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秋瞧著林溪不說話,以為她害怕的沒招,便是拍了拍手,讓幾個壯漢壓著林南前來,林溪看著林南被綁著,眼裏才有了些許神色,卻被組織上調查的人誤以為真有其事,拿出印著主席頭像的本子,詢問道:“鄭秋舉報的人中有一個就是林南,他和你什麽關係?”


    他們這些調查的人長期受了勞動婦女歌舞劇的熏陶,對著林溪白嫩的臉蛋實在生不出好感,甚至覺得這就是資本主義的象征,問的話也是格外的犀利,沒有任何事實依據僅憑著自己的某些經驗來胡亂猜測。


    林父聽了這話氣急了,也顧不得上下級的關係道:“林南和我女兒都才十五歲,你們少在這裏血口噴人,兩個十五歲的娃子能夠有什麽關係。”


    “林書記,你女兒雖然才十五歲,可我瞧著她厲害著呢,威脅男人可是什麽手段都能用出來。”


    說這話的是許家的小妞,她之前聽著傳聞說林溪想用自殺挽回鄭秋,一直對著林溪深為不滿。


    “喲,許梅,你也沒少對鄭秋獻殷勤,前幾日的豬大腸我們都可看著呢,大哥莫說二哥。”


    許家的父母一下子反應過來,氣急攻心道:“你把咱家的豬大腸拿給這小子吃了?我就說之前怎麽找不著了,你還說被狗給叼走了,你這丫頭,胳膊肘怎麽都是往外拐,你不知道我們的殺豬賣錢是為了給你奶奶治病嗎?”


    許梅聽著父母的數落覺得沒了麵子,嬌氣道:“不就是一頭豬嗎,有什麽好說的,等我嫁了鄭秋一頭豬算什麽……”


    後麵那半句本該是她的心裏話,她卻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不僅震驚了眾人,連她自己都捂嘴不敢置信的看著父母。


    有人嗤笑:“原來許梅心氣這麽高,還想著嫁給鄭秋啊。”


    鄭秋也用不識好歹的眼神望向許梅,他不過就是跟她玩玩曖昧,混幾口飯吃,這連男女朋友都算不上,她竟然還夢著自己娶她。


    許家父母承受著帶著嬉笑嘲諷的目光,深覺丟人,當即拉著她的衣領拖著回去,嘴裏大罵:“你這死丫頭,一天到晚不學好,還想著嫁人,跟我回去喂豬去。”


    而抓著林南的兩個壯漢,渾身一顫之後突如其然的開始互相指責:“我家的那隻雞是不是你偷的?前幾天你來我家喝酒是不是還順了我家一個碗走?”


    “那我藏在枕頭下的兩張糧票是不是你拿走的?”


    他們忙於指責對方,根本無暇管林南,林溪上前給林南鬆綁緊緊纏繞的雙手,林南略帶些迷蒙的看著林溪在自己已經青烏的手腕上,用她溫軟的手掌輕輕包裹住捆a綁的痕跡,手腕上的疼痛消失,隻剩下密密麻麻的酥a麻之感,讓他心癢難耐。


    林溪沉著臉色看向林南道:“他們誤會你,為什麽不解釋,綁住你,為什麽不跑?”


    林南有些愣愣的回道:“跑了他們就會更加誤會你了。”


    林溪挑了挑眉,心思轉了轉又問:“我是誰?”


    林南有些迷糊了,隻能憑著腦子裏麵固有的信息量回答:“林溪。”


    “除此之外,我還有別的身份嗎?”


    林南睜著直愣愣的雙眼,搖了搖頭,看著林溪瓷白的肌膚,心裏有話湧動,正想出口之際,林溪對著他打了一個響指,讓他恢複了清醒,一瞬間撲麵而來的慶幸讓他深吸了一口氣,他不知道林溪對他施了什麽魔咒,隻是差點,差一點,他心裏隱藏的那些秘密就要傾吐出來了。


    而林溪想知道的隻是他是否真的完全失去了記憶,可當從這個人的口中,對著她的臉聽到了別人的名字,她又生出了悵惘莫名的情緒,之前糾葛萬般的愛恨,如今記得的卻隻有她一個人。


    “我根本不喜歡你,我是為了你家的糧食才跟你上a床的,你看你整個人油水多的像是剛剛從油桶裏麵遊出來一樣,我每次碰你都很惡心。”


    鄭秋徑步走到村裏的李寡a婦麵前,直白的話語,讓全場都在互相指責的人們停下來,全部看著站在舞台中央的鄭秋,這個人,不會是瘋了吧!


    李寡a婦倒吸了一口涼氣,伸出肥碩的一隻手呼哧一聲打向了鄭秋,那力度大的人聽得在場的人都心驚肉跳,可鄭秋好像失去了痛覺一般,繞道一個瘦高的男人身邊道:“那天我不是去你家借東西,我上了你老婆,你老婆還給了我一張糧票,一張布票。”


    “鄭秋你在這亂說什麽。”那男人的老婆上前拍打著鄭秋的胸脯,試圖將他推開,卻被男人一把拉住,手臂舉過頭頂,女人直麵著男人黑成炭灰的臉受著質問道:“你倆背著老子好了多久了?啊,說話啊!”


    鄭秋又開始尋找到下一個目標,其他女人立即慌了,扯著自己的丈夫的袖子慌亂道:“小寶還在家裏麵,我們不要看戲了,快走,快走。”


    男人又不是傻子,一聽女人的話就知道發生了什麽,還沒等鄭秋說話,上前就給來他一拳,將他打a倒在地,狠踢了他的腹部:“你個龜孫子,玩我老婆,還拿我的糧食,我今天就要打死你。”


    其他有著新仇舊怨的人也紛紛上前發泄怒氣,之前和鄭秋一起合謀的村長突然就在林父的麵前跪下痛哭流涕道:“老林,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嫉妒你,所以才和鄭秋合謀,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他說完由嫌不夠,還多扇了自己幾巴掌,林南見著林溪的指尖紅光一閃,一到黃色的符紙竄入她的袖中,但是他一句也沒有多問,隻是看著眼前的鬧劇默不作聲。


    林溪見著火候差不多了,對著處於驚嚇狀態的兩位調查員道:“我想也不用我做什麽解釋了吧,鄭秋和村長已經全部承認了,亂搞男女關係的是他自己,我爸也是受他的冤枉。”


    兩人相對視了一眼,立即放開了林父,對著他敬了一個禮道:“林同誌,這次是我們調查有誤,我們一定會將真實的信息報告給組織。”


    林父倒是沒有就此罷休,不依不饒道:“那我女兒的清譽怎麽辦,你們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當著眾人的麵這麽說我女兒,你讓我女兒以後怎麽嫁的出去?”


    調查的人有些為難的看著林父,又望了一眼明a慧深婉的林溪,遲疑道:“要不,我家有個侄子……”


    這調查組的還想一舉兩得,看著林溪長得漂亮,用自己不爭氣的侄子來說媒,把林父氣的半死,當即揮手道:“滾滾滾,誰稀罕你的侄子,你侄子什麽模樣我不知道?”


    倒是林南見著,提醒了一句林父:“兩位還是留下來住一晚上吧,今天晚上大會的時候給林溪做一個澄清證明。”


    林父恍悟,拍拍腦門道:“對對對,一定要當著眾人的麵澄清。”


    兩人神色出現了為難,但還是被強留了下來,他們長期坐在高位的人最不會的東西就是反思和道歉,讓他們向一個小丫頭道歉是比吞了蒼蠅還難受。


    林父望著倆人憋悶的臉色偷偷笑了笑,把目光看向林南,剛想讚賞他還是有點腦子,卻見著他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林溪,欣賞之意就轉化為防備,偷偷琢磨著這小子不會真對於自己閨女有意思吧。


    林溪看著被眾人圍毆的鄭秋,對著調查的人道:“你們再不去阻止,他就要被打死了。”


    這倆人這才想起還有鄭秋這人,急忙趕了上去,要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隨意出了人命還真不好交代。


    但林南和林父想的不同,畢竟之前林溪可是為了鄭秋自殺,林溪的這句話在他們耳中聽起來無疑就是顧念舊情,林父急病亂投醫,看向了比林溪還矮一個頭的林南,心裏默默想著若是林南去追求林溪,說不定能讓林溪走出來,更何況林南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至少比鄭秋靠譜。


    林溪不知道二人的腦內風暴,她也並不是在憐惜鄭秋,隻是林溪因他而喪命,被他人毆打致死,隻怕下輩子鄭秋這畜牲還會進了人道來禍害世間,她要的是鄭秋痛不欲生,而是不是簡單的一死了之。那樣是便宜了他。


    鄭秋被毆打的半身不遂的被抬進了知青的住處,他的光輝事跡早就被人先行傳了一個遍,大家都怕有所牽連,紛紛推攘著不肯去照顧他,還是張曉豔這個老情a人念了幾分舊送了一些水和餅子偷偷放在鄭秋的床前,讓他不至於餓死。


    鄭秋躺在床a上休養的幾天,想得最多的就是他透過眾人手腳的縫隙之中,望向林溪的那一眼,林溪那輕蔑如同看著螻蟻的眼神,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似乎說他是她的掌中之物都是一種侮辱。鄭秋恨恨的錘了床,卻又牽動了傷口,哀叫了一聲,卻無人關心詢問,他並不認為他自己所遭遇的一切是他的因果報應,林溪所做的隻是貼了一張真言符而已,而將所有的一切都歸罪於是林溪在背後搞鬼。


    “林溪,你等著,我會讓你有求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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