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綺笙放棄地重新夾起一筷子羊肉片:“算了,看你這樣子,肯定是不知道薄涼為什麽去國外了。”


    終於重新找回高地的程源舉手申明:“這個我還真知道。”


    “咳咳!快說快說!”路綺笙梗著脖子把一大口肉強行咽下去,催促程源招供。


    程源原本並不打算將自己知道的告訴任何人,但如果是路綺笙,在她就要離開薄涼的情況下,他不介意將事情告訴她。


    “這件事我告訴你可以,但是你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程源說出了一貫傾瀉秘密的人的標準台詞。


    路綺笙剛想表示嗤之以鼻,卻見程源越發慎重其事地道:“尤其是薄少。”


    看著程源嚴肅的表情,路綺笙忍不住問出自己心中隱隱對這話的歧義感覺:“你是指我知道真相這件事,還是真相本身?”


    “當然是兩個都不能!”程源一點不像開玩笑。


    這就奇怪了,原本就是薄涼的事,怎麽現在好像薄涼自己都不能知道了?


    好奇心越發重的路綺笙立刻點頭。


    程源便說道:“這件事也是我無意中知道的……”


    那時候,程源還沒有從薄家老宅裏搬出去。


    那天,程源從外麵回來,薄家老宅的門大開著,程源當下就一驚,心裏立刻就想到,是不是自己的小舅舅又偷偷逃出去了?


    自從薄涼被薄瀚漠從山鎮裏抓了回來,薄瀚漠就把一直想去見蘇嬈的薄涼關了起來。


    而短短兩天,薄涼就已經試圖逃出去四五次了,每次家裏都鬧得亂糟糟,最後又會把沒跑出多遠的薄涼抓了回來。


    心裏著急,腳步更急,程源就趕緊跑到大宅裏,卻正好見到跪在地上的薄涼被薄瀚漠一腳踢翻!


    程源腳步一頓,就不敢再上前,站在門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從小就和薄涼最為親近,薄涼有多好麵子他是知道的,此刻他要是進去,薄涼該有多難堪……薄涼被踢翻了也一聲痛也不喊,倔強地又從地上爬了起來,重新跪在薄瀚漠身前,語氣一點沒有從前的張揚自信,隻低聲地朝薄瀚漠說道:“爸,讓我去見蘇嬈一次好不好,她沒錢,都不知道能不能從那個


    偏遠山鎮裏回來……”薄瀚漠氣得不輕,指著這個二十多年從沒讓自己失望過的兒子,目光中的氣憤難以掩飾:“薄涼,你到底是被那個女人灌了多少迷魂湯!你媽媽被那個女人砸得住進了醫院,你卻還在這裏求我讓你去見她一


    麵?”


    “對不起,爸爸,我隻想知道她安全就好。”薄涼用從來沒有過的卑微聲音請求自己的父親,他知道自己的母親在醫院,可是他也無法不擔心被遺落在山鎮裏的蘇嬈。


    “薄涼,你隻一心去看那個女人,可是你知道你媽媽現在是什麽情況嗎!”薄瀚漠恨不得再去踹自己一直心愛的小兒子一腳。


    就憑蘇嬈能讓薄涼變得如此卑微,他就絕對不會讓薄涼和蘇嬈在一起!


    薄涼微微一顫,因為承受不起,所以他一直避開去問自己母親的情況,可到了眼下,他已經避無可避了。


    “你媽頭部被砸傷,血液又被感染,現在躺在醫院裏毫無知覺,生死不明!”薄瀚漠胸膛激烈起伏,怒氣衝衝地對薄涼大吼,“這一切都是你口裏那個蘇嬈害的,你現在還要去找她麽!”


    萬萬沒想到江繡清會傷得這麽嚴重,薄涼騰地從地上站起來:“爸,讓我去看看媽吧!”


    “你這樣子別去把你媽直接給氣死了!”薄瀚漠一點不留情,“你媽媽昏迷之前都還念叨著你,可是你一出門就想往那個害了你媽的凶手那裏跑,你真對得起你媽!”


    程源在一邊都聽蒙了,明明上午他還去看望過舅奶奶,躺在醫院能吃能喝,怎麽一中午就生死不明了?


    看著勃然大怒的薄瀚漠,程源簡直想給這個平常嚴肅古板的舅爺爺頒個小金人,演技一級棒啊有沒有!


    薄涼絲毫沒有懷疑自己父親的話,站在原地很是愧疚。


    那可憐勁兒,看得程源都忍不住要上前摟著他哭一把了。


    硬漢柔情,總是格外催人心軟。


    薄瀚漠也似乎覺得火候差不多了,沉聲道:“薄涼,你終究是我們的兒子,蘇嬈的事,我會去落實。但你媽媽最後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出國把學業完成了,你要還認我們這個父母,明天你就出國去吧。”


    薄涼猛然抬起頭看向薄瀚漠:“可是爸,媽媽還在醫院裏昏迷著,我怎麽能這時候走?”


    “你要是一直不走,你媽才會氣得一輩子不能醒!”薄瀚漠眼神再次銳利瞪過去。


    薄涼垂著腦袋良久,才用頹敗的語氣說:“爸,我去美國……”


    薄瀚漠明顯鬆了一口氣,這才提高了聲音喊:“崔管家,崔管家!”


    崔叔立刻從三樓的房間裏走了出來,麵容肅穆地應了一聲就匆匆往下走。


    指了下薄涼,薄瀚漠又意味深長地盯著崔叔說:“你帶他去加護病房看看昏迷不醒的太太吧!”


    特意在“加護病房”和“昏迷不醒”上加重了語氣。


    崔叔麵上滴水不漏,躬首應下,帶著薄涼往外走。


    程源立刻閃身躲到了拐角,等兩人離開後才再次回到大宅門口。


    薄瀚漠坐在沙發上,旁邊是剛剛下來的薄老太太。


    “我已經給繡清打過電話了,醫院那邊都準備好了。”薄老太太說完又遲疑道,“隻是這樣,真的好麽?”薄瀚漠麵上也沒有幾分說服了薄涼的高興:“薄涼是我的兒子,我自然會為他好。他還年輕太衝動,在和蘇嬈的感情裏又投入太深。如果讓他知道蘇嬈背叛了他,我怕他會一蹶不振,即使能重新爬起來也會


    浪費了太多青春。而我逼他離開蘇嬈,以薄涼的性格,反倒會激起他想要提高實力來反抗我的鬥誌。”


    薄老太太看一眼自己的兒子,歎聲說道:“瀚漠,辛苦你了。”


    薄瀚漠搖搖頭:“隻要薄涼好就行,蘇嬈這個女人太重利太冷血,我不能讓她害了薄涼。”


    程源將自己記憶中的一切緩緩對路綺笙說完。


    路綺笙咬著筷子思索了半晌,才感歎了一句:“一山還有一山高啊!”


    薄涼在情商上完全被薄瀚漠碾壓了。


    程源滿臉黑線:“你有沒有抓到重點?”


    “我知道了。”路綺笙回道,“可是事實太嚴肅,我再一本正經地對待,承受不起的說。”


    誰說不是呢,程源也歎了口氣。


    “話說,為什麽講蘇嬈會害了薄涼?怎麽聽起來好像不是因為蘇嬈的母親是……那什麽?”路綺笙又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惑。


    程源點點頭:“說起來薄家也沒有那麽冷血,不然以我的出身早就被趕出去了。至於蘇嬈的話,好像是聽說和薄涼和蘇嬈私奔有關,具體的情況我就不知道了。”


    路綺笙問不出所以然來了,又低頭悶悶地去吃東西。


    程源看了她一會兒,又問:“那現在蘇嬈回來了,你打算怎麽辦?”


    路綺笙忍住心酸,無所謂地聳聳肩:“還能怎麽辦,不就是按照原計劃退位讓賢了。你舅爺爺那麽盡心盡力,到現在也沒拉回薄涼的心,他們現在也不是小孩了,自己的事也能自己負責了吧。”


    程源看著路綺笙沒說話,好一會兒才移開了目光,勉強笑笑,舉起杯子:“走一個?”


    路綺笙聞言挑眉,強打精神笑道:“喝茶走什麽走?服務員上啤酒!”


    看著服務員拿了好幾瓶啤酒擺在桌上,車裏的薄涼氣得肝疼,還喝起酒來了,有完沒完了這事?


    這個路綺笙,真是一點沒拿自己當回事!


    薄涼忍不住又狠狠抽了一口煙,用力砸了一下方向盤。


    想起昨天蘇嬈誘、惑自己都不為所動,光想著快點回來了,結果這丫的不理自己也就算了,還翹班和別人嘻嘻哈哈!


    看不下去!


    薄涼發動車子就離開了,眼不見為淨。


    然而等薄涼回到家裏,第一眼就看到了早上路綺笙坐過的沙發。


    薄涼又是一陣氣悶,長腿一邁就上了樓。


    腦子一片混亂,薄涼也懶得收拾,直接回了臥室就躺在床上。


    然而閉上眼睛還沒躺一會兒,半夢半醒的薄涼又好像回到了以前和路綺笙同床共枕,幻聽出路綺笙在旁邊邊刷朋友圈邊偷偷笑的聲音。


    忍不了!


    薄涼又從床上坐起來。


    客廳不能待,臥室不能待,剛想去陽台抽根煙,又想到外麵的花園也不能看!


    “對了,書房!”


    路綺笙是最不愛看書,也不愛去書房的,書房總是沒她什麽影子了吧。


    薄涼起身就往書房走,剛剛打開書房的門,薄涼就看見小薄在寵物櫃裏扒拉著沙子。


    天呐!薄涼捂臉哀歎,怎麽哪哪都是路綺笙啊!


    湖東別墅裏,薄涼像個困獸一樣繞著整個房子轉了一圈,最後不得不挫敗地承認,路綺笙早就已經入侵她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了……


    但最可怕的是,他為什麽會那麽在意呢?


    心裏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又被薄涼死死壓了下去。


    薄涼坐在樓梯上,頭發亂糟糟,一會兒想到路綺笙,一會兒想到蘇嬈。一切,都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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