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詢問烏秋時,藺綏是避開了司機小陳的。


    他問烏秋的情況,又問他會什麽。


    烏秋回答說:“會玩電腦,可以看見很多秘密。”


    烏秋現在才十五歲,一點心思都不會藏,沒什麽彎彎繞繞,回答的很明白。


    他還當場給藺綏演示了一下如何破解他的電腦,在裏麵種下種子,又怎麽順著網絡將觸手抵達數以萬計的彼端。


    他的確是天賦驚人,哪怕沒有經過係統的學習,所展現出來的東西也讓許多人望塵莫及。


    藺綏把他安排去了高靖那裏,讓高靖他們帶帶他,如果用的好了,烏秋會是極大的助力。


    他還特地給烏秋請了哲學與法律方麵的老師,讓他們給他時刻傳播遵紀守法和愛崗敬業以及知恩圖報這方麵的內容。


    因為在原來的劇情裏,天才黑客少年就是法律知識淡薄,肆無忌憚地遊走在灰色邊緣,然後就被關進少管所,還成了重點監控對象,這麽幾年後他才遇見了他的伯樂燕秦,從燕秦的身上學會了為人處世。


    藺綏要提前教他,他不希望會有隱患埋在他的地盤。


    好在烏秋很積極,在衣食無憂的情況下麵對感興趣的知識學的很起勁,至於其他的例如道德法律這方麵,他仿佛在聽念經,但也老實地待著聽了。


    藺綏偶爾會收到他發來的消息,但並沒有太多關注,畢竟藺綏要注意的事情太多了,這件事隻不過是其中之一,微不足道。


    藺綏通常會讓自己活在一個把控好的限度範圍裏,不至於太疲憊,但有時會有意外,比如在實驗室裏待幾天,這通常需要耗費大量的心神。


    從實驗室離開,藺綏坐在車上,疲倦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比起鑽研數據,還是玩弄資本更有趣。


    小陳的車開的很穩,車內溫度事宜,他慢慢合上了眼睛。


    當藺綏忽地睜開眼時,窗外萬籟俱寂,樹影參差,正是家門口的景色。


    想來他是睡著了,小陳沒敢叫醒他,讓他就這樣休息。


    藺綏直起身來,在準備下車時察覺到不對。


    他看著前排坐著的小陳問道:“我睡了多久?”


    “少爺,大概二十分鍾。”


    藺綏頷首,推開車門下了車。


    藺綏問係統:【他是不是來過了?】


    係統沒答話,但根據它的本性來說,它的沉默無疑就是回答。


    藺綏眼裏染上愉悅,連疲色都被衝淡。


    【他來過了。】


    這次是肯定的陳述句。


    係統納悶:【你怎麽知道?】


    明明藺綏那時候進入了深眠狀態,在燕秦離開的時候也沒有蘇醒,他怎麽會知道的?


    【我感覺到了……他做了什麽嗎?】


    藺綏對燕秦的氣味太熟悉,那不是表層的類似於香水的氣味,他在他的懷裏與他纏綿數百年之久,怎麽也不會忘記他的氣息和體溫。


    係統本不想告訴他,怕他又得意,但是在藺綏的修真界往事警告裏,還是不情不願地說了答案。


    【看著你睡覺。】


    ……就這啊?


    藺綏有些不可置信地追問:【他就隻是看著我睡覺?】


    係統答:【對啊,碰都沒碰到你,隻是上車看了你一會兒,還拍了一張你的睡顏,就沒了。】


    藺綏不知自己該擺出什麽表情,到底是生氣還是好笑。


    他燕秦連往他身邊安插人這種事情都做了,結果就做了這麽件事,連碰也沒碰他一下,真是好樣的,和前世如出一轍。


    在上一世,藺綏並不是緊盯著燕秦的道骨不放的,他一直在打聽別的讓自己脫離這種體質的辦法,找到了傳說中的可以修煉無垢之體的地方。


    那是座漂浮於海上的島嶼,想要抵達其中困難重重,藺綏找到了關鍵的陣眼,匆匆給燕秦留了口信便踏了進去,陣眼是會變動的,一旦錯過未必會有下次。


    修真界裏不知年月,他不知道自己在裏麵待了多久。


    一日靈鳥們閑談,說有個劍修很怪,破了萬陣前來,不為滿山靈寶,不為無垢之體,隻遠遠地瞧了在寒潭裏的另一個修士一會兒便離開了。


    藺綏聽到時便知道那人是誰,但他沒有離開,心無旁騖地修煉,可最終還是失敗了,他修成了無垢體,卻仍然是天生爐鼎。


    那時燕秦擁著失魂落魄的他,寬慰道還有辦法的。


    海風帶著罡氣刺骨寒涼,燕秦卻將他護的很好。


    燕秦啊燕秦,藺綏低笑了一聲,眼裏劃過流光。


    係統知道他可能要做些什麽了,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心疼自己還是心疼氣運之子。


    燕秦從小陳那裏得知,藺綏最近幾天都是醉醺醺地回家了,各種各樣的聚會和飯局,藺綏都是喝的搖搖晃晃地才歸家。


    聽到這消息的時候,燕秦忍不住皺緊了眉。


    他快速地處理完了國內的必要工作,壓縮著時間再一次等待著那輛車的降臨。


    藍色的布加迪在路口短暫地停留,如同幽靈一般行駛在濃重墨色般的夜晚裏。


    車內的擋板早早就被升起,隔絕了前後的空間。


    燕秦看著靠在座椅上醉酒的青年,麵上的薄紅宛若胭脂,讓芙蓉麵越發豔氣。


    黑色的真皮座椅越發襯的垂在上麵的手掌白皙,青色的血管脈絡清晰,如同上等的玉。


    燕秦怕驚醒他,如同融於陰影的獸類,安靜又放肆地盯著自己看中的珍寶。


    在這種癡迷地注視裏,燕秦忍不住靠近。


    青年的身上傳來了紅酒與他身上香味混合的馥鬱氣息,仿若熟透的溢出汁水的葡萄。


    他壓抑著采擷的衝動,像是望梅止渴的旅人。


    青年的睫毛輕顫,燕秦下意識心髒緊縮,想要逃離,卻被青年濕漉漉的眼眸定在原地。


    他好像並不清醒,眼裏帶著渙散迷離。


    瞧見了他也不怪異,隻是輕嘖一聲道:“居然夢見了你。”


    他的聲音都帶著醉酒的懶調,透過耳膜抓撓著燕秦的心髒。


    這仿佛是一個絕佳的借口,讓卑劣的愛意有機可乘,燕秦便也不慌張了,就這樣和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對望。


    “居然長了這麽多啊。”


    纖長的手指在男人英氣的麵龐上劃過,柔意婉轉。


    燕秦的確比少年模樣成熟了不少,沉穩內斂青年模樣,無限趨近於藺綏記憶中的燕秦。


    青年像是要好好打量夢中人的模樣,他屈起了腿,手掌按在了男人的肩膀上,跨坐在了他的身上。


    “居然會夢見一隻偷跑的小狗……”


    青年喃喃,仿若有些不滿。


    燕秦在他坐在自己身上時便一動不敢動了,生怕驚擾這個美夢。


    藺綏今天參加的是一場名流聚會,他穿著西裝,外套早就被他丟到了一旁。


    他似乎是覺得有些不舒服了,手指搭在了領結上,有些不耐地扯了扯,在領帶鬆垮後從脖子上取了下來。


    酒精讓青年的身體被紅意包裹,連鎖骨都透著淡紅。


    燕秦的眼眸沉著暗色,遍布著密不透光的危險氣息。


    偏生身上的青年似乎毫無察覺,他將燕秦的雙手擺在了自己身前,繡著暗紋的黑色領帶將男人的手腕套入。


    隨著布料的一點點抽動,空隙收縮,直至完全套牢。


    “又抓到了。”


    青年上挑的眉眼寫滿了意興闌珊,甚至有些困倦。


    那雙瀲灩水眸不必睥睨也帶著高高在上的風情,連醉意中也寫滿絕對贏家的傲慢。


    哪怕他的手裏沒有繩索,也讓人心甘情願地將脖頸送入他的手中做他的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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