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萊匹克背上搖搖晃晃地一舉前進到獸人界之後,已經過了兩天。獸人界這裏的森林占比相當高,景色一直都是在森林之中,已經讓丘村日色覺得有點膩了。可以的話,他希望眼前的景色能夠多變一點。


    「快到【臨田埔】了!」


    終於從阿諾魯德?歐席恩口中聽到一個令人鬆口氣的情報。久違地可以在城鎮中放鬆一下。雖然萊匹克並不難坐,但是手邊的書都讀完了,也想吃點好吃的東西。正因如此,所以十分開心地迎向接下來的城鎮。


    「說到【臨田埔】,是離【獸王國?帕西翁】最近的城鎮對吧?」


    「沒錯,是貓人居住的城鎮。」


    他算了算,在臨田埔住一晚,明天就能抵達【帕西翁】。事實上兩個城鎮間的距離並不遠,以萊匹克的腳程來算,預計隻要花一天的時間就能抵達。雖然根據阿諾魯德的說法,途中還得穿過一個洞穴。


    「好久沒在床鋪上睡覺了!」


    日色左右轉動著肩膀,發出骨頭輕快的聲音。心裏想著不知道買不買得到新書,雀躍不已。


    又前進了一會兒,眼前出現看似城鎮的地方。


    「那就是貓人城──【臨田埔】了!」


    這是座建造於森林之中的城鎮,相對規模也有一定的大小。四周環繞著防止怪物等東西入侵的石壁。看起來住家和其他建築物也都是以石頭打造的為主。


    他們把萊匹克係在城鎮外麵。「等一下可不能忘了喂它們吃飯呢。」繆兒說完這句話以後,阿諾魯德笨爸爸模式全開地說:「繆兒果然既溫柔又可愛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他們先去了雜貨店,打算在這裏買齊今後旅程中所需的物品。城鎮裏人山人海的都是貓人。長尾巴四處擺動著,禁不住有股衝動想要摸上一摸。


    (這些家夥是貨真價實的貓人呢……)


    他想起一對母子。過去排斥獸人那一派係的人所創立的組織──《獸檻》曾綁架過繆兒。這個事件被日色和阿諾魯德解決了,他想起當時和繆兒一起被抓走的就是一對貓人母子。


    (那位母親做的菜真是好吃啊。)


    出手相助的代價就是讓他們飽餐一頓。她做的菜讓日色很滿意,甚至到了「希望哪一天還能吃到」的地步。


    (沒記錯的話,圖鑒裏記載‥貓人是好奇心旺盛,且擅於收集情報的種族……)


    圖鑒再怎麽說也隻是圖鑒,可以拿來參考,卻不能盡信。日色隻相信自己親身經曆的事。看了看四周,他發現不隻有貓人,還有其他獸人。


    即使有些是和日色他們一樣是旅人,有些是商人,不過因為這裏是貓人城,比例上來說貓人還是比較多。


    (不過,在日本的時候,想都沒想過居然會以這種方式遇見貓耳啊。大叔不是貓,倒像是狗……嗯?這麽說來,小不點是什麽種族?………………算了,沒差。)


    自我介紹時隻問了阿諾魯德的種族。他覺得如果繆兒不說,想必有什麽難言之隱,就沒有再多問什麽了。而且這一點,今後也不會改變。


    日色覺得繆兒想說就會說了,而且也不是有興趣到非強人所難問出來不可。


    之前阿諾魯德曾經說過,雖然其他獸人也長著獸耳或尾巴,但是務必一定要摸看看貓人特徵的肉球。聽說摸起來的感覺十分舒服。


    對於也有喜歡動物這一麵的日色來說,雖然無論如何也想體驗看看,但是沒辦法突然就開口要求讓他摸摸看。隻能等看看之後有沒有機會了


    不過,更重要的是,有件事讓日色十分在意。總覺得眼前的獸人們表情都很不開心。特別是做旅人打扮的人更是如此。阿諾魯德似乎也注意到了,於是決定進雜貨店一問。


    「你、你說什麽?」


    走進雜貨店,在問起城裏的居民們的狀況的時候,他們得到一個令人吃驚的答案。


    「你說戰、戰爭,是指那場戰爭嗎?」


    阿諾魯德帶著震驚的這句話,讓店主深深地點了點頭。


    「是啊,聽說最近就要向國境進軍了。」


    就連日色也吃了一驚。在【人類國度?維克特裏亞斯】國王的話裏,確實曾經聽他提到,各種族間處於緊張狀態,什麽時候爆發戰爭都不奇怪。沒想到居然會是規模這麽大的戰爭,逼得【獸王國】這麽早就開始有所動作。


    (不對,這麽說來,妖精們也有提到這件事。)


    此時他想起【菲雅麗絲花園】中的一幕。在歐倫帶路時,確實有聽到妖精們在談論最近會有戰爭之類的話題。


    (沒記錯的話,好像是在位於獸人與魔人國境的橋上會戰吧。)


    日色雙手抱胸,事不關己的說事情還真嚴重。


    「這個城裏的年輕小夥子們,也充當誌願兵被拉走不少人呢。」


    所謂的誌願兵就是自願出戰的人。但是,他們又說被拉走不少人,是因為覺得出兵不是件好事嗎?


    年輕人因為戰爭離鄉背井的確應該不是什麽令人開心的事。搞不好還有可能連小命都丟了。


    「你們在其他村莊或城鎮沒聽到這個消息嗎?」


    抵達這裏之前,是有經過幾個城鎮或村莊,但由於食物充足,沒有進城的理由,就直接經過沒有多做停留,沒想到卻適得其反,完全沒有得到任何情報。


    「可、可是啊,戰爭……是跟魔人戰爭對吧?光靠王國的戰力沒問題嗎?」


    阿諾魯德的擔憂再正確不過了。【帕西翁】國家是大,光隻有帕西翁的戰力根本不值一提。單憑那種程度的戰力前進敵人的大本營根本等同自殺。


    「不隻有那些人,聽說在往國境前進的時候,也將同時召回部署於各地的士兵。」


    「原來如此。他們是打算在抵達國境前,集結事先準備好的戰力啊。」


    日色點頭答道。


    「現在我們能做的隻有祈禱大家都能平安回來而已。」


    「怎、怎麽這樣……」


    阿諾魯德似乎受到了打擊,整個人愣住了。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大陸上,卻被告知接下來戰爭即將爆發,也難怪他會有這個反應。


    「大叔,你打算怎麽辦?」


    「怎麽辦……這個嘛,【帕西翁】是一定要去的。畢竟是我們的目的地。到了那邊應該也可以問到更詳細的情況。」


    「這樣啊。既然如此,就快點把要買的東西買一買,去找地方住吧。我肚子也餓了。」


    「你聽到這種事還是泰然自若耶。你這個性真是令人羨慕欸,真是的。」


    對日色來說,填飽肚子才是最應該放在第一位的事。而且,就算聽到戰爭的事,和日色也毫無關係。想打就去打啊,如果因為戰爭導致在獸人界的旅程滯礙難行,去別的大陸就好了。不過如此。


    「這麽說來,大叔,你說過有事要去【帕西翁】辦……也是為了這件事,才去【多加姆】拿蜂蜜的不是嗎?」


    「咦?我沒說過嗎?我去【帕西翁】隻想見兩個人。其中一個人一定要有蜂蜜……應該啦。」


    因為他臉頰抽搐,看起來十分不安,看來和那個人物應該有什麽很深的交情。


    「我也想快點見到大叔想見的人呢。」


    「你這麽說讓我很開心呢。畢竟其中有一位算是為了繆兒去見的。」


    「咦?什麽意思?」


    「嗬嗬嗬,這個等你到了就知道了。」


    大叔拋了一個非常不符合他三十多歲年紀的媚眼。比想像中來得更惡心。


    「啊,在那之前,可以去一下公會嗎?」


    因為阿諾魯德走出雜貨店時這麽說了,大家就一起往公會去了。


    據


    說是想要在這裏先把四人組隊登記好。聽說先登記起來的話,隻要一起戰鬥,不管怪物是誰打倒的,大家都可以得到同等的經驗值,而且也可以接等級更高的任務。


    日色本來是怎麽樣都無所謂,不過聽到公會附近有家店的東西很好吃,他就順便跟來了。


    不過,在公會裏發生了一件令人大吃一驚的事。日色的公會卡外框變成粉紅色了。代表他的等級已經升到b級了。


    每個人都十分驚訝,不過立刻就想到升級的原因了,是前陣子打倒的紅蜘蛛。因為他幾乎是一個人打倒s級的獨特怪物,所以得到的經驗值讓他等級飆升。


    但是,就算是這樣,一下從d級升到b級,一下就超過身為c級的阿諾魯德,讓他非常不甘心。相對的,日色則是充滿著優越感,拿著公會卡在他麵前晃來晃去地炫耀著。


    可惜沒有帶著討伐部位,沒辦法換錢。


    name:日色?丘村    se:male     age:17


    race:人類       from:unknown rank:b


    equipment:


    ?on 刺刀?貫穿


    ?guard 紅長袍


    ?essory 妖精之戒


    rigin:3869000


    quest:


    看起來他成了一個相當有錢的富翁。由於貨幣本身的價值和日本差不多,以個人所有的金錢來說,錢包算是相當飽滿。


    完成組隊登記,離開公會之後,大家便立刻前往餐廳飽餐一頓,接著往住宿地點而去。今天就在那裏住一晚,明天出發前往【帕西翁】。


    ※


    「這樣啊。『獸人族』終於要開始行動了嗎?」


    【人類國度?維克特裏亞斯】國王魯道夫?瓦安?史特勞斯?埃爾克雷亞姆,帶著一臉陰沉的表情小聲說道。外表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四十八歲更顯老態,應該是因為長年煩惱著身上所背負的國家問題的關係吧。


    此刻他正在執務室中聽著丹尼斯?諾曼大臣報告世界情勢。其中包含了『獸人族』已對『魔人族』宣戰的消息。雖然在意料之中,但是或許因為沒想到狀況會這麽早就出現變化,一臉憂心忡忡地細聲說道:


    「不過,這樣啊……接下來世界局勢會很混亂。」


    「為了即將來臨的戰爭中增添強大的戰力,我們必須趁這段期間,加快腳步培育勇者。」


    站在魯道夫麵前的丹尼斯,是個從先王時代就已開始報效國家的人物,突破天際的發線和凹陷的雙眼是他的特徵,年齡已超過七十歲。


    「獸人會先選擇魔人為對手,應該是認為魔人較強,想以最強戰力先一舉擊潰魔人吧?意思就是那之後再對付我們就綽綽有餘了嗎?」


    「人類也真是被徹底地小看了呢。以我們的立場來說,倒是很感謝他們多讓我們爭取到了一些時間。」


    「希望他們可以來個兩敗俱傷,到時就輪到我們做主了。」


    要是說到腹黑的程度,丹尼斯也算國內首屈一指的人物了。


    「我想……很難吧?不管獸人怎麽打,我不認為他們能將魔人斬草除根。魔人就是這麽可怕,重點是他們也很強。」


    「……特別是《魔王直屬護衛隊》──《殘虐》吧。不想點辦法對付他們的話,這場戰爭是沒有勝算的。他們簡直是一騎擋千啊。」


    「不,這句話了不起隻能用來形容【帕西翁】的《三獸士》吧。《魔王直屬護衛隊》更是淩駕於其上。能與其相抗衡的恐怕隻有────」


    「獸王……嗎?」


    「是啊,如果是他出馬,也不會比《魔王直屬護衛隊》遜色的。但是他隻有一個人。靠他一個人能做到的事太有限了。」


    沒錯,所謂戰爭,並不是光靠一位強者就絕對能取勝的。


    「其他應該會靠策略謀畫來讓一切能夠順利進行?畢竟他們不是個會蠢到打一場毫無勝算的仗的種族。」


    「或許吧。雖然他們應該也有所盤算,不過即使如此應該也難以撼動魔人的優勢吧。」


    魯道夫雙手環胸,疲憊地歎了一口氣。


    「……假設獸人贏了,接下來就是……我們了吧。」


    「…………人類和獸人之間有道難以弭平的鴻溝。」


    曆史已證明這一點。因為過去有許多獸人被當成人類的家畜奴隸使喚。然後,反之也有獸人抓走人類進行各式各樣的人體實驗之類的事實存在。可說正是因為如此的負麵曆史日積月累,才形成了如此巨大的鴻溝。


    「不知道如果魔人贏了會怎麽樣呢?」


    「是啊。大概就是……可以確認那封親筆信函的真偽吧。」


    「啊,那封親筆信函啊。雖然最近這陣子他們三番兩次送來信件,但是由於無法判斷背後真正的意圖,就一直擱置到現在了。」


    親筆信函中寫著希望能夠締結同盟。但是,對於過去曾經被反咬一口,遭到背叛的人類來說,這內容並不能輕易相信。


    「如果那封親筆信函是真的,恐怕他們也不會對獸人趕盡殺絕吧?」


    「這也隻是我們主觀的推測。」


    如果是真的,可以想像他們會為了維持和平局勢,以不對獸人趕盡殺絕為條件引誘他們讓步,提出締結同盟的提案。


    「不過如果是假的,毫無疑問就是一場殲滅了吧……」


    「不,不管是真是假,殲滅的可能性比較高。因為會想和獸人聯手的魔人應該很少才對。不過,即使如此,在能夠確認﹃現今那個魔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這點上,這場戰爭或許我們隻能選擇袖手旁觀了。」


    「如果真的可以就這樣兩敗俱傷,到時我們就可以乘機坐收漁翁之利了吧。嗬嗬嗬,到時魔王和獸王麵帶絕望的樣子,我還真想看上一看呢。」


    「丹尼斯,你這嗜好太低級了。」


    「哈哈,失態了。」


    魯道夫要笑得十分愉快的丹尼斯注意一點,接著整個人用力地靠上椅子的靠背,眼神看向遠方。


    「總之現在就是等結果出來吧。國內可能會有點雜音,就任你處置了。」


    「是!」


    戰爭一事最近應該也已傳進國民耳裏了吧。雖然屆時民心可能會動蕩不安,但是或許魯道夫心裏認為隻要交給大臣就沒問題了。看起來對他十分信任。


    「這麽說來,現在勇者們身在何處?」


    「我記得他們現在正為了提升等級,和威爾一起四處遊曆。據我所知,他們連巴克斯托姆龍都給打倒了。」


    「喔,居然把那隻巴克斯托姆龍殺了嗎。已經變強到這個地步了啊。」


    「我們必須讓他們變得更強才行。一切都是為了我們的夙願。」


    「…………是啊,你說的沒錯。」


    潛藏在魯道夫的眼眸深處的黑暗已開始悄悄開始萌芽。


    ※


    日色一行人在【臨田埔】住了一晚之後,立刻動身前往【獸王國?帕西翁】。阿諾魯德表示希望能夠盡快了解關於戰爭的詳情。獸人之間果然還是感情深厚,他看起來很擔心自己的夥伴。


    「從這邊直直往前走沒錯吧?」


    日色舒服地坐在萊匹克騎乘位置上提問。阿諾魯德回答:


    「對,沒錯。前麵有個【古利洞穴】。隻要穿過那裏馬上就會到了,可是……」


    「……裏麵有什麽東西嗎?」


    「是啊,裏麵有一些b級以上的怪物蠢蠢欲動,而且萊匹克也帶不進去。」


    據說洞穴中有很多極為狹小的地方,雖然不是窄到過不去,但總


    之無法帶著萊匹克一起通過。話說回來,最初借他們萊匹克的阿諾魯德的友人馬克斯,就是講好要在這裏把萊匹克還回去。


    「有其他可以繞道的路嗎?」


    「有是有,但是那條路有點距離,路上會出現的怪物也很強。考慮到風險的話,走【古利洞穴】比較好。」


    「原來如此。那就這樣直走就好了吧?」


    「沒關係嗎?」


    「走哪邊我都沒差。不過你不是想要早點趕到嗎?」


    「是、是啊。」


    「所以這次我就為你讓步一次。快感謝我吧。」


    「還是這麽高高在上!真的實在是吼!」


    這麽一來,日色一行人下一個目的地就決定是【古利洞穴】了。


    在那之後,他們又讓萊匹克奔馳了一陣子之後,在森林中看見了一個大大的洞穴入口。過了一會兒便來到入口的地方,洞穴的巨大寬廣到夠他們抬頭往上看。陰森森地,就好似一隻巨大的怪物張著血盆大口一般。


    「喂,這群家夥真的進不去嗎?」


    光從外麵看來,日色覺得要帶萊匹克進去應該是遊刃有餘,便開口詢問了。


    「進不去。裏麵還滿錯綜複雜的,似乎也有幾條很窄的路。不通過那些地方就走不出去。雖然很舍不得,但是要在這裏跟萊匹克說再見了。」


    說完之後,阿諾魯德摸了摸萊匹克的頭。


    「一路上謝謝你們了啊。代我跟馬克斯問聲好。」


    萊匹克看起來也有些舍不得,用鳥喙磨擦著阿諾魯德的臉頰撒嬌。


    「喂…………幫忙處理一下這家夥。」


    阿諾魯德眼前看見的光景,是萊匹克正用長長的舌頭來回舔著日色的臉。看起來似乎因為要和日色分開,心生難過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


    「啊哈哈!它還滿喜歡你的嘛!」


    「臭鳥!別鬧了!小心我把你烤來吃喔!」


    即使如此,萊匹克似乎覺得日色還是願意理它,舔得他全身都是口水。


    「啊啊啊,煩死了!」


    「咕咿!」


    都已經說成這樣,萊匹克似乎還是依依不舍,一直搖著頭不願離開。


    「這孩子說想要一起走。」


    這種時候,因為薇卡能和怪物對話,有她在就方便許多。


    「它似乎是因為日色的味道很像太陽的味道,所以很喜歡。」


    「太陽的味道是什麽味道……?」


    日色納悶地盯著萊匹克看的時候,它點頭如搗蒜,似乎是想肯定薇卡說的話。但是帶也帶不進去,隻能想辦法說服它們放棄。薇卡也一同加入談話,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最後終於讓它們明白。


    「真是的……黏得一塌糊塗。」


    日色一臉不爽地瞪了過去,萊匹克靜了下來。


    「算了算了,這也代表它有多喜歡你啊。日色,你就大方一點吧。」


    「…………確實托你們的福,整段旅程算相當舒適。這是我送你們的餞別禮。」


    然後在三匹萊匹克身上寫了字,發動魔法。藍白色波紋以文字為中心擴散開來。三匹萊匹克舒服地抖了抖身體。


    「日、日色,你幹了什麽好事?」


    「我寫了『快』這個字。一路上的疲勞應該也已經全部消失無蹤了才對。」


    帶著爽快的涵意寫下的字。他料想它們應該心情愉快,能夠神清氣爽地踏上歸途,但是────三匹萊匹克突然忘我似的,一邊以快衝破眾人耳膜的聲音吶喊著,一邊以驚人的速度折返來時的道路。


    「它、它們這是怎麽了?」


    「…………誰知道。」


    看起來似乎是效果太強,把它們的情緒帶到顛峰了。他看著像新幹線般的衝刺而去,心裏想著,照那個情況應該能夠平安地回到馬克斯身邊吧。


    「盡管如此,今天是吹什麽風來著?」


    「你是指什麽?」


    「沒有啊,我隻是在想,要是平常的話,你應該隻會嘉獎你自己坐的那匹萊匹克而已吧。」


    繆兒點頭,做出同意此話的動作。不隻她,仔細一看,連薇卡和羽丸都做著同樣的動作。


    阿諾魯德等人多少了解日色的個性。日色會做出剛剛那種事,要不就是他心情好的時候,要不就是自己有得到相對的好處的時候。但是,狀況感覺不像他心情特別好,所以他們才會心生疑問,到底是怎麽樣個心血來潮。


    「說什麽傻話。仆人們可是受了它們很多照顧。身為主人的我略施小惠,也是極為自然的事吧?」


    「哈哈~原來如此,原來是這樣。確實如此呢,也就是說我們是你的仆人,你慰勞它們的辛勞,才送了它們三匹萊匹克《文字魔法》這個禮物是吧。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話說回來,是不是差不多輪到我發表意見啦?特別是針對仆人這個詞。」


    「駁回。」


    「哼啊啊啊啊!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可不是你的仆人!」


    「我也說過很多次了,我是開玩笑的。」


    「你這混蛋非得每次都惹我生氣就對了!」


    「好了,出發吧。」


    「喂!聽我說話啊你!」


    「嗯……不過,薇卡是日色的仆人……喔?」


    ………………………………………………


    「咳咳,好了,【古利洞穴】,我們來了!」


    阿諾魯德似乎無法駁斥薇卡,他選擇當作沒聽到。薇卡自己確實是明白地說過日色是自己的王。


    繆兒雖然無奈地苦笑著,還是跟在阿諾魯德身後前進。日色一行人隨後也快步跟了上去。


    洞穴中相當陰暗。而且還是個相當大的洞穴。


    內部有點像鍾乳石洞,頂部呈現有如滴落的水凍結起來的尖錐狀。地麵也凹凸不平,可以看到有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低窪處和突出的岩石。


    阿諾魯德走在最前麵,一邊確認四周有沒有危險,一邊邁步向前。


    他們排成一列走在靜悄悄的洞穴之中,耳邊傳來啪嗒啪嗒,像是黏稠的液體從某個地方滴落地麵的聲音。


    由於聲音是從隊伍的左方傳來的,他們往左邊一看,發現陰影之中,類似巨大化蛞蝓的怪物正滴著口水,低頭看著他們。


    「幹嘛這麽突然啊!而且,這家夥可是b級的古利史拉格啊!」


    阿諾魯德舉起劍站在繆兒前麵掩護她。不過,站得比任何人都前麵,正在做戰鬥準備的卻是日色。


    「蛞蝓……嗎。讓我試試。」


    日色眯著眼觀察著古利史拉格,寫下某個文字就往敵人的頭頂上發動。


    文字劈哩啪啦發出藍白色的光芒,然後文字本身突然化為閃閃發光的白色粉末狀物體,從蛞蝓頭上落了下來。本來就很笨重的蛞蝓,這下行動變得更加遲緩。雖然速度很慢,不過就連身體也開始慢慢變小,最後變成巴掌大小。


    「喔喔,看起來對付蛞蝓,鹽果然還是最有效的。」


    日色寫下的是『鹽』。看來在蛞蝓身上灑鹽,會讓它們變小這件說法是真的。


    (雖然已經好幾次都這麽覺得,不過隻要清楚明確地做出想像,這個連鹽都變得出來的魔法還真的是無所不能。不過嘛,與其說變出來的是純粹的鹽,極有可能是某種帶有鹽的效果的物品。而且那東西本身也在一分鍾之內就消失了。)


    這就是日色的魔法的限製。除了直接變化形態的效果之外,還存在著最長隻能維持一分鍾的時間限製。即使如此,他忍不住覺得自己的魔法力量之萬能實在令人讚漢。他真的打從心底覺得,來到異世界可以使用這種魔法真是太好了。


    「


    雖然我已經不會特別驚訝了,不過你剛剛做了什麽?」


    「也沒什麽啦,隻是實際演練了一下,從小時候就很想試試看的某件事而已。」


    阿諾魯德等人全陷入一頭霧水的狀態,不過似乎也已經察覺日色沒打算多做說明,就這樣邁步往前進。


    走了一會兒之後,路開始變得相當窄小。


    (原來如此。路變這麽小,那些鳥就過不去了。)


    這條路十分狹窄,就算一個一個走,身體還會磨擦到左右的牆壁。一行人對周遭的情況保持警戒,往前邁進。前方有個略微空曠的空間,一行人抵達有座小橋的地方。


    「這橋……要過去嗎?應該說走得過去嗎?」


    日色這個疑問再合理不過了。雖然是座以木頭搭成的橋,但是四處都有腐朽的痕跡,繩子看起來也有被腐蝕的跡象。實在不覺得這座橋足以支撐人的重量。不過,看來不經過這個橋便無法抵達對岸。


    下麵是深不見底的黑暗。距離對岸大約不到五十公尺。


    「日色,怎麽辦?再怎麽樣,這個距離也跳不過去吧……?」


    「說什麽傻話。隻要用『飛』的文字就沒問題了。」


    「啊!這麽說倒也是耶!」


    阿諾魯德砰地拍了一下掌心,「喔喔!」了幾聲。


    「不對,等一下。」


    「嗯?日色,怎麽了?」


    阿諾魯德反問他,但他並沒有回答,開始考察現場的狀況。


    (那樣做確實就能輕易過到對岸去,但是萬一在渡河的時候有個什麽萬一,先不考慮我自己,其他人……)


    要是水麵下有類似陷阱的東西,或者是有怪物在守株待兔就不好了。如果是日色,應該還能重新使用文字臨機應變,對其他人來說可是難上加難。


    (比起飛過去,走過去還比較好應付。不過,不管發生什麽事,如果選擇不顧他們死活的話就另當別論……)


    再怎麽樣,在這裏丟下他們會怎樣呢?姑且算是自己的情報來源,他判斷目前還需要他們。在這裏失去這群人才太可惜了。照理說是這樣。


    「喂,日色,快點幫我們施法啊!」


    「……不了,施放在別的東西上更好。」


    日色的腳步聲在洞穴中響起,往破破爛爛的橋接近。他把魔力集中在指尖,寫下『係』這個字。


    「好了,這麽一來,不管發生什麽事,一分鍾內橋都會係在一起,動作快!」


    「咦?啊?喔喔?喂、喂!」


    阿諾魯德一群人看著日色突然拔腿飛奔,目瞪口呆了起來。不過他們看見日色正若無其事地走在橋上。


    「不會吧……!」


    「大、大叔……」


    兩人明顯一副害怕的模樣。


    「羽丸,走吧!」


    「啊嗚!」


    對日色寄予極度信任的薇卡,沒有半分猶豫地帶著羽丸往日色身後追去。


    「大、大叔!」


    「喔、喔,事情都這樣了,管他三七二十一!」


    雖然內心感到十分不安,阿諾魯德還是握著繆兒的手往前跑。雖然覺得隨時會斷的橋很可怕,阿諾魯德又將繆兒的手握緊了幾分。


    「話說回來,這次他是用了什麽魔法啊……」


    明明是座四個人加一匹踏上去,甚至還像這樣快速奔跑在上麵,絕對百分之百會斷掉的橋,但是現在小橋雖然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音,卻沒有任何要斷掉的跡象。


    「應該說,可以的話我還滿想嚐試飛在空中的滋味的說……」


    「哈哈哈,不過,日色哥果然很厲害呢。」


    看來橋上沒有其他機關,大家都成功在一分鍾內過到對岸了。不過阿諾魯德和繆兒兩人卻是精疲力盡,滿臉倦容。


    那是因為萬一橋斷了就可能會死。兩個人這種提心吊膽的感覺,對自己的能力信心滿滿的日色是不會懂的。


    「你、你啊……到底幹了什麽好事?」


    「我用『係』這個字,讓橋在一分鍾之內,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會緊緊連結在一起。」


    「連這……這種事都辦得到啊。」


    雖然繆兒累得要命,還是讚歎不已。薇卡也說著:「喔喔~」跟著啪啪啪地拍起手來。阿諾魯德的反應跟兩位小女生不同,一眼瞪了過來。


    「那個魔法不管怎麽想,果~然很卑鄙!我也想用!」


    「誰理你。不說這個了,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在他乾淨俐落地打碎阿諾魯德的希望的那一剎那──日色從背後受到強烈的衝擊,摔倒在地。感覺像是被巨岩之類的東西撞上般的衝擊。


    「日色!」


    「日色哥!」


    兩人看著突然被撞飛的日色,但是目光立刻被眼前的另一個存在吸引過去。那個東西正是把日色撞飛出去的罪魁禍首。阿諾魯德瞪大雙眼想看清楚那東西的真麵目。


    「岩、岩石怪?」


    被叫作岩石怪的怪物,正如其名,是在石頭上長有手腳和臉的圓滾滾生物。雖然大小大約隻有直徑五十公分左右,但是因為它以子彈般的氣勢高速飛來,造成的衝擊大得驚人。


    (痛死了…………竟敢這樣對我……)


    日色搓著傳來陣陣疼痛的背部,狠狠地瞪著把自己撞飛的罪魁禍首。本來以為隻有一隻,後麵卻又接連出現了幾隻。共計──三隻。


    (印象中這裏隻有b級以上的怪物……)


    日色瞥了一眼阿諾魯德。


    (對大叔來說太吃力了吧……?)


    因為對方是岩石,本來可以用『爆』之類的字一口氣幹掉他們,但這裏是在洞穴裏麵,所以沒辦法做那樣的選擇。一個不小心,可能連洞穴本身都會塌陷。


    不過看他那個身體,恐怕靠一把普通的劍是幾乎沒辦法傷害到他的。尤其對於現在還在c級的阿諾魯德來說可能太難對付了。日色心裏是這麽想的,但嘴上卻是這麽喊的:


    「大叔!用劍攻擊他!」


    日色的結論是──以劍發動攻擊。但是根據剛剛的推測,要用劍打倒岩石怪應該不容易。即使如此,他還是選擇用劍是有原因的。


    「大叔!先攻擊最靠近那隻!」


    「可、可是,用劍對付這些家夥太勉強啦!」


    阿諾魯德也很了解岩石怪的特性,他清楚知道用劍無法給予太大的傷害。


    「放心吧!我會這樣幫你的!」


    日色寫下文字,讓文字命中阿諾魯德麵前的岩石怪之後,發動魔法。擊中岩石怪的文字開始劈哩啪啦地引起放電現象,但是對岩石怪的外表並沒有造成什麽變化。


    「就是現在!」


    「雖、雖然我搞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不過,殺啊!」


    但是岩石怪卻側身一跳躲過攻擊。


    「別想逃!」


    阿諾魯德立刻順勢還擊,把劍橫向一揮。


    剎那之間,岩石怪的身體徹底一分為二。


    「咦?……啊?」


    阿諾魯德也因為實在沒什麽砍到東西的感覺,看起來有些困惑。感覺應該很像砍了一個脆弱的沙團。


    「喂!再來一次!」


    日色接著又放出文字。但是這次岩石怪似乎也有所防備,縱身一跳。文字落地直接發動。而岩石怪就這樣直直落到文字魔法發動的地方,結果岩石怪莫名地被埋進土裏。


    阿諾魯德「咦?」了一聲,短暫地愣了一下,立刻就恍然大悟。


    「啊!原來如此!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看來阿諾魯德也終於明白,日色所寫下的文字效果是什麽了。


    「你寫


    了能讓他們變柔軟的字對吧?」


    沒錯,日色寫的文字就是『軟』。第一隻岩石怪被文字擊中之後,身體變軟了,才有辦法以劍攻擊。還有剛剛是因為地麵變軟,所以從岩石怪從空中落下的時候,才會因為自己本身的重量,導致整隻怪物陷入地麵遭到掩埋。


    「大叔,那邊那隻埋在土裏的家夥就交給你處理囉!」


    日色說完之後,把注意力集中在最後一隻身上。阿諾魯德低頭看著拚命想從土裏爬出來的岩石怪。


    「嗬嗬,對手既然是動彈不得的岩石怪,就算是我,隻要集中力氣也能幹掉的!」


    語畢,他反手拿著大劍,劍尖對準岩石怪的頭頂,擺好預備姿勢。


    「《風牙》!」


    風咻咻咻地卷上刀身,提升攻擊力。


    「再來!風卷得越強才能貫穿這家夥的身體!」


    幸好敵人埋在土裏動彈不得,時間多的是。他用了充分的時間強化劍身。接著就這樣縱身一跳,把全身的體重都壓在劍上,對岩石怪發動攻擊。


    「啊啊啊啊啊啊!」


    啪嚓一聲,完美地用劍貫穿了岩石怪的頭部。


    「來吧!最後一隻了!」


    剩下的岩石怪因為夥伴們都已被打倒,緩緩地向後退去。但是咚地一聲,岩石怪發現自己好像撞上什麽東西,回頭一看。在他身後的是手裏拿著《萬勝骨姬》的薇卡。


    「《一段?疾風》!」


    靈活的槍法令人覺得根本神乎其技。剎那間,感覺隻有一道光劃過岩石怪,下一秒身體已一分為二,命喪黃泉。


    (哈哈,該說真不愧是天線女嗎?)


    如果說到純粹的戰鬥力,薇卡是他們之中最強的一個。等級天差地遠,排名還是s級。從她剛剛的某些動作就可以明白她有多強大。


    (到底是多鋒利啊……)


    低頭看著被一分為二的岩石怪。切口沒有半分多餘之處,切麵完美得如同切豆腐一般。


    「呼~急死我啦~」


    阿諾魯德坐在地上,籲出一口長氣。


    「還不是因為你突然被撞飛出去。嚇出我一身冷汗。」


    「日色哥,那個……你沒事吧?」


    繆兒擔心地問道。


    「沒事。先不說這個,倒是魔力消耗超出我的預估。」


    由於空中文字一次要消耗100mp,即使是擁有很高魔力值的日色也不可能一下使用太多次。雖說有mp回複藥,但是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麽事。沒有什麽比事先做好準備更重要。


    日色服下身上帶著的mp回複藥《藍蜜糖》。一般《蜜糖》都是指《白蜜糖》,屬於比較低等的回複藥,《藍蜜糖》則具有比《白蜜糖》更高一級的回複量。


    「好了!我們快點通過洞穴吧!」


    「嗯!小心前進!」


    「嗯……我也對陰暗的環境有點膩了。」


    「嗚~!」


    三人一匹各有各的幹勁實在相當有趣。特別是薇卡的理由,不禁讓人發笑。不,如她所說,日色也想要快點到有陽光的地方。


    沿著道路走了一陣子,雖然碰上幾次怪物,不過一行人一邊巧妙地四處躲藏,避開怪物,一邊向前邁進。


    再往前走出去以後,又來到一個開放的空間。令人開心的是在斜坡路的前方,已可看見外麵的光線。大家都安心地鬆了一口氣。


    「喔!那應該是出口了吧!唉~真的很想快點到城裏泡個熱水澡之類的啊~」


    洞穴中相當悶熱,衣服之下大汗淋漓。如阿諾魯德所說,日色也不例外地很想快點好好洗個澡。


    在一行人正要走近斜坡時,沙子和小石頭嘩啦嘩啦地從他們頭上落下。剎那之間,一個令人寒毛直豎的事態降臨在日色一行人前方。


    「喂、喂,日色……」


    「…………唉,真是的,出口居然出現大魔王……不然現在是在打電動嗎?」


    如果是rpg,必然會像這樣有大魔王守在出口。但是現實生活中不用也這樣吧?忍不住抱怨了幾句。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怪物彷佛要把整個出口堵住似的,從洞穴頂端俯瞰著日色一行人。


    眼前有一隻看起來像電影裏才會出現的巨蟒,它巧妙地盤踞在洞穴頂端凸出的岩石上,長長的身體正蜿蜒地扭動著。


    「沒記錯的話……這是草泥毒蟒吧。」


    日色曾經在圖鑒裏看過。a級怪物,全長可以長到三十公尺,有著如大樹般的粗壯身體,表麵像岩石凹凸不平,閃爍著黑色光芒。


    還有那張凶惡的臉龐。那張可以把人類一口吞下的血盆大口中,分岔的黑紅色長舌頭正迅速地吐著蛇信。一雙散發著陰森光芒的紅色眼睛,彷佛想將眼前一切全都定住。


    「唉唉。總之,小不點和小羽丸先一起躲一邊去。」


    「啊,好、好的……」


    繆兒隻能照著日色的話去做。不管怎麽說,這樣的對手她是派不上用場的。但是在她離開時,臉上滿是不甘心。什麽都辦不到這件事應該給她帶來很大的壓力吧。


    「大叔、天線女,你們可以做遠距離攻擊嗎?」


    「這個嘛,某個範圍內的話應該可以吧。」


    「嗯……可以。」


    「那你們就用遠距離攻擊吸引它的注意力。天線女如果能打倒它,就這樣殺了它也沒關係。不過你可別太亂來啊。要是把這裏弄塌了可就麻煩了。」


    「嗯……我知道了喔。」


    「嗯?那日色你要幹嘛?」


    「我找機會把那家夥弄睡。」


    不過,為了讓它昏睡需要一點時間。『眠』這個字和其他文字不一樣,或許是因為效果太強大,他必須花時間集中精神才能寫完。還有,要是在寫字時受到攻擊,他可擋不住,所以希望兩人能幫他爭取一點時間。


    當然如果薇卡能就這樣幹掉怪物的話當然是最好。


    「好啦好啦,不過,動作盡量快一點啊!雖然說等級提升了,還有小薇幫忙,但是看起來似乎是個很難纏的對手。」


    本來阿諾魯德應該會選擇逃之夭夭,不過先前曾在和獨特怪物的一戰中獲勝,所以或許他認為這次日色也會有辦法應付。而且如果一個人對付這個敵人確實有些棘手,但是日色和小薇都在,讓他士氣大增。


    「要來囉!」


    就在這個時候,草泥毒蟒張著血盆大口衝了過來。三人原地散開,各自閃避──但是,阿諾魯德和日色卻被它的尾巴給掃到了。


    「唔!」


    這一擊被結結實實地擋下了,但兩人卻同時往地麵摔去。阿諾魯德嘴上說著:「果然很強!」摔落地麵。痛到整張臉都扭曲了。


    (可惡……這條混帳尾巴還真靈活。)


    日色一邊碎念著敵人的動作比他想像得更快,一邊漸漸拉開距離開始寫字。阿諾魯德也站起來,準備應付草泥毒蟒接連不斷的攻擊。


    忽然之間,還以為草泥毒蟒正要大張蛇口,沒想到從它嘴裏吐出看起來就很毒的綠色液體。它的目標是──薇卡。


    雖然她驚訝地頓了一會兒,但還是來得及往後一躍,成功避過這波攻擊。被液體噴濺到的地麵,隨著咻咻咻的聲音開始融解。


    「喂喂,連溶解液都吐出來啦……」


    阿諾魯德嘴上說著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握住大劍劍柄的手又用力了幾分。照日色的話選擇進行遠距離攻擊。


    「吃下我這記攻擊吧!《風牙》!」


    他當場揮下一劍,剛剛喊出的魔法招式,有如疾風切割般的斬風刀襲卷而去。成功地擊中敵人的身體,草泥


    毒蟒皮膚被斬風刀劃開,血如泉湧。


    本來以為憑阿諾魯德的力量也能給予傷害,但是傷口卻在轉眼間逐漸愈合。看來半吊子的攻擊無法給予超過敵人治愈能力的傷害。


    真不愧是a級怪物。沒這麽容易讓眾人開心。草泥毒蟒的注意力從阿諾魯德轉移到日色身上,再次吐出溶解液。


    「嘖!」


    日色當下開始逃跑,拚命動著隻能做出遲鈍動作的手指。然而,令人吃驚的是在他逃走的方向上,出現了好幾隻身體比剛剛那隻草泥毒蟒小上許多,像是草泥毒蟒的怪物正等著他。


    「唔!這混蛋居然不止一隻嗎?」


    可能是它的孩子。日色立刻右腳施力煞車,但是小草泥毒蟒對著日色撲了過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日色要被咬到的時候,有個存在擋在日色身前,一刀砍落小草泥毒蟒。


    「小薇保護日色。」


    「天線女!幹得好!那家夥就交給你了!」


    「嗯……交給我!」


    日色把注意力轉到在頂部爬來爬去的草泥毒蟒身上,努力揣摩它下一步會怎麽做。但是它的動作令人眼花瞭亂,好不容易把『眠』字寫好了,卻一直無法瞄準。


    或許是基於野生動物的直覺,草泥毒蟒一直對日色的指尖保持警戒,它一邊盯著日色不放,一邊對阿諾魯德發動攻擊。阿諾魯德勉強避過它的猛衝攻擊,準備應付下一波攻擊。可是此時草泥毒蟒卻突然潛入地麵之下。


    「什麽!居然連這種事都辦得到!」


    和大喊大叫的阿諾魯德一樣,日色也啐了一聲。這麽一來,要用文字擊中它又變得更加困難。


    它的速度再加上潛入地麵之下,沒有什麽比這樣更難擊中的。好不容易把文字寫好,卻不知道敵人會從哪裏發動攻擊。


    「混蛋!去哪裏了!快給我滾出來!可惡的蛇!」


    由於不知道敵人什麽時候會發動攻擊,阿諾魯德內心感到恐懼,四處張望著觀察地麵變化,但是卻沒有任何敵人即將出現的動靜。


    此時薇卡已經將小型草泥毒蟒全數打倒,立刻趕來會合。總之三人先以背對背的姿勢嚴陣以待。


    忽然之間,大地開始劇烈地晃動起來。這陣晃動讓日色和阿諾魯德跪了下來。


    「啊喔啊喔啊喔喔喔!」


    羽丸從躲在岩石陰影的繆兒的懷抱中跳了下來,咬著她的裙襬,努力地想把她拉離那個地方。最快注意到羽丸為什麽這麽做的理由的是薇卡。


    「繆兒!快離開那裏!」


    但是已經太遲了。正當大家以為繆兒腳邊的地麵裂開的時候────


    「呀啊啊啊啊啊!」


    草泥毒蟒從地底竄了出來,長長的身體卷上繆兒的身體,緊緊卷住她之後,往洞穴頂部而去。羽丸放開剛剛一直咬著的裙襬,掉到地麵上。薇卡眼明手快地接住了他。


    「繆兒啊啊啊啊啊!」


    阿諾魯德眼睛瞪得極大,滿臉愕然。


    日色沒料到草泥毒蟒的目標居然不是他們,而是沒有參與戰鬥的繆兒。他很後悔自己因為繆兒離他們有段距離就放下心來。


    日色立刻選定目標,將指尖指向草泥毒蟒。草泥毒蟒似乎感覺到日色將要有所行動,它瞪著日色,小心翼翼地做好隨時可以行動的準備。這樣下去,文字魔法有很大的可能性會被避開。可是又不可能把好不容易才寫好的文字消除掉。


    不過,如果他輕舉妄動,可以感覺到草泥毒蟒有直接把繆兒纏繞至死的意思。


    「大叔,你有沒有什麽可以讓那家夥停下來的辦法?一下子就好了!」


    「有是有,但是會波及繆兒的!」


    「天線女呢!」


    「讓它停下來?嗯……沒有。」


    他們擁有的技能基本上都是以攻擊為主。現在要是有個能停下敵人動作的魔法使在就好了,但是強求沒有的東西也是於事無補。


    ※


    繆兒覺得自己真是丟臉丟到家了。不能參與戰鬥,幫不上大家的忙就算了,現在還像這樣被敵人抓住,害得日色他們無法出手。


    (為什麽……我永遠就隻能被別人保護著呢……?我已經受夠了……)


    以前的事不斷地在腦海中浮現。因為自己無能為力而消失的生命。被寬闊的背影守護著而安心的自己。因此受傷的重要的人們。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明明已經跟大叔約好要變強了……)


    身體被草泥毒蟒緊緊纏繞著,雖然非常難受,她還是微微睜開眼睛。阿諾魯德悲痛的表情突然映入眼簾。


    (大叔……!)


    大叔臉上會出現這麽難過的表情,都是自己害的。搞不好自己接下來還會害得日色或是阿諾魯德受傷。阿諾魯德曾經說過的話有如跑馬燈般的在腦海中上演。


    『你可是那家夥托付給我的孩子。就算要我賭上性命也一定會保護你。』


    『……不,我也要變強。因為我也想變強啊!』


    那個時候她發過誓,但是卻沒辦法相信自己。過去那個什麽都做不到的自己是否有成長了那麽一點點呢?她心裏每天都有這樣的疑問。


    一開始戰鬥還是會覺得害怕,被人保護就忍不住鬆了一口氣。但是卻有人一直相信著這樣的自己。


    『你也是獸人,在潛能這方麵,我相信是不會輸給其他獸人的。因為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有著「那一族」血脈的人啊。而且還是那家夥的女兒。』


    繆兒想起阿諾魯德的話,再次睜開眼睛凝視著阿諾魯德。他的表情依然悲傷。是自己讓他露出這樣的表情,到底該怎麽辦?


    答案──隻有一個。


    現在如果什麽都辦不到,之後就不隻是後悔而已了。繆兒用力地祈禱著這裏就是自己破蛹而出的地方。


    (隻要我……能想到辦法就可以了!)


    於是,溫暖的魔力從繆兒的胸口緩緩滲出,在魔力流向繆兒戴在右臂上的手環之後,它開始散發淡淡的光芒。她馬上就明白了,這股魔力是那個時候──從妖精女王妮妮雅赫那裏得到的力量。


    ※


    日色分析著現在的情況,照現在這種情況下去,依他判斷,繆兒遲早會被勒死,到時草泥毒蟒又可以開始四處活動。


    (沒辦法了。現在先放棄『眠』這個字,先讓那家夥的動作……嗯?)


    草泥毒蟒的身體在發光。不對,正確來說,隻有卷住繆兒的部分異常地光輝四射。


    (怎麽回事……?)


    正當他這麽想的那一瞬間────────


    ──────────劈哩啪啦劈哩啪啦劈哩啪啦劈哩啪啦劈哩啪啦!


    發生了驚人猛烈的放電現象。不對,不隻是放電這麽簡單。宛如雷電四射一般,有股力量的洪流從剛剛草泥毒蟒身上發光的地方爆發出來。


    有部分垂在洞穴頂部的岩石遭到破壞,岩石像雨一般落了下來。日色等人為了不被擊中,選擇以閃避為優先。


    「唰啊啊啊啊啊!」


    這股突如其來流進身體內的強烈電流,也讓草泥毒蟒全身麻痹,表情痛苦地發出慘叫。


    日色一行人也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個狀況明顯的也在草泥毒蟒的意料之外。


    「趁現在!」


    日色判斷現在是絕佳時機,放出『眠』的文字。不費吹灰之力便命中了全身麻痹難以動彈的草泥毒蟒。


    「太好了!大叔!用盡你的全力砍下它的頭!」


    阿諾魯德被日色的話驚醒,把力量集中在大劍上。


    「讓你瞧瞧我的厲害啊啊啊!《風牙》啊啊啊!」


    他花


    了一點時間讓風的力量附在劍上,大劍慢慢地越來越粗。散發綠色光芒的獠牙變成差不多有三個大人的粗細。


    阿諾魯德舉著巨大的獠牙,縱身一躍,瞄準草泥毒蟒的頭,全力揮下。


    「把繆兒還給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精采絕倫的一刀兩斷。隻有草泥毒蟒的頭部往地麵落下。這麽一來草泥毒蟒便已喪命。但事情還沒結束。


    包括剛剛的雷電,目前為止他們還沒確認繆兒的安危。直到現在,草泥毒蟒的身體似乎還是卷在繆兒身上,一動也不動地貼在洞穴頂端。


    盡管如此,毒蟒的身體開始失去力氣,終於開始嘶嘶嘶地緩緩從洞穴頂端落下。從身體間的縫隙之中──發現了繆兒的身影。


    繆兒看起來已經失去意識,身體還散發著剛剛的光芒。繆兒的身體脫離草泥毒蟒,掉落下來。阿諾魯德輕輕接住她。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諾魯德突然被繆兒全身散發的電流給電到。


    「大叔!」


    「阿諾魯德!」


    即使日色和薇卡大叫著,他還是一副拚了老命的樣子緊緊抱著繆兒,不願放手。兩人可以深刻感受到他是真的非常重視繆兒。


    「唔啊……太……太豪了……繆啊……」


    阿諾魯德滿臉是淚,用他魁梧的身軀把繆兒的身體整個包得緊緊的。日色等人也鬆了一口氣,解除了戰鬥狀態。


    在阿諾魯德懷裏,繆兒身上的光芒開始漸漸褪去。與此同時,侵擾著阿諾魯德身體的電流也消失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


    日色盯著繆兒,皺起眉頭。阿諾魯德回應了他這句喃喃自語。


    「…………是這孩子的力量。」


    「你的意思是停下草泥毒蟒動作的,也是她的力量嗎?」


    「是啊,看來終於覺醒了啊──她的《變裝術》。」


    「這麽一說,我不是很懂變裝術,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看他們的《狀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個東西,但是不清楚詳情。


    阿諾魯德把繆兒的頭安放在膝上,溫柔地梳著她的頭發,開始說了起來。


    「……你知道獸人不能用魔法吧?」


    「知道。」


    「為了彌補這一點,某個研究者創造了一個超厲害的東西。」


    「……創造了什麽?」


    「就是這個。」


    語畢,阿諾魯德讓日色看了看戴在自己右臂上的銀製工藝品手環。


    「那是?」


    「這個東西叫《無名手環》,當獸人真心想要力量的時候,它能幫助獸人解放自己的力量。」


    「居然有這麽方便的東西。」


    這麽方便的話,他也想要一個。不過既然說是獸人想要力量的時候,那身為人類的自己應該是不能用吧?


    「這個是讓獸人與精靈能心靈相通的手環。當藏在裏麵的《精靈魂》覺醒的時候,名字也會改變,變成新的手環賦予所有者力量。順便告訴你,我的是《風之手環》。」


    「原來如此。也就是『獸人族』所得到的,用來代替魔法的力量嗎?」


    「是啊,手環覺醒就代表和精靈訂下契約。我是和風的精靈訂立契約。而這孩子是……」


    「和雷的精靈訂下契約……就是這麽回事吧?」


    阿諾魯德點頭,表示肯定。


    「不過還真嚇了我一跳啊。小不點居然能發出那麽強烈的雷電。」


    簡直就像從天而降的雷電般的巨雷。草泥毒蟒恐怕就是因為那一擊而丟了小命。就是一股如此強大的力量。


    「要說是發出雷電,不如說她化身為雷電本身才對。」


    「什麽意思?」


    「哎呀,詳情等到了【帕西翁】再告訴你吧啊?。我也想讓繆兒好好休息。」


    確實阿諾魯德說得對極了。一直在這裏待下去,怪物也可能會再出現。


    「知道了。那你們先到外麵去吧。」


    「我去拿了討伐部位再跟上你們。」


    雖然不缺錢,能拿的還是先拿一拿比較好。阿諾魯德說了聲「知道了」,就背著繆兒和薇卡她們一起往外頭走去。


    日色緩緩走近已變成屍體的草泥毒蟒。雖然他認為它已經死了,但多少還是帶點防備地慢慢拉近距離。


    (應該是這裏沒錯吧……)


    他確認了這裏就是繆兒被蛇卷起的地方。整個被燒毀地慘不忍睹,一看就是黑嘛嘛的,連細胞都死透了的樣子。


    「這力量真是強大得驚人啊。不過,原來如此,有這個力量倒是夠用來與魔法抗衡了。原來大叔在用《風牙》時,幾乎感覺不到魔力,是因為那不是魔法啊。啊,不過似乎會消耗掉同等程度的體力。」


    當他正在分析的時候,背後感到一股寒意讓他身子一顫。


    他本來以為又是怪物,迅速地把手放在刀上。猛地一回身,拔刀出鞝。但是背後並沒有怪物。反而出現了──────


    「──────你是誰?」


    外表看來似乎是獸人。全身覆蓋著烏黑的毛發,猙獰的紅色眼眸給人的印象,明顯不是善意。雙臂上穿著銀色手部盔甲,上半身穿著一樣是金製的金屬盔甲,不過是輕盔甲。很明顯的不是怪物。


    (獸人……是黑豹……嗎?)


    宛如黑豹化身為人形般的存在。看著這樣的存在,在日本可能會覺得是角色扮演,但毫無疑問是真正的奇幻生物。


    從他的氣質和氛圍可以推斷他不是一般人。不用說都感覺得到肯定是比草泥毒蟒更棘手的人物。日色的臉頰忽然開始冒汗。


    阿諾魯德他們已經不在這裏。他開始思考是不是想辦法逃離這裏比較好。


    此時,獸人緩緩開口說道:


    「這家夥是你們殺的喵?」


    他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他的外表和氣質都讓人覺得他是個爆發著野性的危險存在,聲音卻像孩子般尖銳──最誇張的還是他的語尾助詞。


    長得一臉冷酷,就算在語尾加個「喵」,也完全說不上可愛。反而很詭異。


    「我再問一次喵。這家夥是你們殺的喵?」


    「我有義務要回答你嗎?」


    於是對方用手抵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之後,砰地拍了一下手。


    「喔喔~確實是沒有這個義務喵。」


    這個人雖然讓人有點抓狂,但還是不能放鬆警戒。再怎麽說,本能告訴他絕不能掉以輕心。他把刀換到左手,藏至身後的右手已經做好了使用《文字魔法》的準備。


    「算了,誰殺的都沒差喵。我隻是要帶走它而已喵。」


    「嗯?等一下,帶走?你說要帶走這東西嗎?」


    「對喵。這是我的任務喵。」


    (任務?他的任務是把這龐然大物帶走?而且還是屍體耶?)


    腦海裏浮出了各式各樣的疑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開始覺得不要跟這個人有更多牽扯比較好。不應該和任何來路不明的人扯上關係。


    「算了,隨你高興。在你帶走它之前,我要先取走討伐部位。」


    「嗯~……隻拿走討伐部位是無所謂啦喵。不過你動作快點喵。」


    他本來已經想好會被不由分說的拒絕,一下沒了幹勁。


    (嗯?意外地很老實嘛。原來不是來搶討伐部位的嗎……?)


    日色看著對方毫無動靜,他也暫時一動也不動地觀察了一下狀況。不過因為再這樣下去會沒完沒了,他無奈地往草泥毒蟒走去。


    (看來快點收回討伐部位離開這裏比較好。)


    日色立刻打算取下討伐部位《草泥毒蟒之牙》,正當他看著被斬下的頭部的時候──一陣殺氣讓他全身一顫。剎那之間他猛地一回頭,刀才揮出去,就被獸人空手抓住了。


    「你、你幹什麽!」


    接著對方喵~地開心一笑,把日色踢飛出去。


    「唔!」


    雖然日色就這樣飛了出去,雙腳一使勁,總算沒有跌倒。但是,這相當程度的衝擊讓他表情有點扭曲。就這麽一擊之中,卻具備著令人難置信的力道。


    「你、你……!」


    「你果然很強喵。不愧是能殺掉這家夥的人喵。」


    他那張愉快的奸笑表情令人火大。


    「你這混帳貓人,找碴是不是?」


    日色說著舉起刀來,對方卻在轉眼之間就逼近而來。


    (比我還快!)


    日色立刻用刀擋下對方的拳,但還是順勢被揍飛出去。這次雖然跌了個狗吃屎,立刻起身重整旗鼓。


    (可惡……為什麽那家夥赤手空拳就能對付刀子啊?)


    一般來說是無法握住刀子或是回揍刀子的。更何況還是刀刃的部分。手應該會被砍得稀巴爛才對,然而對方的手卻毫發無傷。


    「喵哈哈~!有那麽兩下子喵!很強喵!你們要是肯吃苦,我就收你們作手下喵。」


    手下這個字眼讓日色的太陽穴猛地爆起青筋。


    「混帳貓人,別開玩笑了……就讓你見識見識我的厲害。」


    日色瞪著他,把魔力集中到指尖。他開始想像剛剛繆兒的樣子。


    「麻痹吧!《文字魔法》!」


    他寫下『雷』的文字,朝著對方的腳邊發動。


    雖然威力不如繆兒,附在地麵上的文字發出強烈的電流,沿著地麵往對方延伸而去。


    「喵!」


    對方倒抽一口氣,瞪大雙眼看起來十分驚訝,但是接著又將雙手往前一伸。接著那道電流彷佛被那雙手吸走似的,咻咻咻地逐漸消失無蹤。


    「什麽!」


    「喵哈哈!原來你是用雷的喵?雖然威力還不錯,不過這麽點力量還差得遠喵~」


    他完全弄不清對方做了什麽。


    (雖然知道雷電是被他雙手吸了進去……不過他到底做了什麽?)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日色很想用『窺』字來摸清對方底細,但是這太花時間了。在他寫字的時候,要是對方用那種速度發動攻擊,會來不及應付。


    (既然如此……)


    他用左臂寫下文字──發動。轉眼之間就衝向對方胸前。


    「喵!」


    這次他看起來比剛剛更驚訝。這速度應該足以讓他吃驚了吧?


    (用『速』字來提升速度!就這樣刺穿他吧!)


    順著這股氣勢,他舉起刀子。但是對方一個翻身,讓日色的攻擊撲了個空。動作輕巧正如野生動物般靈活。


    (嘖!被閃過了嗎。看來那家夥也還沒用上真本事。)


    從攻擊、速度、氣質以及其他種種徵兆來推測,日色判斷恐怕對方在獸人之中的實力也是高過一般人兩三倍。這可是個不把a級怪物看在眼裏的對手。實力深不可測。一想到萬一對方認真起來要拿他性命,不禁毛骨悚然。


    (這狀況一刻也不能掉以輕心啊。)


    在這個弄不好連命都沒了的狀況之中,日色心裏想的是怎麽樣才能打敗這個獸人。如果想逃是逃得掉,但是總覺得在這種被小看的情況下逃走,很難以釋懷。


    (我也真是幼稚……不過,他覺得不可以在這個時候逃避。更重要的是……那家夥實在太讓人火大了。)


    他眼神銳利地瞪了過去。再次寫下『速』字。他感覺到身體一下變得輕飄飄的。


    (嚇死你!)


    以疾風般的動作拉近距離。這速度和剛剛差了十萬八千裏,也讓對方大吃一驚。


    剎那之間,對方的眼神也變得十分銳利,腳部的肌肉異常凸起。砰地一聲踏碎地麵,靈活地避過日色猛攻而來的攻勢。


    (什麽!連這種速度他都有辦法充分應付嗎!)


    即使重覆寫下多次『速』字帶來的加成效果,應該讓他獲得了相當快的速度,卻還是無法碰到對方半分。


    在那之後,他又試了好幾次,拉近距離之後揮刀砍擊,但果然還是打不中,全都撲空。


    (事已至此,就再疊加一次……)


    正當日色打算再提升速度,讓他防無可防的時候,傳來一陣笑聲。


    「喵哈哈哈哈~!嗯嗯!你及格了喵!」


    「……啊?」


    對方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讓你們繼承我的衣缽應該也夠了喵。」


    「你從剛剛開始就在說什麽──」


    「你幾級?」


    「啊?38級……啊。」


    不小心就順勢脫口而出,他無敵後悔。


    「38?才38就這麽強喵!嗯~我更中意你了喵!」


    日色在心裏反省著自己真是個笨蛋。居然會泄漏自己的情報給對方,真是太大意了。整個被對方的我行我素牽著鼻子走。


    「我叫作黑武七喵。你呢?」


    「……不知道。」


    「你失憶喵?」


    黑武七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嘴巴張得開開的。


    「糟了喵、糟了喵!啊,我們去請博士看看喵!博士一定能幫你的喵!馬上走喵!」


    對方氣勢磅礡地逼近而來,日色不由得往後退了幾步。


    「不、不用,我沒事!開玩笑的,隻是玩笑話。」


    「這、這樣喵。呼~那就好喵。」


    看他手臂一個勁兒地擦著額頭上的汗。看來是真的很擔心的樣子。


    (這家夥在搞什麽啊?害我渾身不對勁……比大叔還要熱血煩人。)


    明明應該是敵人?,卻突然問要不要繼承他的衣缽,又突然擔心起他的狀況,實在令人困惑不已。


    「既然這樣,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喵。」


    「…………太郎?田中。」


    「喔喔~這就是你的名字喵!那麽,太郎,跟我一起走喵!」


    「啊~?」


    「戰爭就快開始了喵。我要你以我的心腹的身分伺候我喵!」


    這下事情大條了。不由得腦袋一片空白。完全沒想過居然會被問要不要去參戰。


    (而且,話都說到要我當他心腹了,應該也是有點地位的家夥吧?如果是這樣,他會這麽強也就說得通了。但是,這可糟了……真的糟了。)


    黑武七整個幹勁十足。他營造出來的氣氛,讓人覺得照這麽發展下去,搞不好就算來硬的也要把他帶走。


    (真無奈,實在很討厭這種熱血運動笨蛋。)


    日色舉刀朝著他。


    「我是不會跟著比我弱的人的。如果真的那麽想要我的話──就打倒我吧!」


    日色的話讓黑武七巴眨巴眨地眨著眼,啞口無言。忽然他的臉部表情一鬆,嘴邊勾成新月形狀,眼眸之中散發著更加猙獰的光芒。


    「真有趣喵……」


    視線在彼此之間迸出火花,在緊繃的氣氛中,衝突一觸即發的那個時候──黑武七突然板起臉孔。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綠色石頭,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完之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唔~…………………沒辦法喵……」


    總覺得他好像十分沮喪,意誌消沉。


    「太郎,下次再跟你分個高下喵。」


    黑武七依然一副意誌消沉的模樣,把手放在草泥毒蟒的身體和被切斷的頭上。緊接著


    下一秒,草泥毒蟒像是被黑武七的手吸了進去一樣,漸漸消失。


    (這、這是什麽魔法?不對,他是獸人,所以這也是《變裝術》嗎?)


    僅僅幾秒,草泥毒蟒巨大的身驅就完全消失了。黑武七的視線看向日色。


    「接下來有件急事得去辦喵。可以的話,我真的很想帶你一起去,但是沒辦法喵。下次有機再跟你一較高下喵。反正你要去【帕西翁】吧喵?」


    「……天曉得。」


    「喵哈哈!你那目中無人的態度我也很中意喵!那麽,太郎,後會有期喵!」


    黑色影子在黑武七的腳邊嘶嘶嘶嘶地擴散開來,接著黑武七就像被影子吸進去似的消失無蹤。日色保持警戒走到他消失的地方,卻沒有任何發現。


    這家夥簡直就像台風。就在日色心想事情結束了的那一瞬間,疲勞感排山倒海般的湧了上來。


    不過,唯一能說的就是一個奇怪至極的人對他十分中意這件事。


    (看來有必要得早點抵達【帕西翁】才行啊。)


    他聳了聳肩,再也不想見到那個惡心的家夥。此時他才驚覺一件事。


    「…………討伐部位……」


    已經不可能拿得到了。隻剩下日色的碎念在洞穴內寂寥地回蕩著。


    草泥毒蟒連同討伐部位全都被黑武七給帶走了,最後他隻好兩手空空地走出洞外,心裏想著到底剛剛是為了什麽才留下來的,他歎了口氣。


    「……痛。」


    有件事他現在才發覺。他全身酸痛,特別是腳的部分,不過不至於無法行走。理由十分清楚明白。


    (應該是多重書寫的加成效果的關係吧。)


    重覆書寫『速』字帶來加成效果,成功提升速度是件好事,但是那樣的速度遠遠超過日色等級,身體有些不堪負荷。


    方便是很方便,但是果然使用過度就會有《反噬》。


    (難受的程度應該是和加成效果成正比吧……)


    他一邊走心裏一邊這麽想著,決定下次一定不能弄錯使用的時機。一走到外麵,立刻就發現眼前那個讓繆兒躺在樹蔭下,正在照顧她的阿諾魯德。


    「你做什麽去了啊?是搞不清楚討伐部位是哪裏嗎?」


    「不是……這樣啊,大叔果然沒看見。」


    雖然黑武七也有可能是從這個出口進入洞穴,但是如果是這樣,阿諾魯德應該會注意到才對。黑武七潛入地麵之後消失了。搞不好來的時候也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如果是這樣,阿諾魯德沒看到也是可以理解的。


    「啊?看到什麽?」


    「沒有,沒事。小不點怎麽樣了?」


    「喔喔,她沒受到什麽特別嚴重的傷,隻是稍微昏過去而已。也難怪啦。不止解放了那麽強大的力量,被那條臭蛇卷住的時候應該也很難受吧。」


    繆兒睡得正香甜。在放出那麽強大的雷電之後,她的身體上卻毫無外傷。就連衣服上都沒有半點燒焦的痕跡。


    「話說回來,天線女和羽丸去哪了?」


    他們和阿諾魯德一起出來的,現在卻不見蹤影。


    「喔喔,小薇她們說什麽有聞到河的氣味,去取水咧。」


    「這樣啊。」


    「不好意思,可以就這樣待到繆兒醒來──」


    阿諾魯德話才說到一半,繆兒發出「唔……」的聲音,醒了過來。


    「繆兒?沒事吧?繆兒。」


    「…………大……叔?」


    眼神還無法聚焦的繆兒正努力地想看清楚他。


    「喔喔,沒錯。是我。怎麽樣?身體沒什麽不舒服吧?」


    繆兒眼前漸漸清晰起來,眼神四處看著,知道這裏已經不是在洞穴裏麵。


    「嗯,身體有一點痛,不過沒事。怪物呢……?」


    「那條蛇已經被我們宰了。」


    語畢,繆兒露出悲傷的神情。


    「對……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看來她應該是推測怪物雖然被打倒了,卻因為她的關係害大家辛苦了。所以才覺得十分抱歉。


    「啊哈哈,你在說什麽啊?我們可是托你的福,才打倒那條臭蛇的耶?你不記得啦?」


    「…………咦?」


    阿諾魯德原原本本地將看到的事全部說給她聽。很明顯的剛剛的內容讓她一時難以置信。繆兒連眼都忘了眨,僵在當場。她很難相信是自己的力量停下了草泥毒蟒的動作,給了大家打倒它的機會。


    繆兒的視線帶著確認的意思看向日色,日色雙手抱胸,眼睛依然閉著,不肯定也不否定。繆兒的視線再次回到阿諾魯德身上。


    「大叔……你說的是真的嗎?」


    阿諾魯德沒有理由對繆兒說謊,也從來沒有對她說過謊。即使如此,麵對那麽強大的怪物,繆兒居然能夠報一箭之仇這件事還是令人非常驚訝。


    阿諾魯德看起來很想證明給繆兒看,但是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滿臉困擾的神色。此時,日色忽地驚醒,想到一件想要試試看的事。他在地麵上寫了某個字,發動魔法。


    「喂,日色,你在幹嘛?」


    「閉上嘴在旁邊看著。」


    魔法發動之後,藍白色的魔力在地麵蔓延開來,在這片魔力上隱隱約約地映出了什麽東西,有點類似電視畫麵。接著魔力上麵開始播映起剛剛和草泥毒蟒戰鬥時的影像。


    (看來是成功了。用『映』這個字就能讓別人看見自己的記憶影像,真是太方便了。)


    繆兒還愣在一旁,不過阿諾魯德因為正在播映的是自己剛剛經曆過的影像,多少明白了日色所用的文字的意思,點頭如搗蒜。


    「日色,這個上麵播映的是剛剛的戰鬥吧?」


    「沒錯。喂,小不點。」


    「什、什麽事?」


    「這就是真相。要怎麽理解就看你自己了。」


    日色說完之後,視線落在影像上。繆兒也同樣地盯著正在播映中的內容。


    影像正播放到繆兒被草泥毒蟒抓走的那一瞬間的景象。忽然一股強烈的電流爆發出來,而那道電流停下了草泥毒蟒的動作,日色一群人便趁此機會發動攻擊。


    繆兒被從死去的草泥毒蟒身上解放之後,往下墜落的身上還散發著淡淡的光芒。阿諾魯德接住她之後,那副觸電的滑稽模樣也清清楚楚地被播映出來。連之後兩個人的對話都聽得一清二楚。


    日色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不斷地重覆寫著『映』字。因為一個字有效時間隻有一分鍾,隻寫一次的話,影像就會中斷。他利用《多重書寫解放》的加成效果來延長時間。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


    繆兒似乎還是沒辦法相信,張望著日色一行人。阿諾魯德露出笑容,輕輕把手放在她頭上,用力地點了點頭。


    「是啊,你終於覺醒了。繆兒真的很努力!」


    「嗚嗚……」


    豆大的眼珠從繆兒的眼裏一串串地落下,她緊緊抱住阿諾魯德。他摸摸她的頭,這麽說道:


    「我不是說過了嗎?你一定會變強的。以後也是一樣。」


    「嗚……嗚……嗚哇啊啊啊啊啊!」


    「這樣一來你也能戰鬥啦!不過,你還隻是菜鳥中的菜鳥,得一步步慢慢來。知道了嗎?繆兒。」


    「嗚……嗚……嗯……知……知道了!」


    阿諾魯德用他粗壯的手指拭去她的淚水,她也開心地破涕一笑。


    「可以聽我說幾句嗎?」


    這個時候,一句破壞氣氛的話傳入兩人耳中。


    「吶、吶,日色,我們現在正在感動的……」


    「夠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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