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我們便到了留星苑,進入小區後,車沒停,而是繼續往山頭開去。最終到了別墅小區最高的一片空地,一棟聯排別墅氣勢恢弘,占據了山頂一半的平台。


    還沒下車我便覺得房子有些不妥,不過又說不出來具體是哪裏不好。心裏剛有這個想法,始祖說話了:“你小子,還懂點相術?”


    ‘那具體什麽不對?一會兒我好裝一裝。’我人已下了車,心裏還在和始祖交流。


    “門向不對,不該一味朝東,地勢之利,應稍轉南些。真不知道現在的命理師都做什麽吃的,那麽好的寶地,竟然這麽草率。屋內也一定有東西沒布置好,一會兒就知道了。”始祖語氣明顯不悅。


    ‘正常,現在拿錢不辦事的多了去了。’


    心裏和始祖交流,身體也隨著他們到了別墅大門,傳統的鐵質防盜門開向一側,裏麵是一扇胡桃色的木門。


    “大師,我老公正在睡覺,請小聲勘察。”美女的聲調也算彬彬有禮。


    “他不知道我來嗎?”


    “知道,但他一個晚上不敢閉眼,隻能用白天來補充睡眠。”


    這叫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這房子除了風水有些不好,靠近一點都覺得陰氣森森。


    果然,開門便見到一靈魂跟在男管家身後,雙目兩行血色淚痕垂到嘴角,一看便知是冤氣太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款式。


    我裝作沒看見,信步直入大門。


    靈魂被始祖的氣息逼得連連後退,覺得頂不住了,忽地轉身,飄上了二樓,趴在轉角扶手處,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們。


    進得客廳,窗簾大開,一年近五十的白胖男子四仰八叉的躺在中央床墊之上,頭戴黑色眼罩,滾圓的肚皮蓋著一床薄被,發出持續的鼾聲。四個角落分別擺著四尊與人等高的大紅彩色鍾馗塑像,兩個墨鏡保鏢美式叉腿站好,雙手背在身後,一副不可靠近的樣子。


    “您先隨意看看,等他醒了,我們再做細談。”美女非常輕微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看情況也隻有先這樣了,那白胖子也不知道什麽來頭什麽家底,很多事還是等著當麵聊,才能慢慢了解。我開始在一樓轉了一圈,這聯排別墅都是他家的,一樓中間應該是建房的時候就特殊設計,本該有剪力牆的中間,用了預製梁架空。並且用裝修的材料巧妙遮擋,一樓又寬又大沒什麽違和感。


    來到樓梯上樓,一個保鏢跟著我,幫我開門指引。


    每打開一個房間,他便告訴我房間的用途和是誰居住。那冤魂離我遠遠的,她能感受得到始祖的那股真氣,根本不敢和我過於接近。


    ‘始祖,要不你找個地方呆一會兒,我想和它談談。你在身上,它根本不敢靠近。’


    “原來你看得見啊!我還以為你瞎呢。好吧,我也先四處轉轉。”始祖說完話,應該是離開了我。


    我先跟著保鏢,一層一層的逛了一圈,一共五層,並且每層之間都有兩棟連接的通道。我隨意的開了些房間查看後,我覺著這主人真的有些死有餘辜,但我不是法官。


    一樓是很活躍的那個冤魂,那四尊雕塑沒什麽用,也許是那兩個保鏢身上氣息或者順著玻璃透進房間的陽光能驅離它,所以她不敢造次。二樓一間工具間,就是放拖把掃帚的房間,一個十七八歲的男靈魂,怕光,怕聲音,不知道晚上會怎麽樣。三樓又一個怨魂,是個中年婦女,看樣子是新魂,從年紀上分析,很像男主人的原配。四樓是一個無欲無求的女靈魂,秘書著裝,年輕時尚帶著一副圓框眼鏡。


    五樓好點,什麽邪物都沒有,就是堆滿了的雜物灰塵有些厚。我讓帶我上來的保鏢先下去,我要順原路仔細勘察。


    保鏢先下了樓,我回到四樓,向躲在樓梯轉角處,正悄悄打量我的靈魂招了招手。


    這靈魂看著就似一年多的樣子,怨氣並不充分,有快要消散的跡象,身影很淡。見我朝她招手,左右環顧後,慢慢向我走來,神態充滿了好奇。


    “你看得見我?”


    我點頭道:“是的,我是個天師,想聽聽你的故事。”


    靈魂更加迷惑,“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呀!”


    “我是誰不關鍵,關鍵是你知道自己是誰嗎?發生了什麽你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我是誰,發生了什麽?老板娘不知道為何,把我關在樓上,每天就送兩次飯上來。”


    “那你記得多久沒給送飯了嗎?”


    在我的引導下,她漸漸承認自己已經死亡,並且,時間也不短。


    我和她聊了很久,總算有了個大概。他叫梁雨燕,剛畢業不久,是老板請的一個私人助理。平時就是記錄老板的各項安排,適時提醒老板。因為專業就是文秘公關,所以輕車熟路,並且收入不菲。她很喜歡做這工作,但是僅僅過了三個來月,老板娘叫上兩個保鏢,把她關到了樓上的小房間,像坐牢一樣。


    大約關了一星期,女孩便死了,死因不明。據她自己說,吃過飯後犯困,睡下去再醒過來時,她發現自己可以穿門而出,並且,沒人可以看到她。


    “老板娘也死了,你知道嗎?”


    女孩點頭,“我知道,我下到樓下,就被她攆回樓上……現在我無處可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我覺得自己就要消失了,你既然看得見我,應該可以幫幫我?”


    “嗯,不過需要事件了結之後。這幾天,你盡量想著我會來幫你就好,想得越用心,你存在的時間越長。我先下去,樓下怨魂太多,一時半會兒完不了。”


    梁雨燕點頭,我下到三樓。


    中年婦女的靈魂離我很近,睜著眼角流淌著紅色血痕的眼睛,緊緊的盯著我看,就像我是剛進他們家的小偷。


    我找了個能倚靠的牆麵,肩膀靠牆,也看著她。


    女靈魂本來盯著我看,發現我也在看她後,卻有些不知所措往身後退去。


    “別猜了,我看得見你。我隻是想了解些情況。”


    聽到我和她說話,她反倒更害怕了,驚恐的縮到一旁,就想穿門進入其中一個房間。


    “躲得掉初一,逃不過十五,一味躲避不是什麽好辦法。你不把事處理完,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你打算就這麽孤獨的呆多長時間?”


    “可是……”


    “你殺過人?”


    婦女點點頭。


    “你的怨氣呢?來自何處?”


    它搖頭,表示不知道,又些恐懼的問我:“殺人是不是要到阿鼻地獄,受銅烙之刑?還得等到被害人轉世投胎,又要經過六道處罰,才能轉世?轉世還得到窮鄉僻野受盡人間折磨?”


    說完,它蹲下靈體,雙手抱頭搖晃著喃喃道:“我不去,我不去那種地方……就讓我在此魂飛魄散。”


    “這些都是古時候為了統治愚民的傳聞,並不可信,具體處罰,自有定論。雖是犯錯在先,但如果能主動行善,將功折罪,多少能減輕處罰。”看來它還比較迷信,身前沒少看那些有關因果輪回的書。我也不知道那些說的對不對,師傅也沒和我說過靈界真實情況,我也沒去過。所以,我並不清楚狀況,不過善有善報的理論,我一直堅信它的存在。


    “怎麽將功折罪,大師救我。”它忽然跪在地上,快速交換移動著膝蓋就向我靠了過來。


    我雙手抱胸,右手暗暗握住桃木劍柄,運起真氣,“說說你的故事,怎麽死的,為什麽要殺梁雨燕?”


    這類怨氣很重的靈魂,爆發力和蠻力都不容小覷,萬一它破罐破摔,決定拚著魂飛魄散和我拚命,我要沒準備的話就會有意想不到的後果。瑤也發聲提醒:“公子小心,怨氣太重。”


    女魂聽到瑤的聲音,忙停住身形,“誰!誰在說話?......大師放心,我一定痛改前非,決計不敢再有什麽想法。隻求你指條明路,讓我少受些懲罰。”


    我正想讓她告訴我故事,順便讓她一會兒配合我,保鏢上樓叫我了。


    “大師,先生醒了,請您下來一趟。”


    我嗯了一聲,示意它先別亂動。


    跟著保鏢下得樓來,那白胖子已經坐起,旁邊正有人服侍他洗漱,就像古裝電視劇裏的老爺一樣。“嗚嚕嚕嚕……”胖子吐掉了嘴裏的漱口水,指了指他對麵沙發說道,“大師,坐下說。”


    “不用,我喜歡走著聽故事。”我可不想和這個樣子的胖子距離這麽近。


    我走到沙發後麵,看著他的眼睛,“先說說你的事吧!”


    “呃…嗯…你是說我遇到的事嗎?”男子嗯啊半天,終於開口問我。


    男子叫傅德順,在興欣經營幾家會所,還暗中做著一些不被法律承認的民間借貸,不過他並沒說民間借貸的事,是始祖回到我身上,悄悄告訴我的。


    傅德順發家很久了,這片別墅區剛建的時候,他便和房地產的老板談妥了,最高處這裏幫他蓋一整棟的別墅,就當清了曾經的借貸款項。一路順風順水,直到上個月前,他開始做噩夢。開始幾天,他以為是自己過度勞累並不在意,但是後來,夢裏的人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真實、詭異,他有些受不了。


    “覺得哪裏詭異?”我追問。


    “夢裏的人越來越多,好像都和我有關係似的,並且,這些人都死了很久了。沒辦法,這些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找了些道觀裏的天師幫忙,給我塑了幾個鍾馗像,又安排幾個保鏢,讓道士們作做法,來做我的守護神,但沒什麽起色。我現在晚上都不敢睡覺,隻要一閉眼,他們就來找我。白天好很多,加上這四尊塑像,這兩個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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