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德路特橋】。


    那是唯一一座連接『獸人族』大陸與『魔人族』大陸,全長二十公裏的橋梁。然後此刻『獸人族』和『魔人族』正隔著這座橋大眼瞪小眼。


    「那群混蛋,居然沒有布署兵力在這裏……」


    【獸王國?帕西翁】的國王,同時也是戰爭的國軍總指揮官雷歐瓦多?金格喃喃自語著。雄偉的鬃毛隨風飄揚,一雙猙獰的獸眼,眼神銳利地瞪視著橋梁前方。


    他本來以為『魔人族』會布下兵力不讓獸人過橋,但是事情的發展似乎不如他所想像。


    「嘖,如果兵力部署在此,本王子就能把他們殺個片甲不留了。」


    第二王子雷尼翁遺憾地說著。他不像雷歐瓦多,臉型細長,身子也較為單薄。他身上繼承了最多的大概就是雷歐瓦多的脾性吧。


    「戰爭……果然不會那麽簡單照計畫進行啊……」


    第一王子雷格魯斯也感受到和雷尼翁不同意義上的遺憾。他和雷歐瓦多相較之下,也帶著幾分靠不住的感覺,但是外表上算是繼承了父親大部分的特徵。非要說的話,個性屬於比較認真的那一方。


    「父親大人,接下來該怎麽辦?敵人在對麵也布署了相當程度的戰力。我認為應該先觀察對方的策略。」


    「嗯哼,這情況也在預料之中。照我們當初的計畫,就先──投入那個東西吧。」


    聽了這句話,在場的人們都露出了陰森的笑容。表情就如同已鎖定獵物的獵人一樣。


    「尤希特,準備好了嗎?」


    雷歐瓦多喊出這個名字之後,一名白衣男子出現在他的身後。


    「喔嗬嗬嗬嗬!我這邊早已做好隨時出擊的準備囉!就讓大家確認一下我的研究成果吧!喔嗬嗬嗬嗬!」


    男子一頭綠發蓬鬆淩亂,身上的白衣服也皺巴巴的,戴著圓框眼鏡。這位外表看起來髒兮兮的男子正尖聲笑著,頭上還長著長長的兔耳。


    「很好,那麽出動第一陣《魔腐奴之陣》!上吧!」


    「喔嗬嗬嗬嗬!黑武七,你就放手去做吧!」


    全身漆黑,外表看起來像黑豹的獸人──黑武七站到所有人的前方。


    「知道了喵!」


    就在橋的前方,他快速地蹲了下來,將雙手放在地麵上。


    「來吧!上工了喵!出來吧喵!」


    戴在黑武七手臂上的手環發出奇怪的光芒。


    滋滋滋滋滋滋滋滋……地一聲,黑武七的雙手的形狀漸漸消失,地麵彷佛被融化了似的,黑壓壓的一片像是影子的東西逐漸擴大。緊接著怪物接二連三浮現地麵。而且,令人最吃驚的是,那些並不是普通的怪物。


    身體上四處都有腐蝕的痕跡,皮膚潰爛,還散發著刺鼻的腐臭味。


    怪物彷佛永無止盡般的從影子裏冒了出來。步伐緩慢,但是確實往橋的方向邁進著。


    「喔嗬嗬嗬嗬!來吧!我的不朽軍團!去打他們個落花流水吧!」


    尤希特的聲音響起,屬於獸人界的橋梁一端,被大批的怪物逐漸占領。


    ※


    就在獸人放出怪物進攻的時候,在橋梁另一端,有士兵察覺到『獸人族』的動靜,前來向擔任此處防衛的《魔王直屬護衛隊》的《序列二位》馬利歐涅?修德?克萊西斯報告目前的狀況。


    「終於開始行動了。骯髒的野獸們,全都給我灰飛煙滅吧!」


    他全身上下爆發幾乎可稱為凶惡的殺意,連同夥的士兵們也都不禁感到一陣恐懼。他有著妻兒都慘遭『獸人族』所殺的過去,因此對獸人有著超乎尋常的憤怒。


    他是抱持著能多殺一個獸人是一個的想法,才請願到前線指揮。


    「……馬利歐涅大人」


    「嗯?丘凱,怎麽了?」


    名為丘凱的男子突然在他的身後出現,單膝跪地。他的頭上長著一隻角,臉上如同戴著能樂麵具似的,表情毫無情緒起伏。


    「那些家夥好像是驅使怪物來打頭陣的樣子。您打算怎麽做?」


    「哼。根據傳聞,獸人研究者似乎研發出了能夠驅使怪物的方法。」


    「似乎是如此。其中也包含s級的怪物。」


    「哼,不過就是s級而已,那些家夥覺得這樣就能對付我們嗎?」


    「這恐怕隻是用來試探我們態度的棄子。」


    「這麽說的話,他們手上可能還保留著更強大的怪物。哼,這群野獸,感歎兵力不足之餘,還死命掙紮。打這什麽餿主義。」


    馬利歐涅憎惡地啐了一聲。


    「馬利歐涅大人。」


    「嗯?」


    「這項任務請您交給丘凱。就由我來讓那些骯髒的野獸們明白,他們準備戰力到底是多麽不可靠。」


    馬利歐涅聽完這段話,無聲一笑。


    「好吧。但是,你隻能對怪物下手。獸人────由我來殺。」


    「是的!」


    丘凱展開背上的翅膀,像風一樣往天空飛去之後就不見人影了。


    「野獸們,給我好好看著。看我怎麽把你們趕盡殺絕。」


    馬利歐涅的眼裏帶著濃厚的輕視及憤恨的色彩。


    ※


    「狀況如何?」


    雷歐瓦多開口詢問。尤希特帶著沒有絲毫不安的愉快笑容回答道:


    「喔嗬嗬嗬嗬!看來對方隻來了一個人!不過派出來的這個人還滿有本事的呢!喔嗬嗬嗬嗬!」


    「果然是想把我們擋在橋梁中段嗎?而且還單槍匹馬的,到底派了誰來?」


    「我透過心愛的僵屍們的眼睛看過了,似乎是丘凱喔!」


    「父親大人,沒記錯的話,丘凱是馬利歐涅的部下。」


    一直在一旁聽著他們對話的第一王子雷格魯斯開口答道。


    「喔~原來是《魔王直屬護衛隊》在進行指揮啊?」


    「戰爭中常伴魔王左右的《魔王直屬護衛隊》。而且馬利歐涅應該是《序列二位》。這種大人物居然會來到這麽前線的地方……應該有什麽內情吧?」


    「喔嗬嗬嗬嗬!據我調查的情報,他似乎對獸人懷有強烈的憎恨呢!」


    「原來如此,希望由自己親手狩獵我們……他應該是這麽想的吧?」


    雷歐瓦多的話正中紅心。


    「就丘凱那點本事,怪物們應該就足以阻他了,您意下如何?」


    「由本王子去會會他吧!」


    「雷尼翁……?」


    此時雷尼翁插嘴說道。


    「一直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是得有人身先士卒打個頭陣吧?」


    「雷尼翁,你給我等等。再怎麽樣,現在也還輪不到身為王子的你出戰──」


    「大哥,這可是戰爭。得用盡一切能用的東西才能獲勝。而且幸好我的《變裝術》在這種寬闊的地方最能發揮效果。」


    雷尼翁凝視著筆直延伸的橋梁,愉快地勾起唇角。他的表情明顯希望可以快點出戰。


    「而且,既然是怪物,波及再多也無所謂吧?不過嘛,就連士兵們要是被本王子的神技波及至死,應該也滿足了吧?」


    雷尼翁語氣輕浮,臉上掛著猙獰的笑容。士兵們心裏都覺得,如果他的想法能夠再多點體諒和溫柔,就是個比雷格魯斯優秀的王子了。


    論實力,雷尼翁占上風。本來在以實力強弱說話的獸人世界中,該是由身為弟弟的他成為下一任國王,無奈他的個性實在太不討喜。


    他的心太過好戰,也不太懂得關心他人,以國王而言不容易得到民眾的愛戴。


    「喂,老爸,怎麽樣?本王子可以去大開殺戒了嗎?」


    聽了雷尼翁的話,雷歐瓦多稍微思考了一會兒。


    「…………我明白了。不過,再觀察一下狀況──」


    話說到一半,負責觀察橋麵狀況的士兵大聲嚷嚷了起來。


    「怎麽了?」


    雷歐瓦多高聲問道,他心想莫非戰局有了什麽變化。


    「啊,沒有,總覺得對麵好像有什麽東西……」


    眾人的視線集中在士兵所指的方向。


    「什麽什麽東西……?」


    雷歐瓦多仔細看著橋,接著在對麵的天空中看了兩個小點。


    「那是什麽────!」


    在場的所有人心裏都有著同樣的疑問。


    ※


    「發生什麽事!」


    馬利歐涅的怒罵聲響起。因為周圍的士兵們人心動搖,亂成一片。會讓士兵們如此不知所措,也就代表出了什麽令人很難坐視不理的事。


    「……丘凱出了什麽事了嗎?」


    馬利歐涅隻想得到這個原因。剛剛他主動要求前去擊退怪物,所以就交給他全權處理了。馬利歐涅似乎在想他該不會失敗了吧。


    「不,不是……」


    士兵們臉色蒼白。其中也有不少人啞口無言僵在當場,感覺像是看見什麽令人難以值信的東西。馬利歐涅煩躁的情緒顯露在外,又氣又惱地喊道:


    「喂!給我好好說明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是、是的!」


    士兵們聽見馬利歐涅帶著幾分怒氣的喊叫聲,回過神來。士兵跪下之後,準確地開始形容自己確認到的情況。聽完士兵的報告,馬利歐涅的表情也漸漸緊繃了起來。


    接著啪嘰一聲一腳踩裂了地麵,帶著怒氣扯著嗓子喊道:


    「那是怎麽回事!」


    「咿!」


    「事情怎麽會變成那樣!」


    「不、不不不不知道!」


    士兵拚了命回答著。但是馬利歐涅的耳中已經聽不進任何人說的話了。


    馬利歐涅眼神銳利地凝視著橋梁上方。那裏確實存在著兩個如士兵所說的兩個小點──不對,他看見了兩個人。


    「到、到底……怎麽回事……?」


    他緊咬著牙發出嘰嘎的聲音,然後擠出這麽一句話:


    「那兩個人為什麽會來到這裏……?」


    ※


    當雙方陣營都注意到飄浮在橋梁上空的兩個點,正研究那兩個存在為何出現在那裏的時候,兩個小點正好抵達橋梁中央,在空中停了下來。


    兩個小點──如『魔人族』以目視確認的是兩個人。


    一位是穿著紅色輕鎧,金發隨風飄揚的伊貝雅姆,另一位則是身穿漆黑鎧甲《魔王直屬護衛隊》《序列一位》──阿克威納斯?李?雷希斯?菲尼克斯。


    兩人背後都張著黑色翅膀,飄在空中。


    兩人正看著目前正交戰中的僵屍化怪物和馬利歐涅的部下丘凱。丘凱注意到兩人的存在。兩位他們該保護的對象,居然若無其事出現在這麽前線的地方,令他目瞪口呆。


    「丘凱,退下!」


    伊貝雅姆喊道,但是丘凱沒聽說事情會如此發展,內心一片混亂。太過反常的局勢讓他腦袋一下跟不上。


    就算身邊帶著《序列一位》阿克威納斯,魔王漫不經心地出現在這種地方,這等魯莽行為讓丘凱的臉上寫滿愕然。


    「不想被牽連就給我退下。」


    「……這是命令嗎?」


    丘凱惱怒地對著語氣冷淡的阿克威納斯問道。


    對丘凱來說,阿克威納斯不是他的主人,沒道理對他下令。丘凱似乎認為馬利歐涅才是那個有資格成為《序列一位》的人。


    伊貝雅姆向仍然動也不動的丘凱吼著:


    「夠了,給我退下!這是魔王命令!」


    「是,是的!」


    再怎麽樣他也不能違背魔王命令。一旦違背魔王命令,就會影響到他主人馬利歐涅。但是丘凱畢竟也身負重托,半句說明都沒有就要他退下,心有不服也是理所當然的。


    「之後再跟你說明!別管了,現在立刻離開這裏!你也去告訴其他人嚴禁靠近此處!」


    丘凱判斷應該向馬利歐涅報告目前的狀況,離開了現場。


    「阿克威納斯,準備好了嗎?」


    「是的,陛下。」


    兩人分別拔出掛在腰間的劍,用那把劍稍微劃開自己的左臂。大量鮮血從被劃傷手臂汩汩流出,啪嗒啪嗒地滴向地麵。


    「最後我再問你一次。真的要這樣做?」


    阿克威納斯確認般的一問,讓伊貝雅姆的表情有點緊張,但是還是用力點了點頭。


    「嗯,我已經決定了。」


    伊貝雅姆舉起染成一片鮮紅的左臂,接著在她的頭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魔法陣。她的血被吸了進去,魔法陣也漸漸被染成了紅色。


    阿克威納斯飛到比魔法陣高度還高的天空,以左臂朝向地麵。此處也出現一個相同的魔法陣。魔法陣與魔法陣之間大概隔著三十公尺左右的距離。


    阿克威納斯的血也同樣被吸了進去,將魔法陣染得一片通紅。突然之間,一股像地鳴般的聲音響起,方才還萬裏無雲的天空漸漸被漆黑的烏雲所籠罩。閃電及雷聲開始轟隆作響。


    魔法陣與魔法陣之間,冒出一個黑色塊狀物,散發著如黑曜石般的光芒。塊狀物開始產生像放電的現象,朝著周遭發出黑色雷電,範圍還緩緩擴大。


    雙方陣營看著兩人奇特的行徑,開始有人察覺到他們是為何而來。


    ※


    「那、那股強大的魔力是?魔、魔王?」


    『獸人族』一方感覺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強大魔力,雷格魯斯斷定這肯定是魔王的傑作。


    「喔喔,如此強大的魔力,不會錯的。」


    雷尼翁感受著與自己有著明顯差距的魔力能量,連他都不甘心地啐了一聲。緊緊握著的手中滲出汗水。


    「喔嗬嗬嗬嗬!這、這下大事不妙啦!」


    「尤希特?怎麽了?什麽大事不妙?是因為他們要把那玩意兒扔過來嗎?」


    雷尼翁問完之後,尤希特搖搖食指否定了他的話。


    「不是不是。如果她們要這麽做,更加百分之百殲滅我們,應該要更靠近這邊一點。但是她們卻在停在橋梁正中央!」


    「──────莫非!」


    國王雷歐瓦多心下一驚,他似乎已經察覺尤希特想說的話,表情變得十分嚴厲。


    「沒錯。恐怕她們是想────」


    ※


    「居然用到那麽強大的魔法……難道!不、不會的,可是……」


    在『魔人族』一方,馬利歐涅是最早發現伊貝雅姆她們的目的的人。然而,雖然他發現是發現了,心裏隻覺得怎麽可能。


    「那個陛下難道是想……?」


    士兵當中,也有不少人感受到那股強大的魔力,在內心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雖然不清楚接下來即將發生什麽事,但是能夠一窺自己必須守護的人的力量,內心應該十分感動吧。


    隻有馬利歐涅幾乎快要瘋了。如果她們接下來打算要做的事,和自己心裏想的是同一件事的話,他覺得自己必須去阻止她們。但是已經沒有方法可以阻止她們了。有一個士兵開口詢問馬利歐涅她們打算做什麽,馬利歐涅緊咬著牙,唾棄般的說道:


    「那兩個人────」


    ※


    「────────就是把橋破壞掉吧。」


    丘村日色回答了拉拉錫克?芬奈爾提出的『怎麽做才能延後戰爭爆發』問題。除了她以外的人們


    全都一個樣子,愣在當場。


    「喔~目的呢?」


    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拉拉錫克的問題上。


    「因為隻要破壞了橋,就如你剛剛所說,雖然無法抹滅打仗的意願,但卻可以讓戰爭延後爆發。」


    「什、什麽意思?」


    阿諾魯德?歐席恩皺起眉頭丟出他的疑問。


    「不就這樣嗎?那座橋梁是唯一一條連接兩個大陸的道路。」


    「一旦破壞了橋,也能讓大家停止進軍的意思對吧?」


    繆兒?卡斯托蕾亞幫忙說明了日色真正的意思。


    「原、原來是這樣!而且如果一切順利,確實就會像師父所說的,或許雙方都能毫發無傷……」


    兩個人似乎都明白了,還是隻有薇卡?吉歐跟平常一樣,摸著羽丸的頭,一副完全不感興趣的模樣。事實上她也真的沒興趣。


    拉拉錫克聽完日色的回答,咧嘴一笑,啪啪啪啪地鼓起掌來。


    「答得很好。小鬼,還挺行的嘛!」


    被人誇獎心情是挺好,但是卻是被個外表像小女孩、態戒高傲的家夥稱讚,日色心情有點複雜。


    「不對,等一下……可是,那麽做應該沒什麽好處吧……」


    阿諾魯德雙手抱胸地嘀咕著。接著繆兒問了句:「什麽意思?」


    「因為現在可是在打仗啊?而且還是『獸人族』主動發起的戰爭。他們應該不會做出這種自毀前路的事吧。有謠言說『魔人族』也打算在近期發動戰爭。應該說他們也早就渡橋進攻了很多次了。這次戰爭對『魔人族』而言不也是個好機會?因為是獸人主動發動攻擊的。『魔人族』比我們強,應該不可能做出刻意破壞橋梁阻止戰爭這種事吧?」


    拉拉錫克聽著阿諾魯德他們的對話,點了點頭。


    「沒錯,所以我不是說過了嗎?理論上是可能的。但是既沒有好處,也沒有人有能力足以破壞那座巨橋…………不過嘛,就算有,也需要貫注幾乎全部的力量的吧。所以理論上來說是可行的,但是不會有人這麽做。」


    由於過往【葛德路特橋】曾經發生過被怪物破壞的事,在那之後為了防止那樣的事情再度發生,橋梁本身已經被大幅度的強化重建了。


    就算加減能造成一些破壞,但是要損壞整座橋是很困難的,而且也看不出這麽做有什麽意義,所以隻被當作方法論提了提。


    「不過呢,如果『魔人族』有什麽無論如何都不想打仗理由,而且把失去橋的風險放上天秤衡量得失之後,依然判斷有利可圖的話,他們應該就會去破壞那座橋吧……不過,不太可能吧。」


    「這樣啊……果然還是無法阻止戰爭爆發嗎……」


    聽了阿諾魯德帶著幾分歎息的喃喃自言,繆兒也難過地伏下隻眼。戰事一旦爆發,一定會有人受傷,也會有人死。對溫柔的他們來說應該是很難容許的事吧。


    「哎呀,如果發生奇跡般的異常情況,或是……不過,世事總是不如人意啊。而且,不管我們再多說什麽,此時此刻大概──戰爭已經開打了吧。」


    聽完拉拉錫克看看透世事般的話,阿諾魯德和繆兒更加沮喪,但是日色心裏卻在想著不同的事。


    (『魔人族』那方如此強大,至今卻都沒有攻打過來,背後應該確實存在著什麽理由。如果那個理由是……不,誰知道呢。)


    假設,那個理由與回避戰爭這條路是連在一起的,那麽這場戰爭中,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都覺得沒什麽好奇怪的了。但是一切終究隻是推測,答案即將就要揭曉。


    戰爭即將越演越烈,又或者反向發展呢────再過不久就會有答案了。


    ※


    「阿克威納斯!我要再釋放魔力了!」


    已完成魔法陣的魔王伊貝雅姆,從舉向天空,滿布鮮血慘不忍睹的左手引出更多魔力注入魔法陣之中。


    「……知道了。」


    接下來,阿克威納斯也同樣將魔力注入魔法陣。出現在魔法陣與魔法之間的黑色塊狀物已變得極為巨大,黑色填滿兩個魔法陣之間的空間。


    「阿克威納斯!上吧!」


    伊貝雅姆的吆喝成了契機,本來以為兩個魔法陣開始軟化扭曲,接下來交纏起來往中間的黑色塊狀物覆蓋而去。被紅色魔法陣包覆著的黑色球體。簡直就是釋放著異樣存在感的詭異物體。然後伊貝雅姆揮下左臂,高聲喊叫:


    「消逝於暗夜之中吧!《宇宙滅亡(o end)》!」


    被釋放出去的黑色塊狀物,以如同照亮黑夜的流星一般的驚人速度墜落橋上。


    真的隻過了一瞬間。沒錯────事情就發生在剎那之間。


    本來應該在橋上的怪物們,一隻隻被黑色塊狀物吸了進去。


    塊狀物接觸橋麵的瞬間──一片黑色將長達二十公裏的橋梁完全包覆其中。


    幾秒之後,曾經存在的巨橋【葛德路特橋】如文字敘述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好像那裏從來就不曾存在過橋梁似的……


    不知不覺間,天空又回複到萬裏無雲的狀態。雙方陣營幾乎都沒受到什麽損傷。隻有曾經存在於他們之間的道路消失了而已。變的就隻有這一點而已。


    「唔……」


    伊貝雅姆背後的翅膀消失了,她就這麽往下方的海洋墜落。阿克威納斯迅速出現,接住了她。


    「可……可能血流得多了那麽一點點……」


    用了那麽強大的魔法,連血都流失一大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伊貝雅姆臉上已毫無血色,卻因為貫徹了自己的想法而感到滿足,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阿克威納斯就這麽抱著她,打算離開現場。但是說時遲那時快────


    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咻!


    一陣劃破空氣般的聲音逐漸逼近而來。


    獸人界似乎射出了某種東西,正往她們飛來。阿克威納斯立刻閃身避過。事情就發生在轉眼之間,披風被劃破一個口子,但總算是避過了直擊。看來是把長槍,但也正因為是一把長槍才令人驚訝。


    「說到誰會有能耐把長槍給扔得這麽遠……」


    他仔細看向『獸人族』陣營。阿克威納斯的所在位置距離他們約有十公裏遠。卻有人能夠準確地把長槍扔向他們,著實令人驚歎。


    一般來說應該中途就會墜落在海中了。不過,其中蘊含的威力有著想要一擊必殺的感覺。阿克威納斯思考著,『獸人族』陣營裏隻有一個人能夠發動這種超乎常人的攻擊。


    「……是獸王啊。」


    ※


    「可惡!被躲開了!」


    獸王雷歐瓦多的表情因為憤怒而扭曲著,傾泄著心中的不滿。再怎麽樣,距離還是太遠了,無法命中。


    「你們竟敢……你們魔人竟敢幹出這等好事!」


    雷歐瓦多狂暴地對飄浮在空中的伊貝雅姆兩人喊著。這也難怪。至今他們一直為了今天的這場戰爭保存戰力。構思計畫,做出此次定能將『魔人族』一網打盡的判斷之後才發動戰爭。然而卻在開戰前,對方就把舞台給撤了。


    「事情演變到這個地步,不禁讓人覺得那封和解的親筆信函是來真的。」


    和激動的雷歐瓦多不同,冷靜的第一王子雷格魯斯這麽喃喃自語的時候,第二王子雷尼翁不爽地撇著嘴。


    「我覺得那種鬼東西一定是什麽陷阱之類的。那些家夥是真心求和嗎?怎麽可能會有那種蠢事!」


    不僅『人族』,『獸人族』也收到了伊貝雅姆送來求和的親筆信函。當然不可能相信信函內容,才會演變今天這種局麵。不過,經由剛剛的事,他們稍微明確地認知到親筆信函背


    後的真正的涵意。


    「可惡啊啊啊啊啊啊!魔人們!開戰啊啊啊!!」


    雷歐瓦多到現在依然忘我般憤慨地大聲呼喊著,他用健壯的手臂打在地麵或巨岩上,破壞個不停。大家都害怕得不敢接近。要是結實地吃上一記攻擊,普通士兵可能會身受重傷。


    「總之,得先商量一下今後該怎麽做。雷尼翁,我們去阻止父親大人吧。」


    「嘖,麻煩死了!」


    兩人走了過去,阻止那位正在遷怒的父王。


    尤希特看著兩人離開之後,一直凝視著正要離開上空的伊貝雅姆兩人,佩服地吹了聲口哨。


    (喔嗬嗬嗬嗬!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結局。既然橋已經被毀,看來必須加快腳步完成「那個東西」。喔嗬嗬嗬嗬!)


    ※


    「您到底有什麽打算!」


    《魔王直屬護衛隊》的《序列二位》的馬利歐涅,砰地拍著眼前的桌子表達他的不滿。


    【葛德路特橋】被伊貝雅姆和阿克威納斯毀了。為了弄清楚背後真止的意圖,他突然申請召開魔國會議,身為魔王的伊貝雅姆也認為有必要做出說明,立即發下許可。


    「陛下!請您給個讓人能接受的說明!」


    看著馬利歐涅漲紅著一張臉,極為憤慨的模樣,《序列五位》休普拉茲的雙手環胸,感覺就像是撐著她大胸部似的。她露出妖豔的笑容開口說道:


    「喂喂喂~火氣不要那麽大嘛~陛下也是的,一定會好~好跟我們做說明的吧?」


    聽了她的話,馬利歐涅狠狠瞪了她一眼,但是自己這樣鬧下去確實也不是辦法,心不甘情不願沉默下來。


    當他乖乖在位子上坐下的時候,充滿恨意地顫抖著嘴唇,瞪向坐在旁邊那個一臉事不關已的阿克威納斯。不過阿克威納斯的眼睛是閉著的,對他的視線沒有反應。


    伊貝雅姆確定所有人都靜了下來之後,平靜地開口說了起來。


    「首先,我得向各位賠罪,真的非常對不起大家。然而,我有無法事先向各位說明的理由。特別是馬利歐涅,我和阿克威納斯要做的事必須瞞著你。」


    理由很簡單。要是馬利歐涅知道這件事,肯定會反對。於是就得花時間讓他接受這件事,要是有個萬一可能就來不及了。


    而且,如果事前就知道他們打算做出毀橋的暴行,士兵們也會感到很混亂。如果因為某些管道而傳進『獸人族』耳裏,恐怕他們就會對這個計畫有所防範。


    正因如此,伊貝雅姆才隻跟心腹基莉亞和阿克威納斯商量。


    「可是這麽做不會太過頭了嗎?雖然陛下的想法很鬆散,但是上次的會議裏我也已經明白了陛下的想法。你是認為這麽做戰爭就不會爆發,『魔人族』也不會受到傷害了不是嗎?」


    《序列六位》葛雷艾爾多慵懶地說完之後,休普拉茲接著補了幾句話。


    「沒錯沒錯,破壞那座橋~不也有違陛下的理念嗎?」


    「沒錯吧?就像休普拉茲姊說的,那座橋也是維係種族之間的連結的媒串。毀了它不就代表陛下自己親手斬斷了與『獸人族』握手言和的可能性了嗎?」


    伊貝雅姆所期盼的是一個所有人都不會互相傷害,可以彼此扶持的世界。大陸之間不互相仇視,而能夠攜手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理念。


    在這個與其他種族間互相憎恨的世間,那座連接著大陸的橋梁,正是最後一條絲線。隻要那座橋存在,或許也有可能總有一天彼此可以把對方當成好鄰居來對待。


    然而,伊貝雅姆卻親手斷絕了那條線。雖然能夠回避戰爭是件好事,但是對『獸人族』而言,好不容易搭好的舞台被擅自毀去這件事,他們想必感覺自己的驕傲和決心被人踩在腳底下吧。這下更不用再提什麽握手言和。


    他們絕對不會原諒從名為戰爭的舞台上逃跑的『魔人族』。


    「『獸人族』那些人……那麽單純~應該會覺得自己的決心被人汙辱了吧~」


    休普拉茲這席話刺痛了伊貝雅姆的心。當然她會選那個方法也不是出於自願。但是在時間有限的狀況下,也隻想得到用這個方法來回避戰爭了。


    「我族也是抱有覺悟的啊!隻是被陛下單方麵給奪走而已!」


    馬利歐涅再次怒氣衝衝的大鳴大放。對他來說,這是個能夠殺光可恨獸人們的大好機會。他不敢相信奪走這個機會的居然會是身為魔王的伊貝雅姆。


    「……我無話可說。但是,我想要保護『魔人族』。」


    「保護得了的!不論那些家夥得到了什麽力量,我們『魔人族』都已經贏得這場戰爭!」


    「不對。」


    「……啊?」


    「是以已開戰的前提說的嗎……原來如此,那的確如馬利歐涅所說,我們應該已經贏了。不是我自負,我也認為『魔人族』具備著那麽強大的力量。」


    「那你為什麽!」


    「即使如此!……即使如此也會血流成河吧?」


    「姆……你還在說什麽天真的話!這可是戰爭啊!會有人流血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就是討厭這樣!」


    伊貝雅姆以她能發出的最大音量做出否定。剎那之間整個空間都靜了下來。


    「不隻是會有人受傷,雙方也一定會有人死去,不可能會有毫發無傷的勝利!」


    「的、的確是這樣沒錯,但是勝利就代表了一切不是嗎!所有人都是賭上性命上戰場!」


    「我不認為在充滿誤會的戰爭裏賭上性命是對的!」


    伊貝雅姆心裏有著不想打仗的意願。然而,其他種族卻認為『魔人族』國王希望發動戰爭,想要對其他種族趕盡殺絕,他們一直是這麽誤解的。


    「現在已經不是先王的時代。我們有我們自己創造的未來。為什麽你們就是不懂呢?沒有一個世界是得毀滅一切,非得有人站在頂點才能成立的。父母、兄弟、朋友、戀人……隻要有這些家在身邊,應該就能和平度日。」


    「這太天馬行空了!陛下完全不理解現在的情況!確實是先王點燃與其他種族之間的紛爭之火!但是那個火種已成了戰火!『魔人族』也隻能靠戰鬥來保衛家園!」


    「如果成功點起火苗,按理來說也是能把它熄滅的!」


    「隻有靠力量才能將它熄滅!這可不是靠陛下那些天真的發言就能熄滅的小火苗!那些家夥應該也會想方設法到這個大陸來的!於是戰爭又開始了!隻要經年累月沉積下來的憎恨還存在,戰爭的連鎖就不可能會斷絕的!」


    兩人滔滔不絕互相爭辯著。就在這個時候,阿克威納斯介入其中,開口說道:


    「兩個人都不要再說了。」


    「阿克威納斯……」


    「你說這是什麽話!說到底,你根本跟陛下一樣做出愚蠢的行為──」


    「不要再說下去了。」


    「你說什麽……?」


    阿克威納斯眼神銳利地望向馬利歐涅,他不服輸地雙眼充血瞪了回去。


    「你再說下去,就相當於侮辱罪了。」


    「唔……」


    雖說是血氣衝腦,一口咬定國王伊貝雅姆的行為是愚蠢的行為,確實相當於侮辱。


    「是這樣沒錯~馬利歐涅~你先讓腦子~冷靜冷靜如何?」


    馬利歐涅聽了休普拉茲安撫的話,以鼻子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是啦~不管是陛下的心情,還是馬利歐涅的說法,我覺得兩方都有理~但是,既然橋都已經毀了,也就代表事態開始有了進展。既然如此,與其在這裏針對已發生的事怨聲載道,還不如思考一下今後該怎麽辦,不是比


    較有建設性嗎~?」


    休普拉茲的話極為正確,伊貝雅姆和馬利歐涅都無法加以反駁。


    「然後,陛下?想必您當然有想過之後要怎麽辦吧?」


    「當然。恐怕『獸人族』會想其他方法再度發兵進攻。在他們還在想辦法的這段時間是非常寶貴的。」


    「是呀~」


    「利用這段時間,我們一定得至少做到這件事,讓『獸人族』判斷要發動攻擊是困難的。」


    確實如果有這種辦法,他們應該就不會再主動發動戰爭。然而,大家都不認為會有這種方法存在,全都皺著眉頭注視著伊貝雅姆。


    「你有什麽辦法嗎?」


    伊貝雅姆平靜地閉上了眼睛,輕輕開啟她的薄唇說道:


    「我們『魔人族』──────────將和『人族』聯手。」


    全場的空氣在這瞬間全都凍結了。大家都在懷疑是不是聽錯了。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居然會從她的口中聽到這種話。


    「陛、陛下,你在說什麽啊?」


    最先開炮的果然是馬利歐涅。


    「要說幾次都行。『魔人族』將和『人族』聯手。」


    「不可能!你在說什麽啊!事到如今,這次是要跟『人族』聯手是嗎?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


    「我沒有在開玩笑!」


    「什……麽……」


    「經過這次戰爭,身為旁觀者的『人族』至少應該有點改變了對『魔人族』的看法。」


    「……這是怎麽一回事?」


    伊貝雅姆的說法讓馬利歐涅稍稍冷靜了下來。


    「是親筆信函。」


    「親筆信函?喔喔,你說那封為了求和而多次寄出,卻連個回應都沒有的玩意兒嗎?」


    話中極具諷刺之能事,但是伊貝雅姆毫不在意地說了下去:


    「沒錯。戰爭爆發之前,親筆信函的可信度應該很低吧。畢竟我們曾經背叛過他們。」


    以前曾有過先王利用親筆信函推『人族』入火坑的曆史。


    「但是,我覺得經過這次的行動,我們不想打仗的意願應該也已經傳達到了。至少應該讓他們增添了許多疑惑。」


    『人族』國王魯道夫這次會徹底袖手旁觀,確實有可能是因為想要確認親筆信函的可信度的意思。


    「既然如此,接下來就看我們的態度如何,也可能發展到可以進行會談的局麵。」


    「你說……會談?」


    「是的。當然我也已經做好準備,如果能夠取得他們的同意,我將會親自前往人界。」


    「這怎麽行!你要是這麽做,這次反而是我們……」


    「沒錯,可能會被他們背叛。」


    「既、既然如此。」


    「不過,如果不這麽做,就無法取信於他們。」


    「唔……」


    伊貝雅姆認真的眼神帶著覺悟,馬利歐涅等人也明白了她是認真的。


    「當然,我會盡我所能多加小心。我也會派提凱魯前往人界,進行內部調查。」


    「但、但是,就算這樣!」


    一旦會談開始,身為主動要求會談的一方,魔人這方必須背負一定程度的風險,恐怕帶哪個護衛都會遭到限製。對方也可能會動用所有戰力進行包圍。畢竟會談是在對方的大陸進行。


    坦白說,讓自家國王前往如此危險的地方這種事應該是不可能。


    「你、你可是魔王啊?」


    馬利歐涅略顯狼狽地如此說著,但是伊貝雅姆卻露出已認清一切的笑容。


    「是啊,沒錯。正因如此,我才更應該立場堅定地去麵對這種狀況。」


    大家聽了這席話,全都靜靜地凝視著伊貝雅姆。


    「無論是多麽危險的地方,隻要是為了『魔人族』,就算是赴湯蹈火、上刀山下油鍋,我也萬死不辭。」


    馬利歐涅之前覺得伊貝雅姆太過天真,跟個思慮欠周的小女孩沒什麽兩樣。一直認為她就是個腦袋裏隻裝著理想化的論調,完全不去麵對現實的蠢孩子。


    (就是蠢蛋就一直走著她愚蠢的道路這回事嗎……)


    此時此刻她的眼裏看不見一絲動搖。發自內心訴說著,傳達著自己真實的想法。想法太幼稚了。實在不是個國王會做出的決斷。


    即使起因是先王太過早逝,突然要她繼承王位這一點,果然還隻是個想法天馬行空的孩子。


    「……我不會允許你這麽做。你太罔顧自己的性命了。」


    「我知道。即使如此我還是會繼續向前走。我相信未來會因此而改變。我已經受夠了什麽都不做,最後才後悔的狀況了。」


    像這次,在她以為還有時間的時候,戰爭就爆發了。她絕不容許這種事再次發生。有些事一旦錯過時機,就可能什麽都沒有了。


    「總之一切全看『人族』怎麽說?」


    「是的,不管多少次,我會一直拜托到他們發出許可為止。必須進行會談才有可能成事。」


    「是啊~如果能和『人族』聯手,就算是『獸人族』應該也不敢輕易對『人族』和『魔人族』的同盟出手吧~」


    休普拉茲這麽一說,伊貝雅姆點頭回應。她覺得這麽做的話,可以形成彼此之間的牽製,應該就不會隨便做出戰爭這樣的暴行。


    「不過呀,『獸人族』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隻在一旁看著吧?他們很可能會采取其他手段喔?而且,那些家夥搞不好有其他方法可以來到魔界的方法也說不定……如果發生這些狀況就糟糕囉?」


    葛雷艾爾多說得很對。就算成功爭取到了時間,這段期間『獸人族』也不可能什麽都不做。也就是說時間很有限。


    「葛雷艾爾多說得很對。基莉亞,我要立刻動手寫親筆信函。麻煩你準備一下。」


    一直靜靜站在伊貝雅姆身旁的基莉亞說了一句「遵命」,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


    「今天先解散吧。如果情況有任何變化,將會立刻召集各位前來。那麽就此解散!」


    伊貝雅姆說完後,大家離開了房間。隻有阿克威納斯和《序列四位》歐諾伍斯留了下來而已。


    「阿克威納斯,希望你至少對我事先講一下吧。」


    歐諾伍斯也沒有被告知這次的毀橋作戰。


    「抱歉。因為我偶爾會看見跟馬利歐涅相關的部下在你身邊晃來晃去,找不到機會告訴你。」


    「是沒錯啦。馬利歐涅閣下似乎也不太相信我呢。」


    「要是他做得太過分,就告訴我。我會想辦法的。」


    「不,倒沒有那麽誇張。我有那個意思的話,一個人也能做點事的。」


    歐諾伍斯噗嗤一笑,聳了聳肩。接著又再度開口說道:


    「話雖如此,你覺得陛下的決定如何?」


    「你是指和『人族』結盟的事?」


    「是啊。我覺得實在是太亂來了。」


    「雖然有點亂來,但並不是不可能……的樣子。」


    「……原來如此。」


    他愣了一下,確實亂來這個詞匯還是有可能性存在的。


    「可是,同盟啊……『獸人族』不可能默不作聲吧?」


    「嗯。」


    「還有啊,我聽說『人族』為了打倒『魔人族』,連勇者都召喚來了。這已經是非常手段了。」


    「嗯。」


    「阿克威納斯,你覺得會成功嗎?」


    「…………我不知道,……不過。」


    「隻是?」


    「我們該做的就是保護魔王。最糟的情況下……即使必須毀滅一切也在所不惜。」


    「…………希望


    事情不會演變到那個地步。我也不想隨便奪走別人的性命。」


    阿克威納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正當他想要離開始,突然又停下了腳步,然後就這麽說起話來:


    「陛下常常犯錯。即使如此也是我們的國王,不能讓任何人毀了她。」


    「嗯。」


    「嗬,話雖如此,當我從陛下口中聽見要把橋給毀了的時候,真是嚇了一大跳。」


    「居然連這種事都想得到。」


    「是啊。基莉亞也吃了一驚。不知道她一開始就是這麽想的……還是……」


    「還是?」


    「……沒,沒事。歐諾伍斯,接下來可有很多事情忙了。」


    「我們隻要支持陛下就好了。」


    「……是啊。」


    兩人彼此都背負著重責大任,離開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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