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搖了搖頭,說道:“過不去,過不去,實在是沒有法子通融,這可是彭鎮守使的軍令,違者是要被槍決的!陳少爺如果不想一塊錢賣了馬,最好還是把馬留在店裏,我們幫你喂著,草料錢也不問你多要。”


    陳天默笑道:“我這人摳門的很,該花的錢不會少,不該花的錢,要一厘都沒有。多謝老板好意了,我還是要騎著馬走的。”


    店老板歎息道:“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說話間,店老板端起酒壇子晃了晃,沒酒了,便起身說道:“這位少爺真是海量,菜還沒上,酒已經下了一壇!我再去打點來,自家釀的,也不值什麽錢,就算是送給少爺的。”


    陳天默拱手道:“老板做人這麽古道熱腸,店裏肯定財源廣進,生意興隆啊!”


    “承您吉言啦!”店老板眉開眼笑的去拿酒了。


    陳天默四下裏掃量了一眼,但見夥計在後門張望,兩人一對上眼,夥計訕笑著點頭哈腰,轉身就要走,陳天默卻喊道:“你來。”


    夥計小跑了過來:“少爺有什麽吩咐?”


    “我的馬喂了嗎?”


    “喂了喂了,吃的可歡實了。”


    “蟹還沒做好嗎?那清蒸的最好做,也該上桌了吧?”


    “大概齊是好了,少爺別慌,小的去後廚瞅瞅。”


    “快去。”


    “哎!”


    夥計小跑著去了,店老板提著新打的酒過來,殷勤的給陳天默倒上。


    陳天默端起杯子正要喝,忽然


    又放了下來,笑問道:“老板,你找人看過相沒有?”


    店老板一愣,不知道陳天默為什麽突然會問出這句話來,隻是搖頭:“沒有,怎麽了?”


    陳天默搖頭晃腦道:“實不相瞞,我這個人雖然是經營古董生意的,但是對相術也略知一二。老板今天送我兩壇酒,我白喝是過意不去的,趁著蟹還沒好,我免費給老板相個麵,怎麽樣?”


    店老板笑道:“我不大相信看相算命這一套。”


    陳天默嚴肅的說道:“有時候不得不信!就譬如你,這大小眼,高低眉,左臉短,右臉長,印堂無光,人中還發黃,一看就是早早死了爹和娘啊。”


    店老板驚歎道:“看的真準!”


    陳天默道:“就你這麵相,可是不大吉利的樣子。想不想改運?”


    店老板正襟危坐:“怎麽個改法?”


    陳天默道:“隻要你肯出十塊大洋,我就給你說個改運的辦法。”


    店老板愕然道:“你剛才不是說免費幫我相麵嗎?”


    陳天默頷首道:“是啊,相麵是免費的,改運才收十塊錢大洋,有衝突嗎?”


    店老板:“……”


    陳天默道:“你要是不改,恐怕今天就得惹點血光之災了。”


    店老板很是無語:“別說了少爺,還是喝酒吧。”


    陳天默道:“你不信?”


    店老板隻是不吭聲。


    陳天默搖了搖頭,歎道:“不聽好人言,吃虧在眼前啊。”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店老板見他喝了,便起


    身說道:“少爺您自己盡興,我去後廚催催去,做的實在是慢!”


    陳天默砸吧砸吧嘴,嘀咕道:“這酒,跟上一壇的滋味不大一樣啊。”


    那店老板聽見,扭頭衝陳天默冷笑:“少爺,暈不?”


    陳天默晃了晃腦袋,喃喃說道:“有些暈了。可是不該啊,這點酒,離我的量還遠著呢……”


    此時,夥計端著一大屜清蒸大閘蟹過來,往隔壁桌上一放,然後叉腰盯著陳天默怪笑,嘴裏說道:“三,二,一,倒!”


    “咚”的一聲,陳天默的腦袋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雙臂也軟塌塌的垂了下去。


    店老板摸著下巴“嘿嘿”陰笑,又啐了一口,罵道:“小王八蛋,還說老子有血光之災!叫你嚐嚐風匣兒毒的厲害!”


    夥計麻利的把店門給掩上了,說道:“老板,這小兔崽子騎著高頭大馬,戴洋帽子戴墨鏡,還敢一口氣點這麽多蟹,肯定是個有錢的主,要不要搜搜?”


    店老板譏笑道:“這身裝扮,一看就是地主家的傻兒子,沒見過世麵的雛兒!還跟我這兒演呢,說什麽做古董生意,哪個古董店老板能這麽年輕?趕緊搜的身!搜刮完了,連人帶馬都給趙排長送過去。”


    “得咧!”


    夥計興奮的朝陳天默走去,開始扒拉衣服,店老板則往隔壁桌一坐,搓了搓手,準備吃蟹。


    豈料,那夥計的手剛摸到陳天默的腰,便驟覺腕子一緊,像是被鐵鉗夾住了,


    疼的鑽心!


    “啊啊啊~~”夥計跺著腳慘叫。


    店老板罵道:“搜著了多少錢,叫成這樣?”


    “砰!”


    夥計從他頭頂飛了出去,砸壞了一把小椅子,摔了個四仰八叉,已暈死了過去。


    店老板嚇得一個激靈,縮著脖子弓著身,驚悚的看著陳天默伸了伸懶腰,然後緩緩朝自己走來。


    “你,你不是被麻翻了嗎!?”


    陳天默冷笑道:“開黑店要用心,就你這店,除了我之外,別的客人一個沒有,就已經很奇怪了;小本買賣,你居然連送兩壇酒,那就更奇怪了;還有你下毒就下毒吧,用無色無味的啊,卻用什麽風匣兒毒,那不就是蒙汗藥嗎?這毒在宋朝都過時了!摻在酒裏,不說氣味會變,連顏色都發渾!憑這點道行,也想刮我的錢,吃我的蟹,還要連人帶馬送給什麽趙排長?”


    “你,你——”


    店老板這才知道遇到高人了,起身要跑,早被陳天默薅住頭發提留了回來,張開右手,輪開胳膊,“啪”的一聲,打的那老板暈頭轉向,鼻涕眼淚,連牙帶血,都出來了!


    “大爺饒命!”


    “我說你今天會有血光之災,你還不信,現在信了嗎?”


    “信,信了。”


    “我看相看的準不準?”


    “準,準!”


    “那還不給錢?!”


    “給給給,大爺您先鬆手,我立馬就去櫃上給您取。”


    陳天默鬆開了手,店老板跌跌撞撞的往櫃台跑去,待櫃門一合上,便放聲


    喊道:“彪子,栓柱,掂刀來啊!”


    “來了!”


    後廚應聲衝出來兩個壯漢,腰上都係著圍裙,一人手裏提著砍骨刀,一人手裏拿著剔骨刀,正是廚子和幫廚。


    那店老板也從櫃上取了把匕首,掀開櫃門,嘶吼著攮向陳天默。


    陳天默剛坐下來,右手抓了大閘蟹要吃,眼見店老板挺著匕首當胸刺來,也不躲,左臂輕舒,空手奪白刃!同時腳尖一點,戳在店老板的肚子上,店老板“噢”的一聲痛呼,跪倒在地,身子縮的就像是個煮熟的馬蝦!


    陳天默把手一揚,那匕首“咻”的射了出去,閃電般插進了幫廚的腰子,那幫廚愣了一下,不可思議的低頭看了看,呐呐說道:“為什麽先插-我?”


    “啪~~”


    剔骨刀掉在地上,人也癱那兒了。


    廚子愣住,舉著砍骨刀,繼續往前衝也不是,可後退也不敢。


    陳天默嚼著大閘蟹,含混問道:“你叫彪子還是栓柱?”


    廚子渾身顫抖道:“我,我叫栓柱。”


    陳天默點點頭:“做菜去。如果做的不好,下一個就插-你。”


    “是……”


    栓柱擦了擦汗,轉身踉踉蹌蹌的回後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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