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洋沒跟小顧提他爸的事兒, 不過事後的第三天, 顧燁然還是隱約猜出了,因為他那張本可以無限透支的信用卡被停了。


    先前的日子,花錢如流水從不記賬,偶爾林洋去超市買個打折牛排或三文魚, 顧燁然還得心疼老半天。現在不同以前了,房租、水電費、包括兩人的夥食費, 處處都得合計。


    顧燁然找了個酒吧駐唱的兼職,每周的周五和周六兩個晚上, 一晚上老板付他五百元。玩玩音樂, 順便掙點小錢, 興趣生活兩不耽誤。


    都怪林洋沒見過什麽世麵, 被五百元嚇得疑心病都犯了,他曾旁敲側擊地問他老公,就光唱歌啊?不幹點別的啊?顧燁然把他拎到了床上,狠狠地教育了一番。林洋嗯嗯啊啊哼唧了半天,最後扯著公鴨嗓, 憋出了三個字,“不要停”。


    當然,在家庭進步這個問題上,林洋也不甘落後, 他在漢堡王負責炸雞柳。


    裹了麵粉的白霜雞柳倒進油鍋, 瞬間嗞啦開花, 林洋看著一鍋子膨脹開的雞條條, 心裏也有點膨脹,總覺得自己跟小顧的距離越來越近了。以前他瞅小顧,總覺得那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龍女,自己是色心色膽的尹誌平,可現在再看那人,依舊是美貌清純的小龍女,可自己不知不覺地從尹誌平躥成了楊過,實現了質的飛躍。


    可能,這就是書生說過的“勢均力敵”吧。


    炸了一晚上的雞柳,林洋瞅誰都像雞柳,他頂著暈乎乎的眼睛在員工休息室換好衣服,跟石頭道了別,衝出店門趕上了最後一班公交,此刻是22:12。他在後排坐了下來,前後左右都空著,車廂裏統共也就七八個人。


    林洋一路都在看窗外的景兒,樹木,街燈霓虹,高樓大廈,恣意歡笑的年輕人,還有玻璃上映出的自己——滿麵倦容,萎靡不振,活像嗑了藥。


    他咧嘴衝自己傻笑,心裏在說:小顧,你這會兒下班了嗎?咱倆又掙了一天的錢,夠吃飯了。


    下了車,林洋買了些鴨頭和鹵菜,準備回去整點小酒喝他個通宵,反正明天是周六。


    站在自家門口,林洋在兜裏摸索了一陣,鑰匙剛插上孔,門就開了。


    “都回來了啊?”林洋把手裏的鹵製品遞給顧燁然,彎身換鞋,“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唱歌,感覺咋樣啊?”


    “很一般。”


    林洋捏了把小龍女的臉,逗著他玩,“長這麽帥,有沒有漂亮姐姐給小費啊?”


    顧燁然也模仿林洋的動作,捏住他的腮幫子,“我又不賣身。”


    “得,死腦筋一個,你偷著來,我又不知道。”林洋的嘴被捏歪了,說話都漏風。


    顧燁然丟下手裏的鴨頭,攔腰扛著林洋就往臥室走,林洋的小短腿撲騰撲騰,嘴裏嚷嚷:“你丫能不能有點創意?怎麽老是往床上扔?”


    “今天撒花瓣了。”


    林洋安靜了,心在滴血,“多少錢買的?”


    “沒花錢,是客人獻的花,一大捧玫瑰。”


    林洋勾腿,騰空踹他一腳,“你丫可真會過日子!”


    兩人倒在鋪滿玫瑰花的大床上,兩眼放空,盯著天花板。


    “小顧,”林洋側過臉,“你猜我昨天半夜在想什麽?”


    “想什麽?”


    “我在想會不會有流氓客人貪圖你美貌,上前摸你屁股,你丫脾氣這麽臭,肯定得揍他,然後搞砸了兼職,回家不敢跟我說,一個人偷摸躲著生悶氣。”


    顧燁然默然無聲,他把林洋摟在了懷裏。


    “要是真碰到流氓,你千萬別憋著,回來告我,你別看我個子矮,我上躥下跳煩死那丫的,給他整暈乎了,抄起椅子就砸。”


    顧燁然摟緊了林洋,在他腦袋上親了又親,似乎隻有親吻才能堵著心底決堤的感動,“要是有人欺負你,你回來也要告訴我。”


    “沒人敢欺負我,真的,從小到大都是我欺負別人。我就記得我上初一的時候,我同桌不搭理我,後來我就老跟著他,他上廁所我跟著,他去小賣部我也跟著,反正去哪兒都跟著,有一天他實在忍不了了,就問我,你丫老跟著我幹嘛啊?我就吼他,你丫幹啥老不搭理我?然後你猜他說什麽?”


    “說什麽?”顧燁然用下巴摩挲著小棕熊的頭發。


    “他說,他覺得我像不良少年,會影響他學習。我當場就樂暈了,心想這小子真夠不要臉的,然後我就跟他打賭,誰考試輸了誰請客吃肯德基。”


    “後來呢?”


    “後來啊,他丫居然考了個第一,氣得我胃口大開,我就威脅他,喂,趕緊請我吃肯德基,不然我天天跟到你家,然後他還真請了。後來我倆成好朋友了,高考畢業的時候,他還跟我表白來著。”


    “我聽明白了。”顧燁然似笑非笑地說,眼睛注視著林洋。


    “啊?”


    “你就為了跟我顯擺最後一句話。”


    “不要臉你!你……”餘下的話一並被顧燁然吞咽入腹。


    意亂情迷間,兩人哼哼唧唧,翻來覆去,被單被絞成一團亂,顧燁然粗-喘著氣,一手鉗製住林洋,一手伸進了那人的衣服裏。


    “別……”


    “怎麽呢?”顧燁然的雙眸染上了欲望的重彩。


    “我買了、買了鴨頭,還、還沒吃呢……”


    “先吃完這頓。”顧燁然等不及似的,粗魯地扯林洋的毛衣。


    “你輕點,扯壞了咱沒錢買。”


    ……


    又是一場滂沱大雨……林洋虛軟無力地攀在顧燁然身上,微微喘著氣。


    “小顧。”林洋軟綿綿地喊了一聲。


    “嗯?”顧燁然湊到他脖子間,奮力耕耘。


    “等你到了四十歲,還能這麽猛嗎?”


    “你覺得呢?”


    “不知道,愛咋咋地吧。反正隻要你一直這麽生猛,我就一直愛你。”說完,林洋瞄了顧燁然一眼,然後自個兒咯咯笑起來。


    顧燁然長臂一攬,把小棕熊兜進了懷裏,眼睛裏全是笑,“那我得想辦法保持住。”


    絮叨了一會兒,他倆衝了個澡,換上了同款睡衣,就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啃鴨頭,冰箱裏還有點超市裏買來的山寨葡萄酒。


    美人、葡萄酒、還有暖氣,這個冬天過得真他媽舒服。林洋一邊嚼著粉條,一邊眯眼打量起啃鴨頭啃得正起勁的小龍女。


    小龍女還是那個小龍女,可能是跟他林洋呆久了,身上總算沾了點人間煙火,說難聽點,就是顧燁然這小子可算不裝逼了,終於當了回正常人。


    “喂,”林洋用腳踹了踹顧燁然,“鴨頭好吃嗎?”


    顧燁然麵無表情,“還行。”


    “要不要來點葡萄酒?”


    “不喝超市的。”


    “都窮得叮當響了,還當自己是豪門大少呢。喝一點喝一點,我一個人喝怪沒意思的。”說著林洋就往一旁的空高腳杯裏倒酒。


    “來,顧老板,把杯子舉上。”林洋優雅地舉著高腳杯,晃了晃裏麵紫紅色的液體,“哎你們有錢人是不是都這麽拿杯子啊。”


    顧燁然啃完了手裏的鴨頭,也把杯子舉了起來,擺出了一個更高貴優雅的動作,“學著點。”


    “砰——”兩個高腳杯輕輕相碰。


    “我祝老板四十歲之前,身體壯如虎,最好能像永動機那樣,吭哧吭哧不帶累的。”


    “四十歲之後呢?”顧燁然問。


    “別打岔,還沒說完呢。”林洋眯起眼,不懷好意地笑說,“四十歲之後嘛,要求適當降低一點,老虎是比不了了,那咱就跟豹子比吧。”


    “老虎厲害還是豹子厲害?”顧燁然懵懂地問。


    “必須是老虎,人可是森林之王,額頭上可刺著字呢。”


    “那你是什麽?”


    “我嘛,”林洋幻想了一下,“我可能是戴著蝴蝶結的梅花鹿,一到動物發-情的季節,我屁股跟後頭全是雄性動物,滿森林追著我跑,可我不怕,因為有顧老板罩著我。”


    “到時候我就騎你身上,它們肯定不敢靠近你。”


    林洋睜大了眼,目瞪口呆:“你流氓!”


    顧燁然趕緊往小棕熊嘴裏塞了個鴨頭,堵住了他即將喋喋不休的嘴巴。


    其實,林洋還必須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小龍女自打出了古墓,跟了他林洋,除了仙氣少了些,另外口才也練了出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了竅,見招拆招最在行,喜歡劍走偏鋒,一句話堵的人啞口無言。


    但,也隻限於跟他在一塊的時候,在外人麵前,這人還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小龍女。


    十一月下旬,房子的租期到了,他倆收拾好東西,書包往後一甩,氣勢洶洶地離開了這個高檔小區。


    站在十字路口,車流穿梭,林洋拍了下顧燁然的屁股,問他:“老板,是什麽樣的勇氣讓你產生了咱倆不需要提前找房子的錯覺?說說吧,咱倆現在要往哪兒奔?”


    顧燁然胡亂指了個方向,指向東麵,“往那兒奔。”


    之後,老虎領著梅花鹿爬山涉水終於找到了一個窩,某個老式小區占地15平的地下車庫,聽上去不好聽,但其實裏麵都裝修過,什麽都有,唯一的缺點就是冬天沒太陽。他倆的錢能租到這麽個車庫,已經是喜大普奔了。


    當天付了租金,當天就拎包入住。顧燁然讓林洋坐著休息,他來收拾新家,林洋知道這人心裏不好受。男人嘛,要不是被逼到絕路,誰會帶著愛人住在這麽個地方。


    “老板,謝謝你啊。”


    顧燁然回頭神色複雜地看著他。


    “謝謝老板給我個機會,讓我跟你同甘共苦,等你以後發達了,千萬記著給我這個糟糠妻多分點財產,我心不大,百分之三十就夠了。”說完林洋嘿嘿地傻笑起來。


    顧燁然從嗓子裏發出一聲,“好。”很快,他轉回了頭,心裏被酸楚填滿,要是他的洋洋能別這麽懂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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