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花蕊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跟著那些花一起埋入了垃圾桶裏。


    它被切斷了連接,成為了廢棄的東西。


    藺綏其實還蠻期待燕秦能給他帶來什麽新的驚喜,好叫生活再多點趣味。


    可惜小狗實在是太膽小了,藺綏隻能感覺到有一天出現的若有似無的熟悉的眼神,卻難以尋覓方向,在那之後,又什麽都沒有。


    要是燕秦能忽然蠻橫點,把他綁了這樣那樣說不定還有點意思,不過這種事情也就是想想,畢竟現實條件不可能允許,再者燕秦不是那種性格的人。


    燕秦這個人啊,太有底線和原則了,哪怕是做什麽越矩的自以為大膽的事,對他來說也就那樣。


    不過規矩也好,逗起來才更有意思。


    與其說是馴養,不如說是撩撥,他就喜歡對方神魂顛倒又苦苦壓抑無可奈何的樣子,太可口了。


    係統:【……你正常一點可以嗎,求求你了。】


    係統最開始態度那叫一個頤指氣使,但在每次交鋒都落敗的情況下,它連質問都微弱了。


    藺綏笑眯眯道:【兩分鍾沒講修真界的事情了,你懷念了?】


    係統:【……我走。】


    係統跑的夠快,藺綏沒能逮住它還頗覺可惜,本還想說說他和燕秦第一次之後的事情。


    那次之後,燕秦出去就說要對他負責。


    這是藺綏所求,但藺綏並沒有答應。


    首先,他不喜歡什麽負不負責的說法,他又不是和誰睡了就要理所當然的成為誰的人。


    其次,燕秦對他隻是有好感,而且人很有責任心,所以才會說出這樣的話。


    藺綏要的不是這樣的責任,因此他拒絕了,隻是答謝燕秦的庇佑,讓燕秦不必太過記掛,燕秦聽到他的話後格外沉默,頭也不回地走了,不一會兒又轉回來,給了他一枚玉佩,讓他有事可以隨時傳音給他。


    藺綏最會把握機會,也會利用機會。


    “我對他好像真的蠻壞的。”


    藺綏望著窗外繁茂的枝葉,眼裏劃過暗光。


    那就給他創造點機會好了,藺綏眯了眯眼,嘴角微微上揚。


    一日乘車時,他對著司機老吳提起了話頭。


    “聽說最近你媽媽生病了?”


    老吳是個駕齡二十年的老司機,給藺綏開了七八年的車,車技非常穩,為人老實,聽見什麽秘密也從不會亂傳,不管是原主還是藺綏自己,對他都挺滿意。


    聽見少年忽然和自己嘮家常,老吳顯然有些誠惶誠恐,他急忙道:“謝少爺關心,我媽年紀大了,難免身體差了。”


    “聽說還要去做手術是麽,不用回去照顧她?”


    老吳不敢抬頭和藺綏對視,揣摩著藺綏的語氣心裏咯噔,不知道是自己哪裏沒做好讓少爺不滿意。


    他擦著額頭的汗說道:“我老婆在照顧,弟弟和弟媳也有空。”


    “回去照顧她一段時間吧,畢竟人上了年紀,什麽都說不好,”藺綏手指輕輕敲著座椅,淡淡地說,“你給我開了這麽久車,我不會虧待你,多帶點錢回去,我會再讓人給你安排一份不錯的工作。”


    “在這段時間裏,你要苦惱找不到合適的人來頂替你的位置,因為你媽媽病的很重,幾乎離不開你的照顧,所以你會向別墅裏的人多多傾訴,直到有人來解決你的燃眉之急,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話意味深長,聽的老吳出了一身白毛汗,他透過後視鏡和容貌昳麗的青年對視了一眼,一個激靈之後連連點頭。


    “明白,我媽離不開我的照顧,我現在很心急。”


    少爺說的很清楚,老吳腦子轉了幾個彎也明白了少爺的意思,雖然不知道少爺的用意是什麽,但他知道隻要他事情辦得合少爺心意,就能多拿一筆錢回家,而且不會丟工作。


    若有似無的一聲輕笑在車內響起,代表著青年的讚許。


    老吳心裏莫名升起了巨大的恐懼,仿佛身後是一片不見底的深淵,是環環相扣讓人琢磨不透的獵人。


    老吳這一‘心急’,就‘急’了十來天。


    因為少爺吩咐了隻和別墅裏的傭人說,老吳還特地和人說了自己找不到人,是因為來找他的那些朋友都不怎麽靠譜,他怕會惹少爺不悅。


    別墅裏的傭人都知道少爺的性子,對他的話根本沒有懷疑,還對他表示同情。


    老吳不明白,少爺說的送上門解決他‘燃眉之急’的人,到底在哪裏。


    在他匯報沒有人找他時,少爺姿態悠閑地笑說:“會有的。”


    老吳不懂,可直到和他聯係上的老家來的兄弟和他說起愁自己兒子工作的事情時,他才驚懼地反應過來。


    這位同鄉的兒子是專門學車的,對汽車非常了解,雖然算不上老司機,但老吳體驗了他的車技,絲毫不比那些經驗豐富的人差,而且性格老實,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說。


    而且還是同鄉的兒子,知根知底,安全性可想而知,而且這位同鄉還暗示,要是以後老吳媽媽的病好了,他想回來,他兒子隨時能讓回這個位置,這簡直是絕佳的人選,瞌睡了有人送枕頭。


    老吳戰戰兢兢地和少爺匯報了這件事,透過鏡子他看見青年殷紅的唇,在殘陽照耀下,他有些恍惚地帶著一大筆錢離開了別墅。


    別墅的傭人們知道少爺新換了個司機,性子沉悶,勤勤懇懇。


    藺綏沒打算很快做些什麽,畢竟時間還有很長,上次的花如果小狗看見了,足夠他回味很久吧。


    慢慢來,他可不急。


    藺綏有時候會覺得,係統的存在也很不錯。


    畢竟它可以為他提供這個世界的大概背景,就算是個笨蛋在提前知道先機的情況下也知道抱大腿,何況是他這種有野心的人。


    這世界上有人生來就是天才,不過誰能想到以後名噪一時此刻不過是初顯天賦的頂級黑客,現在隻是個溜進餐廳裏假裝客人混吃混喝的窮鬼呢?


    西餐廳裏,此刻已經快要打烊的時間,餐廳裏沒剩兩桌客人。


    在有人起身去結賬時,坐在一旁盯了許久的少年飛快地坐在了她的位置上對著殘羹冷炙風卷殘雲般吃了起來。


    這一幕很快就被服務生發現,他粗暴地將餐盤奪過,鄙夷地看著被自己推到在地上的瘦小少年。


    “不要臉的東西,沒錢就別進這種地方,裝什麽裝,你也配吃這些東西,哪怕是剩飯你也沒資格,這種東西喂豬都不會喂給你,惡心!”


    誠然少年的做法不妥,但也不應該受到這樣的侮辱。


    總有人在自以為有檔次的地方待久了,便也覺得與這兒融為一體一並高貴起來,對人橫眉鄙夷。


    烏秋習慣了這樣的白眼,他可不在意,在他準備爬起離開時,卻聽見了鼓掌聲。


    那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當他看過去時,因為對方的樣貌呆了好一會兒。


    “說得好啊,的確有些東西,隻能有資格的人吃。”


    青年的身上帶著與生俱來的傲慢,鄙薄的話語在他的麵容下都讓人覺得動聽。


    烏秋被他視線一掃,莫名有些難堪地抓了抓掌心,想要逃離這裏,卻被攔住了。


    被讚同的侍應生高興地上前服務餐廳裏最後一位客人,提醒他盡快用餐。


    “不著急,我要繼續點單。”


    “可是主廚已經快下……”


    “藺少!”跑過來的餐廳經理點頭哈腰地打招呼,急忙打斷了侍應生的話,“您要吃的話,主廚自然二十四小時為您準備,您的光臨簡直讓我們這蓬蓽生輝,您還想吃些什麽,盡管吩咐。”


    藺綏沿著菜單劃了一下,餐廳經理連忙點頭。


    那明顯高於個人的餐量美食被一道道的端了出來,散發著馥鬱香氣。


    “請你吃的,有資格的人才能吃這些。”


    烏秋還以為自己遇見了什麽好心人,不停地吞咽著口水,而後他發現,青年並沒有看向他。


    那侍應生有些受寵若驚地指了指自己,在得到肯定回答之後,興奮地答謝了藺綏,坐在了桌前開始享用美食。


    他滿麵紅光,一旁的餐廳經理還有些羨慕地看著他,以為這人走了運被藺少給予了福待。


    侍應生感覺到上司的目光,越發亢奮了。


    人的胃容量是有限的,侍應生很快放下了刀叉。


    “繼續。”


    青年晃著杯裏的紅酒,麵上的笑容美麗又惡劣,像是附著暗色的陰影,讓人背後發涼。


    侍應生此刻終於明悟了什麽,他驚恐地想要抗拒,卻被青年輕飄飄一句話釘在原地。


    “我說,繼續。”


    漂亮的唇裏吐出殘忍的話語,潔白的牙齒閃爍著森冷的光。


    他像是鬥獸場的主導者,是王座上的暴君,看著人苦苦掙紮。


    即使是再美好的東西,一旦超過限度,也是酷刑。


    經理在此刻終於明白了傳聞裏那些人的畏懼,在看著侍應生吃著吃著大口嘔吐的樣子,閉上了眼睛。


    被吐出的還未經過完全消化的食物殘渣將桌麵弄得一團糟,散發著汙臭。


    侍應生眼淚鼻涕全沾在了臉上,吐出了求饒的話語。


    藺綏本就沒打算弄出人命,也不打算看人吃完,他有些興致缺缺地收回了眼,擺了擺手起身離開。


    烏秋就像是被迫留下來觀賞的看客,在戲碼結束後有些茫然地站在原地。


    青年從頭到尾都沒有看他一眼,但烏秋知道他在為他出頭,想明白這點之後他立刻拔腿追了上去。


    “請讓我跟著您!無論做什麽都可以!”


    有人聽見了這件事的轉述,氣的幾天吃不下東西,在反複確認藺綏的手上沒有出現新的手鏈之後,才稍微情緒和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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