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爾隻覺得腦海裏像是有悶雷劈開一般,轟隆隆作響,那些尖銳的聲音,變成無數的碎片,炸得她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她瞪著眼睛,看著蘇欖的嘴巴一張一合,整個人像是浮上了雲端,好不到一絲落地的真實感。


    好久,她才顫抖著聲音問。


    “是因為那樣的一個疤痕,所以,陸聖擎就認定,秦子衿是當年自己一直在找的那個人?”


    蘇欖點頭。


    “不是。除了這個疤痕,他們之間還有一個信物。”


    蘇欖說著,再度翻著圖片,找到一個之後,指給燕爾看。


    “就是這個,一條項鏈。”


    平淡無奇,上頭甚至上了斑駁的痕跡,那上頭銀灰色的光芒,似乎正在訴說著自己的年紀和承載的故事。


    燕爾隻覺得自己的鼻子一陣陣發酸,發顫的指尖已經顫巍巍地伸了出去,抬手摸向屏幕上的那條項鏈,眼淚再度落了下來。


    她探手摸向自己的腰間,又紅著眼睛,死死地盯著那條項鏈。


    蘇欖說,陸聖擎和當年那個小女孩的相認的東西,除了小女孩腰上的那個月牙形疤痕,還有一條項鏈。


    蘇欖還說,秦子衿身上有這個信物,還有那個疤痕。


    燕爾掉著眼淚,一個勁兒地搖著頭,整個人都被忽然而來的念頭和認知,給瘋狂衝刷著,混沌不看,又清晰無比。


    她抬頭看向蘇欖,接著她的話繼續往下說。


    “這樣的項鏈,是不是有兩條?一條在陸聖擎的手上,一條在當年那個小女孩的身上?”


    蘇欖大驚失色,猛地抬眼看向燕爾。


    “太太,你怎麽會知道?!”


    她什麽都說不出來,也理不清楚,隻是哆嗦著嘴唇,不停地說著。


    “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


    燕爾跌跌撞撞地站起來,臉色極度蒼白地看向蘇欖,流著眼淚看向蘇欖,並推開了蘇欖伸過來,試圖扶住她的手。


    “蘇欖,我求你,不要跟著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求你了......”


    說完,燕爾轉身,一路朝著一樓的臥室風一般衝了過去。


    嘭。


    大門關上,她整個人順著門板滑了下去,重重地掉到了地板上。


    燕爾顧不得,顫巍巍地抬手掀開自己的衣服,探手摸向自己的腰腹間,指尖下平滑的肌膚,幾乎讓她的一顆心發纏了起來。


    她想起那一夜,自己被燕以歌和楚洛成設計,上了陸聖擎的床。那個男人當時就摸到了她腰間的月牙形疤痕。


    她跑了。


    事後,甚至為了維持自己在燕家傻子的假象。她甚至給遠在國外的封睿打了電話,就在當晚,那個月牙形的疤痕,就在自己的身體上個消失了。


    燕爾隻覺得自己的腦海裏像是有火車碾過一般,轟隆隆作響。


    她不知道為什麽秦子衿的身上,為什麽也有那一枚月牙形的疤痕。


    但是項鏈......


    燕爾猛地抬頭,一邊在心裏不斷地告訴自己,要冷靜,一定要冷靜下來。一邊起身,猛地撲到床邊找出自己的手機。


    因為緊張和莫名的激動,手機拿了好幾次,都掉到了地上。


    最後一次,燕爾顫抖著手在手機通訊錄裏找到“封睿”的名字,抬手打了過去。


    電話不過響了兩聲,那端就接了起來。


    “我說燕二你個死丫頭,一聲不吭又跑哪兒去了?你丫是不是活得不耐煩,想......”


    “封睿!”


    燕爾抖著聲音打斷封睿的話,雙手死死地抓住手機,像抓住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說著。


    “幫我一個忙,很急很急。請你無論如何,到陸家老宅去,在主臥的床下,有一個檀木色的盒子。”


    燕爾說著說著,不知道為什麽覺得很害怕,眼淚跟著掉了下來。


    “請你一定要幫我看看,那裏頭的東西,到底還在不在?馬上!立刻!拜托你了——”


    認識這麽多年,封睿從來沒見過這樣失控的燕爾,當即被嚇得不輕。


    “爾爾,你沒事吧?”


    燕爾抱著手機,幾乎是吼了出來。


    “我沒事。封睿,求你了,你快去!”


    封睿確保她安全,也不敢問別的,當即慌慌張張掛了電話。


    “好好好,你別急,我馬上過去,馬上去。”


    掛了電話,燕爾瞬間像是虛脫了似的,全身無力地靠在門板上,瞪著眼睛,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腦海裏更是層層迷霧,在腦海裏鏽成一團。


    閉上眼睛,她還能回憶起她和陸聖擎的第一次,那個男人雖然被藥物和酒意支配了身體,但在觸摸到自己腰腹上那個月牙形的疤痕時,那種近乎瘋狂的感覺。


    她更不會忘記,當時她帶著外婆躺在病床上,將那個裝著項鏈的盒子遞給自己的時候,說過的話。


    爾爾,這是你們相認的唯一憑證了。


    燕爾越是想,身體就越是抑製不住地顫抖。


    她做夢也沒想到。


    陸聖擎多年來一直尋找的那個小女孩,居然會是自己。


    而自己在夢裏,一直夢到的那個少年,居然是陸聖擎。


    隻是,秦子衿身上的疤痕,和項鏈,又是怎麽回事?


    想到當初秦子衿曾經不惜用苦肉計,費盡心思住進陸家老宅,甚至曾經在她偷偷藏著項鏈的床上睡過,燕爾的後背不由得一陣陣冷汗。


    一切真假,隻要等封睿看過,就能知道了。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忽然打破了燕爾的思緒,她嚇了一跳,見是封睿的電話,慌慌張張地接了起來。


    “怎麽樣?那裏頭的東西還在嗎?”


    電話那邊,封睿的聲音異常沉穩地傳了進來。


    “爾爾,隻有一個空盒子。盒子裏頭,什麽東西都沒有。”


    燕爾的眉眼狠狠跳了跳。


    一滴眼淚,瞬間砸落在了手機上,電話裏的封睿又說了什麽,燕爾壓根聽不到了。


    她是對的。


    她的所有猜想也是對的。


    她和陸聖擎,彼此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就是對方。


    她是他多年來一直尋找的那個小女孩。


    而他,就是自己在夢裏,一直心心念的大哥哥。


    而秦子衿,正是奪走了這一切真相的,小偷!


    *


    晚上七點。


    陸聖擎一邊抬手按壓著太陽穴,一邊緩步從醫院走了出來。


    一直等在外頭的蘇欖急忙打開車門迎了上去,“陸少。”


    “嗯。”


    陸聖擎輕輕地應了聲,抬手拉開車門,彎腰坐進了後座。等蘇欖坐進駕駛座,才眯著眼睛看向前方,冷不丁地問了句。


    “有鬧嗎?”


    蘇欖開著車,反應了一會兒,才忽然明白陸聖擎問的是什麽,抿了抿唇,才輕聲說道。


    “從你和秦夫人離開之後,太太就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吃不喝也不鬧。隻是每隔半個小時就問一次你的下落。”


    就連蘇欖也覺得很奇怪。


    “你離開之後,太太一直在給你打電話,一直想要見你。”


    蘇欖說著,從後視鏡看了眼陸聖擎。


    “可是,陸少你關機了。她就一直來求我,說一定要見你,她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你。而且我看她的樣子,確實挺急的。陸少......”


    陸聖擎麵色未動,隻眯著眼睛抬眼冷冷地掃了蘇欖一眼,沉聲反問。


    “所以,你是來教我做事的,還是給燕爾做說客的?”


    蘇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一抖,額頭上當即冷汗津津,趕緊看路,一邊恭敬地問道。


    “陸少,我不是那個意思,咱們現在要去哪兒?”


    陸聖擎閉上眼睛靠向後座,眉間的疲色盡顯,眼前無聲無息地浮現出燕爾看著自己時候,那張滿是絕望和悲傷的臉,心頭忽然一陣陣煩躁。


    “去越家,找越擎朗。”


    蘇欖微微抿了抿唇,想說什麽,到底是放棄了。隻是等車子開上高架之後,到底沒忍住心頭那股為燕爾抱不平的念頭,冷不丁說道。


    “陸少,我知道你做事,從來都有自己的道理。也明白,忽然這麽多年了,還能找到當年的那個小女孩,你是什麽感受。”


    等陸聖擎忽然抬眼看過來的時候,蘇欖又壯著膽子說了句。


    “但感情這種事兒,有時候連自己也是左右不了的,不是嗎?我雖然不知道,現在的秦子衿和太太,誰在你的心裏,更重要一些。”


    “但是陸少,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燕爾這顆心,就像熊貓血一樣珍貴。一旦你丟了,她收回,你可能就找不回來了。”


    *


    晚上十一點。


    陸聖擎大開車門,步子微微有些虛浮地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整個別墅裏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一絲燈光。


    如果不是站在門口,一直守著的兩個高大的男人,看到他的時候,站直了身體,恭敬地衝著他打招呼。


    “陸少。”


    陸聖擎會以為,這裏頭,壓根沒人。


    他淡淡地應了聲,抬步過去打開門,站在玄關處,一邊皺眉看向眼前的黑暗,一邊抬手拍開了手邊的燈。


    啪。


    一個纖細的身影,忽然風一般朝著他撲了過來,尖聲喊道。


    “陸聖擎,秦子衿她騙了你,她是假的!”


    寫這段的時候,真是不忍心,咱們的爾爾要吃苦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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