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成得知皇帝不日便要賜婚,自然心生歡喜,她倒也沒有多喜歡陳信,隻是證明她貴為一國公主,世間就沒有她得不到的東西。


    宜成知道陳信下朝後會直接去向宮外的翰林院,於是率先在宮門口就給堵住了,這裏與翰林院隻離了一條長街。


    陳信皺了皺眉,沒有心思應付於她,隻是道:“公主好歹是女兒家,怎麽能一天到晚的往外麵跑,還是快快回去,切莫讓皇上擔心。”


    宜成看向了陳信,她自小在宮內長大,早已學會察言觀色,她知道陳信對她不耐,當即也發了脾氣:“你已然答應娶我,就應該把心思放在我的身上,你要是想裝清高不貪圖富貴,就應該直接拒婚,少在這貪了便宜又給本公主甩臉子。”


    陳信麵含薄怒的看向宜成:“公主的意思是讓微臣寧願死也不娶公主,讓皇室成為京城的笑話嗎?”


    “你,”


    宜成指向了陳信,她何時受過這樣的輕視,可是她一想到傅宛鶯交代的話,生生忍下了自己的怒氣,對著陳信道:“你現在跟我去個地方。”


    陳信冷聲道:“恕臣還有要務在身,不能奉陪。”


    他轉身便要,宜成就在後麵冷哼道:“你再走一步,我就讓人把你心上人抓來,當著你的麵扒皮抽筋。”


    陳信腳步一頓,額上青筋暴起:“你自以為你是公主,便能夠不顧王法了嗎?”


    “王法是我父皇定的,他能把我怎麽樣,我大不了就是被禁足,可是李兮若卻不一定了。”


    陳信含了怒氣,怕宜成真的對李兮若不利,隻能跟著宜成去了她所說的玉虛樓。


    李兮若正在客棧之內占卜,就察覺到外麵的動靜,手上一揮就收了占卜的玄武殼,傅宛鶯直接推門而入,焦急的看著李兮若:“李姑娘,不好了,公主她突然從翰林院帶走了陳公子去了玉虛樓。”


    李兮若看了她一眼,不緊不慢道:“如今他們有婚約在身,去哪裏做什麽,都是他們二人之事。”


    “可是公主是威脅著陳公子去的,她平日性子嬌縱,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李兮若緩緩給自己倒了杯茶:“她難道還能殺了自己的夫婿不成?”


    傅宛鶯沒想到李兮若居然毫不動搖,隻好道:“可是我聽說豫王也在那,陳公子與他的恩怨已久,這也不要緊嗎?”


    李兮若看向傅宛鶯的眼睛:“他們去了幾個時辰了?”


    傅宛鶯見著李兮若望著自己,她的內心想法恍似都被窺探了去,讓她不禁有些哆嗦道:“半個時辰左右。”


    李兮若隻是點頭,然後放下了茶杯摩挲道:“今日便是第七天了,按理來說,該給你一顆解藥。”


    傅宛鶯聽著立即撲了上去:“該說的我已經說了,絕無隱瞞。”


    李兮若卻是一笑:“可是我並不全信你的話,帶路吧。”


    傅宛鶯低下頭,眼裏閃過狠色,走在李兮若的身前,引著她到了玉虛樓,遙遙一指道:“他們就在那個房間,我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否則宜成公主不會饒了我,隻有辛苦姑娘自己上去了。”


    李兮若一把抓住了她,用不容抗拒的語氣道:“前麵帶路。”


    傅宛鶯一震,見著李兮若一副沒有商量的臉色,忐忑的帶著她走上了樓,卻很快停住了腳步。


    李兮若看向傅宛鶯,嘴角帶著嘲弄道:“怎麽不走了?”


    傅宛鶯怯怯的指了指門:“他們就在裏麵。”


    李兮若隻是瞟了一眼就指使道:“上前敲門。”


    傅宛鶯露出驚恐的神色,卻不得不按照李兮若所說的做,她大著膽子推開了房門,裏麵卻沒有絲毫的動靜,傅宛鶯裝著毫不知情的走了進去道:“公主,公主你在哪?”


    李兮若站在門外,聽著聲漸漸有些不對,很快走了進去,就看著傅宛鶯早已消失在了房間裏。


    她跑到窗欞處,越發覺得異常,傅宛鶯居然從窗戶上跳了下去,許是外麵有人接應,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不見了人影。李兮若緊皺了眉頭,傅宛鶯帶她來著肯定有其他陰謀,她得趕快離開。


    李兮若剛走出門,就撞見了陳信,陳信見著她頗為驚訝:“你怎麽會在這?”


    李兮若盯著他卻道:“你真的在這。”


    陳信對她的話疑惑不解,李兮若這下卻不明白傅宛鶯帶著自己來此的目的。


    “公主小心點。”


    “陳信怎麽這麽久都沒回來。”


    陳信聽見宜成的聲音,害怕她看見李兮若,又爭風吃醋,急忙把李兮若推回了她剛出來的房間,率先關上了門。


    背對著他們的宜成聽見了動靜,驚疑的看著緊閉的大門:“他該不會在這裏麵吧。”


    見著宜成想要進來,陳信趕緊環視了屋內,將李兮若拉到一個櫃子前,想要打開藏起來,可是他打開櫃門的一瞬間,卻愣住了。


    這裏麵已經有人了,不過是個死人,頭上蒙著黑布,一把尖刀穿過黑布正中他的額心,與李兮若之前佩戴的那把像極了。


    陳信心裏一跳,一把扯開了那人頭上的黑布,露出的,是豫王的麵容。


    他不自覺的往後麵退了一步,豫王,死了。


    豫王的身子直直倒在了外麵,李兮若聽著宜成立馬要推門而入了,當即當機立斷的將陳信推入了櫃中藏身,將黑布蒙在了豫王的頭上。


    宜成一進來,就看見李兮若正蹲在一個頭插尖刀的死人身旁,她受不住驚嚇,尖叫起來。


    她嘴上一天到晚說著要把誰給剝皮抽筋,其實連隻死兔子都沒見過,哪裏看得這種場麵,李兮若還當著她的麵將屍體抬著扔下了窗戶。


    宜成指著她道:“你在毀屍滅跡。”


    李兮若沉了臉色,傅宛鶯這次還真送了一個大禮給她。皇帝生了七個兒子,豫王是最小的一個,所以占盡了寵愛,如果這件事和陳信搭上關係,別說是與宜成的婚配,隻怕是狀元之位都保不住。


    李兮若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要盡快轉移視線便走出了大門,宜成一時也未料到她如此的淡然,好像殺人的不是她一樣,等著李兮若都快走出玉虛樓了,她才驚慌的指著她道:“把她給我攔住,她剛殺了人!”


    眾人都在喝酒尋樂,這一句話飄在眾人耳中,炸得他們還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宜成看著眾人都處在驚愣之中一動不動,著急的跺腳,自己率先跑了下去。


    過了好好一會兒,陳信聽見了外麵沒有動靜,從櫃子裏走了出來,手上有些發抖。他沒想到死的會是豫王,所以當時是真給震住了,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不是李兮若讓他藏了起來,他現在就成了疑犯,可是,他看了看地上沒有屍體,便跑到了窗戶邊,就見著眾人對著從樓上掉下來的人都充滿了好奇,終於有個膽子大的上前揭開了黑布,卻驚聲道:“是豫王!”


    眾人嘩然,誰能想到昔日高高在上的豫王,如今卻慘死在後巷之中。


    陳信趕緊走下了樓去,就看到宜成飛奔到豫王的身邊,看著他頭顱上那把尖刀戳進了深處,而豫王睜大了眼睛,似乎死不瞑目。


    宜成捂住了嘴,不敢靠近可怖的屍體,隻能在一邊哭喊。


    巡街的官兵收到這裏的消息趕緊趕來,本以為死的隻是一個平民百姓,沒想到卻是舉足輕重的豫王,當下也是慌了神,想著自己定然官位不保。


    正當他躊躇之際,宜成對著他道:“李兮若,快去找一個叫李兮若的人,是她殺了七哥。”


    陳信抿了抿唇想要上去辯解,卻想到要是和這樁案子扯上關係,那可是前途盡毀。宜成轉過身看見陳信站在自己的身後,抹著淚道:“你的心上人殺了七哥,父皇不會放過你們的,你們就等著被五馬分屍吧。”


    陳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要被宜成的話給嚇住,他和李兮若不會剛好那麽巧就進了豫王死時的房間,這一定是有人精心安排。


    陳信抬頭看向哭紅了眼睛的宜成,走近逼問道:“公主今日為什麽要帶我玉虛樓?”


    宜成抽噎之後逐漸心虛,是傅宛鶯傳信給她,說有辦法讓李兮若和陳信產生隔閡,離間二人,她隻要把陳信帶到玉虛樓就好。


    如今人是帶來了,沒想到死的卻是豫王。


    她隻能裝作不知:“都這個時候了,你問我為什麽帶你來這,就能讓我七哥活過來嗎?他才成家不久就被李兮若殺了,我一定要她不得好死。”


    陳信指著豫王的傷口道:“豫王有八尺左右,李姑娘卻隻有六尺七寸,如果用刀正中額心,尖刀應該是往下偏斜,可是公主你看,這尖刀是直入豫王的眉中,怎麽會是李姑娘殺的人。”


    宜成不懂這些,隻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我親眼所見她扔了七哥的屍體,她要不是做賊心虛為什麽要把七哥的屍體扔下來。”


    陳信抿了抿唇,李兮若朝著窗外扔屍體,是為了讓他能夠順利脫身,可是現在她卻成了眾矢之的,殺害王爺這樣的罪名,可是要抄家滅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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