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白溪是不相信法明會殺了自己的夫君孩子的,若是法明想讓孩子死,當初完全可以隻救自己不救孩子,就是在自己生孩子的時候做點手腳也可以殺了這孩子。


    再者,自己身上有什麽讓法明在意的東西?他若是個嗜殺的人完全可以直接殺了自己,取了自己的妖丹來修煉,那孩子更是沒有活下來的機會了,又何必等到這時候再出手?


    收妖殺妖,是天道允許的事情。所以,她一直在等法明的解釋,希望從嘴裏聽到法明對自己解釋,他沒有殺她的丈夫和孩子,這一切都隻是一個誤會。


    甚至在她心裏還有一個奢望,奢望經過了此事,法明心裏對自己存著愧疚,可以不嫌棄自己嫁過人,還生過孩子,可以接受自己。


    隻是這奢望太過不敢想象,自動忽略了,隻等著法明的解釋罷了。可法明竟然寧死都不給自己一句解釋,絲毫不考慮自己的心情,就這麽死在了自己的麵前。


    白溪恨極了法明,她抱著法明的屍身與夫君孩子一起帶回了自己修煉的洞穴,將法明的屍身燒成了灰,放在壇子裏,放在自己每日修煉的蒲團邊上,時不時拿出來說兩句話。


    至於夫君孩子則埋在了不遠處的小山坡上,那裏風景秀麗,山明水秀,是個好地方,逢年過節,白溪也會如同普通人類那般,給他們燒點紙。


    白溪接下來的日子,除了修煉就在找法明的轉世,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這麽執著,明知道不該再找法明報仇,就算他殺了人,一命抵一命,也該了卻因果了,可她就是恨,就是想再找他報仇。


    這邊姚鍾接受完了這段記憶,那邊李兮若也聽白溪講完了兩個人的愛恨糾葛。這狗血故事聽的李兮若咋舌不已,她還真沒想到她那正直迂腐,最守規矩的舅舅前世竟然是這樣的。


    李兮若看到白溪帶著恨意的目光,摸了摸鼻子道:“那個,白姑娘啊,且不論我舅舅前世到底有沒有殺你夫君,就算真殺了,他已經用自己的性命去抵了。你知道,他本是有仙緣的,如今仙緣都沒有了,比起兩條命,他丟失的東西更寶貴。”


    白溪咬著唇沉默不語,她又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她就是放不下,幾百年了,她就是放不下這個人,就是恨他,就是想找他報仇,似乎已經成了一種執念,她能怎麽辦?


    姚鍾接受完這些記憶之後心中也有些五味雜陳,當年他想著誤殺了白溪的夫君,白溪恨極了自己,他又破了殺戒,無緣正果,心中一時絕望,就入了輪回。


    如今重活一世,有妻有子,前世的絕望倒是淡了不少。他對著白溪行了一禮,道:“女施......白姑娘誤會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當年令郎乃是令夫親手所殺,我是被他構陷的,他身體裏藏了把刀,想來也是想構陷我,我殺他隻是失手。”


    姚鍾這輩子混了半輩子官場,上輩子的那點小算計,稍微想想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自然也明白了是齊三在陷害自己,隻是他實在不明白,對方為什麽要在白溪麵前這麽陷害自己,他覺得白溪本來就對他沒什麽好印象。


    難道是要挑起白溪對他的仇恨,跟他拚命?那不科學,白溪根本就打不過他,何況當時妖力幾乎都失去了,跟他對上那就是找死,白溪死了對齊三並沒有什麽好處。


    白溪素來知道法明是不屑於撒謊的,他有可能什麽都不解釋,什麽都不回答你,可是他不會去撒謊,尤其是在他恢複了記憶之後,她更確信法明不會撒謊了。他當年能為那件事直接入輪回,就不會為了推卸責任撒謊。


    她仔細想了想當年發生的事情,忽然就明白了齊三為什麽要陷害法明。這麽多年在人世間曆練也不是白曆練的,她不再像當年那麽單純無知,對於男女之間的感情也懂了不少。


    當年自己傾訴了對法明的愛慕,齊三大約是恨法明的奪妻之辱,這才做了這麽個局,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和孩子的性命來挑撥自己和法明的感情,讓自己恨上法明,讓兩個人再無可能。


    她握緊了手中的拳,心都揪在了一起,若真是自己想的這樣。那並不是法明欠自己的,反而是自己欠法明的啊,都是她不好,她的愛慕害的法明丟了仙緣,入了輪回。


    她垂下眸子,掩飾住眸中的情緒,又道:“既然如此,當年你為什麽不跟我解釋清楚,你若說,我定然是信你的。你一句解釋都不肯給,就入了輪回,你......你就那麽討厭我,連句解釋都不屑於給我嗎?”


    姚鍾現在已經中年,兒子都可以結婚的年紀了,對於感情的事情已經不像前世那般青澀隱忍,再者,他現在已經不是和尚身份了,也不忌諱什麽感情的事情了。


    於是灑脫道:“不是討厭,是喜歡。說來有點可笑,一個和尚,喜歡上了自己要鎮壓的妖精。我誤殺了你夫君,知你必然恨我,心裏絕望,不想麵對你仇恨的目光,這才入了輪回。”


    白溪睜大了眸子,滿眼都是不可置信,心也不自然的跳動起來。她愛了法明幾百年,恨了法明幾百年,一直以為法明厭惡自己,誰知法明竟然是因為喜歡自己,不想麵對自己仇恨的目光,才入了輪回。


    一個人,隻是因為怕另一個人恨自己,就毅然決然的入了輪回,這大約是愛慘了對方吧?她忽然就想起那段時間法明日日的悉心照顧,那待遇哪裏是對鎮壓的妖孽,就是摯愛,也不過如此了吧?


    再想想法明為了救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竟然將大半的靈力都輸給自己,那得是多大的付出啊,自己怎麽就會覺得他對自己是毫無情意的呢?


    李兮若也睜大了眸子,和尚喜歡妖精,這個設置真的是......不過她還是助攻了一句:“可能你們妖精不懂,人妖有違天道,日後必遭天譴,可能是失去摯愛,可能是抱憾畢生,可能是永遠無緣大道,當年舅舅勸你離開,肯定是真的為你著想的。”


    白溪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眼中赤紅一片,喃喃道:“你為什麽不早說?為什麽不早告訴我?為什麽啊?”到了後來,白溪的狀態似乎陷入了瘋狂一般。


    姚鍾眉心微蹙,他自認命都還給了這夫妻倆,沒什麽對不住對方的了,但還是耐著性子道:“我是出家人。”意思就是出家人說自己喜歡上女人了,這不合適。


    白溪一個閃身,又到了姚鍾身邊,抓住他的手臂,看著這張雖然俊秀卻已經顯老邁的臉,有點癲狂的道:“出家人怎麽了?出家人......你這個笨蛋!為什麽不說實話?我怎麽會恨你,我恨不起來啊,我恨了幾百年,卻發現自己還是愛你啊......”


    姚鍾聞言,愕然看向白溪,他前世想過白溪知道自己殺了她夫君孩子以後的反應,哪怕是誤殺,可他卻萬沒有想過對方愛他,那個少女,原來是愛著他的......


    姚鍾垂眸,饒是這一世經曆了世事,娶妻生子,對於前世那份讓他心動的感情已經不再執著,可這時聽到這話心也忍不住悸動起來,畢竟白溪是第一個走進他心裏的人,也是曾讓他禪心悸動的人。


    隻是他現在已經有妻子,有兒子,他跟妻子生活這麽多年,對妻子是有感情的,或許沒有前世那樣的刻骨銘心,可也是有愛情,有親情在的,他為人向來正直,斷然做不出拋妻棄子的事情。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他實在想不出還能對白溪再說些什麽。


    白溪流淚看著垂眸隻說出三個字的姚鍾,心漸漸沉了下去,她知道,盡管這個身體裏住的是法明的靈魂,可這個人已經是姚鍾了,他有他的家庭,有妻有子,自己於他,隻是過往。


    前世,她嫁了人,這一世,他娶了妻。他們是注定不能在一起的嗎?


    她忽然想起了剛才李兮若說的話,人妖殊途,日後必遭天譴,可能是失去摯愛,可能是抱憾畢生,可能是永遠無緣大道......難道說,她和法明的遭遇就是因為人妖殊途嗎?


    她的眼睛漸漸失了神采,起初,她以為她對法明隻是那種懵懂的喜歡,可這份喜歡在經過歲月的沉澱後,浸到了她的骨子裏,讓她再也放不開,忘不掉。


    可是人妖殊途,他們是永遠不會有任何可能的。她這時候忽然有點明白法明那時候的心情了,她現在也想入輪回了,活著還有什麽意思呢?


    無緣大道了,活著就算有無休無止的壽命又能做什麽?不斷的體會與摯愛擦肩而過的痛苦嗎?那還真是生不如死啊!


    她苦笑一聲,拿出一塊玉牌,遞到姚鍾手裏道:“有人要你的命,這是我的本命玉牌,我不死,就能保你無恙,你收好了。”頓了頓又道:“算我還你前世的因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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