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洪軍問這個小女孩說:“你是最近才到這個單位裏來上班的對吧?你對於前陣子發生在你們酒店的一起失蹤案——最後定性為殺人案的事情有多少了解?”這小女孩聽楊洪軍這麽一問,有些錯愕,她表示她的確是前不久才入職,來了沒幾天就發生了那個案子,大家都很害怕,除了警方公布的內容之外,別的她也不清楚。


    這時候領班湊過來說:“警察同誌,事情的確是這樣的,這個小女孩是我們前陣子新招聘的一批員工裏的其中一個,除了她之外,我們這位門童,還有這位樓層經理都是同一時期招聘的。”說完他指了指其中那個門童和另外一個比較年輕的女性。


    楊洪軍問道:“你們當時是怎麽發出社會招聘的?這幾位員工在此之前的工作都是做什麽的?”領班說道:“不是做的社會招聘,因為空缺的職位並不多,於是就在附近的校園裏聯合學生會做了一次校園招聘,主要針對需要實習機會即將畢業的大學生。”


    於是我朝著領班說道這三個人看了看,除了那個門童看上去沒刮胡子有點出老之外,另外兩個女孩子都看上去很年輕,若不是這身看上去好像西裝一樣的製服,還真是大學生的模樣。而且在剛才楊洪軍開始盤問這個女孩子的時候,原本有些淡定的她竟然開始慌張了起來,大概是不明白楊洪軍為什麽會單單隻問了她,更加不明白為什麽會提到當初那次失蹤殺人案。


    她可能是覺得楊洪軍已經在懷疑自己和這起案件有關係了,她才有些慌張吧。


    楊洪軍說:“那既然過去沒有工作經驗,那你們在學校裏都學什麽專業出身的?”三個人的回答分別是體育、文學、酒店管理。看上去這些專業都跟“催眠”扯不上什麽關係。從時間節點上來看,這三人的確是在場的員工當中嫌疑最大的,不過門童因為是男性,而給我打電話催眠的那個卻是個女人,聽聲音也的確比較年輕且聲音很好聽,但是在電話裏聽見的人聲和現實裏聽見的其實會是兩個概念。所以此處首先排除嫌疑的,就是那個門童。剩下的兩個年輕女孩,一個是前台工作人員,一個是樓層經理。前台這位應該沒有太大的作案可能性,因為此刻是白天,她若是要瞞著身邊的其他工作人員給我打催眠電話,想來是不容易的。於是我問她說,大概在二十分鍾之前,你的位置是在哪裏?


    她回答我說就在前台例行接待,外頭那些警察一擁而入的時候,自己就在收銀台後麵。她的話得到了其他幾名前台人員的證實,如果她沒有特殊的辦法瞞著他人給我打那通電話的話,那麽此刻她的嫌疑也應該被暫時排除掉。


    剩下的就是那個樓層經理了。我詢問了一下,發現樓層經理的辦公地點通常在酒店的管理辦公室,主要負責酒店的一些促銷活動,或者聯係餐飲以及人員調度上。工作區域是相對獨立的,如果一定要說有沒有作案時間的話,她比較符合這個條件。


    但是動機呢?人家是一個還沒畢業的在校大學生,出來實習工作,加上所學專業也和心理學及醫學沒有關聯,如果凶手是她的話,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一時之間,楊洪軍和我都沒有了頭緒。楊洪軍想了想對領班說道,他需要一份酒店現目前所有就職員工的入職申請,姓名、身份證號碼,他需要逐個排查,在此之前希望大家都配合調查工作,暫時不要離開酒店。


    楊洪軍的態度就是,既然鎖定了罪犯就在這些人當中,那麽寧可先把大家都控製起來,也不要讓任何人有趁機溜走的機會。這突如其來的調查看上去讓在場的每個酒店員工都感到驚訝,我能夠理解她們的心情,莫名其妙就被卷入這麽一起事件當中,的確有些冤枉。而同時我也提醒楊洪軍,不光是要調查這些工作人員,目前在酒店裏入住的住客們,也要逐個調查。


    因為我覺得既然對方的目標是那個官員,而且下了這種殺手,就肯定是有不共戴天之仇。那麽的確也有可能真正的凶手在得到這位官員要來入住的時候,提前住了進來,伺機而動。對住客進行調查,看看其過往的經曆當中是否有涉及到這位官員的工作範圍,畢竟當百姓想要殺死一個當官的,必然也是有冤屈可言,細細調查,也應該能察覺到蛛絲馬跡。我之前之所以第一懷疑的是這些工作人員,是因為楊洪軍調查到的前次案件和今天打給我的這個電話,都是同一個號碼,是從酒店的同一個房間裏打出來的。


    而楊洪軍在盤查這些工作人員的時候,卻發現打出電話的那個房間裏,其實是並沒有住人的,前後兩次都處於空置狀態。住店客人如果沒有房卡的話,是無法進入其餘房間的,也就意味著能夠打開這道房門的人,隻能是酒店內部的工作人員。


    楊洪軍下令酒店大門暫時關閉,各個出入口都留下警察把守,剩下的人一律帶到三樓會議室,咱們今天就要把真正的凶手給揪出來。楊洪軍對我說,讓先回房間去把那些案情材料都拿下來,待會兒我們詢問的時候需要用到。他也讓我給馬天才打個電話,說讓他也盡快趕過來,一起分析案子。


    我答應了,在大家都被帶到三樓去的時候,我則搭乘電梯回到七樓。其實我的心裏仍舊有些沮喪,盡管現在控製了包括凶手在內的所有人,但還是沒能有足夠的證據直接確認凶手的身份,看來待會兒楊洪軍一邊詢問,我還得在一邊摸骨觀察。


    想到此處,我把身子朝著電梯內側的內壁上靠了靠,卻在電梯到達七樓的時候,我挪動身子,發現衣服背心的部分,好像被什麽東西給粘住了一樣,出現了一點請問的拽扯感。


    這樣的感覺很像是腳上踩到了透明膠帶或者口香糖,明顯的有一種黏黏的不暢的感覺。於是我伸手去摸我的衣服,同時轉頭看了看電梯的內壁上是不是粘了什麽東西,就在此刻,我卻看見如同鏡子一般光滑的內壁上,有橫豎各兩道,好像貼過雙麵膠卻又沒是撕幹淨的痕跡。


    目前我搭乘的這部電梯,就是那對小情侶出現詭異舉動時,那個女人鑽進來過的電梯,而酒店電梯內部出了掛著一些廣告信息之外,沒有其他需要懸掛或是粘貼的東西。而更加奇怪的是,那個膠帶痕跡的位置,恰好在我的背心處,即便是要貼廣告牌,也不應當在這樣的高度才對,而且什麽東西會這麽輕,直接用膠帶就可以粘住?


    猛然之間,我突然想到那先前楊洪軍給我看的那段電梯監控畫麵裏,女人在走進電梯後,並不是直接開始手舞足蹈,出現那種雷同於那個華裔女孩的動作,而是先麵朝著內壁的方向癡癡地站定了一陣子。想到這裏的時候我一下子伸手擋住了電梯門,朝後退了兩步,把身子停留在電梯門將要關閉的縫隙處。抬頭看了看頂上的監控攝像頭位置,然後又對比了一下當初視頻畫麵中那個女人站立的位置,突然發現,電梯內壁的區域,是一個監控盲區。


    換句話說,當初那個女人站立在這裏若然不是在發呆的話,那麽很有可能就是在看著什麽東西。如果這個東西當時是用膠帶粘貼而固定在電梯內壁上的話,那麽它的存在很有可能是為了給這個已經被催眠的女人下一個指令——這個指令如今看來,極大地可能性就是模仿那個華裔女孩的動作。然而我也看過那個華裔女孩的視頻,她那些古怪的動作如果要用具體的語言來描述的話,恐怕不那麽容易表達清楚,即便是表達清楚了,也絕非這短短時間內可以搞定的。於是我猜測,如果當初那個女人站在這裏不動是在接受下一條指令,且執行起來如此流暢而神似的話,那就隻有一種可能,當時貼在這內壁上的東西,應該也是一個畫麵指示性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那個華裔女孩當初那段詭異的錄像。


    與此同時,我也回想起當初在楊洪軍給我們看的視頻當中,這部電梯在沒有乘客的時候,是會自動熄燈節約用電的,凶手如果用剛剛我猜測的手法催眠受害者作案的話,那此人對這電梯的結構和情況有充足的了解,並且在那個女受害人進出電梯的前後某一段時間,凶手一定會來刻意地安放這個工具,事後還會來取走這個工具。為了避免留下任何蛛絲馬跡,那麽此人應該在案發前後不算很久的時間內,進出過這部電梯!


    想到此處,我興奮不已,如果是這樣的話,隻要調取查看了案發前後的監控錄像,就能夠準確鎖定犯罪嫌疑人的身份!


    回到房間,匆匆拿上楊洪軍要的那些案情材料,興奮得連電話也忘記了給馬天才打,就立刻趕去了會議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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