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很奇怪,當我被製服的時候,我竟然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安全感。因為我請出,眼前這些手裏拿槍的人其實是警察,按住我隻不過是因為不認識我罷了。楊洪軍虛弱地說道:“同誌們,快放了我這小兄弟,嫌疑犯已經逃走了。”


    於是我被人從地上扶了起來,先前差不多接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裏,不管是我跟那兩個凶手拖延時間還是後來想法子救醒楊洪軍,我的神經都一直處於一個高度緊繃的狀態之下,而現在當我知道自己終於獲救,反而卻腳下一軟,連站都站不穩。


    我被歪歪斜斜地扶到了一邊靠牆坐著,其中一個認識楊洪軍的便衣警察蹲下身子開始查看楊洪軍的傷情,另一個警察則問我道:“那個嫌疑犯是從什麽地方逃走的?”我搖搖頭說:“不是一個,而是兩個。”接著我補充道:“起碼我知道的是兩個,或許還有第三人,或許沒有。”


    這其實也是我擔心的,畢竟我什麽都沒看到,光從聲音聽到有兩個人,或許真的有第三人,而第三人隻不過沒有出聲罷了。


    於是我又告訴了這位警察一些我所能知道的情況,例如嫌疑人的口音我覺得有可能是我國北方某省的人之類的。當警察問我還知道一些什麽的時候,我告訴他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因為我全程都被罩上了頭。


    不過我提醒他,對方拿走了我和楊洪軍的手機,我身上原本有一個監聽器但是被發現了,不知道是被扔了還是弄壞了。房間裏的這些腳印都是犯罪分子留下來的,他們是從窗戶翻越逃走的,具體方式我不得而知,但我聽見開窗戶的聲音了。


    幾分鍾之後,一個拿著照相機的警察走了進來,在現場拍照存證。楊洪軍對那個警察說道:“你們一定要好好檢查一下這間屋子,這裏有一部分東西是嫌疑人自己帶到這裏來的,先前我暈倒了一段時間,但是在被毆打期間我發現對方是沒有戴手套的,所以有可能會留下比較清晰的指紋。這兩個嫌疑人一個高大強壯,一個矮小瘦弱,樣子都是大眾長相,不過如果你們找到了指紋,就查一下此人的身份信息和照片,如果看到了照片,我還是能夠認出來的。”


    那個警察答應了,於是就扶著我和楊洪軍朝著屋子外麵走。走到門口的時候,我看到黑暗的停車庫裏有紅色和藍色的閃光,那是警車的頂燈發出來的光線。我這才發現原來這個屋子的位置,負三樓有一道側門,側門其實就是應急通道,上下都有樓梯,隻不過往下的樓梯隻有五六階,隨後就是這個屋子的大門。如果防火門掩蔽著,實在是很難發現這裏還有個屋子。防火門大多也具備隔音的功效,所以無論我和楊洪軍怎麽挨打,怎麽慘叫,在地下車庫裏還是難以被聽見的。


    在朝著警車踉踉蹌蹌地走去的時候,楊洪軍問我:“你說你的電話也被搜走了,你設置了密碼了嗎?對方打得開嗎?”我說如果想打開還是能打開的,不過得專門請破解係統的人來弄,估計會有點花時間,所以目前暫時還打不開。楊洪軍說:“那就好,這樣你的家人也暫時不會被發現。”


    聽楊洪軍這麽說,我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在上次被綁架之後,我曾打開了我的手機定位,並且設置了密碼,由於平日裏我比較喜歡搗騰數碼產品,所以我按照網上的教程,對我的手機進行了一定程度的破解,取得了更多權限後,也就能夠使用更多的功能。


    其中一個功能就是當手機失竊,對方連續輸入多少次密碼都不正確後,我手機的前置攝像頭會自動靜音拍照,並把照片上傳到我的雲相冊裏麵。想到這裏的時候,我立刻對楊洪軍說道,楊警官,如果那兩個罪犯試圖破解我的密碼的話,有可能會被拍下照片,你想想辦法,幫我找一個同樣牌子的手機,然後我們可以對我那台手機進行監控!


    說道後麵的時候我甚至有點激動,這一激動就牽扯了我原本就在剛才因為用力過度而疼痛不已的傷處。楊洪軍也眼露興奮的光芒,點頭說等下上了警車他就立刻吩咐去辦。我補充道,讓他待會給馬天才打個電話,要他別再往我的手機上打電話了,以免暴露,先前就是因為他給我打電話,我才會暴露的。


    言語之中,我還挺責怪馬天才的,不是怪他不該打電話,而是打電話的這個時間確實不對。不過我們也算是因禍得福,起碼我們都沒有什麽大礙,人還活著。


    上了警車之後,楊洪軍問其他警察借了電話打給馬天才,他是習慣性記住我們幾個人的號碼的,所以不用電話本也能行。可是楊洪軍在打過去之後卻告訴我,馬天才已經關機了。


    以我們對馬天才的了解,電話是他最重要的工具,他可以不吃飯不睡覺不拉屎,但絕不能容忍電話沒電。所以因為沒電而關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絕不至於這麽巧合偏偏在這個時間裏,他的手機恰好壞掉了。所以我們覺得,應該是在那兩個嫌疑犯逃走之後,馬天才又給我的電話打了過來,他根本不知道我當時已經被控製住,而且手機還被搶走了!


    楊洪軍的想法和我一樣,他也非常著急,於是問我說:“現在馬天才人在哪裏?”我說在你們分局呢,人應當還是安全的,隻要他別到處亂跑。楊洪軍搖搖頭說:“沒想到咱們倆吃了皮肉之苦,而最安全的人反而卻暴露了。”他的語氣當中,頗有一番命運弄人的感覺,相反此刻的我反而比較擔心,雖然我覺得這兩個凶徒可能一時半會兒破解不了我的手機,但他能夠看到我鎖屏界麵上的照片。


    那是楊安可的照片,是我從她的朋友圈裏偷偷存下來的一張,僅僅因為覺得拍得很好看,就當做牆紙了。


    這很屌絲,我知道,所以我才不敢告訴楊洪軍,怕我這麽說了,他就猜到我對楊安可那種與眾不同的情感。不過好在她們母女現在也在公安局的招待所裏,有專人保護,這倆歹徒除非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心,否則也無法接近她們。


    在回分局的路上我問楊洪軍昨天你出門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楊洪軍說他出門看到遠處停了一台出租車,於是沒有懷疑就直接招手上了車,告訴了對方自己要去哪裏哪裏,車就直接開走了。但是到了人民路附近的時候,恰好遇到了下班的晚高峰,主幹道上車很多,很塞車。於是那司機主動提出抄小路過去,也就進了公園邊的那條老巷子。


    我告訴楊洪軍那條路不僅僅是早晚高峰會堵車,就連平時也都常常會擁堵,其原因應該是紅綠燈的時間分配不合理,紅燈長綠燈短,明明可以暢通無阻,卻多此一舉搞成了堵車。我接著說道,這也說明嫌疑人早就預先找好了路線,走到這個位置的時候,一定都會跟你提出要抄小路。


    楊洪軍點點頭表示認可,他接著說道,進了小巷子大約走到了中段,開車的人突然說好像機油沒了,於是就靠邊停了下來,讓楊洪軍在車上稍等片刻。當時楊洪軍並沒有起疑,因為他自己也是開車的人,知道機油沒了硬要接著開的話,肯定會有安全隱患的,於是隻是催促對方快點就好。


    而就在這個時候,突出租車的後門突然被打開,衝上來一個大個子的人,動作非常迅速,在楊洪軍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用電擊槍擊中了楊洪軍的脖子。說罷楊洪軍顫巍巍地伸出手拉開衣領,在他脖子上有一個明顯的被灼燒過的痕跡,不用說,我肋骨上中了電擊槍的那個位置,想必也是一樣的傷痕。


    楊洪軍接著說:“接下來我就失去了意識,腦袋被罩上了麻袋,手腳也被捆住了,再度有意識的時候,就已經在剛才那個屋子裏了。”他頓了頓說:“中途我還被補了幾下電擊槍,估計是害怕我醒過來反抗吧,而我到了這屋裏就直接被雙手綁住吊了起來,他們對我拳打腳踢,反複折磨我,卻無論我問他們什麽,他們都不回答我。”


    我問楊洪軍,這兩個人你之前認識嗎?會不會是你曾經抓過的罪犯,現在放出來,來複仇了?楊洪軍搖頭說:“完全不認識,你聽兩人的口音就知道不是我們南方人,我也從來沒去北方辦過案。”我對楊洪軍說,可是在我聽起來,這倆人好像是認識你的樣子啊,而且你知道嗎?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還說把什麽東西留下,我救你的時候就發現他們在你身上丟了一個文件袋,但是因為要把你放平,也就把那袋子丟到一邊了,後來我也就忘了。


    楊洪軍一驚問我道:“文件袋?裏麵裝的什麽!你看到了沒有!”


    我對楊洪軍突然的激動感到有點詫異,愣愣的回答道,我沒看啊,估計現在還在現場,被那些警察當做證物收集了吧。


    楊洪軍很是沮喪,也很焦慮。不難猜出,那文件袋裏的東西他知道是什麽,並且和楊洪軍就很大的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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