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是認識我的,之前楊洪軍還沒有出事的時候,就常常輔助楊洪軍進行工作,最早那次對我家按摩店的保護,他也是首當其衝地參與,他是個好人,起碼我是這麽認為的。於是我看到他的時候,就對他揮手,並帶著他等一群人進入了我父母的房間。


    由於我的父母更多隻是受到了驚嚇,父親的臉上和肩膀上都因為目不見物,摔倒的時候撞到了,有一些輕微的傷,情緒安撫下來後,也就沒有大礙了,所以那個醫務室的小姑娘優先處理的,仍舊是那個被楊洪軍反綁在地上的襲擊者。


    既然有警察來了,那麽束縛人的工具就更多了,楊洪軍取來一副手銬銬住了襲擊者,再解開皮帶還給了馬天才。


    當醫務室的小姑娘看到襲擊者臉上的傷的時候,感覺還是嚇得有點花容失色,尤其是當我的嘴唇四周還沾滿鮮血的時候。那襲擊者麵朝地麵,不斷地哀聲呻吟,那感覺很像是一個爛醉的人,剛剛嘔吐過有些翻江倒海,渾身脫力一般,一般人遇到這樣的外傷,估計早就痛得哭出聲來了,起碼我是這樣,但是這家夥卻隻是連連哀聲,卻沒有絲毫要哭泣的意思。這也讓我覺得此人心性一定非常硬氣,注定了楊洪軍等一下的連夜審訊,估計收獲不會太大。


    回顧此前幾次遭遇襲擊,無論是我還是楊洪軍,襲擊者至始至終都不會攜帶任何有關自己身份的東西在身上,我們之所以能夠順利地審訊,無非是因為我們早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罷了。毫無疑問,眼前這個家夥就是忠義芙蓉會的人,能夠這麽順利地進入警察局招待所,必然是已經在附近盯梢,尋找破綻漏洞很長時間,否則決不能讓他這麽輕易地混進來。


    於是這就讓我覺得很奇怪了,我跟我的父母大概已經在這裏住了小半個月,我的父母比我還先一天住進這裏來。我們進入警察局招待所源自於我收到的那個帶著強烈威脅訊息的包裹,我心裏害怕,才臨時決定這樣的,所以說,我們入住這裏,帶著很強的偶然性。這樣一來,就足以證明這個襲擊者和他背後的那個指使者,是在我們入住之後才決定要這麽做的。


    可是動機呢?冒著這麽大的風險,去做一件未必會百分百成功的事,是什麽樣的理由讓對方非得這樣做不可?要知道我們住的樓層可是四樓,這棟樓有兩個出入口,一個是隻有遇到火災或者地震的時候才會開啟的逃生門,另外一個就是直接從大堂裏進來的門。每層樓都有巡邏的安保,還固定住著一個樓層的保潔員。就算是對方冒充住客,那也必須要刷卡才能夠操作電梯,對方既然是來犯案的,就不可能在這裏辦理入住,讓自己的身份信息被警方獲取。更不要說這個招待所一般是不麵向社會的,都是用來工作接待用的。


    那麽如果他走樓梯呢?我心裏暗暗搖頭,覺得這更加不可能。因為如果從樓梯上四樓的話,每層樓的轉角都是保潔員的宿舍,一個遇不到,那兩個三個總不能一個都遇不到吧?況且還有巡邏的安保,眼看一個人不坐電梯走樓梯,再怎麽蠢,也會稍微有些懷疑才對。就算是他完全躲開了這一切,那進入大堂的時候,也有前台人員和看門的警察在,他總不能繞了過去吧,再退一步,就算是繞了過去,監控畫麵也會把他進出招待所的經過完整無誤地記錄下來。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轉頭看了看我父母房間的窗戶,雖然拉著窗簾,但窗簾被風微微吹動著,我伸手一探,發現背後的窗戶是打開的。於是我把窗簾拉開了一個角,把頭從窗戶伸了出去,往下邊看,假如這個家夥不是從正常方式進來的話,那他唯一有可能進入我父母房間的方式,就是爬窗爬牆。


    我父母的房間位於這層樓的中段部位,四周圍並沒有可以攀爬到四樓的水管,最近的一根水管,都在這層樓的外牆盡頭處,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房間應該就是楊洪軍房間對麵的那一間。而每兩個相鄰的房間之間,窗戶和窗戶互相有差不多一米來寬的鐵欄杆,也就是說,倘若這家夥是從一樓順著水管攀爬到四樓的話,那麽他還橫向移動了好幾個房間,最終才從我父母的窗戶鑽了進來。


    這就讓我更加不懂了。我父母都是尋常老百姓啊,費了這麽大周折,就為了謀害兩個事不關己的普通人嗎?難道說是因為想要借道我父母的房間,從而來謀害我或者楊洪軍?那更不應該了啊,如果要害楊洪軍的話,為什麽不直接爬到四樓後,選擇第一個窗戶進去,還能夠更近一些,還不會被人察覺,若是要害我的話,為什麽不直接從我窗外的那個落水管爬上了,而要選擇我父母這一側?


    百思不得其解,於是我打定了主意,等一下楊洪軍突審的時候,我也必須要在現場看著,我要把我的這個疑問提出來。


    醫務室的小姑娘蹲下身子給那家夥處理傷口,由於他非常不配合,每次當小姑娘拿著消毒紗布想要給他包紮的時候,他總是非常倔強地把頭扭到另外一側,難道說他想要讓自己的血流個幹淨,然後失血而死嗎?就算是忠義芙蓉會的人,我也覺得不應該這麽蠢才對。我本來就對這家夥絲毫沒有好感,甚至還覺得自己剛剛動手還沒打夠。見他這麽擰,於是我就走上前去,左腿單膝跪下,壓在他的背上,然後右手抓起這家夥的頭發,把他的腦袋往上提起。接著我左手順勢一抄,就給他來了個鎖喉功,這動作基本上就跟剛才這家夥欺負我父親一樣,我也算是替父報仇了。


    如此一來,他的腦袋就動不了了,就算是想要轉頭,卻因為我左手的鎖喉而沒有多大的活動範圍,於是他的整個左半邊臉,就完全暴露在了小姑娘麵前。


    楊洪軍等人就這麽站著看著我,眼神裏沒有對我行為的讚許,卻也沒有加以阻止。也許我這樣的動作在他們正式警察看來,多少都有點虐待犯人的嫌疑,好在我並不是警察,而現在也情況特殊,我大可以不管這家夥的死活,但我還是得幫著救他,因為他嘴裏有些消息,對我們來說無比重要的消息。


    我對著那個小姑娘說,妹子你還等什麽呢,看他帥啊,快上藥啊!估計是因為我滿嘴的血跡,又是一個這樣的動作,小姑娘大概認為我剛剛才吃過人肉,還是生吃的那種。有點害怕,但還是慌張地點點頭,手忙腳亂地給那家夥擦藥跟包紮,就這麽維持著一個姿勢大約五分鍾之久,小姑娘才算是弄完,而這五分鍾裏,這個襲擊者沒有再發出那種哀聲的呻吟,而是變成喘著粗氣,從我的角度看過去,他雖然是側麵對著我,但是眼神卻一直努力想要轉到我的方向,用一種帶著極大的仇恨,巴不得撥我的皮的眼神盯著我。


    換作從前,這樣的眼神我會非常害怕,可是今天卻不知道怎麽,不但不害怕,反而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心想反正今天也讓你掛了彩,就沒想過你將來會原諒我的行為,在者,都被抓了,你還有將來嗎?於是我也跟他怒目對視,眼神毫不認輸。當小姑娘包紮完畢後,我鬆開左手,右手順勢用了點力,把他的頭鐺地一聲按倒在地麵上。


    這是故意的,我承認。


    眼看已經包紮好了,下一步就該帶到別處突擊審訊了。楊洪軍對小陳和另外一個便衣警察說道:“你們通知一下司機,把車開到酒店大堂門口,你們倆這就把他押了,馬上帶上車,咱們這就回局裏去,今晚不問出個一二三,誰也不許回家!”


    畢竟是領導,天生就帶著一種威嚴。而且讓我驚訝的是,在楊洪軍的醜聞鬧得沸沸揚揚之際,竟然還有這麽多警察會不帶抵觸情緒地繼續幫襯著他,這說明楊洪軍過去對待自己的組員肯定非常好,再者,大家又不傻,當年楊洪軍的犯罪事出有因,殺死的人也是個惡名昭彰的人,嚴格來說是為社會去除了一個毒瘤,隻是方式用得不對。公道自在人心,雖然楊洪軍又組織紀律上的錯誤,卻不影響他在同事們心裏是個英雄的事實。


    小陳和另一個警察一左一右地把那個襲擊者架了起來,他的腿腳並未受傷,但此刻竟然好像癱瘓了一樣,一直拖地,以不肯走作為對抗,表情也非常麻木,似乎是打算頑抗到底。小陳等兩個警察互相點了點頭,一起用力,就把這家夥給架了起來,朝著房間門走了過去。


    我打算跟在楊洪軍身後,先處理好我父母,再去公安局旁觀突審,畢竟我弄傷了對方,原則上我也要做調查筆錄的。可就在我目送小陳等人朝著房門走過去的時候,突然我身後嘩啦啦一聲,玻璃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打碎了一般。嚇得我趕緊回頭去看,卻發現地上都是碎渣子,而那個原本遮住窗戶的窗簾上,卻莫名多出來一個煙頭大小的洞。


    而隨著碎玻璃聲響起,那個襲擊者一聲悶哼,就歪歪斜斜地倒了下去,與此同時,站在門邊不遠處的馬天才也摔倒在地,他的腦袋撞到門上,發出咚的一聲。


    當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時候,突然聽見楊洪軍大聲叫喊:“所有人伏地臥倒!有槍手!”


    抱歉大家,寫下本章的日子,恰逢兒童節。今天幼兒園放假,我需要陪我兒子過節,隻能晚上臨時寫,實在抱歉,請原諒我這一天隻有一更。


    《摸骨師》大約會在六月內完結。這幾個月打擾大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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