意聽到的詞語吧。


    我毫不介意,繼續向她說著。


    「我還想再一次和遙……小夜美……三個人一起吃便當……現在大家都還活著,因此是可以做到的……」


    「……你是知道的吧……」


    遙的肩膀,顫抖了起來。低下了頭的她的臉被影子覆蓋,因此她現在是怎樣的表情,我是無從得知了。


    「那些全部都不能做到了,都是因為我!!你是知道的吧!!」


    尖銳的叫聲,從遙的口中飛了出來。周圍的氣氛一下子僵化了,赤裸裸的敵意灌注了我的全身。


    能聽到她激烈的呼吸聲,也能看到她的肩膀正在大幅度地顫抖著。


    「我還不能被你殺死。不得不去做的事情還有一大堆——」


    遙把右手抬起,指向我。


    她的皮膚已經破破爛爛的了,手指也有幾根掉到了地上。令人喘不過氣的血腥味,刺激著我的鼻子。


    隻有嵌著發出紅光的戒指的中指,還勉勉強強地連在手背上。喀喳喀喳地,戒指在裸露出來的骨頭上震動著。


    戒指微微地跳動著,與此同時遙臉上的皮膚也急速地失去水分,木乃伊化了。看來戒指將她的所有都吸取了。


    她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量似的,張開了嘴唇。


    「——那是不能實現的夢想了呢。」


    戒指上的光搖曳著。


    就像在風中的殘燭一樣,苟延殘喘地起伏著。


    遙的手指在抖震著。


    皮膚也好,肌肉也好、甚至連一滴血……都被那個戒指吸走了。


    已經瘦得隻有皮包骨的中指,連好好地指住我都做不到,隻能不停地抖著。


    「嗚呼……嗚……嗚嗚……」


    終於對自己身體的變化有了實感,遙的聲音……充滿了膽怯。


    隻有鳴咽的聲音,在黑暗包圍的電梯間裏回蕩著。


    「嗚……嗚嗚——哇啊啊啊啊!!」


    無法分清是遙的鳴咽還是悲鳴的聲音增大,而我周圍的水泥牆接二連三地遭到破壞。


    碎散下來的碎片嘩啦嘩啦地像雨一樣降下來,打在我的身上。


    但是打中我的也隻是小碎片,不會造成致命傷。因為她的手指在不停地抖著。


    「……為……什麽……,這是為什麽……。明明隻要瞄準了的話,馬上就可以殺掉你的了——」


    遙低下了頭,沾著血跡的臉皮也開始劈裏啪啦地開裂,零零散散地落下來。充溢著鼻子的鐵臭味,好像慢慢地腐爛著……變成異樣的味道了。


    這是……她的終結臨近了吧。


    遙之所以連續殺人理由還不清楚。同情以及安慰,就算現在給予她這些,也已經太遲了。


    已經怎樣做都無法重新來過了,挽回的機會早就已經消失了。所謂的未來已經不複存在,連最糟的東西都不會殘留下來。


    終結是已經確定的事實,遙怎麽樣都會死掉。她的身體已經腐爛,皮膚肌肉都已經部分脫落,現在隻是骨絡、筋以及神經勉強支撐成人形而已。


    接下來,應該怎樣好好地陪伴著她直到逝去——隻有這個不好好想想是不行的。


    心裏頭漆黑一片,希望什麽的……連一塊小碎片都看不到。


    就算如此——我——


    我也——


    「放棄戒指吧,遙。我會救你的,這是絕對的。」


    我向著她,伸出了手。


    拚命勉強地動著還不能活動的身體,掙紮著向遙伸出手。


    遙呆呆地看著我。


    吧嗒地,一滴水滴流了下來。


    已經脫水的遙,從眼裏流出來的,是血。


    紅色的水滴落到地麵,就像是一種信號……戒指刺眼的光輝消失了。


    美麗的、淡淡的光,將四周包圍起來。失去敵意的光的鮮豔程度從赤變成朱,猶如螢火蟲一樣淡淡地明滅著。


    無可非議,這個戒指能反映人的內心。


    就像有人把她的力氣抽走了一樣,遙單單隻是站著就已經用盡了全力。


    「相信我,遙——」


    簌簌地,簌簌地,她的眼睛不停地流出血淚。


    「為什麽時雨同學,對想要殺掉自己的人——也能夠那麽寬容?」


    小小的變化。


    她的身體在散落之中,不停地發生著崩壞——


    而在那崩壞的間隙中,從她的臉龐上……似乎能夠窺探到一些回歸的人性。


    「但是最後——想殺掉時雨君。那樣子,也是可以的嗎——?我人生最後一瞬,那樣子也……」


    遙還在說話的時候,突然她背後的電梯啟動了。


    是受到大樓落下的衝擊後——發生運行故障了嗎?


    「電梯一開就糟糕了——!?遙——!!你真的在裏麵放了氟化氫發生裝置嗎!?」


    遙悲傷地搖了搖頭,然後看著我這邊。


    「不需要了,所以被拋棄了呢。」


    倦怠地移動著身體,遙靠近了電梯門。


    連步行的衝擊都承受不了嗎,她的左手整個落下了。


    img-006


    「戒指……還嵌在我的手指上呢。我要使用它把電梯曳引機給弄壞。運氣好的話,你也許能活下來也說不定呢。」


    「你……你在說什麽啊…………遙…………」


    「最後還是將我當成了用完即棄的棋子了呢。如果知道是這樣,早早將那家夥殺掉就好了。嘛,現在連後悔的機會——都已經沒有了呢。還真是追悔莫及呢……」


    「還能重新來過的。不要這麽早下結論啊,遙。」


    嗤嗤地,遙笑了。


    「無論做什麽都回不過去了,我還是知道的。反正做什麽補救都已經太遲了,因此——全部破壞掉吧,我之前是這樣想的。但是,已經夠了呢,這種事情。因為——我現在後悔的是————」


    遙的眼睛落下了水滴。


    晶


    瑩通透的水滴淡淡地發出光芒。


    最後遙流出的,是淚水。那是連血液都乾枯了的她,唯一殘留下來的東西了。


    嘀嗒,淚水落到了地麵。


    『——如果和你,能早一點相遇就好了。』


    遙背對著我。


    麵前的景象全部就像是慢動作一樣,慢慢地播放著。


    我伸出手腕,向遙叫著。


    但是無論怎樣伸盡手臂,都無法碰觸到了。


    遙手指上的戒指,發出了強烈的光芒。


    紅色的光收束了,將周圍的水泥接二連三地粉碎掉。


    崩壞了。


    石頭崩壞了,牆壁崩壞了,然後……連遙也崩壞了。


    我視界前的所有,都崩壞了。


    連血都沒有濺出來,腐朽著,變成了塵土。


    我在慢慢失去意識的途中,看到她……遙的最後一瞬。


    * * *


    勉強到校的學生會長倒下了,被送到了保健室。


    當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6月末了。


    生性好強的那個人,不僅沒有告訴我她的入院地址,甚至連新的電話號碼也沒讓我知道。


    恐怕是……就算是被當成意氣用事,她仍然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吧。


    這還真有她的風格,我因此有點安下了心。


    然後是她勉強也要來到學校的理由……,我多多少少也能察覺到。


    「你不會是,幽靈吧。」


    潛入了保健室,向看著窗外的她搭話了。


    「我很高興,時雨君。你是過來看我了呢……?」


    從床上坐起半個身子看著這邊的,是一夜學姐那一邊。


    「……嗯,對不起。你來見的……是千夜……吧。千夜她——已經——」


    一夜學姐有點吞吞吐吐。


    心裏已經明白了。一旦自殺事件完結,千夜學姐就會消失。


    我不由得把背靠在牆上,大大地歎了口氣。


    突然有個不高興聲音向著我那樣的側臉招呼了。


    「不要擅自……就把人家給殺死了啊?」


    是千夜學姐的聲音。


    一瞬間她們兩個就完成了交換。看來,千夜學姐的心還殘留在這個世界上。


    「所謂的地縛靈,就是指我這樣的吧?對這個世界還殘留著依戀,暫時還成不了佛啦。吶,那之後,發生了什麽事——?」


    那之後,是指——遙身體崩壞之後的事吧。


    「小夜美,好像基本上沒有當時的記憶了。而遙——力量使用過度……自滅了。醒過來的時候,我和小夜美正友好地躺在醫院的同一張床上。而妹妹憂姬抓住我在旁邊哇哇大哭。」


    「是嗎……沒事才是最重要的 ——」


    「千夜學姐好像被送到了不同的醫院了。從那之後,就暫時音信不通了。」


    「那件事好像被當成爆炸事故了。已經廢棄化的商用大廈被那些宗教信徒占據,計劃集體自殺;而我們是在附近的道路上走過,偶然……被爆炸卷進去了——聽說是這樣處理的。真是不走運呢——」


    我抬頭看著天花板,聽著千夜學姐說話。她也看著窗外,繼續說了下去。


    「所以,小夜美和女籃球部的那孩子,都沒有負上罪名。這不是很好嗎?隻要我們什麽也不說——不,就算我們說出去……相信的人應該也不存在吧。把人從高處踢下,致其死亡什麽的……」


    「這場事件……為什麽會被隱藏得如此深呢?簡直就像是有誰,在推波助瀾一樣。小夜美的行為倒是可以解釋為被書所操縱了,但是遙……又為何要殺掉女籃部的一幫人啊?而且是花了很多時間,慢慢地將她們殺死。」


    我不認為全部都是遙幹的。因為遙的人性開始回歸的時候……正好那時候,電梯升了上來。


    簡直就是不讓遙說出真相而將她滅口了……


    「如果電梯裏真的設置了氟化氫陷阱的話……,時雨君,你現在就不可能活著還站在這裏了吧。」


    (譯者:遙沒有打爛曳引機就化灰了?)


    「真是無法接受……」


    我無力的搖了搖頭。


    「千夜學姐……你是知道遙才是犯人的吧。為了確切能取回書,因此假裝認為小夜美才是犯人。讓遙認為你完全中了她的圈套,在她鬆懈的時候取回書本——是這樣打算嗎?」


    「嗬嗬,但是結果——困在圈套中倒下了呢。遙在這方麵比較技高一籌呢。」


    「吶,千夜學姐。追著第五人的時候,你也聽到樓梯傳來腳步聲了吧?雖說有時間差,但是我們是從東西兩端的樓梯上樓的。隻有遙是犯人的話,怎樣……才能連我那邊也能聽到腳步聲呢?」


    千夜學姐繼續看著窗外。


    「——我可沒有聽到腳步聲。」


    我認為這是在說謊。但是,她說出她沒有聽到的謊言,應該是有某種理由的吧。


    「接下來,時雨君……你能把你口袋中收著的那個東西還給我嗎?」


    千夜學姐繼續看著窗外,隻把左手伸了過來。


    「電梯間崩落的一瞬間,真難為你能把它回收了呢……」


    「絕對,不能使用。」


    我強調了一下,然後把口袋中的東西放到了她的手掌中。


    那是被稱為紅皮書的戒指。


    「還真是好久不見了呢。雖然外形是完全變化了,但是……拿在手上就會有種要被它吸進去的感覺還是跟以前一樣呢。」


    就像邂逅了多年未遇的友人一樣,學姐珍惜地撫摸著戒指。


    「人啊,是通過呼吸和腎代謝來調節身體中的酸鹼平衡的。不管失去其中的任何一方,人類都會脆弱地……崩壞而亡。使用書的力量的人,他們體內的酸鹼平衡會倒向酸性,並最終讓人體產生崩壞。使用者以自身的生理平衡和心智為代價,從書那裏……得到巨大的力量——。」


    千夜學姐把玩著手掌上的戒指。


    「——不對。」


    仔細觀察著戒指的千夜學姐,突然止住了話頭。


    「我一直以為能量的來源是使用者的壽命或是靈魂的能量,不過……似乎並非如此。」


    「哈?也就是說,就算使用也不一定會死的意思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遙的死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個,隻是單純的發信器而已哦。它僅僅是在傳遞著位置信息呢……」


    「給我等下,之前的那些自殺的知識啊、有關於死亡的記錄啊——你不是還狠狠地給我科普了一番嗎!?」


    「以——以前,的確是那樣的沒錯!!」


    千夜學姐揮舞著雙手,反駁著。看見她做出平時看不見的、小孩子般的動作,看來她真的是一直都那樣認為的。


    「書的形狀,也變化了呢……現在這東西就像是電話一樣的東西,隻有向某處的某人發送指令而已。」


    感覺有點明白了。時不時會出現在我麵前的、雙眼如伽藍之底的怪物,那東西的真麵目。


    「也就是說,這本書的作用隻是向我看見的那怪物發送請求的?」


    「恐怕那怪物是死神之類的東西吧。既然書的目的是殺戮,那麽蠱惑人心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這個戒指怎麽看都是人做的東西。能做出這種東西的,在我所知的範圍裏……也隻有一個人……」


    看著戒指,千夜學姐閉上了嘴巴。看來心中有數了。


    「怎麽可能,這是不可能的……」


    她打算仔細研究一下鑲嵌在上麵的寶石,而將戒指翻轉一麵的瞬間——。戒指突然崩壞,化作了


    粉塵。


    「嗬嗬……看來這邊的對話,已經被對方聽得一清二楚了呢。如果我的身體恢複了,打算再稍稍跟蹤一下這件事呢。」


    「打住吧,千夜學姐。這次我們不是遭得很慘了嗎?」


    「——遭得很慘?至少對我來說,豈止是那樣……」


    誰也無法相信,誰也不相信,誰也不理解……這樣的遙的孤獨,和她的心重疊起來了吧。恐怕在對上眼睛的一瞬間,就把遙的記憶全部給讀了吧。


    「吶時雨君,之前我問你的問題,我現在希望得到答案。你……在小夜美和我之間,會選擇哪個?」


    真是唐突的提問。我回想起一夜學姐的說過的話。


    (譯者:一夜總是在助攻,我好無語,真是一點都不想自己的幸福啊……)


    我已經,做好覺悟了。要是從一開始就能好好地下定決心,如今的慘劇也不會發生。


    「我選千夜學姐。」


    不再迷惑,清清楚楚地將這句話傳遞給她了。


    「是——是嗎,謝謝……」


    千夜學姐回答的聲音,輕得如同即將消失一般。


    下一個瞬間,胸口感到了重量。千夜學姐將她的身子依在我身上了。


    「我好害怕……」


    她的口中擠出那樣的話。要是放在平常的千夜學姐身上可是無法想像的,是那麽的不可靠,以及脆弱。


    「時雨君,在你的麵前……我是想當一個值得依靠的大人的。如果不這樣做,總覺得你就會離開。——然而,我卻什麽也沒有做到。既沒能幫助到小夜美,也沒能阻止遙……」


    她把臉埋在我的胸口,能感到她灼熱的吐息。千夜學姐已經有點哭腔了。


    「代替什麽也做不到的我……時雨君……守護住了。這本來是我的職責所在……因此我才不知道應該怎樣去麵對你……」


    之後千夜學姐用手摀住嘴,肩膀也抖起來。應該忍不住要哭出來了吧。


    我用手指輕輕地為她拭著淚水。溫熱的淚水傳到我的手指上,再沾濕了床單。


    「什麽都做不到的——是我才對……」


    我的聲音也顫抖了。虛無感重重地覆蓋在心上。


    抬起頭看著這樣的我,她靜靜地搖了搖頭。


    「不……才沒有這樣事。如果不是時雨君的話,就無法阻止遙的了。每個人都會有善惡兩麵。自己是不是一個好人……必須得戰勝痛苦,不斷地捫心自問才行的。」


    我的手被握住了。陷入沉思的她的臉上,流過的淚痕在閃閃發光。


    「遙最後的瞬間,將把自己束縛住的惡之力給拋棄掉了。所以從怪物變回人了……而人是很脆弱的。所以才……死掉的。」


    「……是這樣啊。」


    千夜學姐似乎對遙抱有憐憫。


    我雙眉緊皺。明明她被刺背了,為何還……


    千夜學姐注意到我的視線,綻開了笑臉。


    「這像是執著一樣的東西喲。我啊,比較喜歡笨拙地……不能好好習慣進入圈子的人。」


    「就算她用刀刺你的背也沒關係?那家夥可是連續殺人狂哦。」


    「嗬嗬,說的也是。這倒是誰也沒法肯定她了。但是,不知道是誰向她伸出了救助之手的——」


    千夜學姐的眼神更加認真了。


    「然後用行動把她從從醜陋的怪物變回女孩子。到底,是誰幹的呢?」


    被憎恨的火焰纏身,連一根骨頭碎片都沒有留下來的遙,這樣的她在崩壞的時候居然會流下淚,看來千夜學姐對此也感到非常震撼。


    我不認為自己有將遙從絕望痛苦的深淵中拯救出來,隻是,幫她在最後的最後將人的心給取回來而已。


    作為人類而死去,至少也是一種救贖吧。


    「你這種說法,簡直就在說我做了什麽壞事似的。」


    「你自己做了什麽事,自己都不瞭解啊——」


    哼地,像是在賭氣的千夜學姐把臉轉到一邊了。


    「你的手,老是向其他的女孩子伸出去——。真的……對時雨君的行動……我是————」


    臉變得通紅的千夜學姐,把頭低下去了。


    「不,所以說……我——」


    接下來她抬起了頭,在那裏的已經是——


    「啊哈哈—,千夜害羞得躲起來了~?」


    呆萌呆萌的一夜學姐了。


    分不清——我分不清她們兩個了……


    「時雨君,你是怎麽看我的呢?」


    「什——什麽意思啊……你這問題。」


    「千夜和我可是一心同體。既然你喜歡那孩子的話,當然也是喜歡我的了?」


    一夜學姐的眼睛閃閃發光,而且還露出壞心眼的笑容。


    明明是時隔很久的談話了……結果還是這種調子啊。但是這個人,好像和事件沒撤上什麽關係。


    「把你當成戀愛對像來喜歡之類的,才不是這樣的哦。就算是共用一個身體,一夜學姐和千夜學姐——也是不同的人。」


    「嗬嗬……時雨君還真過分呢。但是呢,有將我和千夜,好好地……分成兩個人格來看,這個方麵是要感謝你的。」


    她們兩個,曾經在期望其中一邊會消失。她們被一個容器裏有兩顆不同的心所困惑,一直以來都想要做個了結。


    (譯者:一夜有期望過?)


    「你們已經……妥協了嗎?就是那個……用書來消滅其中一方或是保留一方的那個。」


    「啊啊,人格的事?總覺得……已經……」


    一夜學姐的視線從我的臉上移開,看向窗外去了。


    「變得……怎樣都好了……」


    如同肩上的重擔卸下,我露出了放心的表情。


    「是嗎,聽到你說這句話我就安心了。我是希望一夜學姐也好、千夜學姐也好,一直都在我的身邊。」


    「時雨君……那不就是……嗤嗤,我會當成沒聽見的了。……我有兩隻手,腳也有兩條。所以人格有兩個也是可以的。話說過頭了,千夜現在可是非常生氣。那孩子……好像非常非常地,喜歡時雨呢……但是,請偶然也要關照一下一夜呢?」


    忽然,她閉上了雙眼。


    「真是的,這太欺負人了一夜!!時雨君,聽好,對那個人的話,你可不能太當真了哦。」


    下次張開眼的時候,她就變回千夜學姐了。


    「吶,沒法將一夜當成戀愛對象是怎麽一回事!?畢竟外表是完全一樣的,那麽時雨君是認為我一點魅力都沒有?更關鍵的是,你明明對一夜都能那麽關照,對我卻……」


    「——噗,哈哈哈哈。」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喂!!不……要笑啊……」


    她的肩膀好像很沮喪的低了下去。


    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來看,這兩人還真是滑稽。而且,她本來就不是普通的人。


    但是……就這樣也沒什麽不好。


    千夜學姐是因為有一夜學姐才是真正的她,反過來也是同樣的道理。


    肯定……在思維的根源部分,這兩個人是相通的吧。


    我們人類,每一個個體都是不同的。既然沒有人會認為雙胞胎有什麽好奇怪的,那麽在她的體內,也隻是剛好住進了兩個人而已,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所以隻要這個人能夠堅強地活下去,就不用勉強自己變回普通人的狀態。我願意接受她的一切。


    「吶,千夜學姐現在有什麽願望?」


    為何她定下了要留在這個世界的決心,我對此很在意。


    「嗬嗬,你還真是問了些讓


    人害羞的事呢。想坦率地說聲『對不起』。隻是這樣。」


    「跟你之前想自殺的事,有關係?」


    「笨蛋,關係可大著呢。但是——」


    「——但是?」


    「現在,想活下去了……因此想好好地……向你說聲抱歉……」


    千夜學姐低下頭,用輕得快要消失的聲音說著「……對不起」。


    「……? 這是怎麽回事,千夜學姐?」


    她為何輕聲說著含有謝罪意味的話,完全無法理解。


    看來對我的反應十分不滿,千夜學姐馬上就開始生氣了。


    「——啊啊,真是的,讓人急死了!!你是幫助了我哦,稍稍要求點報酬怎麽樣!?」


    「我才不要。就算要求了,反正也是一拳打過來沒錯吧ドs女。」


    千夜學姐聳著肩,臉紅紅地瞥著這邊,長發也散著豎立起來了。


    「時雨君被詛咒了。」


    「也許是吧。」


    「時雨君身上有兩個詛咒。一個是遙失戀的詛咒。然後另一個是……」


    ——鏘地,她用手指彈了下床的護欄。


    「…………?」


    她再一次彈了下床的護欄。


    「跪下吧。為何在樓頂那時就會跪,現在不說就不會跪了呢!?」


    似乎對我怎樣也不肯蹲下感到不耐煩,她不停地彈著護欄。


    「……是是。我會按你說的去做的了。」


    「時雨君——。你直到最後,對沒察覺到……我的心情。」


    勉勉強強在她麵前蹲下了,與從床上坐起半個身子的她,視線重合了。


    「還有一個詛咒是,我——」


    開著的窗,吹進了風。


    她的長發沙沙地搖動著,能從其中的間隙窺見她發燙的臉蛋。


    「喜歡時雨君——」


    千夜學姐的嘴唇向著我靠近了。


    嘴唇相觸。她溫暖的皮膚感觸,令人癢癢地傳過來了。


    我有點困惑,最後還是死心地把手放到她的背上把她抱住了。千夜學姐的詛咒,看來是一生都解不開了。


    二周目完結,千夜end


    下卷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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