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往後行船安全,大家於是出錢出力,用沙包在河中間搭建水圍,把中間這塊地方隔出來,結果一看,也沒有暗礁,隻有一個隆起的土堆,三五米高,看上去像個墳堆。


    大家都很奇怪,畢竟是水底,這個土堆長年承受河水衝刷,居然沒有被衝掉。


    於是大家一起動手,想把土堆挖掉,結果剛挖了不到兩米深,竟然發現了一口棺材。


    這棺材是石頭的,很大,扣的嚴絲合縫。大家都是頭回見到如此怪事,也不敢亂來,就想著把棺材抬到岸上再說,沒想到這棺材出奇地重,八個人用杠子都抬不動。


    雖然很多人都覺得這棺材透著古怪,不敢亂動,但看熱鬧的人太多,這時候畢竟是新社會了,於是有幾個膽子大的年輕人就想撬開棺材,看看裏頭到底都有什麽。


    結果連撬棍都用上了,愣是打不開這石棺,實在沒辦法之下,那幾個年輕人不顧長輩的阻攔,找來大錘,想把石棺砸開。


    就在這時候,石棺自己打開了蓋子,從裏麵蹦出來一個活生生的穿著紅肚兜的小男孩,那小男孩從棺材裏爬出來,一頭就紮進水裏不見了。


    這下可是嚇壞了眾人,紛紛都逃走了。


    第二天,那幾個試圖砸開石棺的人,死了好幾個,全都是被自己的雙手給掐死的,死狀特別恐怖。


    僥幸活下來的一兩個,也都瘋了。


    當地人這才曉得害怕,湊錢從外鄉找來一個厲害的陰陽先生,這先生姓張,十裏八鄉都是出了名了。張先生來到河邊一看,頓時嚇壞了,說石棺裏那個小孩,是旱魃模子,被高人鎮壓在石棺裏的,如今被放出來,當地必然要經曆大旱。


    張先生本不敢管這樁事,但耐不住村民苦苦哀求,心軟了,答應放手一搏,他找來兩個幫手,三人一起在河邊布置了陣法,要逼那旱魃回到石棺裏。


    之後,張先生讓村民們找來一百隻蛤蟆、一百隻公雞等等,全運到石棺邊上的水圍子裏,當天晚上,村民們都被趕回家了,隻留下三位先生作法。


    那一晚,住在附近的人都聽到河邊傳來特別淒厲的叫聲,還有類似吵架的聲音。


    狂風吹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有膽大的結伴前往河邊,卻看到了格外恐怖的一幕:石棺合上了一大半,隻留下一條縫,內外全被鮮血染的通紅,三個先生跪坐在石棺前麵,全都死了,而且屍體幹癟的像是被抽幹了水分。


    石棺裏頭,傳來奇怪的動靜,像有什麽東西被關在裏麵,想要出來,卻推不開棺材蓋,急得吱吱叫。


    大夥一起過去,用手電往石棺縫隙裏照,發現裏麵蹲著一隻長的像人的怪物,渾身上下紅彤彤的,就像是沒長皮似的,能看到裸露在外麵的一團團血管。


    這怪物看到大夥,立刻嗚哇亂叫起來,大概是想讓村民們放它出來。


    大家當然不敢,並且認為這八成就是那旱魃的真身,是三位陰陽先生犧牲自己封印了他們,於是一起用力把石棺合上,又把土埋了回去。


    接著大夥抬著三具屍體上岸,一邊撤掉水圍子,讓其恢複原樣。


    然而,當大夥收拾三人屍體,打算裝殮的時候,這才赫然發現,那個領頭的張先生,身體居然隻是一個殼子,裏頭的筋肉和內髒,全都不見了。


    震驚之下,突然有人顫抖著說出一個觀點:之前被關在石棺裏的,會不會不是旱魃,而是扒了皮的張先生……


    這個觀點,在眾人心頭像雷一樣炸開了。


    但水圍子已經撤掉,沒人敢再挖開這座水下墳墓、去打開棺材驗證了。


    況且,就算棺材裏真的是張先生,他也已經成了怪物,肯定是救不活了。


    除了害怕,大家什麽也做不了。


    他們厚葬了三位先生的遺體,之後的日子,都在惴惴不安中度過,希望一切能風平浪靜。


    然而,張先生之前的預言卻是成真了:


    一天天的,大家眼看著這條淮水的支流逐漸幹旱,很快就沒法行船了。


    幾個月後,原本幾十米寬的河流,已經幹到用雙腿就可以蹚過去,而且,沿岸一帶還不斷發生怪事,先是豬牛羊之類的家畜離奇死亡,身體幹癟,全身血都被吸幹了,逐漸地,發展到了人類……


    隨著死的人越來越多,當地人十有八九都逃到了外地,人心惶惶,甚至驚動了官方,找了好些和尚道士來作法,然而都沒用。


    就在這時候,有一個中年男人來到本地,聲稱可以對付旱魃,隻讓家家湊出青銅,找鐵匠鋪打了一個特別大的三足鍾鼎,自己每天就站著河邊,望著河邊發呆。


    幾天之後,他告訴村民,找到那旱魃藏身的位置了,指揮大夥把三足鼎搬到岸邊一個土坡上,他用力一推,那鼎翻過來,一路滾下去,到水邊時,正好翻過來,倒扣進了水裏。


    那男子就在岸邊守著,盤膝坐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


    鼎下麵,不斷傳來悶重地敲打聲,響了一夜。


    到第二天早晨,村民們氣來到岸邊,發現河水已經漲了至少兩米高,那男子已經不見了。


    從這天開始,河水一天比一天長高,不久就恢複了之前的流量。


    某一天,下起了暴雨,有一艘船從河上經過時,河裏突然騰起一股巨浪,浪頭上站著一個人,正是那個神秘消失的男子,告訴船上的人,他是這條河的河神,因大夥不再供奉它,這才特意放出旱魃,降罪給當地人。


    如果想要風調雨順、行船平安,大家必須長期用香火供奉他。


    事情一傳十十傳百,當地人哪敢不信,於是沿岸這些河神小廟,從此又有了香火……


    老頭的故事講完了。


    陳羽等人互相望著,胡傑咧嘴說道:“不知道你們這些專業的怎麽想,反正在我看來,這故事好‘民間’啊,就像早年看故事會那種……”


    老頭聽了也不生氣,笑著說道:“正常的,而且這事過去有好幾十年了,當時經曆這件事的人,大部分都不在了,別說你們外地人,就是我們本地伢子,十有八九也不信的。”


    頓了頓,他接著說:“所以現在岸上住的,沒幾個人再供奉河神了,也就我們這些跑船的,不敢不信。”


    陳羽上下打量他,說:“您老人家今年有六十了吧,能說的這麽詳細,想必當年親身經曆過這些事?”


    老人衝他翻起了白眼:“你這孩子啥眼神,我今天才四十七,不就是長年船上風吹日曬,顯老一點嗎,至於像六十多的嗎?”


    陳羽笑哭。


    一時也分不清自己眼神有問題,還是眼前這大叔長的有問題……


    大叔接著說:“這事發生時,我還沒出生呢,但我爺爺經曆過,我家世代跑船的,我爺爺從小就跟我說過這件事,所以記得特別深。”


    大叔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腳,“幹活去了,加個微信吧,回頭把你們寫的書給我們看看。”


    陳羽衝胡傑努了努嘴,胡傑跟他加了微信,說:“記得支持正版啊。”


    目送大叔順著翹板爬到船上,陳羽看著李牧,說:“你怎麽看?”


    “我……我是法師,河神,我當然相信,但總感覺又有問題。 ”


    不等他說出來,陳羽點頭說道:“我明白。”


    河神,自古以來都是有的,跟山神土地一樣,都屬於陰神的一種,但跟那些在冥界工作的同事們不一樣,他們都是來自人間。


    一般都是修煉大成的邪物,在一個地方經常做好人好事,被群眾知道後,為他建廟立像,以香火供奉。


    香火供奉,會產生願力,願力積累到一定程度,能讓邪物脫胎換骨,渡劫之後,去除體內的邪氣,而轉變為一種神性——


    具體細節,陳羽也不是很清楚,畢竟他長這麽大接觸過的這種陰神也就一兩個,事關人家修煉底細,也不可能告訴他太多細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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