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們三人踏上去往這座城市的火車,我也想方設法安頓好了家人。在經過第一個案子的時候,因為害怕他們受到牽連,我一直沒敢明說和楊洪軍合作的事。但是這次不同,因為我們是暗中調查,以我的預料基本上是不會有什麽危險存在的,也就跟家裏坦言了這一切。


    母親的擔心是自然的,父親的叮囑也是必須的,但是他們卻誰也沒有阻止我前往,但卻也沒有明確地讚同。


    我們是當天晚上的火車,現如今交通發達,城市與城市之間的往來時間被縮短了很多,但楊洪軍在選擇班次的時候,依舊選擇了一趟夜班車,甚至還不是快車,是以前的那種老式綠皮車。當馬天才對楊洪軍的決定表達不解的時候,楊洪軍告訴我們,這樣一來,咱們能夠踏踏實實在車上休息一晚,明天到達後,直接就投入工作。


    於是我們在火車站附近吃過了晚飯後,就各玩各的。馬天才似乎是有打不完的電話,我真懷疑他究竟是個商人還是一個偵探,不過若真要說他是個偵探,就這幅尊容,還實在是難以聯係到一起。


    在距離上車大約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楊洪軍說他到外頭抽根煙,我說我也去外麵透透氣,這裏頭人太多,都憋壞了。於是我倆走出候車大廳,楊洪軍點燃一根煙後,突然冷不丁地問了我一句:“凱子,你跟我們家可可,是不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


    楊洪軍此話一出,我不免大吃一驚,但我卻不明白我自己為什麽要吃驚,因為我和楊安可之間什麽也沒有,既沒有互相留下電話號碼,也沒有加個微信什麽的,但是楊洪軍這麽一問,我卻不知道為何突然緊張了起來。


    於是我告訴他,我能跟楊安可有什麽事,都不算熟,也沒繼續來往過了。楊洪軍點點頭,似乎也願意相信我,不過他卻告訴我,最近這段日子,他總感覺楊安可每天心不在焉的,以前挺潑的一個小辣椒,現在突然變得溫順了不少,每天都有些魂不守舍的模樣,看起來好像是談戀愛了。


    我趕緊解釋道:“那可真是與我無關啊,如果她能夠有喜歡和保護她的人,你下次見到她,替我祝福一句就行了。”我話說得很是輕鬆,但是從楊洪軍嘴裏得知楊安可的近況,好像是談戀愛了,本來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我卻不曉得為什麽,始終高興不起來,甚至還有點心頭發苦。


    我迅速克製了自己的情緒,因為我知道,我之所以有這樣的感覺,是因為我其實對楊安可還是有一些好感的,甚至我內心深處是希望能夠更進一步的。但我在這方麵是個怯懦的人,即便是心存好感,但那隻是我單方麵的,也沒有那麽地濃烈,與其去追尋一個很可能會失敗的結果,我寧可憋在心裏誰也不說。


    隻聽楊洪軍說道:“上次咱們約趙老出來聚餐那回,席間我看你跟可可眉來眼去的,還以為你們倆是不是因為經曆了共患難,從而見了真情呢!”說完楊洪軍有些淘氣地笑了起來,認識他已經快半年了,見他笑的次數少之又少。他接著說道:“你們倆第一次見麵好像是在我的病房裏麵是吧?”


    我也笑了,然後點頭說是。楊洪軍說:“我還記得那時候你們倆一個釘子一個眼的,誰也看誰不順眼對吧?”我說是啊,誰知道你侄女是不是家族遺傳,有什麽古怪脾氣。


    楊洪軍哈哈大笑說:“是啊,她的脾氣從小就這樣,好多男孩子都不如她呢。這次也是因為我的關係,才讓她卷入危險當中,我很內疚啊,就你們被綁架那天,獲救後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長時間跟我大嫂解釋這件事。也許是因為大家都太疼愛這個孩子了吧,她有些驕縱,經曆過那次之後,脾氣似乎也收斂了不少,看來還是嚇壞了。”


    我望著楊洪軍,問他說:“既然楊安可是你大哥的女兒,怎麽我從來都沒聽你提起過你這個大哥呢?”楊洪軍被我這突如其來的一問,似乎有些無措,不過他看上去又好像有些不願多談,隻是閃爍其詞,隻是告訴我說他大哥是他一聲最崇拜和敬重的人,自己加入警察的行列,完全是基於對大哥的崇拜,除此之外,他便告訴我,這些說來話長,還是以後再談吧。


    於是我開始意識到自己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也猜測得出,楊洪軍的大哥、楊安可的父親,應該也是一位警察,應該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不再追問,好像漸漸開始懂得為什麽楊洪軍對破案如此執著,楊安可為什麽會性格如此乖張,這一切,隻怕也和他的大哥有關係。


    在一夜車輪與鐵軌的轟隆聲之後,第二天早上我們到達了目的地。車剛到站楊洪軍就開始打電話,好像是打給本地的警方的,得知已經有車在車站口等候,說了車牌號,我們出了站台,很快就找到了那輛車。


    來接我們的是兩個便衣警察,也沒開警車,畢竟是保密合作嘛。而上車後那兩位便衣警察就問楊洪軍,接到的通知是隻有楊警官一個人來,不知道我和馬天才是誰。按照楊洪軍的吩咐,我們一切都聽他的指揮,於是楊洪軍搪塞了過去,說這是他秘密帶來的助手,並非警隊編內人員,保密工作,還希望對方理解。


    不難看出,這應該是跨省合作辦案的一些潛規則吧,沒理由去懷疑一個大老遠跑來幫助自己的人。車行一陣後,就進入了一片看上去像是政府大樓的地方,這規模可比楊洪軍那破派出所氣派多了,進門的時候我才發現牌匾上寫著“某省某市公安局”的字樣,這個行政級別可比楊洪軍高,人家畢竟是市局,而楊洪軍隻是區局的辦案民警。


    公安局的領導和政委都來接待了我們,一番客氣之後,楊洪軍也簡單介紹了一下我和馬天才,說我們是助手,所了解的情況有限,也是保密工作所以不能提供我們的真實信息,主要職責是協助楊洪軍的暗中調查。對方領導看楊洪軍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也就沒有再繼續追問。說住處早就給我們安排好了,午飯後就帶我們過去。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需要先了解一下案情。


    除了那段楊洪軍早前給我們看的錄像,當地警方還給了我們幾分筆錄。筆錄的對象則是一些酒店的工作人員,除了負責人之外,更多的則是當天值班的前台人員,保潔人員,安保人員等。


    從筆錄上來看,幾乎沒有什麽重要信息,而酒店大堂的監控卻沒有看到這一男一女出現怪異舉動後,任何畫麵也沒有。當地警方告訴我們,女人和男人前後進入的那個盲區的空間,的確是酒店的緊急出口,那道門是防火門,所以平日裏多數時間處於關閉的狀態,並且是從樓道內上鎖的,也就是說,男人和女人如果想要從走道裏進入這個緊急出口,在防火門關閉的情況下,其實是無法打開這道門的。


    楊洪軍插嘴問道:“這緊急出口的防火門關閉了,那如果發生火災或者地震的時候,酒店裏的人應該如何逃生呢?”對方警察說道,這個他們也曾經問過,酒店方麵的解釋是,這個通道可以直接通往酒店大堂底下一層的地下車庫和配電機室。配電室在負三樓,負一樓負二樓都是車庫。車庫通往這個緊急出口的門也是鎖死了的,這是為了確保酒店內部的安全,以防有非酒店住客從地下車庫順著樓道進入酒店,造成盜竊案件。因為這個樓道裏是沒有任何監控設備的。


    不過在走廊的其餘兩側,都還分別有一個緊急出口,如果發生火災或者地震,人們是可以從兩側的樓梯逃生的。當地警察說,這一點在後來他們實地搜查的時候,也得到了證實。


    楊洪軍接著看筆錄,從其中一份當中找到了一點可疑之處。當天酒店值班的電工在案發同時無法證明自己的行為,因為沒有別的同事和他一起,他值班一般都是在負三樓的配電室裏。而且在案發同時,他坦言自己坐在配電室裏的監控室打了一會兒瞌睡,可是並沒有人證。值得一提的是,能夠打開每層樓防火門的鑰匙,電工組是配了一整套的,以防酒店電梯出現故障,就需要從樓梯進入故障樓層。


    然而當天這個電工一個人在負三樓打瞌睡,鑰匙也在他的保管之下,同時那兩個死者就在那一時段裏失蹤,盡管沒有在樓道裏找到這個電工的身影,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來打開了防火門,他的交代也看起來含糊不清,於是被列為嫌疑人之一,目前正被控製起來,看守所裏關著呢。


    照這樣子來看,此人的嫌疑的確很大,不過我們都清楚,我們此行來的目的除了找出凶手之外,還要查明白凶手為什麽會用這樣的手段殺人。


    畢竟我們甚至還不知道他殺人的手法究竟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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