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沙曼沙擁有「猛獸的樂園」與「死靈墓地」兩座迷宮,是一座很有名的城市。「猛獸的樂園」棲息著影狼、綿狼、鄔頓灰熊等魔物,將它們的爪子與獠牙加工製造的小刀是很受歡迎的禮品;加工後的皮革作為防具,適合d~f階級的冒險者裝備。特別是棲息在下層至最底層的暴風虎跟火焰虎的毛皮,因為具有風與火的耐性,所以會特別用高價買賣。
另一方麵,「死靈墓地」反而是不受到歡迎的迷宮。因為在「死靈墓地」的魔物幾乎都是幽體係,用普通武器進行攻擊無法正麵給予傷害,所以隻能使用技能攻擊,或用魔法打倒才行。冒險者因此對「死靈墓地」敬而遠之,隻有無法在「猛獸的樂園」確保獵場的冒險者,以及想要采集隻生長在「死靈墓地」的藥草的冒險者才會前往。
今天也有許多隊伍在「猛獸的樂園」狩獵。
特別是「猛獸的樂園」第三十四層——在開始出現暴風虎的這個樓層裏擠滿了眾多冒險者。那邊龍蛇混雜,有血氣方剛的冒險者,會發生搶地盤的情況可說是很自然。
「喂!這裏是我們先使用的,你們去其他地方吧!」
先使用獵場的五人組冒險者們,跟之後才來的四人組冒險者們發生爭執。
「啥?我聽不太清楚呢,再說一次啊。」
肩上扛著戰斧的男性走上前出言恫嚇,不過這樣就害怕的話無法當冒險者。先使用場地的那群冒險者中走出一名男矮人,他或許是領導隊伍的人。
「你們也知道是老夫等人先使用的吧,老夫不想做無謂的爭鬥吶。」
「沒有獵場是空著的啊。隻要你們去其他地方,就不會發生無謂的爭鬥嘍。」
男矮人的隊伍飛來「少開玩笑」、「你們去別的地方就行了!」等等的怒吼聲,不過扛著戰斧的男人卻用手指搔搔臉頰,一邊低喃「真沒辦法。」一邊從道具包中取出公會卡,像要讓男矮人看見似的將它舉起。
「銀、銀卡?c階級……」
男矮人率領的隊伍突然產生動搖的聲音。這也難免,畢竟男矮人率領的隊伍是由d~e階級的冒險者組成。而且在戰斧男背後露出賊笑的那些人也是c階級吧,他們明顯露出鄙夷的目光。
「知道跟我們戰鬥會有什麽下場吧?知道的話就快消失!」
扛著戰斧的男人的隊伍,平常應該就會像這樣硬搶他人的獵場。他們無視一臉苦澀離去的冒險者,開始狩獵。
「咯咯,看到沒?那張不甘心的表情?」
「有怨言就放馬過來啊!」
「好了,別這樣對他們說嘛。因為在d階級迷宮拚上性命狩獵的家夥,是不可能贏過我們的啊。」
「沒錯!呀哈哈哈!」
男人們在硬搶來的獵場愉快地狩獵,然而過了兩小時左右,他們發現魔物比平常還少。
「真奇怪,不覺得魔物的數量很少嗎?」
「是嗎?本來就是這樣吧?暴風虎之所以很少,是因為它從這個樓層才開始出現。這裏是以鄔頓灰熊、魔猿和黑豹為主啊。」
「不,確實很少。特別是暴風虎,它明明是群體行動,不過我們剛剛才打倒了第二隻。」
「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男人們拉長耳朵聆聽後,遠處傳來轟隆轟隆的細微聲響。沉默地點點頭後,男人們開始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前進。
眾人撥開草木前進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開放空間。森林中有一塊寸草不生,地表裸露而出的大地,彷佛草木在生長時刻意避開此處似的。
「這、這是怎樣……」
「騙人的吧……喂。」
眼前的光景令眾男人啞口無言。
因為鄔頓灰熊、魔猿、黑豹和暴風虎的屍骸層層相疊,橫躺在地且堆積如山。
「真慘呢……被燒成焦炭,這樣不能賣呢。」
魔物們的屍骸損傷相當嚴重,這樣應該無法拿去請冒險者公會收購。男人們發出咂舌聲。
「這是……跟火焰虎發生爭鬥了嗎?」
「如果是鄔頓灰熊或是黑豹就另當別論,會群體行動的暴風虎怎麽可能輸給單獨行動的火焰虎。」
或許是因為無法從魔物們損傷激烈的屍骸上移開目光,男人們晚一步才察覺到那道視線。冒險者以互相奪取性命為生,對他們而言這可是致命性的破綻。
「是誰!」
男人們的視線移向空中。蕾娜跨坐在掃把上漂浮在那兒,像在觀察獵物似的俯視男人們。
「……我在使用這裏。」
數量多到嚇人的魔物屍骸和跨坐在掃把上的少女(?),男人們雖然被那副姿態震懾,不過他們好歹也是c階級冒險者。眾人立刻取回冷靜,接近蕾娜。
「喔,小姐你挺行的嘛。不過啊~這樣是不行的喔。所謂的迷宮,應該是冒險者一起和睦使用的地方。你一個人狩獵這麽多魔物,而且還讓它們變得不能賣錢,用這種方式狩獵的話,那些魔物也會死不瞑目喔。」
扛著戰斧的男人不提自己這夥人剛才的所作所為,開始對蕾娜說教。到頭來他隻是想趕走蕾娜,讓自己可以繼續狩獵罷了。
「……與你無關。」
聽到蕾娜的話,其中一個男人伸手摸向武器,不過戰斧男用眼神製止他。跟剛才一樣從道具包裏取出公會卡後,戰斧男像要展示給蕾娜看似的將它舉高。
「小姐,你知道這是什麽吧?」
「……公會卡。」
「沒錯!而且還是銀卡,也就是說我們是c階級。」
「……所以呢?」
「你這家夥……你要飄在空中到什麽時候!給我下來!」
男人們的手中已經握著武器。他們已經無意隱藏,打算用實力排除——不,是殺掉蕾娜。
蕾娜降至地麵,男子緩緩接近她,然後橫揮戰斧。那是連鄔頓灰熊都能一擊屠殺的斬擊。男人從外觀判斷蕾娜是後衛職,所以覺得用這一招可以輕鬆將她砍成兩半,但蕾娜的身體卻擋下了戰斧。正確來說,是纏在蕾娜身上的結界擋住了戰斧。
「怎麽可能!我、我的戰斧居然被結界擋下了?」
男人會吃驚也很正常,誰會想到在d階級迷宮狩獵的冒險者,而且外表說是幼女也不足為奇的後衛職能用結界,擋下c階級冒險者的戰斧。吃驚的不隻是戰斧被擋下來的男人,其他三個男人也一樣。畢竟手持戰斧的男人是這個隊伍的隊長,戰鬥力是最高的。
「……這種卡片派得上什麽用場?」
蕾娜的左手握著銀色公會卡。
「你竟然也是c階級冒險者!」
男人們應該更早察覺才對。後衛職少女在d階級迷宮的下層獨自狩獵,一般來說,這根本不可能。
男人們全身狂冒出汗。這不是因為熱,是因為恐懼而一口氣爆出冷汗,讓身體變冷了。
「怪、怪怪、怪物啊!」
承受不了恐懼的其中一個男人朝蕾娜扔出好幾把小刀。投擲而出的小刀劃開空氣,分別飛向蕾娜的要害。這種技術與威力會讓人覺得不愧是c階級冒險者。不過,小刀甚至無法在蕾娜的結界上弄出半道傷痕,就此彈開。
「……你們也一樣。」
蕾娜的腦中浮現當時的光景。自稱是哥利亞的狼人、被箭矢貫穿胸膛的瑪麗法、在自己眼前被殺掉的斯凱、無法救渾身是傷的妮娜,且無能為力的自己。
結果——優離開了自己跟大家的身邊。妮娜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腫雙眼,瑪麗法失去斯凱後的表情讓蕾娜想起剛來到宅邸時的她。
力量——蕾娜想要力量。無論把話說得多漂亮,沒有力量就會被搶
奪。力量,而且還得是強大的力量。財力、權力、暴力、個人、多數人、組織、國家——蕾娜需要無論什麽樣的力量來襲,都能夠守護大家的力量。
「全都去死吧!火之元素啊,將那股力量集於吾身。集於吾手的,是將一切燃燒殆盡的火焰——『轟炎』!」
一名男子釋出黑魔法第3位階的「轟炎」,強勁的火焰包裹住蕾娜的結界。
「成功了!就這樣連續放出魔法就能殺掉她!」
「火焰球」、「炎槍」、「火焰暴風」,男人不斷放出他會的所有魔法。在多重火焰魔法的影響下,包裹住蕾娜的火焰變成火柱。男人們露出放心的笑容,認為這樣她應該就會死了。
「成功了!」
「如此一來,就算是怪物也——」
暴風不留痕跡地刮飛火柱。那是蕾娜的黑魔法第4位階「爆裂術」造成的。男人們也被暴風轟飛並撞上樹。
「……不隻這點程度。」
哥利亞的力量不隻這點程度——蕾娜暗自對男人們感到失望。男人們朝自己顯露殺意並襲擊而來,還驕傲地展示公會卡,表明自己是c階級冒險者。四人,就算有四名c階級冒險者,也是遠遠不如哥利亞。
「噫……贏、贏不了。我要逃走了!呀啊!」
男人打算開溜時,蕾娜用土槍貫穿了他的腳。男人強忍著痛楚,試圖拔出土槍,但蕾娜創造出來的土槍上麵有倒刺。這是她看到優的土槍後學會的技術。
「等一下!是我們輸了!」
蕾娜無視男人的投降宣言,讓黑魔法第2位階的「雷電」打上男人們。男人們的身體冒出黑煙,並在地上爬來爬去。
「饒、饒……饒……饒命……啊…………是我們……錯了。」
一開始用戰斧攻擊蕾娜的男人屎尿齊流地求饒。
必須冷酷無情才行。想要力量的話,就應該舍棄天真的想法。在蕾娜的心中,應該放過男人們和殺掉他們的意見正在對峙。
男人們試圖殺掉自己。不過,他們一樣是人族。蕾娜不曾殺過人。
「救、救命啊,媽媽……我、我不想死!」
定睛一看,其他男人們也紛紛呼喚妻子、戀人和小孩的名字並求饒。蕾娜心中的殺意迅速枯萎。蕾娜明知道抱持這種隻要求饒,就放對方一馬的天真想法會無法得到自己所追尋的力量,卻怎麽樣也下不了手。
「……連殺掉的價值都沒有。」
最後蕾娜沒有殺死男人們。被蕾娜放走後,男人們用持有的體力補劑逃過鬼門關,卻像害怕著什麽似的,從都市沙曼沙消失了。這群男冒險者的評價本來就不好,所以他們很快就從都市沙曼沙眾冒險者的記憶中消失了。相對的,小女巫的傳聞傳了開來。說絕對不要對騎著掃把的少女出手,若是想出手,可無法保證能夠保住性命。一開始冒險者們隻是一笑置之,不過在「猛獸的樂園」跟「死靈墓地」的下層與最底層,陸續目擊到少女騎著掃把孤身一人不斷狩獵的光景後,就再也沒有人會笑這件事了。
今天,也有許多都市沙曼沙的居民目睹到少女以夜空明月為背景,騎著掃把飛行的身影。
騎著掃把的少女很常用雷魔法,因此被稱為「雷鳴魔女」。
※
她在狹窄的鐵籠內對一切感到絕望。尊敬的父親與母親、要好的朋友、每天都會打招呼的村人們,應該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吧——瑪麗法很明白這件事。
魔物們突然襲擊村莊,眾人身受重傷卻還是拖命逃跑。倒楣的是,等在前方的卻是奴隸獵人們。
黑暗妖精一個個被抓起來,瑪麗法雖然想伸出援手,但她自己也是徘徊在生死邊緣。抓到比預計還多的黑暗妖精,作為奴隸獵人的男人們相當滿意。其中一名男子看著瑪麗法低喃:
「這下子賣不掉了啊。」
瑪麗法的傷口很深,不盡快施放治愈魔法或許會當場死亡。施放治愈魔法的男人技術並不差,但傷口太深又太大,因此瑪麗法的左眼、脖子、從鎖骨到乳房的部位都留下了不會消失的傷疤。要消去傷疤的話,就得捐很多錢給會使用高位神聖魔法的神官。這些人打算把奴隸賣掉賺錢,根本不可能特地做這種事,就用一枚銀幣賣掉了瑪麗法。
瑪麗法在奴隸商館生活的環境很惡劣。能賣錢的高價奴隸能吃到三餐,也有準備可以伸直腳睡覺的地方。不過奴隸的價值愈低,受到的待遇也會隨之改變。
陳列在店內的奴隸還算好的。混雜著多重獸人血脈的人會被丟到店門口的籠子裏,給的食物也吃不飽,睡覺的地方也是在籠子裏。或許是因為每天都縮著身子睡覺,獸人的背脊變形成了圓弧形。即使如此,獸人還是拚命推銷自己。如果賣不掉的話,等著他們的就是死亡。而老奴隸不知道是已經放棄了,還是根本沒精神發出聲音,用死氣沉沉的眼神眺望來來往往的行人。
最便宜的賤價奴隸們被陳列在店門口。籠子裏也有瑪麗法的身影。行人中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這些奴隸,有人開口嘲笑,也有人因為跟這些家夥相比,自己還算不錯而感到安心。各種人都有。
剛成為奴隸沒多久的人們還有精神發出怒吼,不過這種情況也持續不久。瑪麗法也一樣。剛變成奴隸時她會狠瞪行人,不過日漸衰弱的身體感受到了死亡。食物隻有稀得像水的湯和一小塊麵包。父親跟母親怎麽樣了呢?朋友呢?每天早上都會打招呼,住在隔壁的那位不良於行的婆婆呢?瑪麗法的眼淚早已乾涸了。
就這樣死去吧。瑪麗法如此心想時,一名少年出現在她麵前。黑發黑瞳,也許是在人族之中也不常見的身影吸引了瑪麗法的注意力。
黑發少年與瑪麗法互相凝視。是覺得有什麽事很有趣嗎?還是對自己可憐兮兮的模樣表示同情?不對,少年的眼裏可以看見憤怒的神色。為何要對自己生氣呢?瑪麗法甚至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凝視著少年。黑發少年消失在人群中後,瑪麗法的日常生活回來了。
奴隸商館的店麵設置在都市卡瑪的大街上。瑪麗法在人來人往的人潮中潛意識地找尋黑發少年。那名既非悲憐,也不是輕蔑,莫名用憤怒眼神看著她的少年。雖然不是每天,不過在那之後瑪麗法跟黑發少年眼神交會了幾次。蘊含在眼裏的情感仍舊是憤怒。
「你為什麽還活著?」
黑發少年第一次向她搭話。
「明明沒力氣活下去,為什麽還活著?」
「……啊…………嗚。」
瑪麗法因為喉嚨受了傷,沒辦法好好發出聲音。即使如此,她仍是絞盡力氣發出聲音。
「你該不會天真地在想隻要等下去,就會有好心的家夥伸出援手吧?」
雖然隻有一點點,不過瑪麗法的心中仍然點燃了曾以為早已消失的火焰。是憤怒的火焰。
「話先說在前頭,誰也不會買你這種貨色喔。照這樣下去,不到一年你就會被送到更嚴苛的地方賤價出售吧。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不過你的父母真是人渣。」
不知道哪裏還殘留著這股力氣,瑪麗法試圖從鐵籠的縫隙抓住黑發少年。她無法原諒侮辱父親跟母親的黑發少年。
仍然伸出手試圖揪住黑發少年的瑪麗法,不過看到站在黑發少年背後的人後僵在原地。
馬柯?畢耶特,是這座奴隸商館的主人。平常他幾乎不會走上台麵,除了奴隸商館外,他還經營了很多家店,是一個大商人。那個大商人正在跟少年談話。對話內容讓瑪麗法啞口無言。黑發少年說要買下自己。買下有所損傷,連魔法都無法使用又瘦骨如柴的黑暗妖精……麵對不值一枚金幣的黑暗妖精,馬柯開的金額卻是五百枚金幣。瑪麗法無法理解
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狀況,她被帶到奴隸商館的會客室,是至今為止不曾去過的房間。瑪麗法完全無法理解黑發少年跟馬柯對話的內容,但她明白最後自己被賣掉了。契約內容相當離譜,如果瑪麗法無法支付五百枚金幣的話,黑發少年——名字似乎是優?佐藤——就要支付這筆款項。
瑪麗法不懂馬柯為什麽露出吃到黃蓮似的苦澀表情,但她明白以後這名黑發少年會成為自己的主人。黑發少年似乎還要繼續跟馬柯談話,在這段期間內瑪麗法洗了澡,他們又給了瑪麗法布衣,換下跟破布沒兩樣的衣服。在瑪麗法周圍的那些馬柯的傭人紛紛說著:「反正馬上就會回來了。」之類的話,打賭瑪麗法何時會回來。
盡管身為奴隸,瑪麗法卻沒締結奴隸契約。就外表來說,她戴上了像是奴隸頸環的東西,上頭鑲嵌著類似魔玉的玻璃珠。為什麽會選擇自己?他又打算要怎麽支付五百枚金幣?為什麽不訂下奴隸契約,而特意準備隻有外觀相像的奴隸頸環?瑪麗法在滿心的疑問中被帶到優的麵前。
離開奴隸商館來到外麵後,陽光照上瑪麗法。雖然因為生活在鐵籠中而肌力下降,走路搖來晃去的,但瑪麗法仍跟在黑發少年的背後。
走到途中優說了句:「吃飯吧。」瑪麗法的肚子老實地回應了「咕嚕~」的可愛聲音。
優在兼營餐廳的旅館點了菜。瑪麗法本來是站著等,不過優要她坐下來,她無法違背命令地乖乖就座。
隔壁桌是貌似傭兵或是冒險者的兩人組。一看到瑪麗法的頸環,他們就露骨地表現出不悅。
果不其然,兩人組開始找碴,大聲地說出貶低瑪麗法的話,周圍的客人們也好奇發生了什麽事,將視線集中至瑪麗法身上。
瑪麗法因為羞恥跟不甘心而低下頭。明明到剛才為止都覺得就算死掉也無所謂——瑪麗法如此自責。
令人吃驚的是,身為主人的優向店家的女服務生表示如果不能跟瑪麗法一起吃飯,那他就會付錢離開。那名女性一聽到優這樣說,就從口中泄漏出「嗬嗬」的笑聲。從鼻子深深地吸一口氣後,女性用正經的表情請兩人組離開店裏。兩人組拚命找藉口,女性卻不原諒他們。兩人難以承受來自周圍的視線,就逃跑似的離開了店裏。店內被盛大的歡呼聲埋沒。過了一會兒,熱燙燙的焗烤被端上桌。將飯送進口中後,以為早已乾涸的淚水從眼眶滿溢而出。
用完餐後,優買了弓給瑪麗法,並來到森林裏射箭。但瑪麗法無法隨心所欲地拉弓射箭。因為左眼看不見,她連距離感都無法掌握,射出的箭大大偏離瞄準的地方。
「過來這邊。」
瑪麗法覺得自己惹主人生氣了,所以顫著身體,垂下耳朵喪氣地走到優那邊。
「我並沒有生氣。我忘了你隻有一隻眼睛,所以要替你治好。」
瑪麗法不懂優在說什麽。不,她聽得懂意思,不過那些傷痕嚴重到隻有使用高位神聖魔法的神官才治得好。
優的手覆蓋在瑪麗法的左眼上頭後,魔力聚集,看不見的左眼漸漸感受到暖意。
慢慢地,光線飛進左眼,光芒前方可以看見優的身影。
神——優背對陽光的身影在瑪麗法眼裏看起來是神。
這時,瑪麗法從夢中清醒。
「是……夢嗎?」
清晨時分——外麵還很昏暗,但瑪麗法立刻開始準備黑狼們的飼料跟打掃房子。寬敞的宅邸由瑪麗法一人管理。中午前瑪麗法會處理好煮飯、洗衣服、打掃等工作,下午則前往迷宮或大森林,這成了瑪麗法每天的例行工作。
「咯噗!」
在「哥爾哥迷宮」地下第二十六層,半獸人士兵被可洛咬破喉嚨氣絕身亡。半獸人戰士試圖朝可洛揮下鋼鐵錘,被瑪麗法射出的箭貫穿眼睛。半獸人巫醫被瑪麗法操控的子彈蟻啃咬全身,因劇烈的痛楚而在地上打滾時,可洛給了它最後一擊。
「隻是多了一隻小狗,就有這麽大的改變啊。」
在一旁觀看瑪麗法跟可洛戰鬥的喬瑟夫佩服地如此低喃。
「不是狗,是狼。」
瑪麗法立刻糾正他。或許是感受到喬瑟夫的話中沒有惡意,可洛叼著魔玉碎片走到瑪麗法身邊。
「雖然很可惜,不過時間到了。」
「明明隻差一點點就能攻略迷宮了呢。」
可洛回歸後,瑪麗法攻略迷宮的速度顯著地提升了。雖然以前光是要到地下第十樓就已經很困難了,但現在來到了隻差一點點就能抵達最底層的地方。
從「哥爾哥迷宮」抵達都市卡瑪的冒險者公會後,瑪麗法讓可洛在門口等,自己進入公會裏。知道瑪麗法接連好幾天都潛入迷宮的一部分冒險者露出擔心的神情。知道瑪麗法現在是單獨行動的一名冒險者走到瑪麗法身邊。
「嗨,瑪麗法,你好像正在一個人努力。來我的隊伍吧?我們不會虧待你的,好嗎?好!就這樣決定了!」
男人裝熟地想將手摟過瑪麗法的肩膀,不過在那瞬間,看到瑪麗法的眼神後他全身發寒。因為瑪麗法用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情感,有如寒冰的眼神看著男人。男人覺得很丟臉地收回沒地方可擺的手,吹著口哨離開冒險者公會。不知為何,幾名冒險者追著那個男人離開了。
「你很受歡迎嘛。」
瑪麗法無視喬瑟夫的嘲諷,將自己從寶箱中取得的道具、魔玉碎片與素材一一排到櫃台上。負責替瑪麗法轉職的亞黛蕾開始鑒定素材。
「您似乎一連好幾天都潛入迷宮呢,沒有勉強自己吧?」
亞黛蕾感到擔心而向瑪麗法搭話。瑪麗法原本就是缺乏情感的少女,不過優從都市卡瑪消失後,這種傾向又變本加厲了。亞黛蕾不記得這陣子有看到瑪麗法笑過。
「無需擔心,我沒有勉強自己。」
瑪麗法的回答不帶任何情感,亞黛蕾不由自主地露出快哭出來的表情。優還在的時候,瑪麗法跟亞黛蕾說話時偶爾也會展露笑容。那名少女現在用完全感受不到情感的態度跟自己對應。擔心的人不隻是亞黛蕾,其他櫃台小姐也想知道優不見的理由。然而,瑪麗法身上卻帶著不準他人提問此事的氛圍。纏繞在瑪麗法身上的氛圍既沉重又充滿肅殺之氣。
身上帶著類似氛圍的冒險者,亞黛蕾心裏有數。父母親或親近之人被魔物殺死的冒險者,身上就會帶著同樣的氛圍。纏帶著這種氛圍的冒險者必定會早死。
「那我告辭了。」
領了報酬後,瑪麗法直接離開了冒險者公會。無主的宅邸漸漸映入眼簾時,察覺瑪麗法回來的黑狼們開心地吠叫迎接她。親眼確認瑪麗法穿過門扉後,喬瑟夫就不再繼續跟過來。
宅邸內寂靜無聲。蕾娜似乎也還沒回來,妮娜把自己關在優的房間不肯出來。不久前,這裏明明還那麽熱鬧,如今感覺卻像截然不同的地方。
「喔?今天要去大森林嗎?」
喬瑟夫理所當然似的跟在瑪麗法後麵。
「我得到情報,說大森林那邊有罕見的魔物。」
瑪麗法知道不管說什麽都沒用,因此就算喬瑟夫跟過來,她也不再說什麽了。
瑪麗法在大森林的邊緣打倒哥利林跟半獸人等魔物,並往深處推進。出現的魔物雖然漸漸變強,瑪麗法跟可洛不當一回事地一一打倒它們。
「可洛,似乎接近目的地了。」
「我也在耶。」
不被理睬的喬瑟夫鬧脾氣地噘起下唇,瑪麗法卻依舊無視他。
「開始起霧了喔。」
就如喬瑟夫所說,腳邊飄著霧氣。在大森林裏麵迷失自己的位置,就等同於死亡。白霧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吞沒了瑪麗法等人。霧
非常濃,能見度甚至不到一公尺。為了不跟丟瑪麗法在自己眼前的身影,喬瑟夫試圖接近她。但在這個瞬間,長得像豹的魔物從霧中襲來。利牙雖然鎖定喬瑟夫的頸項,但喬瑟夫一邊挖鼻孔,一邊用劍擋下。
「請你不要出手。」
「意思是叫我去死嗎?」
瑪麗法來大森林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這隻魔物。
這隻魔物叫做雲豹,是會用以敏捷的動作撲咬獵物,有時會用隱藏在尾巴的棘刺進行攻擊的魔物。瑪麗法為了增加從魔而在收集情報,根據她購買的情報,這隻雲豹跟其他個體不同,擁有固有技能。那個固有技能就是現在包圍住瑪麗法等人的霧。在視野遭到封鎖的這個狀況下,雲豹似乎對她們的動作瞭若指掌,是隻要露出破綻就會攻擊而來的棘手技能。
「可洛,能用氣味知道它的位置嗎?」
瑪麗法如此問道後,可洛像在說著很困難似的發出低吼。
「那就改變方法吧。」
雲豹認為這次的獵物也跟平常一樣。雖然有一個家夥很強,不過隻要不正麵跟他對上,打倒弱小獵物再逃走的話總會有辦法。自己的「雲海」不曾被破解過。在雲海裏隻有自己能自由行動,對手什麽都做不了。
看吧,獵物又露出破綻了!雲豹毫不猶豫地發動襲擊,自豪的利牙卻咬不下去。黑暗妖精的柔嫩肌膚應該能輕易咬破才對,雲豹仔細凝視一看,在那兒的是——
「是黑霧羽蟻。」
這是棲息在「妖樹園迷宮」最下層的羽蟻。特徵是全身如鋼鐵般堅硬厚重。那些羽蟻保護著瑪麗法的身體,纏在她身上。羽蟻似乎認定雲豹是敵人,纏上雲豹的身體。這不是為了守護雲豹,而是為了封住它的行動。
「喵……嘰嘰!」
雲豹擠出聲音試圖起身,卻因為全身纏滿黑霧羽蟻而無法好好行動。可洛接著用前腳壓上去,輕鬆地讓雲豹趴到地上。
「要服從我,還是就這樣死去,選喜歡的那一邊吧。」
瑪麗法用蘊含魔言的聲音詢問雲豹。
「喵……喵咕嗚嗚……喵。」
雲豹沒有選擇死亡,而是選擇服從。
瑪麗法將雲豹取名為蘭,將它當成新從魔。
得到蘭之後,瑪麗法變得更強了。攻略「哥爾哥迷宮」的日子不遠了。瑪麗法變得無法滿足,讓人覺得她不久後就會潛入「妖樹園迷宮」。
「這是什麽呢?」
瑪麗法一如往常探索完迷宮返回宅邸後,小黑在客廳遞給她一個道具包。
「在下什麽都不能說。」
瑪麗法收下道具包後,小黑就消失了。他應該跟平常一樣,在優的房間門口守護妮娜吧。
瑪麗法望向自己收下的道具包。它的設計跟都市卡瑪魔導具店販售的不同。瑪麗法不可能誤認,這是優做的道具包。
道具包裏麵裝滿了體力補劑、魔力補劑等冒險時的必要道具。
「主……主……主人…………嗚……咕嗚嗚……」
瑪麗法用盡力氣緊抱住道具包,將它壓在胸口上。
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裏,傳來瑪麗法安靜的哽咽聲。
另一方麵,「死靈墓地」反而是不受到歡迎的迷宮。因為在「死靈墓地」的魔物幾乎都是幽體係,用普通武器進行攻擊無法正麵給予傷害,所以隻能使用技能攻擊,或用魔法打倒才行。冒險者因此對「死靈墓地」敬而遠之,隻有無法在「猛獸的樂園」確保獵場的冒險者,以及想要采集隻生長在「死靈墓地」的藥草的冒險者才會前往。
今天也有許多隊伍在「猛獸的樂園」狩獵。
特別是「猛獸的樂園」第三十四層——在開始出現暴風虎的這個樓層裏擠滿了眾多冒險者。那邊龍蛇混雜,有血氣方剛的冒險者,會發生搶地盤的情況可說是很自然。
「喂!這裏是我們先使用的,你們去其他地方吧!」
先使用獵場的五人組冒險者們,跟之後才來的四人組冒險者們發生爭執。
「啥?我聽不太清楚呢,再說一次啊。」
肩上扛著戰斧的男性走上前出言恫嚇,不過這樣就害怕的話無法當冒險者。先使用場地的那群冒險者中走出一名男矮人,他或許是領導隊伍的人。
「你們也知道是老夫等人先使用的吧,老夫不想做無謂的爭鬥吶。」
「沒有獵場是空著的啊。隻要你們去其他地方,就不會發生無謂的爭鬥嘍。」
男矮人的隊伍飛來「少開玩笑」、「你們去別的地方就行了!」等等的怒吼聲,不過扛著戰斧的男人卻用手指搔搔臉頰,一邊低喃「真沒辦法。」一邊從道具包中取出公會卡,像要讓男矮人看見似的將它舉起。
「銀、銀卡?c階級……」
男矮人率領的隊伍突然產生動搖的聲音。這也難免,畢竟男矮人率領的隊伍是由d~e階級的冒險者組成。而且在戰斧男背後露出賊笑的那些人也是c階級吧,他們明顯露出鄙夷的目光。
「知道跟我們戰鬥會有什麽下場吧?知道的話就快消失!」
扛著戰斧的男人的隊伍,平常應該就會像這樣硬搶他人的獵場。他們無視一臉苦澀離去的冒險者,開始狩獵。
「咯咯,看到沒?那張不甘心的表情?」
「有怨言就放馬過來啊!」
「好了,別這樣對他們說嘛。因為在d階級迷宮拚上性命狩獵的家夥,是不可能贏過我們的啊。」
「沒錯!呀哈哈哈!」
男人們在硬搶來的獵場愉快地狩獵,然而過了兩小時左右,他們發現魔物比平常還少。
「真奇怪,不覺得魔物的數量很少嗎?」
「是嗎?本來就是這樣吧?暴風虎之所以很少,是因為它從這個樓層才開始出現。這裏是以鄔頓灰熊、魔猿和黑豹為主啊。」
「不,確實很少。特別是暴風虎,它明明是群體行動,不過我們剛剛才打倒了第二隻。」
「有沒有聽見什麽聲音?」
男人們拉長耳朵聆聽後,遠處傳來轟隆轟隆的細微聲響。沉默地點點頭後,男人們開始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前進。
眾人撥開草木前進時,眼前突然出現一個開放空間。森林中有一塊寸草不生,地表裸露而出的大地,彷佛草木在生長時刻意避開此處似的。
「這、這是怎樣……」
「騙人的吧……喂。」
眼前的光景令眾男人啞口無言。
因為鄔頓灰熊、魔猿、黑豹和暴風虎的屍骸層層相疊,橫躺在地且堆積如山。
「真慘呢……被燒成焦炭,這樣不能賣呢。」
魔物們的屍骸損傷相當嚴重,這樣應該無法拿去請冒險者公會收購。男人們發出咂舌聲。
「這是……跟火焰虎發生爭鬥了嗎?」
「如果是鄔頓灰熊或是黑豹就另當別論,會群體行動的暴風虎怎麽可能輸給單獨行動的火焰虎。」
或許是因為無法從魔物們損傷激烈的屍骸上移開目光,男人們晚一步才察覺到那道視線。冒險者以互相奪取性命為生,對他們而言這可是致命性的破綻。
「是誰!」
男人們的視線移向空中。蕾娜跨坐在掃把上漂浮在那兒,像在觀察獵物似的俯視男人們。
「……我在使用這裏。」
數量多到嚇人的魔物屍骸和跨坐在掃把上的少女(?),男人們雖然被那副姿態震懾,不過他們好歹也是c階級冒險者。眾人立刻取回冷靜,接近蕾娜。
「喔,小姐你挺行的嘛。不過啊~這樣是不行的喔。所謂的迷宮,應該是冒險者一起和睦使用的地方。你一個人狩獵這麽多魔物,而且還讓它們變得不能賣錢,用這種方式狩獵的話,那些魔物也會死不瞑目喔。」
扛著戰斧的男人不提自己這夥人剛才的所作所為,開始對蕾娜說教。到頭來他隻是想趕走蕾娜,讓自己可以繼續狩獵罷了。
「……與你無關。」
聽到蕾娜的話,其中一個男人伸手摸向武器,不過戰斧男用眼神製止他。跟剛才一樣從道具包裏取出公會卡後,戰斧男像要展示給蕾娜看似的將它舉高。
「小姐,你知道這是什麽吧?」
「……公會卡。」
「沒錯!而且還是銀卡,也就是說我們是c階級。」
「……所以呢?」
「你這家夥……你要飄在空中到什麽時候!給我下來!」
男人們的手中已經握著武器。他們已經無意隱藏,打算用實力排除——不,是殺掉蕾娜。
蕾娜降至地麵,男子緩緩接近她,然後橫揮戰斧。那是連鄔頓灰熊都能一擊屠殺的斬擊。男人從外觀判斷蕾娜是後衛職,所以覺得用這一招可以輕鬆將她砍成兩半,但蕾娜的身體卻擋下了戰斧。正確來說,是纏在蕾娜身上的結界擋住了戰斧。
「怎麽可能!我、我的戰斧居然被結界擋下了?」
男人會吃驚也很正常,誰會想到在d階級迷宮狩獵的冒險者,而且外表說是幼女也不足為奇的後衛職能用結界,擋下c階級冒險者的戰斧。吃驚的不隻是戰斧被擋下來的男人,其他三個男人也一樣。畢竟手持戰斧的男人是這個隊伍的隊長,戰鬥力是最高的。
「……這種卡片派得上什麽用場?」
蕾娜的左手握著銀色公會卡。
「你竟然也是c階級冒險者!」
男人們應該更早察覺才對。後衛職少女在d階級迷宮的下層獨自狩獵,一般來說,這根本不可能。
男人們全身狂冒出汗。這不是因為熱,是因為恐懼而一口氣爆出冷汗,讓身體變冷了。
「怪、怪怪、怪物啊!」
承受不了恐懼的其中一個男人朝蕾娜扔出好幾把小刀。投擲而出的小刀劃開空氣,分別飛向蕾娜的要害。這種技術與威力會讓人覺得不愧是c階級冒險者。不過,小刀甚至無法在蕾娜的結界上弄出半道傷痕,就此彈開。
「……你們也一樣。」
蕾娜的腦中浮現當時的光景。自稱是哥利亞的狼人、被箭矢貫穿胸膛的瑪麗法、在自己眼前被殺掉的斯凱、無法救渾身是傷的妮娜,且無能為力的自己。
結果——優離開了自己跟大家的身邊。妮娜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哭腫雙眼,瑪麗法失去斯凱後的表情讓蕾娜想起剛來到宅邸時的她。
力量——蕾娜想要力量。無論把話說得多漂亮,沒有力量就會被搶
奪。力量,而且還得是強大的力量。財力、權力、暴力、個人、多數人、組織、國家——蕾娜需要無論什麽樣的力量來襲,都能夠守護大家的力量。
「全都去死吧!火之元素啊,將那股力量集於吾身。集於吾手的,是將一切燃燒殆盡的火焰——『轟炎』!」
一名男子釋出黑魔法第3位階的「轟炎」,強勁的火焰包裹住蕾娜的結界。
「成功了!就這樣連續放出魔法就能殺掉她!」
「火焰球」、「炎槍」、「火焰暴風」,男人不斷放出他會的所有魔法。在多重火焰魔法的影響下,包裹住蕾娜的火焰變成火柱。男人們露出放心的笑容,認為這樣她應該就會死了。
「成功了!」
「如此一來,就算是怪物也——」
暴風不留痕跡地刮飛火柱。那是蕾娜的黑魔法第4位階「爆裂術」造成的。男人們也被暴風轟飛並撞上樹。
「……不隻這點程度。」
哥利亞的力量不隻這點程度——蕾娜暗自對男人們感到失望。男人們朝自己顯露殺意並襲擊而來,還驕傲地展示公會卡,表明自己是c階級冒險者。四人,就算有四名c階級冒險者,也是遠遠不如哥利亞。
「噫……贏、贏不了。我要逃走了!呀啊!」
男人打算開溜時,蕾娜用土槍貫穿了他的腳。男人強忍著痛楚,試圖拔出土槍,但蕾娜創造出來的土槍上麵有倒刺。這是她看到優的土槍後學會的技術。
「等一下!是我們輸了!」
蕾娜無視男人的投降宣言,讓黑魔法第2位階的「雷電」打上男人們。男人們的身體冒出黑煙,並在地上爬來爬去。
「饒、饒……饒……饒命……啊…………是我們……錯了。」
一開始用戰斧攻擊蕾娜的男人屎尿齊流地求饒。
必須冷酷無情才行。想要力量的話,就應該舍棄天真的想法。在蕾娜的心中,應該放過男人們和殺掉他們的意見正在對峙。
男人們試圖殺掉自己。不過,他們一樣是人族。蕾娜不曾殺過人。
「救、救命啊,媽媽……我、我不想死!」
定睛一看,其他男人們也紛紛呼喚妻子、戀人和小孩的名字並求饒。蕾娜心中的殺意迅速枯萎。蕾娜明知道抱持這種隻要求饒,就放對方一馬的天真想法會無法得到自己所追尋的力量,卻怎麽樣也下不了手。
「……連殺掉的價值都沒有。」
最後蕾娜沒有殺死男人們。被蕾娜放走後,男人們用持有的體力補劑逃過鬼門關,卻像害怕著什麽似的,從都市沙曼沙消失了。這群男冒險者的評價本來就不好,所以他們很快就從都市沙曼沙眾冒險者的記憶中消失了。相對的,小女巫的傳聞傳了開來。說絕對不要對騎著掃把的少女出手,若是想出手,可無法保證能夠保住性命。一開始冒險者們隻是一笑置之,不過在「猛獸的樂園」跟「死靈墓地」的下層與最底層,陸續目擊到少女騎著掃把孤身一人不斷狩獵的光景後,就再也沒有人會笑這件事了。
今天,也有許多都市沙曼沙的居民目睹到少女以夜空明月為背景,騎著掃把飛行的身影。
騎著掃把的少女很常用雷魔法,因此被稱為「雷鳴魔女」。
※
她在狹窄的鐵籠內對一切感到絕望。尊敬的父親與母親、要好的朋友、每天都會打招呼的村人們,應該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吧——瑪麗法很明白這件事。
魔物們突然襲擊村莊,眾人身受重傷卻還是拖命逃跑。倒楣的是,等在前方的卻是奴隸獵人們。
黑暗妖精一個個被抓起來,瑪麗法雖然想伸出援手,但她自己也是徘徊在生死邊緣。抓到比預計還多的黑暗妖精,作為奴隸獵人的男人們相當滿意。其中一名男子看著瑪麗法低喃:
「這下子賣不掉了啊。」
瑪麗法的傷口很深,不盡快施放治愈魔法或許會當場死亡。施放治愈魔法的男人技術並不差,但傷口太深又太大,因此瑪麗法的左眼、脖子、從鎖骨到乳房的部位都留下了不會消失的傷疤。要消去傷疤的話,就得捐很多錢給會使用高位神聖魔法的神官。這些人打算把奴隸賣掉賺錢,根本不可能特地做這種事,就用一枚銀幣賣掉了瑪麗法。
瑪麗法在奴隸商館生活的環境很惡劣。能賣錢的高價奴隸能吃到三餐,也有準備可以伸直腳睡覺的地方。不過奴隸的價值愈低,受到的待遇也會隨之改變。
陳列在店內的奴隸還算好的。混雜著多重獸人血脈的人會被丟到店門口的籠子裏,給的食物也吃不飽,睡覺的地方也是在籠子裏。或許是因為每天都縮著身子睡覺,獸人的背脊變形成了圓弧形。即使如此,獸人還是拚命推銷自己。如果賣不掉的話,等著他們的就是死亡。而老奴隸不知道是已經放棄了,還是根本沒精神發出聲音,用死氣沉沉的眼神眺望來來往往的行人。
最便宜的賤價奴隸們被陳列在店門口。籠子裏也有瑪麗法的身影。行人中有人用同情的目光看這些奴隸,有人開口嘲笑,也有人因為跟這些家夥相比,自己還算不錯而感到安心。各種人都有。
剛成為奴隸沒多久的人們還有精神發出怒吼,不過這種情況也持續不久。瑪麗法也一樣。剛變成奴隸時她會狠瞪行人,不過日漸衰弱的身體感受到了死亡。食物隻有稀得像水的湯和一小塊麵包。父親跟母親怎麽樣了呢?朋友呢?每天早上都會打招呼,住在隔壁的那位不良於行的婆婆呢?瑪麗法的眼淚早已乾涸了。
就這樣死去吧。瑪麗法如此心想時,一名少年出現在她麵前。黑發黑瞳,也許是在人族之中也不常見的身影吸引了瑪麗法的注意力。
黑發少年與瑪麗法互相凝視。是覺得有什麽事很有趣嗎?還是對自己可憐兮兮的模樣表示同情?不對,少年的眼裏可以看見憤怒的神色。為何要對自己生氣呢?瑪麗法甚至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隻是凝視著少年。黑發少年消失在人群中後,瑪麗法的日常生活回來了。
奴隸商館的店麵設置在都市卡瑪的大街上。瑪麗法在人來人往的人潮中潛意識地找尋黑發少年。那名既非悲憐,也不是輕蔑,莫名用憤怒眼神看著她的少年。雖然不是每天,不過在那之後瑪麗法跟黑發少年眼神交會了幾次。蘊含在眼裏的情感仍舊是憤怒。
「你為什麽還活著?」
黑發少年第一次向她搭話。
「明明沒力氣活下去,為什麽還活著?」
「……啊…………嗚。」
瑪麗法因為喉嚨受了傷,沒辦法好好發出聲音。即使如此,她仍是絞盡力氣發出聲音。
「你該不會天真地在想隻要等下去,就會有好心的家夥伸出援手吧?」
雖然隻有一點點,不過瑪麗法的心中仍然點燃了曾以為早已消失的火焰。是憤怒的火焰。
「話先說在前頭,誰也不會買你這種貨色喔。照這樣下去,不到一年你就會被送到更嚴苛的地方賤價出售吧。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來到這裏的,不過你的父母真是人渣。」
不知道哪裏還殘留著這股力氣,瑪麗法試圖從鐵籠的縫隙抓住黑發少年。她無法原諒侮辱父親跟母親的黑發少年。
仍然伸出手試圖揪住黑發少年的瑪麗法,不過看到站在黑發少年背後的人後僵在原地。
馬柯?畢耶特,是這座奴隸商館的主人。平常他幾乎不會走上台麵,除了奴隸商館外,他還經營了很多家店,是一個大商人。那個大商人正在跟少年談話。對話內容讓瑪麗法啞口無言。黑發少年說要買下自己。買下有所損傷,連魔法都無法使用又瘦骨如柴的黑暗妖精……麵對不值一枚金幣的黑暗妖精,馬柯開的金額卻是五百枚金幣。瑪麗法無法理解
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狀況,她被帶到奴隸商館的會客室,是至今為止不曾去過的房間。瑪麗法完全無法理解黑發少年跟馬柯對話的內容,但她明白最後自己被賣掉了。契約內容相當離譜,如果瑪麗法無法支付五百枚金幣的話,黑發少年——名字似乎是優?佐藤——就要支付這筆款項。
瑪麗法不懂馬柯為什麽露出吃到黃蓮似的苦澀表情,但她明白以後這名黑發少年會成為自己的主人。黑發少年似乎還要繼續跟馬柯談話,在這段期間內瑪麗法洗了澡,他們又給了瑪麗法布衣,換下跟破布沒兩樣的衣服。在瑪麗法周圍的那些馬柯的傭人紛紛說著:「反正馬上就會回來了。」之類的話,打賭瑪麗法何時會回來。
盡管身為奴隸,瑪麗法卻沒締結奴隸契約。就外表來說,她戴上了像是奴隸頸環的東西,上頭鑲嵌著類似魔玉的玻璃珠。為什麽會選擇自己?他又打算要怎麽支付五百枚金幣?為什麽不訂下奴隸契約,而特意準備隻有外觀相像的奴隸頸環?瑪麗法在滿心的疑問中被帶到優的麵前。
離開奴隸商館來到外麵後,陽光照上瑪麗法。雖然因為生活在鐵籠中而肌力下降,走路搖來晃去的,但瑪麗法仍跟在黑發少年的背後。
走到途中優說了句:「吃飯吧。」瑪麗法的肚子老實地回應了「咕嚕~」的可愛聲音。
優在兼營餐廳的旅館點了菜。瑪麗法本來是站著等,不過優要她坐下來,她無法違背命令地乖乖就座。
隔壁桌是貌似傭兵或是冒險者的兩人組。一看到瑪麗法的頸環,他們就露骨地表現出不悅。
果不其然,兩人組開始找碴,大聲地說出貶低瑪麗法的話,周圍的客人們也好奇發生了什麽事,將視線集中至瑪麗法身上。
瑪麗法因為羞恥跟不甘心而低下頭。明明到剛才為止都覺得就算死掉也無所謂——瑪麗法如此自責。
令人吃驚的是,身為主人的優向店家的女服務生表示如果不能跟瑪麗法一起吃飯,那他就會付錢離開。那名女性一聽到優這樣說,就從口中泄漏出「嗬嗬」的笑聲。從鼻子深深地吸一口氣後,女性用正經的表情請兩人組離開店裏。兩人組拚命找藉口,女性卻不原諒他們。兩人難以承受來自周圍的視線,就逃跑似的離開了店裏。店內被盛大的歡呼聲埋沒。過了一會兒,熱燙燙的焗烤被端上桌。將飯送進口中後,以為早已乾涸的淚水從眼眶滿溢而出。
用完餐後,優買了弓給瑪麗法,並來到森林裏射箭。但瑪麗法無法隨心所欲地拉弓射箭。因為左眼看不見,她連距離感都無法掌握,射出的箭大大偏離瞄準的地方。
「過來這邊。」
瑪麗法覺得自己惹主人生氣了,所以顫著身體,垂下耳朵喪氣地走到優那邊。
「我並沒有生氣。我忘了你隻有一隻眼睛,所以要替你治好。」
瑪麗法不懂優在說什麽。不,她聽得懂意思,不過那些傷痕嚴重到隻有使用高位神聖魔法的神官才治得好。
優的手覆蓋在瑪麗法的左眼上頭後,魔力聚集,看不見的左眼漸漸感受到暖意。
慢慢地,光線飛進左眼,光芒前方可以看見優的身影。
神——優背對陽光的身影在瑪麗法眼裏看起來是神。
這時,瑪麗法從夢中清醒。
「是……夢嗎?」
清晨時分——外麵還很昏暗,但瑪麗法立刻開始準備黑狼們的飼料跟打掃房子。寬敞的宅邸由瑪麗法一人管理。中午前瑪麗法會處理好煮飯、洗衣服、打掃等工作,下午則前往迷宮或大森林,這成了瑪麗法每天的例行工作。
「咯噗!」
在「哥爾哥迷宮」地下第二十六層,半獸人士兵被可洛咬破喉嚨氣絕身亡。半獸人戰士試圖朝可洛揮下鋼鐵錘,被瑪麗法射出的箭貫穿眼睛。半獸人巫醫被瑪麗法操控的子彈蟻啃咬全身,因劇烈的痛楚而在地上打滾時,可洛給了它最後一擊。
「隻是多了一隻小狗,就有這麽大的改變啊。」
在一旁觀看瑪麗法跟可洛戰鬥的喬瑟夫佩服地如此低喃。
「不是狗,是狼。」
瑪麗法立刻糾正他。或許是感受到喬瑟夫的話中沒有惡意,可洛叼著魔玉碎片走到瑪麗法身邊。
「雖然很可惜,不過時間到了。」
「明明隻差一點點就能攻略迷宮了呢。」
可洛回歸後,瑪麗法攻略迷宮的速度顯著地提升了。雖然以前光是要到地下第十樓就已經很困難了,但現在來到了隻差一點點就能抵達最底層的地方。
從「哥爾哥迷宮」抵達都市卡瑪的冒險者公會後,瑪麗法讓可洛在門口等,自己進入公會裏。知道瑪麗法接連好幾天都潛入迷宮的一部分冒險者露出擔心的神情。知道瑪麗法現在是單獨行動的一名冒險者走到瑪麗法身邊。
「嗨,瑪麗法,你好像正在一個人努力。來我的隊伍吧?我們不會虧待你的,好嗎?好!就這樣決定了!」
男人裝熟地想將手摟過瑪麗法的肩膀,不過在那瞬間,看到瑪麗法的眼神後他全身發寒。因為瑪麗法用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情感,有如寒冰的眼神看著男人。男人覺得很丟臉地收回沒地方可擺的手,吹著口哨離開冒險者公會。不知為何,幾名冒險者追著那個男人離開了。
「你很受歡迎嘛。」
瑪麗法無視喬瑟夫的嘲諷,將自己從寶箱中取得的道具、魔玉碎片與素材一一排到櫃台上。負責替瑪麗法轉職的亞黛蕾開始鑒定素材。
「您似乎一連好幾天都潛入迷宮呢,沒有勉強自己吧?」
亞黛蕾感到擔心而向瑪麗法搭話。瑪麗法原本就是缺乏情感的少女,不過優從都市卡瑪消失後,這種傾向又變本加厲了。亞黛蕾不記得這陣子有看到瑪麗法笑過。
「無需擔心,我沒有勉強自己。」
瑪麗法的回答不帶任何情感,亞黛蕾不由自主地露出快哭出來的表情。優還在的時候,瑪麗法跟亞黛蕾說話時偶爾也會展露笑容。那名少女現在用完全感受不到情感的態度跟自己對應。擔心的人不隻是亞黛蕾,其他櫃台小姐也想知道優不見的理由。然而,瑪麗法身上卻帶著不準他人提問此事的氛圍。纏繞在瑪麗法身上的氛圍既沉重又充滿肅殺之氣。
身上帶著類似氛圍的冒險者,亞黛蕾心裏有數。父母親或親近之人被魔物殺死的冒險者,身上就會帶著同樣的氛圍。纏帶著這種氛圍的冒險者必定會早死。
「那我告辭了。」
領了報酬後,瑪麗法直接離開了冒險者公會。無主的宅邸漸漸映入眼簾時,察覺瑪麗法回來的黑狼們開心地吠叫迎接她。親眼確認瑪麗法穿過門扉後,喬瑟夫就不再繼續跟過來。
宅邸內寂靜無聲。蕾娜似乎也還沒回來,妮娜把自己關在優的房間不肯出來。不久前,這裏明明還那麽熱鬧,如今感覺卻像截然不同的地方。
「喔?今天要去大森林嗎?」
喬瑟夫理所當然似的跟在瑪麗法後麵。
「我得到情報,說大森林那邊有罕見的魔物。」
瑪麗法知道不管說什麽都沒用,因此就算喬瑟夫跟過來,她也不再說什麽了。
瑪麗法在大森林的邊緣打倒哥利林跟半獸人等魔物,並往深處推進。出現的魔物雖然漸漸變強,瑪麗法跟可洛不當一回事地一一打倒它們。
「可洛,似乎接近目的地了。」
「我也在耶。」
不被理睬的喬瑟夫鬧脾氣地噘起下唇,瑪麗法卻依舊無視他。
「開始起霧了喔。」
就如喬瑟夫所說,腳邊飄著霧氣。在大森林裏麵迷失自己的位置,就等同於死亡。白霧的速度很快,轉眼間就吞沒了瑪麗法等人。霧
非常濃,能見度甚至不到一公尺。為了不跟丟瑪麗法在自己眼前的身影,喬瑟夫試圖接近她。但在這個瞬間,長得像豹的魔物從霧中襲來。利牙雖然鎖定喬瑟夫的頸項,但喬瑟夫一邊挖鼻孔,一邊用劍擋下。
「請你不要出手。」
「意思是叫我去死嗎?」
瑪麗法來大森林的目的就是為了得到這隻魔物。
這隻魔物叫做雲豹,是會用以敏捷的動作撲咬獵物,有時會用隱藏在尾巴的棘刺進行攻擊的魔物。瑪麗法為了增加從魔而在收集情報,根據她購買的情報,這隻雲豹跟其他個體不同,擁有固有技能。那個固有技能就是現在包圍住瑪麗法等人的霧。在視野遭到封鎖的這個狀況下,雲豹似乎對她們的動作瞭若指掌,是隻要露出破綻就會攻擊而來的棘手技能。
「可洛,能用氣味知道它的位置嗎?」
瑪麗法如此問道後,可洛像在說著很困難似的發出低吼。
「那就改變方法吧。」
雲豹認為這次的獵物也跟平常一樣。雖然有一個家夥很強,不過隻要不正麵跟他對上,打倒弱小獵物再逃走的話總會有辦法。自己的「雲海」不曾被破解過。在雲海裏隻有自己能自由行動,對手什麽都做不了。
看吧,獵物又露出破綻了!雲豹毫不猶豫地發動襲擊,自豪的利牙卻咬不下去。黑暗妖精的柔嫩肌膚應該能輕易咬破才對,雲豹仔細凝視一看,在那兒的是——
「是黑霧羽蟻。」
這是棲息在「妖樹園迷宮」最下層的羽蟻。特徵是全身如鋼鐵般堅硬厚重。那些羽蟻保護著瑪麗法的身體,纏在她身上。羽蟻似乎認定雲豹是敵人,纏上雲豹的身體。這不是為了守護雲豹,而是為了封住它的行動。
「喵……嘰嘰!」
雲豹擠出聲音試圖起身,卻因為全身纏滿黑霧羽蟻而無法好好行動。可洛接著用前腳壓上去,輕鬆地讓雲豹趴到地上。
「要服從我,還是就這樣死去,選喜歡的那一邊吧。」
瑪麗法用蘊含魔言的聲音詢問雲豹。
「喵……喵咕嗚嗚……喵。」
雲豹沒有選擇死亡,而是選擇服從。
瑪麗法將雲豹取名為蘭,將它當成新從魔。
得到蘭之後,瑪麗法變得更強了。攻略「哥爾哥迷宮」的日子不遠了。瑪麗法變得無法滿足,讓人覺得她不久後就會潛入「妖樹園迷宮」。
「這是什麽呢?」
瑪麗法一如往常探索完迷宮返回宅邸後,小黑在客廳遞給她一個道具包。
「在下什麽都不能說。」
瑪麗法收下道具包後,小黑就消失了。他應該跟平常一樣,在優的房間門口守護妮娜吧。
瑪麗法望向自己收下的道具包。它的設計跟都市卡瑪魔導具店販售的不同。瑪麗法不可能誤認,這是優做的道具包。
道具包裏麵裝滿了體力補劑、魔力補劑等冒險時的必要道具。
「主……主……主人…………嗚……咕嗚嗚……」
瑪麗法用盡力氣緊抱住道具包,將它壓在胸口上。
在空無一人的客廳裏,傳來瑪麗法安靜的哽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