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若看著老頭還在絮絮叨叨,似乎對著桑簡頗有微詞,她打斷道:“我聽說桑宛是因為有了拆遷費才能對鎮上的酒店做投資,可是他們家背後的風水並不好,那塊地也有人要嗎?”


    這種養屍之地,陰氣重又邪乎,不管做什麽,總是有不少忌諱。


    老頭的臉轉向另一山頭處道:“拆遷的隻是桑宛親戚家的房子,他們是住在山腰上,當晚是去桑宛家裏麵過年,一大家子人,誰也沒跑掉,隻有桑宛活了下來,這些財產肯定也是屬於桑宛的。”


    見著房子還在或許還能收集一些線索,李兮若匆匆道謝了老頭,就趕著上了山頭之上。


    桑宛這家已經起了不少灰了,門上麵緊緊栓上了一把鎖鏈,鎖上麵生著的繡,看起像是曆史積累的痕跡,顧銘涵解開了鎖鏈,推門而入。


    一進門,這地上居然還有幹涸的血跡,已經成了黑紅色,成了地上的一塊標記,而這種標記遍布了整個院子,不管是在她牆上還是地上,都彰顯著那晚上的殺戮。


    或許是桑宛太害怕了,警察將屍體帶出去時候,她並沒有清理這裏,反而是將這裏鎖了起來,作為一段塵封的回憶。


    孟月看著滿院落的血跡,似乎都能聞著一些血腥味,直叫她作嘔,李兮若和顧銘涵跨進房內,就見著本該放著神像的供台上放了一個將軍模樣的人物,生的氣宇軒昂,英俊不凡,穿著一身盔甲,手裏拿著寶刀,前麵還有未燃盡的供燭。


    李兮若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顧銘涵:“這人,是不是有些熟悉?”


    顧銘涵瞟了一眼,吐出兩個字:“楚疆。”


    孟月奔了上來,看著眼前的泥像,發現還真有點楚疆的神色。


    “這家人有點意思,不供神像供陰屍。”


    李兮若將楚疆的泥像拿了出來,翻看了幾番才在底下找到小字:“孝建年,鎮北將軍楚疆。”


    “還真是六朝的將軍。”倒是比她的年歲還久。


    孟月湊上來,驚訝的看著那小字:“可是六朝的屍體,怎麽會保存至今?”


    “要是沒猜錯,跟他們的養屍地也有幹係,這裏的土壤埋葬了楚疆,讓他屍身不腐,但是後來他也成了陰屍,還能四處行走。”這與其他隻能受人操控的陰屍不一樣,楚疆從某種方式來看,他有掌握自己行動的能力。


    顧銘涵側頭看著裏麵的一間小屋,輕緩的推開門打量著裏麵的陳設。


    這間屋子是唯一沒有染血的屋子,收拾的幹淨妥帖,隻是蒙上了一層薄灰。這證明當時的主人很有可能就躲藏在裏麵,或者,就安穩的坐在這裏,看著外麵的情景。


    李兮若跟了進來,打量著這個房間,屋內光線不算明亮,有一張小床,有幾本關於古屍的書躺在桌子上,李兮若上前翻了翻,就看到了裏麵夾雜的一張照片。


    那是一對少男少女,男生眼神陰鬱,顯得有些頹靡,但是嘴角卻含著笑意,女生有一隻異瞳,瞳孔是純白色,微微把手往後麵藏了,可是沒藏好,露出了六個手指頭,不過她渾然不知,露齒而笑,似乎很開心。


    李兮若看了看女生,天生異容,白瞳加上六指,是坎坷多劫的命。


    顧銘涵在這沒有發現什麽特殊的,轉身繞道了院後,就看到了聳立的一座座墳墓,插著一塊塊比雪還白的木碑,顧銘涵知道,因為這裏的人,都是不知姓名,不知親人何在的無家可歸者,所以隻能安葬在這裏。


    而這裏,也就變成了一片亂葬崗。


    李兮若出來一看,本來應該埋葬屍體的地方,但是墳卻是空的,露出了一個個大坑,她心下一沉,這些陰屍看起來是全都跑出去了,可以桑宛一死,再也沒有可以控製他們的人,他們為何又要待在外麵?


    顧銘涵看著最後一抹斜陽就要藏進黑雲裏麵了,他皺了皺眉:“先下山吧,夜裏林子冷,能見度又低,四處竄著不安全。”


    李兮若點了點頭,在回酒店之前,她還想轉回去問問老頭這照片的出處。


    三人趕回了原地,卻見著老頭躺在地上,胸口上插著一把小刀,氣息奄奄的喘著最後最後一口氣,似乎就是等著李兮若他們到來。


    李兮若上去搖了搖老頭,他沒有應答,這刀對準了他的心髒,就是衝著他的命去的。


    李兮若無意識的手上一鬆,照片滑在了那條趴著的狗的眼前,土狗耷拉了一下眼睛,地上的老頭突然啞聲道:“這是桑簡和流螢。”


    孟月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探著頭看向老頭:“這到底死沒死啊。”


    老頭陷入了回憶中,緊閉的雙眼流出了混濁的眼淚:“流螢是個好姑娘,當年我一個外村人進來,全村排斥,是她最先分了一個饃饃給我,讓我活了下來。”


    說完周遭又陷入了沉默,李兮若正想蹲下身追問,老頭又道:“村裏麵遭來一場疾病,很多人都生病了,流螢生的怪異,大家都覺得是她不祥,將她推入了井裏,全村人一人一塊石頭,砸死了她,我也伸手了,我對她,下了手。”


    老頭這時狂亂的抓住了自己的眼睛,帶著很多的悔意,不停的砸著自己的眼睛,像要把這兩個有目無珠的眼眶砸成一個黑洞。


    李兮若問道:“是誰要殺你?”


    老頭停下了自己的手,慢慢揚起了頭,可是還沒等他開口,他的手就砸了下去,頭也砸在了地上,這次,是真的死了。


    他的狗這時趴在他的身上懶洋洋的,眼皮一耷拉,頓時也沒了生氣。


    這下兩死一傷,讓所有人都開始重視起來,平日裏他們這個石頭村石頭鎮從來沒發生過這些惡性案件,開始弄得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遭殃的就是自己。


    出了這種事,王鏘也在考慮這電影還能不能拍下去,副導住院了,其他人也受了不少的驚嚇,創作激情肯定是沒有了,大家都想著保命去了,但是這投資,王鏘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這戲要不拍完,就像一個爛尾工程,看著討厭又糟心卻偏偏還無可奈何,還會遭人唾棄。


    警方一連幾天派人搜山,看有沒有可疑的東西出沒,他們不信鬼神,推測副導和桑宛很有可能是被野獸襲擊,但是搜遍了幾座山頭,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李兮若也覺得奇怪,現在是誰在掌握那些陰屍?又是把它們藏在哪裏,居然花費了這麽多人力物力都無法見其蹤影。


    沒過幾天,這本來隻在劇組裏麵蔓延的恐慌感,很快又蔓延到了小鎮之上,陸續有人報案自己的家人被襲擊成重傷或者死亡,但是暫時沒人看清是什麽東西,隻說像是人的怪物,身上有腐臭味,會發出奇怪的聲音。


    這一說很快傳了出去,來旅遊的人減少了一半多,酒店生意慘淡,全靠劇組這些人撐著,但是他們待在這裏也不是辦法,進一步可能見到怪物,退一步又會違約,王鏘思來想去,就找著李兮若討教討教。


    他敲了李兮若的門,開門的卻是顧銘涵,他吞了一口唾沫:“顧少,您也在這。”


    顧銘涵抵在門口:“有事?”


    王鏘想著要是有個大投資進來換地方拍就沒事,不過他跟顧銘涵非親非故的這話怎麽能說出口。


    “我想找李大師問問這戲的前景。”


    顧銘涵看了他的麵相一眼:“你這戲一波三折,坎坷。”


    王鏘不知道顧銘涵何時會相麵了,但還是隻能順著問道:“那,波折之後有轉機嗎?”


    顧銘涵搖頭:“不僅沒有,你還應該注意你自己。”


    王鏘這話沒想明白,就見著顧銘涵“砰”的把門關上了,他又沒有膽子再敲門,隻是把那幾句話拆成了無數的意思,反複的琢磨,想著其中的深意。


    李兮若站在窗台之上往下望,卻是一笑:“記者來了。”


    這些小報記者,聽著這裏有連環殺人案,還有可能是怪物所為,一下就來勁了,扛著機器就來尋找科學的真理。


    下麵播報的正起勁,記錄著一切怪異的事件,甚至連之前在19樓暈倒的幾個燈光師也被輪番采訪了一番,問他們到底看到了什麽。


    幾人說的玄乎其神,從遠處卻走來了一個人,瘸著一條腿,頭上禿著一塊,眼神邪幽幽的走來。


    李兮若眯了眯眼,看著下麵的方玹,算算日子,還沒到十日,她居然就提前出來了。


    方玹在下麵一把搶過了話筒,對著鏡頭前道:“我能在七天之內抓到凶手。”


    記者剛開始還以為是哪裏來的瘋婆子,想要把她趕走,但是後來仔細一看,這人有些熟悉,雖然滿身的狼狽,但是還是能勉強認出這就是網絡上紅極一時的玄黃大師。


    見著這下有版麵了,記者立即轉換了態度,問著方玹道:“大師難道已經知道誰是凶手了嗎?現在先能透露一點消息嗎?”


    方玹抬頭看向上空,與李兮若眼神相對,她嘴角扭曲的彎起:“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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