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如我說的那樣,我是一個看了不少港片的人,尤其是對那種警匪片感興趣,那種鬥智鬥勇心機算盡的感覺,光是作為一個觀眾,都覺得萬分過癮。可現如今,我自己成了參與其中的一員,雖然沒有正式的名分,但好歹也算是接觸到了這個案件最核心的內容了,想到這裏的時候,除了有些得意,還有些驕傲。幾個月前我曾苦惱父親教會了我這門密不外傳的摸骨手法,現在看來,卻是我“獨步江湖”的生存技能了。


    楊洪軍問對方警察道:“你們在羈押這個嫌疑人的時候,除了這份筆錄之外,還有沒有別的突審記錄?”對方說是有的,但是裏邊的價值幾乎沒有,之所以說此人說話含糊不清,無非有兩種可能,要麽就是對方精於撒謊,利用自己的職務製造了一個沒有人證的現場,因為他的工作就是待在負三層,想要去證明他當時的不在案發現場,其實是一個消極過程,取證是極其困難的。要麽就是如嫌疑人交代的那樣,他真的什麽的都不知道,但是我們在沒有徹底排查嫌疑,或是有更重大的嫌疑對象出現的時候,也不敢隨隨便便就這麽放掉他。


    楊洪軍點點頭,然後又問道:“那麽在這個案子發生之後,你們市內是否還有過別的惡性程度相當,或者犯罪手法相似的案件出現?”幾個警察互望了一眼說道,小偷小摸鬥毆打架倒是時有發生,不過這種類似的,還真是沒有。


    馬天才這時候插嘴說道:“這位犯罪嫌疑人你們徹查了嗎?例如什麽時候開始在這家酒店裏工作,家庭背景,有沒有犯罪記錄,最重要的是他或者他的親屬和這兩個受害者之間有沒有什麽稍微近一點的關係之類的?”


    聽馬天才這麽說,楊洪軍微微點頭,看得出馬天才的這個提問,還算是問到了點子上邊。畢竟我們是來協查的,有些必要的細節還是需要精確掌握才行。對方警察說道,背景方麵的調查工作,在列為嫌疑人之初就已經做過了,不過沒有發現什麽可疑點,這位電工和受害人之間八竿子都打不著,就算是勉強透過幾個人能有那麽一兩個共同認識的人,但都極為牽強,完全不足以列為證據。


    對方警察還說,現在對這個人的控製羈押,早就超過了時間,本來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是可以社會監管的,就是說,能夠放了此人出來,但是必須在社區民警的監督之下生活。但是這件事太過於詭異,於是遲遲沒放,人家家屬都來看守所跪地喊冤好多天了。


    說到此處,對方的幾位警察顯得一臉無奈,他們也的確在職責範圍內盡力了,不願意錯過任何一個線索,但因此卻給警民之間製造了一些矛盾,看起來似乎是無法避免,但如果那位電工真的不是凶手的話,那警方的公平公正,可就有話柄在老百姓手上了。


    於是我輕輕碰了碰楊洪軍的手臂,問他說道:“要不然這樣,我們去拜訪一下這位嫌疑人。常言道,相由心生,一個人若是起了歹心腸,雖然不太容易從天生的骨相裏去判斷,但是倘若預想這樣的一個方向,我再仔細觀察,應該是可以確定此人是不是有這方麵的可能性。”


    楊洪軍點點頭,於是對另外幾位警官提出了這個要求。對方可能正處在一籌莫展的狀態之下,聽我們要見嫌疑犯跟進調查,很是願意,於是讓我們就在市公安局的辦公室裏放下了行李,然後就開車帶著我們去了看守所。


    看守所位於城郊,車程還比較久,附近視野開闊,有個專門的哨樓,遠遠能看到裏邊有持槍的武警。在路上的時候,給我們介紹情況的那位民警同誌告訴我們,找到屍體的日子距離二人失蹤的日子已經有些日子了,所以當時找到的時候,已經開始腐壞變質了,雖然還沒有爛,但已經發臭了。這個季節春夏交替,正是細菌瘋狂滋生的時候,現在屍體已經消毒,暫時存放在殮房當中。


    我問那位警察為什麽這件事社會上沒有更新的報道?依舊還在對這二人處在一個尋找階段?那位警察說,除了少數經辦的內部人員之外,這件事就連市公安局裏知道的人都很少,一方麵不能走漏消息說找到了屍體,如果那位電工不是凶手,那真正的凶手就會提高警惕,想要抓捕就困難了。為了這件事,甚至連死者家屬都沒有通知,雖然這有些不合規矩,但是特事特辦,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但同時隱約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也許這回又得摸屍體了。


    回想起認識楊洪軍這短短大半年時間,我對於看到死人基本上已經有點免疫了,摸過一具冰凍的女屍,摸過一具泡得發脹還濕膩膩的男屍,這回估計那兩個開始腐爛加冰凍的屍體,我是躲不過了。於是在車開進看守所大門的時候,在我踏上這個城市土地還不到三個小時的時候,我第一次有了後悔跟著來的感覺。


    看守所有別於監獄,用來羈押有犯罪事實,但還沒經過訴訟和宣判的罪犯。嚴格來說,在沒有正式宣判之前,這裏的人都隻能算是嫌疑人,不能怪算作是真正的罪犯。也有一些因為他人的陷害,而導致被抓了進來,後來經過法院的裁定,又無罪釋放的。但監獄性質就完全不同,它是用來關押教育那種已經判刑的罪犯的,一個是用來限製自由,等待結果,一個這是用來洗心革麵,重新做人的。


    看守所裏也有提審室,和我看過的那種警匪片差不多,犯罪嫌疑人一般會在這裏私密的和律師商榷情況等,我本來一直以為我們會在那裏跟嫌疑人見麵,但是經過這位警官的通報之後,我們卻去了另外一個房間。這樣的房間我同樣在電影裏見過,是用來指認罪犯的,有一麵巨大的單麵玻璃,從裏往外看就好像鏡子一樣,但是從外往裏看,卻清清楚楚。


    我們在指認室外麵等著,很快看守民警就將嫌疑人從側門帶了進去,坐在屋子中央。楊洪軍湊到我耳邊輕聲說道:“凱子,看你的了啊,這可是我專門為你安排的,萬一對方是凶手,如果當麵談,以這樣的高智商,隻怕咱們都不是對手,所以我特別讓他們先帶到這裏來,讓你看看再說。”


    在看守所裏摸骨,順帶還掐指一算,感覺多多少少會有些諷刺的意味。雖然事出權宜,但我還是得低調行事,於是我在測小六壬的時候,基本上是藏著掖著,沒被別人發現。不過這個人的骨相看上去卻給了我非常明確的信息。


    此人的發際線很低,太陽穴和眉毛之間的部分甚至都被濃密的頭發所覆蓋,雖說濃密,但卻有些花白,年齡看上去似乎已經不年輕了。皮膚比較黑,臉上有不少皺紋,尤其是眼角的皺紋尤其明顯,這說明兩點,第一次此人平日裏比較勞累,以至於肝氣上臉,形成皮膚幹枯得有點發亮,第二則是此人可能平日裏喜歡笑,眼角紋才會這麽重。


    他是塌鼻梁,而且鼻頭跟唇線之間並非垂直或者銳角的關係,意味著此人不但鼻子塌,還有點朝天鼻的意思。鼻孔很大,有鼻毛從鼻孔裏伸出,說明此人平日裏不太會注重外形,屬於有些隨便甚至是邋遢的人。絡腮胡子,但是可能最近一兩天才剛剛刮過,臉上冒出濃密地胡茬子。


    刺耳耳朵圓潤,但是卻非常小,左耳的耳屏外側,有一個凸起的小小肉疙瘩,我們稱之為“子耳”,是一種無關緊要的畸形現象,通常耳朵是這樣的人,性格大多專注且較真,說好聽點是執著,說難聽點,就是死腦筋。


    他是一副非常標準的國字臉,顴骨微大但朝著鼻子的方向有一個倒梯形的收縮,這造成他的臉頰因為骨骼的關係,而略微地朝著口腔凹陷,加上臉上有紋,所以我斷定他若是笑起來,一定是有一個比較深的酒窩。有酒窩的人一般心緒比較豁達,相對樂觀,但也偶有極端之徒,空長了這麽一副無害的麵容。


    除此之外,濃眉大眼,鼻翼有肉痣,臉上的其他暗痣更是大小不一,多不勝數。寬平的雙下巴,但下巴無肉,頭蓋骨的兩側和下頜骨的兩側分別有較為明顯的棱角,造成整張臉看上去都是四四方方的。他眼神呆滯,透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無奈感,就那麽呆呆地坐在玻璃背後,就好像是不明白為什麽將自己帶到這裏來一樣。而左顧右盼的表情之中,看得出他雖然被羈押看守,但這個房間估計還真是第一次來。


    小六壬對此人姓名和出生年月的推測,連續兩個“留連”,意味著多有不順,卻並非無路可走。換個角度理解,也許他並非調查的方向,方向錯了,也就自然“留連”了。


    於是我把楊洪軍拉到一邊小聲對他說:“楊警官,恕我直言,我雖然無法洗脫此人的犯罪嫌疑,但就目前我看到的內容來說,我個人覺得凶手並非此人。”


    我強調是我“個人”認為,畢竟我隻是來看骨相的,並非專業刑偵人員。而看隻能看個表象,如果直接上手摸的話,也許會得到更多的信息。不過此人骨相明顯,就算是摸,基本上也差不太多。


    於是楊洪軍問我此話怎講,我告訴他,此人骨相應了“龜骨”中的大部分,而對龜骨的詮釋,則是“此格生來清靜心,與人無爭自在身,一朝時來又運轉,旁人方知是龜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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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不起大家,今天和明天因家中生意需要張羅,沒有多餘的時間用來寫書,所以今天和明天隻有一更,還望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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