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一個名副其實的人,就應該經常和成千上萬的無形的敵人做鬥爭  這不奇怪。


    全世界都知道, 雖然是年輕的卡爾繼承了父母的全部財產——老實說這一點還讓許多新聞人抨擊了好久, 類似於收.養孩子以後就要一視同仁的話題很多, 有段時間簡直傳得滿世界都知道艾爾家族苛待養子,還是亞曆山大公開表示他擁有的是艾爾夫妻所做的那些投資而非公司以後類似的話題才消停——但艾爾集團現在由亞曆山大全權接管,卡爾掛著總裁的頭銜, 卻什麽也不用幹。


    對此卡爾當然是毫不在意, 開開心心地端著杯子在人群走來走去, 誰看他他都衝對方笑,沒幾分鍾就樹立了一個“被保護得有些天真”的少爺形象。


    特別備注, 因為他才十八歲, 還不到合法飲酒的年齡, 他的杯子裏裝的是汽水。


    就是在這個時候, 年輕的花花公子, 同樣是剛剛十八歲但是遠比卡爾出名, 時常靠著瘋狂的派對和各種專利在報紙上露麵的托尼·斯塔克, 終於攬著美豔的女伴姍姍來遲。


    一到場他就大大咧咧地往卡爾這個方向走,神色恍惚,腳步虛浮, 完全就是嗨過了頭以後的形象。


    路上所有遇見托尼的人不管是男是女都會馬上從他前進的方向避開,這種摩西分海般的效果更顯得托尼才是這個宴會的主角。


    卡爾背對著托尼,在托尼幾乎都要走到他身後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地轉過身, 說:“你好, 斯塔克先生……”


    “哇哦, 你穿的這是什麽?領結?天呐,你活在上個世紀嗎?我爺爺都不戴領結了!雖然我沒見過我爺爺不過我肯定他肯定不會戴領結。”托尼打斷了卡爾的話,“隨便吧,不管怎麽說,我家死老頭逼著我來參加這個什麽宴會,我也隻好過來了。”


    “……謝謝,斯塔克先生?”卡爾用輕微的上揚調表示自己的驚訝和不知所措,“你的出場方式,真是讓人印象深刻。”


    “不用謝,卡爾,你是叫卡爾是吧?”托尼沒等卡爾回答就繼續說道,“實話說我根本搞不懂為什麽死老頭要我來參加這個什麽悼念宴會。得了吧,來參加的人誰關心艾爾夫婦啊?雖然他們是億萬富翁還是世界知名的慈善家,可人死後就一了百了了,大家隻是過來看看馬上就要繼承艾爾集團的人,也就是你,是誰罷了。”


    “呃……”卡爾卡住了,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的劇本裏可沒有這麽一出。


    “不管怎麽說,我很遺憾發生在你們一家身上的事情。”托尼還在喋喋不休,他又把話繞回了原處。


    “盡管我認為你父母的死亡疑點很大。說出車禍就出車禍,出車禍的地方恰好沒有監控,車禍前後恰好足足好幾個小時都沒有車輛經過,老天,這麽多巧合放在一起,我有理由認為他們是被人謀殺的——又或者你們公司出產的車輛有什麽質量問題,才讓這兩個可憐的人死在車裏。你們不是一直在車輛的智能安全性上做宣傳嗎?這就是你們宣傳的高安全性?”


    知道托尼嘴賤,但沒有想到托尼會這麽嘴賤的卡爾,表情一片空白。


    一半是偽裝,一半是真的感覺到歎為觀止。


    畢竟聽見托尼懟人和親自被托尼懟是兩種感受。


    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大堆的托尼最後一句話終於出了口:“……這麽說吧,我有充分的理由認為,你父母的死,完全是因為他們的短視和無能。”


    偌大的廳堂中靜得足以上演什麽恐怖電影。


    頭頂巨大的水晶燈投射著光點,大廳一側的演奏者們依然演奏著動人的音樂,悠揚的曲聲環繞著眾人,整個大廳以卡爾和托尼為中心,其餘所有人的身體、視線無一例外地向他們兩人存在的方向前傾,人人都僵立在原地,人人臉上都表情定格。


    驚駭、錯愕、猝不及防是統一的感情色彩。


    像是一個巨大的宴會主題的蠟像館,現場裏充滿了令人不寒而栗的生動。


    而這一幕也被人拍攝了下來,成為全世界媒體都使用的頭條配圖,照片裏的景象呈現出一種荒誕劇才會有的滑稽感,唯美的燈光和兩位主角的顏值,尤其是他們的表情和打扮,也讓這一幕顯得格外……怎麽形容來著?


    “絕妙的張力。”露易絲在事後評價道,她用挑剔的眼光審視著這張出自自己之手的照片,最後不得不承認,“一切都是巧合,我所處的位置,他們的對話,整個大廳裏的氣氛,燈光,音樂,甚至落地窗外漆黑的夜空,所有的巧合造就了這張精妙的照片。這張照片不是我的功勞。下一張才是。”


    另一張照片同樣是在現場的露易絲拍攝的。


    照片裏,年輕的卡爾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同樣年輕的托尼,他繃緊了嘴唇,壓抑著自己的憤怒,而他的手則高高揚起,杯中的飲料劈頭蓋臉地傾灑在托尼身上。


    水流在半空中呈現出驚人曼妙的弧度和光澤,而托尼的表情兼具有得意洋洋和茫然失措,能夠看出他的情緒正在從前者過渡到後者。


    這張照片是靜止的,卻充滿了流動感,一個小小的瞬間將所有衝突都演繹得淋漓盡致,更彰顯了拍攝者對於細節的精妙捕捉。


    可是把這兩張照片相對比,任何有眼光的人都要承認,上一張照片才是真正精妙的那個。


    就像露易絲說的那樣,上張圖太巧合了,兩位主角的對峙,龐大的觀眾群體,他們豐富多彩的情緒,甚至燈光,甚至服飾,甚至卡爾臉上殘存的笑容和托尼迎著光閃閃發光的大眼睛,一切都是恰到好處的時間和狀態,然後這張圖片誕生了,就像神靈的手在推動一切。


    “這不是一個愉快的初見,但不知為什麽,我有預感,這兩位年輕人會成為很好的朋友。”露易絲在她的報道中這麽寫,“當然,是那種極其有話題性、總是在爭吵的朋友。”


    而卡爾在托尼口出狂言後想了什麽?


    主要是在想他要怎麽應對這種無理的話。


    托尼來了以後不會有什麽好看的反應是卡爾早有預料的事情,畢竟托尼已經和他的父親鬧矛盾很久了,一個沉迷事業對家庭不管不顧的父親,一個高智商且正值叛逆期的兒子,忽略他們對話中那些原理和公式,這兩個人吵起架來不比幼兒園小朋友的爭吵高明多少。


    反正卡爾早就聽膩了。


    不過他始終保持著對這些人的關注。


    現在他要怎麽做呢?和托尼懟上?沒必要,而且托尼是你越和他說他就越來勁的類型,和他吵架隻會被他拉進幼兒園等級的爭吵中,然後在大庭廣眾之下丟臉。


    可是不做反擊也不行。


    卡爾·艾爾的人設就是被寵得有些不諳世事的少爺,雖然脾氣挺好,可父母剛剛過世後不久,聽到托尼這種“他們死了是因為他們傻”的發言後要是不反擊,就不是不諳世事了,是懦弱,是對父母毫無感情。


    亞曆山大已經在接近,身後也響起了竊竊私語,多半都是震驚於托尼的嘴賤,少部分是幸災樂禍和看好戲。


    卡爾在心裏思考了一下如果死去的人是他真正的父母此刻他會有什麽反應,他擰起眉,輕輕繃緊了嘴唇,然後揚起手,把杯子裏的汽水全都倒在了托尼的臉上。


    “我想你需要清醒一下,斯塔克先生。”


    他說,隨即把空杯子往身邊一個可憐侍者的托盤裏一放,在亞曆山大趕到現場前毫不留情地離開了。


    “嘿,你居然在宴會上喝檸檬味的汽水!”托尼濕淋淋地站在原地,幹笑了一下,半天才擠出這句話來,“被一個男人潑了一臉汽水,老天,真是神奇的經曆。”


    看來這場宴會不會像亞曆山大計劃的那樣完美無缺了,卡爾想,不過邀請了托尼就要有他會把一切都搞砸的心理準備。


    他隻是稍有些遺憾,沒能在這場宴會上和萊克斯說話。


    難得平時衣著很隨便的萊克斯穿上了整套正裝。


    這股奇異的感覺最終被他歸結為他遠眺天空時所產生的一種異樣感情——聽起來是多愁善感了一些,可卡爾從小就有這樣的感覺,當他看著天空,會覺得自己和那個浩瀚而不可知的世界有著強烈的聯係。


    年幼的時候他曾經和父親談及這個話題,而他的父親,生性就如機器人一樣冷漠的羅伊·艾爾,竟然罕見地對他流露出一絲溫情。


    “卡爾,記住這種感覺。”羅伊輕柔地說,發音中有種曼妙的秩序,“它證明了你生而不凡,我親愛的孩子。”


    卡爾美麗、溫柔,然而總是很忙碌的母親陪在他的父親身邊,他們肩並著肩站在一起,凝視著他,露出如出一轍的充滿愛意的微笑。


    十三歲以前的卡爾·艾爾肯定自己是被父母愛著的。


    即使他的父親和母親總是在外忙碌,即使這對夫妻在他麵前的態度永遠過分矜持,可他們關心他、愛他的心情卻毋庸置疑。


    例子有很多,比如他們對他身體健康上最微小的變化也如數家珍,活似背下了卡爾每月的體檢報告;他們知道卡爾在學習中的每一點進步,並且總會立刻給予他由衷的鼓勵和祝福;不管工作有多忙碌,他們每天都有固定的時間給卡爾打視頻電話,在電話中交流自己的心情,又或者隻是說說閑話。


    卡爾·艾爾沐浴在充分的愛中,雖然父母一年半載也回不了幾次家,但他知道父母是把他放在心上的就非常滿足和快樂了,這個從小就顯露出其英俊雛形的男孩生性寬容,善解人意,就算心情偶爾會因為父母不能陪在他身邊而變得煩悶,從他年幼起就一直照顧他的管家也會及時趕來,為他排解心情。


    而他的管家,亞曆山大·艾爾,是卡爾這輩子遇見過的最不可思議的人。


    亞曆山大無所不能!


    他一手掌控整個農莊的管理,更能夠把卡爾的生活學習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無論卡爾提出多麽異想天開的問題,亞曆山大都能以一種他特有的邏輯解答,無論卡爾有什麽突發奇想的希望,亞曆山大都能夠想辦法滿足他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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