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糖漿的甜膩氣味籠罩著。
看起來傳送似乎結束了。我又回到內褲的模樣,包覆著響子的胯下。
響子二人似乎比我早醒了過來,已經離開了裝置。
安撫正打算繼續剛剛鐵拳製裁的響子,我向捷克提問:
「傳送成功了嗎?」
「yes。雖然我剛剛想說事情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不過似乎平安到達宇宙了。」
「宇宙」——這個詞匯讓我聯想到了夥伴的最後一句話。
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嗎?不會隻是我在作夢吧?
但是,想破頭也找不到答案。我將注意力轉向外部。
響子從自己的行李箱拿出毛巾,開始擦起了沾在衣服上的楓糖漿。
「這裏真的是宇宙嗎?」
響子似乎對此有所懷疑。房間內部和進入裝置之前一模一樣,加上我們人還在室內,完全沒有身處宇宙的真實感,確實會對是否真的進行傳送一事感到不安。
「如果你無法相信,就跟我來吧!」
他都這麽說了,我們將行李搬到升降裝置後,往上升。然後,我們所到之處,和一開始看到的昭和風格的免下車服務處,是截然不同的樣貌。
毫無汙漬的白色內牆及地板。別說自動販賣機和遊戲機台了,就連一樣可稱之為物品之類的東西都沒有。隻有和外部連接的銀色門扉,以及嵌在門旁的操作麵板,為房間添了一抹顏色。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冷清的房間。滿是白色的空間就宛如一塊巨大的豆腐。
「似乎……確實有進行傳送的樣子呢!」
我的話讓捷克臉上浮出了滿意的神情。響子則是在一旁發呆。
「就讓你們看看這裏是宇宙的證據吧!」
語畢,他從懷裏拿出遙控器,朝向門旁的麵板。
接著,周圍全暗了下來。然後——滿目皆是一片浩瀚星空。
「哇……」「……好厲害。」
響子感歎著,而我也被眼前的景像所震懾住了。
牆壁與地板,應該是什麽全方位螢幕之類的東西吧?由白轉為透明,從四周可看見外麵的景色——這毫無疑問是片浩瀚宇宙。星星整體數量比在地球上看到的更多,即使對星座一竅不通,也知道這是和太陽係所屬不同的銀河。
響子語帶顫抖地低聲說:「……搞不好是天文博物館。」但是,在那之後,巨大的雪茄型太空船從極近處經過,這臨場感讓我立刻明白了,這並不是天文博物館也不是插畫。
……我們到底來到多遠的地方啊?一思及此,就稍微感到有點害怕。
「那麽,我們差不多該往目的地去了。說是這麽說啦!不過這裏和本部是連在一起的,所以開個門就馬上到了。」
捷克一操作遙控器,宇宙空間又再次回到一片雪白的景象。由於他告訴我們,行李會有專門負責的人來搬,放在這裏就好了,所以響子便兩手空空地往門的方向走去。
「本部是個怎麽樣的地方啊?」
意猶未盡的響子,詢問的語氣之中摻雜不安與期待。
「嗬嗬嗬……我們可是為你們準備了一份大驚喜喔!」
被這麽一說,突然開始殷殷期待了起來。
『會是怎麽樣的地方呢?』
『就算跟我們說比剛剛還厲害,但也還是很難想象對吧!』
就在我們以念話胡鬧著的時候,響子越過了通往本部的門扉。
「久候大駕喏!」
等待著踏入本部的我們的,是一句奇怪的招呼、和服打扮的老板娘,和有著複古摩登風味裝潢的玄關。
『……嗯?』
『這是怎麽回事……這裏是「lori」的本部嗎?』
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場所,一言以蔽之就是間——溫泉旅館。
玄關地板是大理石風的石造地板,前方是櫃台,右手邊是候客室兼咖啡廳。左手邊是通往內部的通道還有販賣伴手禮的商店,依寫在旗幟上的文字看來,好像是販賣著寫有「lori饅頭」這般詭異名稱的和果子。
「如何?很棒吧?……嚇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嗎?哈哈哈。」
捷克若無其事往旅館內部邁步而去。呆站原地的響子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被引導至候客室之後,雖然有些不知所措,但響子還是在沙發坐了下來。接著,他隻留下了「在這裏稍等一下」這麽一句話,便離開了。被單獨丟下的響子,喝著他們端出的茶,籲出一口氣。此時終於……吐槽地說了這麽一句:
『為什麽是……旅館?』
這個我怎麽可能會知道。
等待的期間,似乎是因為在傳送裝置中沾到的楓糖漿黏呼呼的關係,響子一直對自己的服裝十分在意。不久之後,捷克回來了,對她說道:
「久等了。我讓他們準備好衣服了。就先換上那個吧!」
「……在哪裏換?」
響子露出疑惑的表情。由於對方是捷克所以好像有些警戒。不過,即使是捷克也沒有提案說出「就在這裏當場換吧!」,而是攤著雙手開口:
「你以為這裏是哪裏?順便去泡個露天浴場吧!」
……啊,這家夥居然給我承認了這裏是旅館。那組織的本部是到哪去啦!
我們前往老板娘告知的浴場。途中我問了問捷克,「lori」的本部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地方。
據他所說,這個建築物是飄浮在宇宙中,類似殖民地之類的東西。聽說現在雖然停留在某個宇宙領域之中,真要做的話,整個殖民地可以以超光速進行移動。雖然捷克得意洋洋地敘述了這些事情,但由於內容規模過於龐大,令人難以想象究竟是什麽情況。響子似乎也跟我一樣,一臉傻氣地愣在當場。
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是殖民地中所謂的「居住空間」樓層,實質上的組織活動中心是稱之為「司令部」的其他樓層。
殖民地中有各式各樣的設施,分別獨立存在於各個樓層,被能夠互通往來的通道連接著。然後,好像是將所有設施統稱為「本部」的樣子。附帶一提,雖然有好幾個「居住空間」存在,不過隻有這裏是旅館風格。
這些也就罷了……為什麽是旅館呢?
「當然是為了歡迎你們啊!」
「……怎麽回事?」
響子疑惑地歪著腦袋,而我也不太明白。
「這個『居住空間』是剛建造完成的,還沒有任何定居和暫住的賓客。簡單來說,你們是最初的暫住賓客。也因此……得到幹部會的通融,為了讓你們過得舒適,而改裝了整個樓層唷!」
雖然說是改裝,倒也不是什麽浩大的工程,這旅館風格的內部裝潢,似乎大部分是原本就有的東西,再加上貼了全像素影像的虛擬空間。
被這麽一說之後,雖然我們再仔細觀察,但是那被複古黃色電燈映照的地板,及砂牆的質感未免太具真實感,橫看豎看都隻覺得是真的。不過……
「啊!你看……你看看,史崔普。」
嘴裏這麽說的響子,她的手臂穿過了擺設在走廊的壺的側麵。
原來如此。確實這麽做的話,就能立即分辨無實體的立體影像。
「所以,事實上重新打造的就隻有現在我們正前往的浴池而已。」
捷克為
我們揭開了事實真相。
「……所以才會是旅館嗎?」
「嗯哼,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呢?」
難得暫住在宇宙,本來還很期待能嚐試一下地球無法見到的景色……最後居然會是旅館,還真是掃興。
雖說如此,對方也沒有惡意,反而是一番好意才會為我們做這些事,所以我們也不能讓人家熱臉來貼我們的冷屁股。說到響子,她似乎傻眼到說不出話,眼神冷漠,不發一語走著。
在入口處和捷克分開之後,響子往女子浴池而去。
一脫下衣服進入浴池之後,響子立刻用手洗了我。被親愛的妹妹親手搓揉洗滌這檔事,和被洗衣機拷問不同,有特別的愉悅感。
但是,沾在「纖維體」上的楓糖漿汙漬洗幹淨後,我就立刻被丟出了浴池。似乎是叫我去把身體弄幹再來的意思。
結果,在那之後又過了一個小時以上,響子才從澡間出來。
雖然此處有著溫泉風格,但實際上似乎隻是普通的浴池。哎,這麽說也是啦!畢竟這裏是宇宙。
聽說,隻不過在內部建有露天浴場,利用剛剛的全方位螢幕,而能夠在滿天星空下悠閑泡澡,體驗如此風雅的享受。
「哎呀哎呀,還不賴啦!」
響子似乎還算是享受了一番。
準備好的換洗衣物,理所當然的是件浴衣。身穿浴衣的響子散發與平常不同的氛圍。剛洗過澡還略染著粉紅的雙頰,從發間可窺見的雪白頸子——我不自禁心跳漏了半拍。
區區響子居然還帶著幾分女人味……浴衣效果真驚人。
從澡間出來之後,等在外頭的老板娘引導我們來到了停留期間所使用的房間。房間內部果然也是旅館風格,明明外頭應該是宇宙,從窗戶卻可一覽山野景色。就算心裏明白這些都是全像素影像,這下也不禁有像是前來溫泉旅行的心情。
在自己的房間稍作休息,接著要去「司令部」打個招呼——老板娘一句句傳達完捷克的留言之後,走出了房間。因為她的動作過於不自然,我想她應該不是活生生的人類,而是機器人吧?
喝過準備好的茶,休息了一會兒,我以念話對響子說道:
『這麽一說,好久之前去過一次家族旅行對吧?也是溫泉旅行。』
『……是有去過。』
當時我們兩個人應該都還是小學生吧?回程順道去了格林牧場,響子還尿出——一時之間,我差點就說出了這些話,千鈞一發之際打消了念頭。雖然我也想看看響子臉上染上羞赧之色,但是生命價更高。所以我說出了別的話。
『當時還真是和平啊……』
『對啊,哥哥也不是件內褲。』
語畢,響子笑了出來。不知不覺間,稱呼又回到了「哥哥」。
此時——我莫名感到一股悲傷。是因為想起了以前的事嗎?
當時我每天都過著快樂的日子。可是,這樣的日常生活,卻因為我不小心得知自己和家人其實並沒有血緣關係,而突然結束了。
現在的我可以明白。所有的家人都替我著想,而且為我煩惱。
這些肯定是無可取代的、不能遺失的。
盡管如此,我卻不曾回應對方,就這麽逃走了。
我一直怪罪於現實,以前一直認為一切都是我不想得知的「現實」的錯。
但是,改變這一切的——終結這一切的其實是我。
……或許是這份感傷傳了過去,響子突然開口:
『恢複原樣之後再一起去家族旅行吧!所以啊,以後我們兩個一起加油吧?』
『響子……』
她的情感緩緩流傳過來,讓我再次感到被救贖了。
『我覺得兩個人單獨去也不是不行……』
『是啊。是呢!絕對還要再一起去喔!』
她紅著雙頰說著鼓勵我的話,令我憐愛不已。
無論什麽時候,響子都期盼可以回到那樣快樂的日子。
當然,我也是。
所以不能讓一切在什麽逃走、終結這些狀況下成為過去。
我們可是為了回到那樣的日子——才千裏迢迢來到此處。
過了大約三十分鍾,捷克來接我們。我們即將要前往有實質意義的「lori」本部的「司令部」。
首先,要先去問候指揮組織全體、實質上的高層「本部司令官」……不過,明明是前去問候,響子卻還是身穿浴衣,這樣沒關係嗎?就在我這麽詢問的時候……
「noproblem。這可是珍貴的日本女孩的浴衣,反而會令他感到開心。」
聽到他這句回答,在別的意義上,我和響子都感到些許的不安。
從「居住空間」通往「司令部」的通道是管狀的自動步道。可從透明的牆麵一望外頭浩瀚的宇宙,這令人讚歎的科幻景象,讓我和響子都十分興奮。
通道前方,「司令部」又是個更加滿溢科幻風情的空間。觸目所及都是流線型的奇妙裝置,以及類似操作麵板的東西,讓人覺得一不小心碰到,好像就會發生什麽事,有點可怕。再加上還有一些在「居住空間」從未見過的路人身影。雖然男男女女的共通點是有著人類的外型——但是有的耳朵尖尖的,有的身上覆蓋著鱗片,有的皮膚是藍色的等等,一定會看到某些和地球人不同的特征。
雖說響子的適應力極佳,這種狀況再怎麽說也真的是超過了可接受的範圍。她陷入了摻雜緊張、興奮以及害怕的恐慌之中,用像是剛剛的老板娘機器人般的不自然動作,生硬地走在捷克的身旁。
就這樣,一行人來到了位於「司令部」一隅的「本部司令官室」前。這裏的內裝比起其他地方更加豪華,觸目所及之處嵌滿了地球上從未見過的不可思議浮雕。浮雕散發著各種顏色的光芒,把空間整體點綴得五彩繽紛……該怎麽說呢,儼然是偉大人物的房間門外的感覺。
「本部司令官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進房之前,我先問了問捷克。響子已經完全是頭上快冒煙的模樣。如果體諒到她的心情,比起毫無準備的正式會麵,還是事先了解一下對方是怎麽樣的人比較好。
「唔嗯,他名為艾森司令,是個偉大冷酷的人。最了不起的是對我們有極為深入的了解。把邊境行星的地球納入『lori』的管轄範圍這件事,絕大部分也都是他的功勞。如果司令官不是他……或許我和你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捷克毫不留情給響子施加了更多壓力。
「司令官大人的外表冷酷到了極點。他是連宇宙中都十分稀有的金屬生命體,總是閃耀光芒。這副模樣令每個人都為之傾倒——他簡直就是真真正正的英雄啊!」
他似乎也是為之傾心的其中一人,介紹艾森司令時特別熱情。一想到等一下要跟如此了不起的大人物見麵……糟了,連我都緊張起來了。
「——我把人帶來了。」
捷克走到門前出聲說完後,房門裏傳來了「請進」的回答。捷克又說了句「打擾了」便進了房間,響子也說「……擾了」,一臉緊張地隨後跟上。
「本部司令官室」的內部構造,與剛剛我們所在的旅館風格房間是相同的。
……為什麽?
「真是非常抱歉,您正在用餐嗎?」
我看了看內部的情況
,日式房間中備有矮桌,桌上還擺著杯麵。看起來應該是剛倒進熱水,正在等待三分鍾泡開的狀態。這狀況和房間外根本是天差地別。
「沒有沒有,沒關係的。你們也放輕鬆一點。」
從房間內部走出一位聲音特別渾厚的男性。他應該就是艾森司令吧!
金屬生命體。就算事前已經聽說了,但是當他的模樣出現在我和響子眼前時,還是讓我們驚訝得啞口無言。
他的外表,一言以蔽之——就是位穿著全身銀色緊身衣的大叔。緊身衣覆蓋的不僅僅是身體,連臉都是銀色的。筋骨粗壯的倒三角型魁梧身軀,與強調身形的此類服裝相得益彰。外貌簡直就活脫脫的是個宇宙英雄。
隻不過……如果是在拍電影也就罷了,實際與這樣的人物對峙時,坦白說其實還是有為難之處。先不提閃個不停極為煩人這點,與純和風的日式房間也是不協調到了極點。話說回來,光是全身銀色緊身衣的肌肉男,就已經讓人感到恐懼。
「我就是艾森,請多指教。」
插圖p061
語畢,閃亮亮又緊繃的銀色大叔伸出了手。
響子就這樣帶著失去光彩的眼眸,與他握了手。
「…………指教。」
在響子聲若蚊蚋的回了禮之後,就這麽僵在當場。看起來艾森司令似乎相當不願意放開她的手。
「啊,這,不好意思……讓我想起了初戀情人啊!」
「…………咿!」
他察覺到對方相當困擾之後,說出了一句酸中帶甜的道歉之後放開了她的手。響子驚嚇過度,整個人腿都軟了。
「史崔普——不,應該是姬川禮二吧?他現在被你穿在身上是嗎?」
「呃……啊…………是的。」
捷克說出了「也要讓禮二好好問候司令」,這種等同於要求響子「把內褲給司令看」的話。但是……
「不了,要一個淑女讓別人看自己的貼身衣物,也太殘酷了吧?就這樣就好。」
艾森司令意外做出了十分紳士的回應。我就這麽藏身於浴衣之下,問候著他。
「請您多多指教,艾森司令。」
「多多指教啊,禮二。還是我應該稱呼你為史崔普呢?」
「……現在的我是史崔普。」
對於我的回答,他說了一句「原來如此」,接著靜靜點了點頭。他催促捷克和響子坐下。兩人落坐於預先準備好的坐墊上。
「那麽,一開始我想先由我來直接跟兩位說明今後的行程……」
進入正題之後,響子正襟危坐了起來。雖然艾森司令的外表完全就像個色情狂,但是他周遭的氛圍卻有著莫名的魄力。
僅僅隻是坐著就有這種壓迫感——該說真不愧是組織的首腦嗎?
「因為麵會糊掉,我可以邊吃邊說嗎?」
語畢,他開始「嘶嘶」地吸起了杯麵中的麵條。
……突然之間,也太過直接了吧?這位大叔。
「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候幹部會。雖然隻是個必經的儀式,但是勉強會被當成審查的其中一個項目來進行。這個結束之後,還要請你接受智商、反射神經、實戰形式的戰鬥技能等等……的測試審查。根據這些審查的結果,評估你的綜合能力之後,再來判斷你是否適合成為肩負起組織活動的成員。有沒有什麽問題?」
艾森司令一邊吸食麵條,流暢地做完冗長的說明。不過,響子被這全身鍍銀,又盤著腿進食的異常畫麵給震懾住了,好像幾乎沒有把說明聽進去。所以由我代為提問。
「……也可能會有不及格的狀況嗎?」
「由於是審查,當然也會有這種可能性。但是,你們不是已經把連我們都覺得棘手的內褲殺手〈pantistkiller〉黑寡婦給打倒了嗎?」
「……啊。」
即使他這麽說著,但由於打倒那家夥時的記憶十分模糊,所以相當缺乏真實感。
「再說,響子是『至高無上的少女』對吧?不及格這種事的機率應該不到萬分之一吧!」
……總覺得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不過似乎對我們抱有相當程度的期待。
然而,接受毫無事前情報的適性審查→接受審查前被掛保證不可能會不及格→對於讓艾森司令抱持期待根據的實績沒有絲毫記憶,現在發生了前述的壓力三連擊。這讓我十分顫栗,響子的臉色也變得一片蒼白。
「假設不及格的話,你們就從見習隊員開始做起。雖然在以見習隊員的身份做出實際的成績之後,能夠再次接受『適性審查』,不過,如果這樣也失敗——」
艾森司令停下說明,用力地把空空如也的杯麵容器揉爛,丟進垃圾桶……這比口頭說明來得可怕得多。
「這麽一來,當然讓史崔普恢複原來模樣的研究小組也隻好喊停。話雖如此,目前已投入了巨額的資金進行準備。事到如今你們也不能退縮了。哈哈哈。」
用跟剛剛吸著杯麵同樣的輕鬆寫意態度道出了這個可怕的事實之後,艾森司令突然悄無聲息地伸出了手,開始撫摸響子的頭。
響子身子一顫,發出「唔咿!」的奇怪聲音。
「沒問題的。如果是你一定辦得到。」
雖然這跟親戚叔叔所說的不負責任的鼓勵差不多,我還是勉強回答:「……我們會加油的。」而響子在這期間一直被摸著頭,翻白眼。
「那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來做一下問候幹部會,不對,是『應對能力測試』的準備吧!」
他終於把手從響子的頭部拿開,站了起身。我在此時又打岔問了個問題。
「『應對能力測試』,具體來說是要做什麽呢?」
「基本上,雖然名目上是叫作審查,其實隻是向『lori』的各位幹部,介紹預定要加入組織的新成員的活動而已啦!」
「……這樣的話,隻要做自我介紹就好嗎?」
從恐慌之中複活的響子的聲音十分開朗。原本就活潑開朗的她,就算是與高層見麵應該也不會有問題的才對。反而比較有可能引人喜愛,而受到百般照顧。
「自我介紹……這個嘛,算是吧!不過,如同剛剛的說明,這也是測試你的適應力和思考彈性的審查。」
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響子似乎也一樣,語帶不安地問:「簡單來說……是怎麽回事?」
艾森司令對著從剛剛就保持沉默的捷克動了動下巴,命令他「把那個拿過來」。捷克說了聲「是!」,短短地敬了一禮之後,消失在房間深處。再回到房間時,懷裏似乎抱著什麽東西。那是……衣服?
「要請你穿著這套衣服——」
艾森司令配合著話語,把捷克帶來的東西攤開來給我們看。那是藍白相間——和我同樣有條紋圖案的荷葉邊圍裙洋裝。
「在大家麵前做才藝表演!」
銀色大叔和捷克露出滿麵的笑容。
響子再次翻了白眼。
dy——sandgentlemen——!噢耶!」
換上了典禮用禮服的捷克發出了奇妙的咆哮之後,「唔喔喔喔喔——!」緊接著觀眾席也傳來了一群厚顏無恥家夥們的歡呼聲。
這就是為了響子所準備的舞台,所謂的「應對能力測試」。
在這之後,她必須站在有著狂熱觀眾守護的舞台上,對應幹部會的各位人士所即興提出的無理要求,表演才藝。根據其內容的優缺,測試她對於突發事件的臨機應變能力。此外,也根據她對於所提出問題的應對方式,來測試她的思考彈性。
……也就是個以此為借口,利用新人的才藝表演為餌,哄眾人開心的餘興節目。是個相當陰險的活動。
現在捷克正在介紹響子來到這裏之前的來龍去脈。等介紹結束之後,就差不多輪到我們登場了。
換上了荷葉邊圍裙洋裝的響子,站在舞台邊抖個不停。台下的觀眾們,有些似乎是在來到這裏之前,在通道裏所見過的外星人。有蜥蜴人、章魚人之類的外星人,正專心看著舞台,殷殷期盼響子的登台。
這可是相當難應付的狀況。響子現在看起來也一副快昏厥的樣子。
『我想你的內心應該會受到很大的創傷……但還是一起加油吧!響子。』
『拜托你現在不要說出這種話好嗎!』
但已經沒有退路了。她似乎也很明白這一點,沒有說出半句「我不想表演」這種話。雖然我也會幫忙,但以這個狀況看來,內褲能力所及有限。雖然很可憐,但也隻能請她自己想辦法度過了。奮鬥吧!響子!
隻要一想到狼狽不堪而落淚的響子姿態,我就有些興奮起來。
『史崔普,你是不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事?』
『……並沒有。比起這個,響子,登台囉!唷嗬!』
『你不要轉移話題。是說,你幹嘛那麽開心啦!』
觀眾的熱情來到了最高潮。所謂的「至高無上的少女」居然是這麽了不起的存在嗎?或者,說到底這還是一項審查,這群人搞不好全都是暗樁。
「來吧!大家準備好了嗎?那麽,有請照亮宇宙盡頭每個角落的『lori』超級新星!『至高無上的少女』與她的夥伴史崔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情緒異常興奮的捷克結束介紹之後,響子艱難地登上了舞台。緊接著,響起了一片歡聲雷動。
——此刻,響子的偶像傳說即將開始!
雖然不由自主想要加上這麽一段旁白,不過,接下來隻是一段很普通的自我介紹。
「你打哪來的?」「……那個,從地球來的。」
「興趣呢?」「運動。」
「請告訴我你的三圍。」「……秘密。」
之類的,主持人捷克馬不停蹄丟出問題,而響子則是生澀地回答。在各式各樣的觀眾、情緒異常興奮的主持人,加上異常的自己的這種情況下——她其實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況下對答。
自我介紹結束之後,這次是寫著「挑戰箱」的箱子登場了。也就是在偶像活動或是廣播的現場節目等等,常常出現的那玩意兒。這個活動本身也差不多就是那種調調。
「來——了!大家久等了!終於到了挑戰題目的時候了!一開始的題目是——鏘鏘!六十五號!六十五號的觀眾朋友!」
從箱子裏取出的是寫著六十五的小球。捷克舉起小球,對觀眾席呼喚著。接下來,胸前掛著寫有六十五號牌子的艾森司令悄悄站了起來。
「喔喔,是我。哎呀,傷腦筋啊!我什麽都沒想啊!哈哈哈。」
……這一切應該都是安排好的吧?觀眾的反應也好,誇張行徑的主持也罷,整體而言真是虛假的可以。但是,觀眾席裏似乎也混著幾位真正的幹部會人員。看起來像是幹部會人員,十分福態的外星人大叔們,表情愉悅地眺望響子的一舉一動。由「會想計劃這種異想天開的活動」這點看來,這個組織真的沒問題嗎?令人感到不安。
算了,先不提這個,才藝表演的題目會是怎麽樣的內容呢?希望最好不會是什麽太過嚴苛的題目……響子咽下一口口水,緊盯著觀眾席的艾森司令。
「先用自己的優點為歌詞編出一首推薦自己的歌,然後再配合歌曲跳一支自創舞蹈!」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題目充滿了會重創她的元素,響子在念話中慘叫。
『……我是響子——姬川——響子……呃……跑……跑步很快——……總是精神奕奕的——……呃呃呃……嗚嗚嗚——……嗚……』
載歌載舞,最後還哭了起來的響子,是至今我所見過的她之中最為閃耀的一刻。
插圖p071
熱騰騰的關東煮快食、連續百次模仿、朗讀詩歌——在那之後響子又挑戰了各式各樣的題目。但是,隻要一提及這個話題,她的心靈就會崩潰。所以,在此便不再描寫。
跑完今日所有的預定行程之後,我們現在正在自己的房間裏休息。直至此時,響子所受到的精神傷害,依然無法完全平複。她全身無力地趴在日式房間的矮桌上。
「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忘了那些事吧!響子……」
「……唔唔。」
平常可以很快轉換情緒的響子,這次真的是受夠了,精神一直無法恢複。她把自己埋進鋪在日式房間深處的棉被之中,本來以為她會在裏麵掙紮好一會兒,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之後就靜了下來……現在還是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好了。
閑得發慌的我,用內褲邊緣翻找響子的行李箱,抽出了智慧型手機。想當然宇宙不可能接收得到訊號,所以無法打電話,有些遊戲也不能玩。即使如此,因為我事先安裝了一些不需網路連線就可以玩的遊戲,所以想說來玩玩打發一下時間——此時,卻發現居然可以接受到訊號,而且還是滿格。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
明明人在宇宙卻收得到訊號?不不不,這種事有可能會發生嗎?
這裏真的是宇宙嗎?會不會其實是熱海還是伊香保呢?雖然旅館風格的內裝也幾乎是全像素做成的,該不會一開始給我們看到的宇宙景色也是……
雖然我胡思亂想地想了一堆事,但最後我還是決定別太在意。
不管這裏是宇宙還是伊香保,該做的事並沒有什麽兩樣。
此刻最重要的是——在這裏可以玩龍○拚圖這回事啊!
之後,我開始沉迷於遊戲之中,不知何時醒來的響子傻眼地對我說:「都來到宇宙了還在玩遊戲?」該說不愧是響子嗎?她的精神似乎快速恢複了。已經可以像平常一樣,精神奕奕地一口接著一口吃著晚餐端出來的懷石料理。
……就先別管為什麽在宇宙的晚餐居然是吃懷石料理這檔事了。
好了,到目前為止我們真的像是來溫泉旅行一樣,滿足地享受了優雅且舒適的環境。雖然經曆了名為「應對能力測試的」才藝表演,一切還算和平。
但是,這裏畢竟是守護宇宙秩序的組織「lori」的本部。他們絕不會把如此殘酷至極的活動當成兒戲在辦。
隔天開始,我們親身體會到了這件事。
看起來傳送似乎結束了。我又回到內褲的模樣,包覆著響子的胯下。
響子二人似乎比我早醒了過來,已經離開了裝置。
安撫正打算繼續剛剛鐵拳製裁的響子,我向捷克提問:
「傳送成功了嗎?」
「yes。雖然我剛剛想說事情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不過似乎平安到達宇宙了。」
「宇宙」——這個詞匯讓我聯想到了夥伴的最後一句話。
那是真實發生過的事嗎?不會隻是我在作夢吧?
但是,想破頭也找不到答案。我將注意力轉向外部。
響子從自己的行李箱拿出毛巾,開始擦起了沾在衣服上的楓糖漿。
「這裏真的是宇宙嗎?」
響子似乎對此有所懷疑。房間內部和進入裝置之前一模一樣,加上我們人還在室內,完全沒有身處宇宙的真實感,確實會對是否真的進行傳送一事感到不安。
「如果你無法相信,就跟我來吧!」
他都這麽說了,我們將行李搬到升降裝置後,往上升。然後,我們所到之處,和一開始看到的昭和風格的免下車服務處,是截然不同的樣貌。
毫無汙漬的白色內牆及地板。別說自動販賣機和遊戲機台了,就連一樣可稱之為物品之類的東西都沒有。隻有和外部連接的銀色門扉,以及嵌在門旁的操作麵板,為房間添了一抹顏色。
我可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冷清的房間。滿是白色的空間就宛如一塊巨大的豆腐。
「似乎……確實有進行傳送的樣子呢!」
我的話讓捷克臉上浮出了滿意的神情。響子則是在一旁發呆。
「就讓你們看看這裏是宇宙的證據吧!」
語畢,他從懷裏拿出遙控器,朝向門旁的麵板。
接著,周圍全暗了下來。然後——滿目皆是一片浩瀚星空。
「哇……」「……好厲害。」
響子感歎著,而我也被眼前的景像所震懾住了。
牆壁與地板,應該是什麽全方位螢幕之類的東西吧?由白轉為透明,從四周可看見外麵的景色——這毫無疑問是片浩瀚宇宙。星星整體數量比在地球上看到的更多,即使對星座一竅不通,也知道這是和太陽係所屬不同的銀河。
響子語帶顫抖地低聲說:「……搞不好是天文博物館。」但是,在那之後,巨大的雪茄型太空船從極近處經過,這臨場感讓我立刻明白了,這並不是天文博物館也不是插畫。
……我們到底來到多遠的地方啊?一思及此,就稍微感到有點害怕。
「那麽,我們差不多該往目的地去了。說是這麽說啦!不過這裏和本部是連在一起的,所以開個門就馬上到了。」
捷克一操作遙控器,宇宙空間又再次回到一片雪白的景象。由於他告訴我們,行李會有專門負責的人來搬,放在這裏就好了,所以響子便兩手空空地往門的方向走去。
「本部是個怎麽樣的地方啊?」
意猶未盡的響子,詢問的語氣之中摻雜不安與期待。
「嗬嗬嗬……我們可是為你們準備了一份大驚喜喔!」
被這麽一說,突然開始殷殷期待了起來。
『會是怎麽樣的地方呢?』
『就算跟我們說比剛剛還厲害,但也還是很難想象對吧!』
就在我們以念話胡鬧著的時候,響子越過了通往本部的門扉。
「久候大駕喏!」
等待著踏入本部的我們的,是一句奇怪的招呼、和服打扮的老板娘,和有著複古摩登風味裝潢的玄關。
『……嗯?』
『這是怎麽回事……這裏是「lori」的本部嗎?』
我們現在身處的這個場所,一言以蔽之就是間——溫泉旅館。
玄關地板是大理石風的石造地板,前方是櫃台,右手邊是候客室兼咖啡廳。左手邊是通往內部的通道還有販賣伴手禮的商店,依寫在旗幟上的文字看來,好像是販賣著寫有「lori饅頭」這般詭異名稱的和果子。
「如何?很棒吧?……嚇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嗎?哈哈哈。」
捷克若無其事往旅館內部邁步而去。呆站原地的響子也急急忙忙跟了上去。被引導至候客室之後,雖然有些不知所措,但響子還是在沙發坐了下來。接著,他隻留下了「在這裏稍等一下」這麽一句話,便離開了。被單獨丟下的響子,喝著他們端出的茶,籲出一口氣。此時終於……吐槽地說了這麽一句:
『為什麽是……旅館?』
這個我怎麽可能會知道。
等待的期間,似乎是因為在傳送裝置中沾到的楓糖漿黏呼呼的關係,響子一直對自己的服裝十分在意。不久之後,捷克回來了,對她說道:
「久等了。我讓他們準備好衣服了。就先換上那個吧!」
「……在哪裏換?」
響子露出疑惑的表情。由於對方是捷克所以好像有些警戒。不過,即使是捷克也沒有提案說出「就在這裏當場換吧!」,而是攤著雙手開口:
「你以為這裏是哪裏?順便去泡個露天浴場吧!」
……啊,這家夥居然給我承認了這裏是旅館。那組織的本部是到哪去啦!
我們前往老板娘告知的浴場。途中我問了問捷克,「lori」的本部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地方。
據他所說,這個建築物是飄浮在宇宙中,類似殖民地之類的東西。聽說現在雖然停留在某個宇宙領域之中,真要做的話,整個殖民地可以以超光速進行移動。雖然捷克得意洋洋地敘述了這些事情,但由於內容規模過於龐大,令人難以想象究竟是什麽情況。響子似乎也跟我一樣,一臉傻氣地愣在當場。
我們現在所在的這個地方,是殖民地中所謂的「居住空間」樓層,實質上的組織活動中心是稱之為「司令部」的其他樓層。
殖民地中有各式各樣的設施,分別獨立存在於各個樓層,被能夠互通往來的通道連接著。然後,好像是將所有設施統稱為「本部」的樣子。附帶一提,雖然有好幾個「居住空間」存在,不過隻有這裏是旅館風格。
這些也就罷了……為什麽是旅館呢?
「當然是為了歡迎你們啊!」
「……怎麽回事?」
響子疑惑地歪著腦袋,而我也不太明白。
「這個『居住空間』是剛建造完成的,還沒有任何定居和暫住的賓客。簡單來說,你們是最初的暫住賓客。也因此……得到幹部會的通融,為了讓你們過得舒適,而改裝了整個樓層唷!」
雖然說是改裝,倒也不是什麽浩大的工程,這旅館風格的內部裝潢,似乎大部分是原本就有的東西,再加上貼了全像素影像的虛擬空間。
被這麽一說之後,雖然我們再仔細觀察,但是那被複古黃色電燈映照的地板,及砂牆的質感未免太具真實感,橫看豎看都隻覺得是真的。不過……
「啊!你看……你看看,史崔普。」
嘴裏這麽說的響子,她的手臂穿過了擺設在走廊的壺的側麵。
原來如此。確實這麽做的話,就能立即分辨無實體的立體影像。
「所以,事實上重新打造的就隻有現在我們正前往的浴池而已。」
捷克為
我們揭開了事實真相。
「……所以才會是旅館嗎?」
「嗯哼,不知道你們喜不喜歡呢?」
難得暫住在宇宙,本來還很期待能嚐試一下地球無法見到的景色……最後居然會是旅館,還真是掃興。
雖說如此,對方也沒有惡意,反而是一番好意才會為我們做這些事,所以我們也不能讓人家熱臉來貼我們的冷屁股。說到響子,她似乎傻眼到說不出話,眼神冷漠,不發一語走著。
在入口處和捷克分開之後,響子往女子浴池而去。
一脫下衣服進入浴池之後,響子立刻用手洗了我。被親愛的妹妹親手搓揉洗滌這檔事,和被洗衣機拷問不同,有特別的愉悅感。
但是,沾在「纖維體」上的楓糖漿汙漬洗幹淨後,我就立刻被丟出了浴池。似乎是叫我去把身體弄幹再來的意思。
結果,在那之後又過了一個小時以上,響子才從澡間出來。
雖然此處有著溫泉風格,但實際上似乎隻是普通的浴池。哎,這麽說也是啦!畢竟這裏是宇宙。
聽說,隻不過在內部建有露天浴場,利用剛剛的全方位螢幕,而能夠在滿天星空下悠閑泡澡,體驗如此風雅的享受。
「哎呀哎呀,還不賴啦!」
響子似乎還算是享受了一番。
準備好的換洗衣物,理所當然的是件浴衣。身穿浴衣的響子散發與平常不同的氛圍。剛洗過澡還略染著粉紅的雙頰,從發間可窺見的雪白頸子——我不自禁心跳漏了半拍。
區區響子居然還帶著幾分女人味……浴衣效果真驚人。
從澡間出來之後,等在外頭的老板娘引導我們來到了停留期間所使用的房間。房間內部果然也是旅館風格,明明外頭應該是宇宙,從窗戶卻可一覽山野景色。就算心裏明白這些都是全像素影像,這下也不禁有像是前來溫泉旅行的心情。
在自己的房間稍作休息,接著要去「司令部」打個招呼——老板娘一句句傳達完捷克的留言之後,走出了房間。因為她的動作過於不自然,我想她應該不是活生生的人類,而是機器人吧?
喝過準備好的茶,休息了一會兒,我以念話對響子說道:
『這麽一說,好久之前去過一次家族旅行對吧?也是溫泉旅行。』
『……是有去過。』
當時我們兩個人應該都還是小學生吧?回程順道去了格林牧場,響子還尿出——一時之間,我差點就說出了這些話,千鈞一發之際打消了念頭。雖然我也想看看響子臉上染上羞赧之色,但是生命價更高。所以我說出了別的話。
『當時還真是和平啊……』
『對啊,哥哥也不是件內褲。』
語畢,響子笑了出來。不知不覺間,稱呼又回到了「哥哥」。
此時——我莫名感到一股悲傷。是因為想起了以前的事嗎?
當時我每天都過著快樂的日子。可是,這樣的日常生活,卻因為我不小心得知自己和家人其實並沒有血緣關係,而突然結束了。
現在的我可以明白。所有的家人都替我著想,而且為我煩惱。
這些肯定是無可取代的、不能遺失的。
盡管如此,我卻不曾回應對方,就這麽逃走了。
我一直怪罪於現實,以前一直認為一切都是我不想得知的「現實」的錯。
但是,改變這一切的——終結這一切的其實是我。
……或許是這份感傷傳了過去,響子突然開口:
『恢複原樣之後再一起去家族旅行吧!所以啊,以後我們兩個一起加油吧?』
『響子……』
她的情感緩緩流傳過來,讓我再次感到被救贖了。
『我覺得兩個人單獨去也不是不行……』
『是啊。是呢!絕對還要再一起去喔!』
她紅著雙頰說著鼓勵我的話,令我憐愛不已。
無論什麽時候,響子都期盼可以回到那樣快樂的日子。
當然,我也是。
所以不能讓一切在什麽逃走、終結這些狀況下成為過去。
我們可是為了回到那樣的日子——才千裏迢迢來到此處。
過了大約三十分鍾,捷克來接我們。我們即將要前往有實質意義的「lori」本部的「司令部」。
首先,要先去問候指揮組織全體、實質上的高層「本部司令官」……不過,明明是前去問候,響子卻還是身穿浴衣,這樣沒關係嗎?就在我這麽詢問的時候……
「noproblem。這可是珍貴的日本女孩的浴衣,反而會令他感到開心。」
聽到他這句回答,在別的意義上,我和響子都感到些許的不安。
從「居住空間」通往「司令部」的通道是管狀的自動步道。可從透明的牆麵一望外頭浩瀚的宇宙,這令人讚歎的科幻景象,讓我和響子都十分興奮。
通道前方,「司令部」又是個更加滿溢科幻風情的空間。觸目所及都是流線型的奇妙裝置,以及類似操作麵板的東西,讓人覺得一不小心碰到,好像就會發生什麽事,有點可怕。再加上還有一些在「居住空間」從未見過的路人身影。雖然男男女女的共通點是有著人類的外型——但是有的耳朵尖尖的,有的身上覆蓋著鱗片,有的皮膚是藍色的等等,一定會看到某些和地球人不同的特征。
雖說響子的適應力極佳,這種狀況再怎麽說也真的是超過了可接受的範圍。她陷入了摻雜緊張、興奮以及害怕的恐慌之中,用像是剛剛的老板娘機器人般的不自然動作,生硬地走在捷克的身旁。
就這樣,一行人來到了位於「司令部」一隅的「本部司令官室」前。這裏的內裝比起其他地方更加豪華,觸目所及之處嵌滿了地球上從未見過的不可思議浮雕。浮雕散發著各種顏色的光芒,把空間整體點綴得五彩繽紛……該怎麽說呢,儼然是偉大人物的房間門外的感覺。
「本部司令官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呢?」
進房之前,我先問了問捷克。響子已經完全是頭上快冒煙的模樣。如果體諒到她的心情,比起毫無準備的正式會麵,還是事先了解一下對方是怎麽樣的人比較好。
「唔嗯,他名為艾森司令,是個偉大冷酷的人。最了不起的是對我們有極為深入的了解。把邊境行星的地球納入『lori』的管轄範圍這件事,絕大部分也都是他的功勞。如果司令官不是他……或許我和你們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捷克毫不留情給響子施加了更多壓力。
「司令官大人的外表冷酷到了極點。他是連宇宙中都十分稀有的金屬生命體,總是閃耀光芒。這副模樣令每個人都為之傾倒——他簡直就是真真正正的英雄啊!」
他似乎也是為之傾心的其中一人,介紹艾森司令時特別熱情。一想到等一下要跟如此了不起的大人物見麵……糟了,連我都緊張起來了。
「——我把人帶來了。」
捷克走到門前出聲說完後,房門裏傳來了「請進」的回答。捷克又說了句「打擾了」便進了房間,響子也說「……擾了」,一臉緊張地隨後跟上。
「本部司令官室」的內部構造,與剛剛我們所在的旅館風格房間是相同的。
……為什麽?
「真是非常抱歉,您正在用餐嗎?」
我看了看內部的情況
,日式房間中備有矮桌,桌上還擺著杯麵。看起來應該是剛倒進熱水,正在等待三分鍾泡開的狀態。這狀況和房間外根本是天差地別。
「沒有沒有,沒關係的。你們也放輕鬆一點。」
從房間內部走出一位聲音特別渾厚的男性。他應該就是艾森司令吧!
金屬生命體。就算事前已經聽說了,但是當他的模樣出現在我和響子眼前時,還是讓我們驚訝得啞口無言。
他的外表,一言以蔽之——就是位穿著全身銀色緊身衣的大叔。緊身衣覆蓋的不僅僅是身體,連臉都是銀色的。筋骨粗壯的倒三角型魁梧身軀,與強調身形的此類服裝相得益彰。外貌簡直就活脫脫的是個宇宙英雄。
隻不過……如果是在拍電影也就罷了,實際與這樣的人物對峙時,坦白說其實還是有為難之處。先不提閃個不停極為煩人這點,與純和風的日式房間也是不協調到了極點。話說回來,光是全身銀色緊身衣的肌肉男,就已經讓人感到恐懼。
「我就是艾森,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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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閃亮亮又緊繃的銀色大叔伸出了手。
響子就這樣帶著失去光彩的眼眸,與他握了手。
「…………指教。」
在響子聲若蚊蚋的回了禮之後,就這麽僵在當場。看起來艾森司令似乎相當不願意放開她的手。
「啊,這,不好意思……讓我想起了初戀情人啊!」
「…………咿!」
他察覺到對方相當困擾之後,說出了一句酸中帶甜的道歉之後放開了她的手。響子驚嚇過度,整個人腿都軟了。
「史崔普——不,應該是姬川禮二吧?他現在被你穿在身上是嗎?」
「呃……啊…………是的。」
捷克說出了「也要讓禮二好好問候司令」,這種等同於要求響子「把內褲給司令看」的話。但是……
「不了,要一個淑女讓別人看自己的貼身衣物,也太殘酷了吧?就這樣就好。」
艾森司令意外做出了十分紳士的回應。我就這麽藏身於浴衣之下,問候著他。
「請您多多指教,艾森司令。」
「多多指教啊,禮二。還是我應該稱呼你為史崔普呢?」
「……現在的我是史崔普。」
對於我的回答,他說了一句「原來如此」,接著靜靜點了點頭。他催促捷克和響子坐下。兩人落坐於預先準備好的坐墊上。
「那麽,一開始我想先由我來直接跟兩位說明今後的行程……」
進入正題之後,響子正襟危坐了起來。雖然艾森司令的外表完全就像個色情狂,但是他周遭的氛圍卻有著莫名的魄力。
僅僅隻是坐著就有這種壓迫感——該說真不愧是組織的首腦嗎?
「因為麵會糊掉,我可以邊吃邊說嗎?」
語畢,他開始「嘶嘶」地吸起了杯麵中的麵條。
……突然之間,也太過直接了吧?這位大叔。
「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問候幹部會。雖然隻是個必經的儀式,但是勉強會被當成審查的其中一個項目來進行。這個結束之後,還要請你接受智商、反射神經、實戰形式的戰鬥技能等等……的測試審查。根據這些審查的結果,評估你的綜合能力之後,再來判斷你是否適合成為肩負起組織活動的成員。有沒有什麽問題?」
艾森司令一邊吸食麵條,流暢地做完冗長的說明。不過,響子被這全身鍍銀,又盤著腿進食的異常畫麵給震懾住了,好像幾乎沒有把說明聽進去。所以由我代為提問。
「……也可能會有不及格的狀況嗎?」
「由於是審查,當然也會有這種可能性。但是,你們不是已經把連我們都覺得棘手的內褲殺手〈pantistkiller〉黑寡婦給打倒了嗎?」
「……啊。」
即使他這麽說著,但由於打倒那家夥時的記憶十分模糊,所以相當缺乏真實感。
「再說,響子是『至高無上的少女』對吧?不及格這種事的機率應該不到萬分之一吧!」
……總覺得有點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不過似乎對我們抱有相當程度的期待。
然而,接受毫無事前情報的適性審查→接受審查前被掛保證不可能會不及格→對於讓艾森司令抱持期待根據的實績沒有絲毫記憶,現在發生了前述的壓力三連擊。這讓我十分顫栗,響子的臉色也變得一片蒼白。
「假設不及格的話,你們就從見習隊員開始做起。雖然在以見習隊員的身份做出實際的成績之後,能夠再次接受『適性審查』,不過,如果這樣也失敗——」
艾森司令停下說明,用力地把空空如也的杯麵容器揉爛,丟進垃圾桶……這比口頭說明來得可怕得多。
「這麽一來,當然讓史崔普恢複原來模樣的研究小組也隻好喊停。話雖如此,目前已投入了巨額的資金進行準備。事到如今你們也不能退縮了。哈哈哈。」
用跟剛剛吸著杯麵同樣的輕鬆寫意態度道出了這個可怕的事實之後,艾森司令突然悄無聲息地伸出了手,開始撫摸響子的頭。
響子身子一顫,發出「唔咿!」的奇怪聲音。
「沒問題的。如果是你一定辦得到。」
雖然這跟親戚叔叔所說的不負責任的鼓勵差不多,我還是勉強回答:「……我們會加油的。」而響子在這期間一直被摸著頭,翻白眼。
「那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來做一下問候幹部會,不對,是『應對能力測試』的準備吧!」
他終於把手從響子的頭部拿開,站了起身。我在此時又打岔問了個問題。
「『應對能力測試』,具體來說是要做什麽呢?」
「基本上,雖然名目上是叫作審查,其實隻是向『lori』的各位幹部,介紹預定要加入組織的新成員的活動而已啦!」
「……這樣的話,隻要做自我介紹就好嗎?」
從恐慌之中複活的響子的聲音十分開朗。原本就活潑開朗的她,就算是與高層見麵應該也不會有問題的才對。反而比較有可能引人喜愛,而受到百般照顧。
「自我介紹……這個嘛,算是吧!不過,如同剛剛的說明,這也是測試你的適應力和思考彈性的審查。」
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
響子似乎也一樣,語帶不安地問:「簡單來說……是怎麽回事?」
艾森司令對著從剛剛就保持沉默的捷克動了動下巴,命令他「把那個拿過來」。捷克說了聲「是!」,短短地敬了一禮之後,消失在房間深處。再回到房間時,懷裏似乎抱著什麽東西。那是……衣服?
「要請你穿著這套衣服——」
艾森司令配合著話語,把捷克帶來的東西攤開來給我們看。那是藍白相間——和我同樣有條紋圖案的荷葉邊圍裙洋裝。
「在大家麵前做才藝表演!」
銀色大叔和捷克露出滿麵的笑容。
響子再次翻了白眼。
dy——sandgentlemen——!噢耶!」
換上了典禮用禮服的捷克發出了奇妙的咆哮之後,「唔喔喔喔喔——!」緊接著觀眾席也傳來了一群厚顏無恥家夥們的歡呼聲。
這就是為了響子所準備的舞台,所謂的「應對能力測試」。
在這之後,她必須站在有著狂熱觀眾守護的舞台上,對應幹部會的各位人士所即興提出的無理要求,表演才藝。根據其內容的優缺,測試她對於突發事件的臨機應變能力。此外,也根據她對於所提出問題的應對方式,來測試她的思考彈性。
……也就是個以此為借口,利用新人的才藝表演為餌,哄眾人開心的餘興節目。是個相當陰險的活動。
現在捷克正在介紹響子來到這裏之前的來龍去脈。等介紹結束之後,就差不多輪到我們登場了。
換上了荷葉邊圍裙洋裝的響子,站在舞台邊抖個不停。台下的觀眾們,有些似乎是在來到這裏之前,在通道裏所見過的外星人。有蜥蜴人、章魚人之類的外星人,正專心看著舞台,殷殷期盼響子的登台。
這可是相當難應付的狀況。響子現在看起來也一副快昏厥的樣子。
『我想你的內心應該會受到很大的創傷……但還是一起加油吧!響子。』
『拜托你現在不要說出這種話好嗎!』
但已經沒有退路了。她似乎也很明白這一點,沒有說出半句「我不想表演」這種話。雖然我也會幫忙,但以這個狀況看來,內褲能力所及有限。雖然很可憐,但也隻能請她自己想辦法度過了。奮鬥吧!響子!
隻要一想到狼狽不堪而落淚的響子姿態,我就有些興奮起來。
『史崔普,你是不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事?』
『……並沒有。比起這個,響子,登台囉!唷嗬!』
『你不要轉移話題。是說,你幹嘛那麽開心啦!』
觀眾的熱情來到了最高潮。所謂的「至高無上的少女」居然是這麽了不起的存在嗎?或者,說到底這還是一項審查,這群人搞不好全都是暗樁。
「來吧!大家準備好了嗎?那麽,有請照亮宇宙盡頭每個角落的『lori』超級新星!『至高無上的少女』與她的夥伴史崔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情緒異常興奮的捷克結束介紹之後,響子艱難地登上了舞台。緊接著,響起了一片歡聲雷動。
——此刻,響子的偶像傳說即將開始!
雖然不由自主想要加上這麽一段旁白,不過,接下來隻是一段很普通的自我介紹。
「你打哪來的?」「……那個,從地球來的。」
「興趣呢?」「運動。」
「請告訴我你的三圍。」「……秘密。」
之類的,主持人捷克馬不停蹄丟出問題,而響子則是生澀地回答。在各式各樣的觀眾、情緒異常興奮的主持人,加上異常的自己的這種情況下——她其實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況下對答。
自我介紹結束之後,這次是寫著「挑戰箱」的箱子登場了。也就是在偶像活動或是廣播的現場節目等等,常常出現的那玩意兒。這個活動本身也差不多就是那種調調。
「來——了!大家久等了!終於到了挑戰題目的時候了!一開始的題目是——鏘鏘!六十五號!六十五號的觀眾朋友!」
從箱子裏取出的是寫著六十五的小球。捷克舉起小球,對觀眾席呼喚著。接下來,胸前掛著寫有六十五號牌子的艾森司令悄悄站了起來。
「喔喔,是我。哎呀,傷腦筋啊!我什麽都沒想啊!哈哈哈。」
……這一切應該都是安排好的吧?觀眾的反應也好,誇張行徑的主持也罷,整體而言真是虛假的可以。但是,觀眾席裏似乎也混著幾位真正的幹部會人員。看起來像是幹部會人員,十分福態的外星人大叔們,表情愉悅地眺望響子的一舉一動。由「會想計劃這種異想天開的活動」這點看來,這個組織真的沒問題嗎?令人感到不安。
算了,先不提這個,才藝表演的題目會是怎麽樣的內容呢?希望最好不會是什麽太過嚴苛的題目……響子咽下一口口水,緊盯著觀眾席的艾森司令。
「先用自己的優點為歌詞編出一首推薦自己的歌,然後再配合歌曲跳一支自創舞蹈!」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題目充滿了會重創她的元素,響子在念話中慘叫。
『……我是響子——姬川——響子……呃……跑……跑步很快——……總是精神奕奕的——……呃呃呃……嗚嗚嗚——……嗚……』
載歌載舞,最後還哭了起來的響子,是至今我所見過的她之中最為閃耀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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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騰騰的關東煮快食、連續百次模仿、朗讀詩歌——在那之後響子又挑戰了各式各樣的題目。但是,隻要一提及這個話題,她的心靈就會崩潰。所以,在此便不再描寫。
跑完今日所有的預定行程之後,我們現在正在自己的房間裏休息。直至此時,響子所受到的精神傷害,依然無法完全平複。她全身無力地趴在日式房間的矮桌上。
「就當被狗咬了一口,忘了那些事吧!響子……」
「……唔唔。」
平常可以很快轉換情緒的響子,這次真的是受夠了,精神一直無法恢複。她把自己埋進鋪在日式房間深處的棉被之中,本來以為她會在裏麵掙紮好一會兒,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之後就靜了下來……現在還是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好了。
閑得發慌的我,用內褲邊緣翻找響子的行李箱,抽出了智慧型手機。想當然宇宙不可能接收得到訊號,所以無法打電話,有些遊戲也不能玩。即使如此,因為我事先安裝了一些不需網路連線就可以玩的遊戲,所以想說來玩玩打發一下時間——此時,卻發現居然可以接受到訊號,而且還是滿格。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
明明人在宇宙卻收得到訊號?不不不,這種事有可能會發生嗎?
這裏真的是宇宙嗎?會不會其實是熱海還是伊香保呢?雖然旅館風格的內裝也幾乎是全像素做成的,該不會一開始給我們看到的宇宙景色也是……
雖然我胡思亂想地想了一堆事,但最後我還是決定別太在意。
不管這裏是宇宙還是伊香保,該做的事並沒有什麽兩樣。
此刻最重要的是——在這裏可以玩龍○拚圖這回事啊!
之後,我開始沉迷於遊戲之中,不知何時醒來的響子傻眼地對我說:「都來到宇宙了還在玩遊戲?」該說不愧是響子嗎?她的精神似乎快速恢複了。已經可以像平常一樣,精神奕奕地一口接著一口吃著晚餐端出來的懷石料理。
……就先別管為什麽在宇宙的晚餐居然是吃懷石料理這檔事了。
好了,到目前為止我們真的像是來溫泉旅行一樣,滿足地享受了優雅且舒適的環境。雖然經曆了名為「應對能力測試的」才藝表演,一切還算和平。
但是,這裏畢竟是守護宇宙秩序的組織「lori」的本部。他們絕不會把如此殘酷至極的活動當成兒戲在辦。
隔天開始,我們親身體會到了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