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一行人坐在石凳上。


    初夏的太陽照射下來,絲絲燥意往肌膚裏麵鑽,溫夫人莫名煩躁。


    餘光望見陳大夫站在邊上,掏出帕子不斷的擦著額頭的冷汗,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陳大夫,溫候之前還好好的,為何今日忽然嚴重起來了?!”


    “這……”陳大夫苦笑著不知該如何作答,他雖是青城名醫,可也不是什麽病都能夠治好的啊。溫候的病症看起來明明就是陰陽肺腑失調之症,他開的方子也沒錯,藥剛吃下去也好好的。可誰曾想才過了一天,溫候的情況竟然就這般嚴重了呢?


    陳大夫絞盡腦汁,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了差錯。


    不知怎麽的,他的腦海中,忽然閃現出了一張清麗的臉蛋。


    “方才我聽溫候的症狀,應當是熱熾腑實證,可陳大夫卻帶了大承氣湯藥去,你且看著,溫候隻怕會越來越嚴重。”


    那日小藥鋪之中,少女的那段話又回響在了他的心間。


    陳大夫原本根本就不曾將這句話放在心中,可如今左思右想,前後推量了兩遍,再聯係自己用的藥,他隻覺得腦中仿佛一陣驚雷劈過。


    之前沒有想通的地方一下子就變得清清楚楚了起來,甚至,方才他在房內匆忙之間望見的那背影也和記憶之中的少女重疊了。


    “原來是她,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都怪老夫一時不慎,太過狂妄啊!“


    陳大夫雙手顫抖,自言自語的喃喃道。


    溫夫人見他這魔怔樣子,忍不住皺眉問道:“陳大夫,你這是何意?我在問你溫候的病情呢。”


    陳大夫卻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意有所指的說道:“老夫醫術不精,差點誤了溫候性命。希望榮四小姐,真的能夠將溫候救醒吧。”


    說著,他忍不住將期待的目光投向緊閉的房門。


    榮嬉真的能夠起死回生嗎?


    這不僅是懸在陳大夫心裏麵的一塊石頭,也是坐在院中的所有人都想知道的結果。


    而就目前為止,所有人都是不相信榮嬉的醫術的。


    “她若是能將夫君救醒,讓我給她下跪也成。”溫夫人輕嗤一聲,根本不以為然。


    可同時她也擔心,要是榮嬉真的救不醒溫候的話,自己豈不是成了寡婦。再者,她與溫候多年夫妻,到底是有些感情的,心中難免戚戚。


    榮嬉和溫世安的賭注,將溫候病危的悲傷氣氛衝淡了不少,眾人反而都翹首以盼想要知道這場賭注的結果。


    秦錚倒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拿起桌上的茶杯,輕酌了一口。似是想到了什麽,他輕哂了一聲,眉頭微皺,道:“夫人似乎對此女甚為不滿?”


    “榮嬉這賤丫頭,多年來占著世安未婚妻的名頭不放不說,品行更是惡劣無比。前段時間還為了世安尋死覓活,當真是不害臊。”


    說起榮嬉,溫夫人就有一肚子的苦水。一股腦倒出來之後,才發現自己在跟秦錚說話,麵色不由微微有些窘迫。


    “王爺恕罪,妾身失言了。”


    “無礙。”秦錚放下杯子,仿佛隻是隨口一問。


    他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說話。


    院子裏麵一片靜默,就連空氣仿佛都成了膠狀。


    不知過了多時,溫夫人惱怒的站了起來,道:“不行,我倒要進去看看,這賤丫頭在裏麵搞什麽鬼。”


    溫世安也有些等不住了,冷靜了下來之後,他開始有些隱隱後悔,不該一時頭腦發昏就答應了榮嬉的賭注,將父親的性命交到對方手中。若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他才當真是要自刎謝罪了。


    兩人走至門前,正要推門,門卻自己從裏麵“吱呀”一聲打開了。


    出來的是慶俞,他滿眼淚花,激動的開口道:“溫候,溫候醒了!”


    “什麽?”


    溫夫人一愣,隨即麵色狂喜的走進內室,方才出來的嬤嬤們也一擁而進。


    窗戶已經被打開,室內的光線比之方才充足了不少。


    內室之中,溫候坐在床上,靠著蘇綢帛枕,看著床榻的少女,一向不苟言笑的臉上竟然掛著一絲淡淡的笑容。


    少女的臉色亦掛著淺淺的笑容,珠簾握翠,眉眼竟格外的清麗動人。


    “夫君?”溫夫人不可置信的叫了一聲。


    實在不怪她驚訝,實在是之前,溫候還氣若遊絲的躺在床上一腳都踏進鬼門關了,可這才不過半個時辰,他竟然有力氣坐起來,還能笑著跟榮嬉話家常?


    沒錯,溫候床榻前坐著的少女,便是榮嬉。


    榮嬉把溫候給救活了?


    她哪裏學來的醫術,哪裏來的這麽大的本事?


    一連串的問號從溫夫人的腦海裏麵崩出來,連溫候叫她,她都沒有反應過來。


    “夫人。”還是慶俞在旁推了她一把。


    “啊?怎麽了?夫君你方才說什麽?”


    溫候無奈的看了溫夫人一眼,夫人到底是武將之女,這麽多年,還是不改毛毛躁躁的毛病。他看著床榻的榮嬉,摸了摸胡子道:“本候問你是從哪裏找來這樣好本事的姑娘,把我從鬼門關給拉回來了。”


    “這……”溫夫人頓時麵色尷尬。


    她甚至不敢再看榮嬉一眼,想起自己說的話,恨不得找出一條縫來鑽進去。


    榮嬉望著她那副樣子,隻笑而不語。不是她不說話,而是她施了銀針,體力消耗了大半,早就已經有點說不出來話了。


    溫候看溫夫人麵色不對勁,蹙眉看了一眼邊上的慶俞。慶俞這才輕笑著道:“這是榮府的四小姐,榮嬉。”


    “榮嬉?”溫溫候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這才方想起來,溫世安的未婚妻便是榮府上的一名庶女四小姐。隻是因為夫人向來不喜那丫頭,所以她從來都不曾叫上門來見過。


    如此一來,溫候總算是明白,溫夫人此刻表情為何會這般尷尬的。


    “原來是榮嬉啊,這當真是緣分了。”溫候摸著胡子笑了兩聲,語氣也有些尷尬,語重心長的道:“從前,你姨娘救了我的命,如今你也救了我的命,我們溫家可是欠了你好大的人情啊。”


    說著,他看向人群後麵的溫世安,頓時板著一張嚴肅的臉叮囑:“世安,這麽好的丫頭,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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