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銘涵也想跟著前去,李兮若卻攔住了他:“請帖寫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去做什麽?”


    顧銘涵將脫下來的西裝扔在了一旁,鬆了鬆領結:“上麵沒說可以帶家眷?”


    李兮若一哽:“你算哪門子家眷。”


    他們隻是訂婚,又不是結婚,顧銘涵似乎領悟到了對著李兮若笑了笑:“看來還是隻有上一個戶口本才算實打實的關係。”


    提起這個李兮若臉色一變,讓她想到了幻境之中她與林南的關係,事實上顧銘涵一說出口也後悔了,頓時也不開什麽玩笑了,走上前看著李兮若的眼睛道:“我還有事,就不能陪你去了,記住我的話,跟別人出去,可不能帶著傷回來。”


    他將雙手放在李兮若的肩頭,黑黝黝的眼睛裏麵是堅毅的眼神,似乎李兮若不能反駁這話,李兮若不喜歡這般帶著控製的感覺,略微動了動強迫他鬆開,對著他笑道:“可我覺得你的閑心還挺多,所以特意給你找了事做,你爸送過來的管家我留下了,家裏多了一雙眼睛,就得小心著些。”


    李兮若拍了拍他的胸膛,顧銘涵莞爾一笑:“等著你回來,那雙眼睛就沒了,他留下的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在外麵做事的管家突的就是渾身一抖,似有陰風襲來,他立馬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想著是天涼了。


    寧善不顧一旁的二人,低著頭一直注視著安善寧,過了一會兒道:“你對陳誌澤下的咒語,可以用在善寧的身上嗎?”


    李兮若倒是很意外:“那樣他可就不會記得你的存在了。”


    “他不需要記得,也不需要承受這一切,我已經除掉他身邊那些傷害他的人,剩下的,我希望他能保留自己的陽光,走下麵的路。”


    寧善站起了身,見著李兮若的食指點在了安善寧的額頭上,他長長歎了一口氣,眼前頓時湧現出了在密室裏安善寧將他小心翼翼的抱在懷中,在家裏溫柔心細的照顧,這些都成了過眼雲煙,他動了動手指,轉過了身,對著李兮若道:“走吧。”


    二人一路走向梅山派,寧善是個沉默寡言的人,李兮若一般也不輕易開口,這條路上便隻有鳥叫與水流聲。


    梅山派是百年老派,為了要弟子清修,這個門派一直都在城區郊外的小山上,他們將祖師爺的青銅頭像放在了山坡,後麵就是他們的道觀。


    李兮若和寧善登上山,寧善遠遠瞧見了道觀,才低聲問道:“他們好像很恨我變成的找個人,他們會殺了我嗎?”


    雖然已經答應了李兮若要許她一個願望,可是現在的寧善並不想死,他還對未來抱有期待。


    “放心,這裏已經不是古代了,你現在的這個世界,它有一定的規則秩序,隨便取走別人的性命都會付出代價。”


    聽著李兮若意有所指,寧善低下了頭,他知道李兮若在影射自己。


    兩人正走著,後麵就傳來一個女孩嬌聲嬌氣的聲音:“不走了不走了,許廣又你還是是人嗎,我一個孕婦你讓我走這麽遠的路。”


    “祖宗,這山路都是我背你山來的,你就走了這小半截,就別再抱怨了,我媽說了,這梅山觀求的符咒很靈驗,準能保你生個兒子。”


    女孩冷哼:“那我要是不生兒子,你還不得把我從這山上推下去,你也是女人生的,腦子裏麵怎麽盡是兒子。”


    李兮若聽著轉過了頭去,見著女孩的腹部已經微微隆起,但並不明顯,女孩的年紀看著不大,二十幾歲,長相乖巧。但是男人已經是謝了頂,有了啤酒肚,穿著價格不菲的西裝,看著像社會人士。


    許廣又沉了沉臉色:“我家裏都幾代單傳了,當然得生兒子。”


    “生兒生女是我決定的嗎,你這麽能幹你自己生啊!”


    見著女孩真的動怒了,許廣又又陪著笑臉道:“是,我知道是我決定的,所以我這不就讓你陪我來上山祈福嗎,孩子小名我都取好了,就叫小超,超越前人,長江後浪推前浪,比他爸能幹。”


    許廣又在那裏嘿嘿傻笑,女孩氣惱的推開他獨自往前走,許廣又立馬追上前去,剛碰上女孩的胳膊,卻聽著一人道:“超字,走刀口,往刀口下走一遭,可是主凶,你們的孩子命格很弱,還是不要這個字為好。”


    聽到有人居然在詛咒自己的孩子,許廣又轉過來頭凶惡的看著對方,見著是一個漂亮姑娘卻又心軟了三分,但還是道:“去去去,你個小姑娘家家的懂些什麽,小字就要硬,才能鎮的住命。”


    “那你們就要小心腳下了,時時刻刻要看住你們的孩子。”


    女孩此時脾氣也上來了:“你什麽意思啊,說我會流產。”


    見著她挽了袖子,一副暴躁脾氣的模樣,許廣又立即攔著:“小心孩子,不要動怒,這肯定是哪裏來的江湖騙子,專門在這種名門名派麵前借著他們的名氣來騙錢,其實啊,就是班門弄斧。”


    許廣又最後幾個字看向了李兮若,對著她輕蔑一笑,扶著自己的妻子向道觀走去,寧善看著他們的樣子:“那個女孩肚子裏的孩子不會真出事吧。”


    “不好說,他們惹了一些東西,身上的運勢不太好。”


    “那你怎麽不想想辦法幫幫他們。”


    李兮若看著用瞿婁的臉說出這麽良善的話,她一時還有點不適應:“我一向不喜歡去強求別人,提點已經到位了,怎麽做就是他們的事。”


    李兮若帶著寧善進了道觀遞了胡正生的請帖,門外的弟子看了,立即把眼睛瞟向寧善,眼裏帶著恨意,這張臉他們追蹤了兩個多月,死也不會忘記,寧善被他們看著一抖,但還是硬著頭皮進去了,自古以來果然是人命債最不好背負。


    胡正生本來是要去的前廳接待客人,但聽著李兮若來了,就讓自己的弟子前去,李兮若帶著寧善一路走來,收獲了不少仇視的目光,要是他們手中有武器,早已經拔刀相向。


    李兮若踏進房間內,就看到穿著深藍色棉布衫的胡正生坐在上位,目光卓卓的看著她,李兮若有感覺,這眼神的背後,不止是她帶來了瞿婁這麽簡單。


    胡正生看著李兮若一歎:“我終於見到你了。”


    就這一身的氣質他就知道肯定是唐朝那位輔佐武皇的太史令。


    “師傅,先讓我們解決了這個瞿婁,為師弟報仇吧。”


    “對啊師傅,你之前不也說要親手為師弟報仇嗎?”


    胡正生看了李兮若背後的寧善一眼,盡管李兮若用術法掩去了他眼睛的顏色,但是他還是能一眼看出此人不是真正的瞿婁。


    他知道李兮若知道他能一眼看出,但還是帶著人來了,那這背後一定就有隱情。


    “你們先下去,等為師和李小姐商量片刻。”


    眾人不懂,一個頗有聲望的梅山派道長與一個黃毛丫頭有什麽好商量的,不過師命不可違,他們還是退下關上了門。


    等著他人一走,胡正生顫顫巍巍的起身對著李兮若躬身:“梅山派第四十六代傳人,胡正生。”


    聽著他如此有禮的自我介紹,李兮若眯了眯眼:“你知道我的身份?”


    她不是會四處宣揚自己是李淳風門下的人,在外麵的招牌都是她自己看風水一點點打下來的,她不明白胡正生怎麽知道。


    胡正生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很不巧,當年祖師爺特別仰慕您和李大師的風姿,作畫代代相傳,且滅靈鞭也足夠證明身份了。”


    滅靈鞭她並不常用,唯一一次還是在不死穀,看來是當時一時大意被鏡頭拍了進去,不過現下說開了身份倒也好辦事。


    “既然你已經熟知我的身份,想必也看出我背後的不是瞿婁。”


    胡正生的目光暗了暗:“是,但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庇護瞿婁,想當年李淳風可是正派之人,從不與邪道打交道。”


    “我有一件事還需要瞿婁,暫時不能將他交給你們,但我可以在此立誓,隻要完成那件事,我第一時間帶著他來見。”


    胡正生略略思量了一下:“可是因為長生不老藥?”


    李兮若點了點頭卻沒有多說,胡正生歎了一口氣:“當時木白找到雲草的位置我就在想,就算得到了這世上也沒有人能夠煉製出來,可是你卻出現了,或許就是天意吧,胡峰的死,也是天意。”


    聽著胡正生有所傷情,李兮若將寧善推到了胡正生的眼前道:“我知道你花了很大的代價去尋瞿婁,如今知道人在我這卻不好下手,沒辦法給眾弟子交差,他的體內有瞿婁的影子,隻要影子在一日,瞿婁就算日後跑到天涯海角,你們也能找到他。”


    “你想讓我將他關起來?”


    “我記得梅山派有一月潭,下麵是寒山鎖,被鎖住的人會被冷凍成冰,除非梅山自己的咒語,不然誰也無法解開。”


    “可是他能承受的住嗎?”


    胡正生擔憂的看著寧善,寧善卻點了點頭,那地方凡人承受不住,可是對他來說卻是洗去戾氣的最好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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