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按捺不住心底的驚濤駭浪,完美如麵具般無可挑剔的妖嬈表情出現了些許紕漏,柳梢般漂亮的眉條件反射般下壓,瞳孔驟然收縮,連呼吸都紊亂了。


    所……所以鬥田真一大師是有留下完整的鑄刀刀譜的?


    而這個刀譜,北條時野有能力找到!


    我深吸了一口氣,故作鎮定的問:“大人的意思是……您有鬥田真一大師完整的鑄刀刀譜?”


    盡管我已經在竭力的抑製自己的情緒了,可沒有用,尋尋覓覓了十幾年,好不容易找到了當年殺害我父母的凶手的下落,我根本無法維持冷靜,說話時聲音都在不自覺的發著顫。


    好在,我現在的位置離二樓的雅閣比較遠,二樓的人有很大的可能根本聽不到我尾音裏的顫音,就算聽到了,也無傷大雅,畢竟我一開始就說了自己是鬥田真一大師的粉絲,粉絲聽說偶像有留下完整的鑄刀刀譜,激動一下也沒什麽不對的。


    那男人果然沒太在意我聲音裏的顫抖,淺笑著問我:“我若說有,姑娘可願上樓一敘?”


    他含笑的語氣有點兒怪,聽著像……沒安好心。


    北條時野是個多疑的人,鮮少讓外人靠近他,而我剛才在跳舞的時候,多多少少也暴露了自己是練家子的事實——若沒練過,沒人能把劍舞的那麽漂亮,還能在花魁摔倒之際反手舉刀幫她一把。


    他肯定已經懷疑起了我的真實身份,上樓一敘隻怕是場鴻門宴。


    所以我沒有立刻答應他,而是繼續不動聲色的套他的話:“那就要看大人的誠意了,畢竟我又不是出來賣的,你讓我上去我就上去,那我豈不是很沒麵子?”


    男人低笑兩聲,那笑聲格外性感:“你果然不是花滿堂的人。”


    “大人好眼力。”我沉聲誇讚他道:“我其實是來參宴的賓客,衣服不小心沾染了大片的酒漬,實在穿不得了,所以到溜到服裝間準備順件女裝穿,誰料被管事的姑姑抓了個正著,隻好濫竽充數過來獻舞了。”


    我三言兩語,解釋清了事情的緣由,這倒引起了男人的興趣,他別有深意的歎了一句“原來如此”,又問:“那姑娘該如何稱呼?”


    我揚起唇角:“我姓杜。”


    杜這個姓,在澳口不是很常見,在整個黑道裏也沒什麽名氣,不像秦、謝、白這些姓氏,一聽就知道是誰家的人。


    男人沉默了片刻,估計是沒猜透我的來曆,又笑著說:“全名都不肯給,姑娘也太小氣了吧?”


    我挑眉:“給你全名有什麽好處嗎?”


    男人低笑,喃語了一句:“真是半點兒虧都不肯吃……”


    他頓了頓,竟拋出了籌碼:“你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我讓你看你朝思暮想的刀譜,如何?”


    我一驚,呼吸都頓了一頓:“那刀譜你帶在身上?”


    男人沉默了幾秒,突然笑了:“姑娘真會抓重點。”


    這意思,其實就是沒帶了。


    我懸著的心落回了心窩,幅度很小的衝二樓翻了個白眼兒:“沒帶你跟我談什麽條件啊?堂堂山口組的組長,竟糊弄我個小女子……太過分了吧?”


    我這話其實也在探他的底,看他會不會否認自己是山口組的組長。


    ——他沒有否認!


    “我雖然沒有隨身攜帶那刀譜,但做出的承諾,必然會履行到底。”男人沉聲道:“今日我的部下都在這裏,我豈會當著他們的麵誑你?”


    他真是北條時野?我覺得難以置信:這北條時野的聲音真是比格爾森.懷特還要蘇,如果他不是虎背熊腰的凶悍大漢,而是像格爾森.懷特一樣走美大叔路線,我一準勾引他去。


    反正我沒啥節操,隻要臉和身材好,年齡不是問題。


    不過我對日本人還真沒什麽好感,畢竟殺害我父母的惡人其中有一個就是日本人,而且我懷疑他和北條時野有一定的關係,畢竟普通人哪裏買得起鬥田真一大師的武士刀?而且還是沒有出現在大眾刀譜上的隱藏刀。


    這麽一想,還是不勾引了,萬一睡到了殺害我父母的仇人,這事兒真夠我惡心一輩子的了。


    “大人的意思,是要帶小女子去日本看那刀譜?”我不動聲色的問。


    男人回答:“你若不放心,也可以自己來。”


    “好。”我爽快的答應了:“澳口的浩劫過後,我會去日本的,希望那時大人能記得您的承諾,不要把小女子拒之門外。”


    言罷,我轉身向裏廳外走去。


    男人的獨具磁性的聲音跟了過來:“我等著你,莉莉絲。”


    我腳步一頓,心猛然揪緊:他竟知道我是誰!


    不過這也沒什麽好意外的,對方可是北條時野,是能夠和我養父格爾森.懷特齊名的厲害人物,又豈會參不出我是誰?


    剛剛他不過是在逗我罷了,隻怕我剛一進門,他就知道我是誰了。


    這家夥,也挺惡趣味的嘛,我在心裏輕笑著:愛捉弄人的性子,跟晉以琰那王八蛋有一拚。


    不過好在他也夠大度,作為他頭號敵人的養女,我誤闖了他的場子,他竟就這麽放我走了,沒為難我。


    大人物的心思,就是難猜。


    我沒再答話,緩步走出了裏廳。


    出去後,我揪起的心才終於放鬆下來,說實話,身份被識破的那一瞬間,我真擔心北條時野會翻臉不認人,讓他手下把我拿下,然後以最殘忍的手法弄死我。


    北條時野和我的主子格爾森.懷特一向不和,而我很多年前也幹掉過北條時野的一個得力幹將,還搶過他在歐洲的生意,新仇舊恨加一起,他能放我走出大廳,真的算我命大了。


    我覺得他在謀算著些什麽,或許他認定了我會回去找他,所以放虎歸山,好讓我這隻老虎,給他引去更大的利益。


    正胡思亂想著,胸口處突然傳來一陣震動——有人給我打電話了。


    和服沒有口袋,所以我直接把手機丟胸衣裏去了,現在手機一震動,這感覺……真他媽的酸爽。


    我很沒形象的把手機從胸衣裏翻了出來,低頭一看,來電顯示上竟現出一個陌生的號碼來。


    我顰眉,猶豫了一會兒才按下接聽鍵。


    “到501來,有驚喜給你。”電話那端傳來一個陌生的男音。


    “你神經病啊?”我直接開懟,毫不客氣:“想設陷阱陰我,能他媽的設的專業點兒嗎?釣魚你還得買魚餌呢,釣我你就憑一句大白話?當我智障還是當我腦殘?這明顯沒安好心的邀請,傻子都不會去行不行?”


    電話那端的人沒料到我會這麽凶殘,愣住了。


    我罵了一句“無聊”,直接掛斷了電話。


    電話剛掛斷沒多久,手機又是一聲震動——剛才那個陌生的號碼給我發來一條短信。


    我猜他是發“魚餌”來了,漫不經心的打開了信息。


    然後,我就愣住了。


    那人發過來一張照片。


    照片上,傅越躺在花滿堂極具特色的總統套房裏,四肢都被手銬銬著,形成了一個大大的人字。


    我瞬間慌了,手忙腳亂的給手下打了個電話,想跟他們問下情況。


    可打了半天,卻是無人接聽。


    我大概猜到發生什麽事了:我離開一樓後,我留下的兩個手下和傅越估計一塊兒受到了襲擊,那兩個手下怕是凶多吉少了。


    可發動襲擊的人是誰呢?他又是怎麽知道我和傅越的關係的呢?


    我是黑黨,傅越是軍人,正常人都不會拿軍人去威脅一個黑黨,除非……他是我身邊的人,對我和傅越都非常熟悉。


    這整個會場,知道我和傅越關係的隻有三個人:秦煜卿,顧言晟以及晉以琰。


    秦煜卿不用說了,他和我是一夥的,他的心上人杜涼笙又在傅越手上,他是斷然不會向傅越出手的。


    答案很明顯了——又雙叒叕是晉以琰那個挨千刀的!


    我怒不可遏,殺氣騰騰的給晉以琰打了個電話。


    晉以琰那王八蛋,居然有臉接聽,接聽後還一副沒事兒人的樣子,笑意盈盈的跟我打著招呼:“稀奇,杜小姐居然會主動聯係我。”


    “少來這套!”我正在氣頭上,懶得跟他廢話,直奔主題道:“姓晉的,你到底想怎樣?”


    晉以琰聲音裏摻上了困惑:“杜小姐,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還他媽的跟我裝蒜呢?”我火了,破口大罵:“真以為我看不出來這是你搞的花招?我告訴你,你最好乖乖把傅越給我放了,否則的話,你今天休想活著踏出花滿堂的大門!”


    我氣急敗壞,晉以琰卻心靜如水,默不作聲的等我罵完,這才緩緩開口:“杜小姐,腦子是個好東西,我希望你也有一個,我和傅先生是合作夥伴,他對我來說,利用價值比花滿堂的任何人都高,你真覺得我會加害於他?”


    “你是不會加害於他。”我咬牙啟齒:“但是你會利用加害於我。”


    晉以琰笑了,終於承認了這一切都是他搞的鬼:“既然如此,這鴻門宴,杜小姐敢不敢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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