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防盜章  自己小閨女嫁給軍人, 名聲好聽不說,各種補助也少不了,級別不到不能隨軍那有啥,男人不在家小閨女不就可以經常回家了?到時候小閨女再生個兒子,每個月的津貼男人都如數寄回來。男人和小孩兒能夠花去多少錢?到時候那些每個月都寄回家的津貼不都得給娘家做補貼?


    周大妮光想想就覺得美滋滋。可這份美滋滋在李三妹說出李三妹來說親的人是毛金蘭以後, 這份美滋滋一點兒都沒有了:“啥?說我家大閨女?我家大閨女可比男方大三歲啊。”


    當兵當傻了?這年月, 誰不愛年輕漂亮的,誰還會娶個比自己大的人?娶比自己大的媳婦兒的大多都是家裏窮得不行了或者身上有明顯缺陷的男人, 就像是毛金國, 要是他和羅永秀成不了,那到最後, 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娶一個帶著孩子的寡婦了。


    周大妮真的不明白陳家那個當兵的小子怎麽想的,還有他父母, 怎麽就同意了?


    周大妮心中轉過百般思緒,笑著道:“李姐姐, 你看這可真是不巧,我們家蘭蘭啊,下午就要和李老師相看了,都說好了的。這樣, 我們家二閨女長得好人也好, 要不你給看看?”


    李三妹聽到這兒, 並不意外:“妹子你再考慮考慮, 陳家那邊說了, 可以出一百塊錢的彩禮。”


    周大妮瞪大眼睛:“真的給一百?”


    她為了大兒子和小兒子, 兩個閨女出嫁要的彩禮都是一人八十塊錢,就這兒,村裏人還說她是想錢想瘋了呢。


    得到李三妹肯定的答複,周大妮又忍不住在心裏琢磨起來,大閨女要是真的能要到一百塊錢的彩禮,那給羅家的彩禮也就有了,自己就有理由讓羅永秀趕緊結婚了。


    聽說羅永秀幹活兒很有一手,嫁過來她家就又能多一個勞動力了,小閨女的彩禮錢就能剩下來,到時候讓大兒子和兩個閨女一起把她聰明伶俐的小兒子供出來,等小兒子有出息了,就到她享福的時候了。


    可她又在昨天的時候去和王奶奶家說了讓今天兩家相看了,她臉上為難的道:“大姐啊,這也不行啊,我已經同意今天下午讓兩個孩子相看了,這事兒是真的不行了。”


    周大妮說著這話,仿佛看到了一百塊錢長著翅膀自從自己眼前飛走,她心都疼死了,疼得都喘不過氣來。


    李三妹從椅子上站起來,拍拍屁股上並不存在的灰:“妹子啊,不著急,這相看又不是訂了親,相看還能不成功呢。陳家求娶的心還是很城的,要是你閨女相看不成啊,你就上東塘村村頭李家找我。”


    李三妹說完就要走,周大妮送到了門口,回來就坐在家裏愁上了。


    毛金麗的房間就在堂屋的左側,貼著牆就能聽到堂屋說話的聲音,跟毛金蘭住的西廂房一點兒也不一樣。


    自從李三妹一進屋,她就在門上趴著聽了,聽見李三妹說的陳家的條件,毛金麗還是挺高興的,畢竟有一個軍人來朝她提親,她還是挺高興的,證明了她有魅力嘛。


    不過那個軍人的癡心注定就要錯付了,她不喜歡黑黝黝的軍人,她喜歡的是像李老師那樣有著濃重書卷氣的男人呢。


    還沒等毛金麗從自我欣賞自我惋惜中走出來,她就聽到李三妹說來說的是她姐。


    毛金麗和周大妮一樣覺得這事兒不可思議,那個當兵的是當兵當傻了吧?


    不過也就一會兒的功夫,毛金麗就轉過彎來了。看她媽這樣子是對那一百塊錢彩禮動心了,這樣也好,到時候毛金蘭就不會跟他搶李老師了。


    想到李老師,毛金麗臉色通紅,飛快地找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穿上,擦上了蛤蜊油,還用了特別寶貝的桂花發油梳了一個麻花辮。


    梳好了對著鏡子扭來扭去的照了一會兒,欣賞夠了,她才把蛤蜊油給毛金蘭送去。


    毛金芳和毛金蘭一起在房間裏做針線,毛金蘭做她看著,毛金麗進來了她也隻是看了一眼,然後就轉頭看向另一邊了。


    毛金麗氣得牙癢癢,但她的臉上還是笑著的:“姐,這是媽讓我給你拿的蛤蜊油。”


    毛金蘭接過毛金麗手上的貝殼,貝殼一打開,這就是蛤蜊油了,在供銷社賣兩毛錢一盒,不要票。毛金蘭也喜歡,但是她舍不得買。冬天臉幹得不行了,她就擦凡士林,抹在手上用火烤熱抹在臉上,滋潤又舒坦,還能防幹裂,一舉兩得。


    毛金麗就和毛金蘭不一樣了,從小到大,周大妮給她的錢最到,但是錢隻要到她手上那就存不下來,有一分花一分,別的小姑娘有的她都要有。


    這一年來就學村裏的那些女知青,人家知青有搽臉油,毛金麗也非得有,雪花膏要工業劵,她沒有,買不起,於是便買了蛤蜊油來用。效果也確實有的,至少她這張臉是越來越嫩了。


    毛金麗走了,毛金芳用胳膊懟懟毛金蘭的手,小聲地驚呼:“毛金麗今天這是咋了心情這麽好?居然舍得把她的東西給你用。”


    毛金蘭把蛤蜊油放在櫃子上,道:“我也不知道,昨天從鎮上回來以後,她就變得不一樣了,幹活搶著幹,對我說話還細聲細語的。”


    毛金芳真的驚奇了,毛金麗的懶是從小就透出來的,五六歲能幫著幹活的時候,她就把自己的活兒想方設法的推給別人,毛金蘭就是那個幫她幹活最多的傻大姐。後來知道奴役小弟了,可惜小弟也不是個傻的,幫了幾年就再也不幫著了。


    “嘖,難道轉性了?”毛金芳猜測道。


    “你見過母豬上樹嗎?”毛金蘭淡淡地說著,針線守在針線簍裏,從櫃子裏拿出毛奶奶在世時給自己做的裙子。


    她性子內斂,酷似嫁到南方的姑姑,因此,毛奶奶格外寵毛金蘭,給毛金蘭做的連衣裙,是她壓箱底的布料,白色的棉布,但放久了就有些泛黃,於是毛奶奶上山去找個板藍根來給布料染色,白色變成了天藍色,毛奶奶還給毛金蘭在衣袖和裙擺處繡上了花。


    毛金蘭穿上,用蛤蜊油擦了臉,她沒敢用多,覺得這東西太油,抹在臉上就跟難受死了,感覺呼吸都要喘不過來一樣。


    等毛金蘭換好衣裳了,毛金芳也要回家了,她出來的時間夠久的了,要是再不回家啊,就要挨罵了。


    毛金芳走了,毛金蘭獨自坐在房間裏,忽然就有些緊張,頗有些坐立不安地架勢,想對著鏡子整理整理儀容,偏偏她房間又沒有,想照鏡子隻能去打水來看,可這會兒出去了,誰知道李家人什麽時候來啊?


    與毛金蘭一樣緊張的人還有毛金麗,就這半天的功夫,她已經照了好幾回鏡子了。


    在兩人的等待中,李家父母帶著李正信跟著王奶奶終於到了毛家。


    李三妹沒來之前,周大妮對李家是怎麽看怎麽高興,可有陳家給的那一百塊錢彩禮在前,她再看李家給的那80塊錢,這麽看就怎麽不順眼。


    不過她心裏那麽想著,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麗啊,快去叫你姐出來。”說完,她又朝李家父母不好意思地道:“我們家大閨女為人比較害羞。你們別介意。”


    李正信的媽媽龔秀蓮皮笑肉不笑地道:“不介意不介意。”在進門的時候龔秀蓮已經打量過一遍毛家的這個農家小院了,幹淨是挺幹淨的,但鄉下農家幹淨的多了去了,這並不能讓她對毛金蘭有好印象。


    龔秀蓮心裏並不平靜,她覺得毛金蘭完全配不上自己兒子,自己兒子要文化有文化,要相貌有相貌,要人品又人品,娶個什麽樣的女人不行?說句誇大點的話,在龔秀蓮的心裏,哪怕是鎮長的閨女都配不上自己兒子的。


    毛金蘭算什麽東西?打字不認識一籮筐!要的彩禮還那麽多,八十塊,怎麽不去搶?她娘家哥哥的兒子去年取了個鎮上木頭廠的正式工也才花了四十塊!但她耐不住兒子的懇求,她還是同意了兒子娶毛金蘭。


    今天來毛家相看,龔秀蓮是怎麽想怎麽氣不順。


    李正信的爸爸李家強一直都笑眯眯地,對這門婚事滿不滿意的從他臉上是一點都看不出。


    毛金麗叫來毛金蘭,毛金蘭第一次和男人相看,羞答答地跟著周大妮叫了一聲李叔李嬸。與她相比,毛金麗表現地就很大方了,她甚至比毛金蘭還要強一些,她叫了李正信一聲李家哥哥。


    李正信在心上人家有些放不開,但是與小姨子有一麵之緣,毛金麗叫了,他也就應下了。


    王奶奶作為兩家的媒人,在毛金麗給倒了糖水以後盡職盡力的給兩家人做介紹,把男女雙方都誇了以後,就是兩家父母自由發揮了。


    龔秀蓮一口都沒碰毛金麗給倒的糖水,笑著道:“周家妹子,我家給你家閨女80塊錢的彩禮,那你家呢?你家給什麽陪嫁?”


    此話一出,滿室寂靜。


    毛金麗笑得更甜了:“媽,李家這麽欺負人,你說咱們咋辦啊?”


    周大妮道:“能咋辦?又不是隻有他家一家人來要娶你姐,這家不成就換另外一家唄。那家可給一百塊錢彩禮呢,要是那家能訂下來,你哥結婚的彩禮錢就有了。你的婚事就能慢慢琢磨了。”周大妮越想越覺得這事兒可行。


    “你姐打豬草去了,你跟著我,去把後院的地翻翻,明天要種辣椒了。”


    毛金麗心裏並不情願,但為了她媽出爾反爾又想為了毛金濤把她姐嫁給李老師,毛金蘭還是去了,一邊幹活,她一邊小心翼翼地對周大妮洗腦,什麽嫁給當兵的不能隨軍,以後還在娘家吃住娘家幹活,男人給的津貼還能補貼娘家給毛金濤上學等等等等。


    與周大妮心中的想法不謀而和,天平一點一點的傾斜了。


    毛金國跟著她們幹活,聽著她們商量著怎麽把毛金蘭嫁到給的彩禮更高的陳家,毛金國聽不下去了。


    他扔下鋤頭,一瘸一拐的走了,周大妮叫住他:“你幹嘛去?”


    毛金國腳步沒停:“沒幹嘛,出去一趟。”


    毛金國走到後山村和西塘村中間相隔的那個小樹林裏,找了個幹爽的石頭坐下,抱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和羅永秀約著每天下午在這裏見麵,他來得早,這會兒中午都沒到。


    但他實在是沒什麽地方去了。毛金國覺得自己很虛偽。


    明明知道大妹會為了他受苦,卻舍不得豁出去跟父母叫板。


    中午毛金國沒回家,到了下午,羅永秀背著背簍走到他們相約的地方:“你今天來得怎麽那麽早?”


    毛金國不回答她,她也不在意,經過幾天的相處,她早就把毛金國的性子摸透了,毛金國的性子她還是很滿意的,男人懦弱花哨沒什麽,最怕的是男人暴躁還話多。


    羅永秀和毛金國說了自己在家都幹嘛了,還提了自己的兩個弟妹,毛金國聽了心裏很羨慕:“你和你弟妹感情真好。”


    “好啥啊,他們淘氣的時候也能氣死人,你怎麽了?心情不好啊?”


    毛金國將今天發生的事兒跟羅永秀說了。


    羅永秀覺得毛金國太天真,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打破毛金國的幻想:“你說你現在糾結這些有什麽用?你以為你妹妹是因為你才這樣被像當貨物一樣賣出去的嗎?我告訴你,不是的,毛金國,你別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沒有你,總有別的借口讓你媽媽要高價彩禮的。”


    見毛金國抱著頭不說話,羅永秀的語氣也緩和了下來:“金國,你看看咱們這附近的村子,有哪家不是拿女兒的換錢來給兒子娶媳婦兒的?”


    “我覺得對不起大妹。”毛金國永遠記得那年村裏的小孩子拿石頭扔他,罵他是殘廢的時候毛金蘭對他的維護。


    羅永秀露出一個笑容,蹲到毛金國麵前,把手放在毛金國的腿上,道:“那這樣,金國,等到大妹嫁人了,我們做哥嫂的,單獨補貼她點東西怎麽樣?”


    毛金國看了羅永秀好一會兒,緩緩點頭。


    羅永秀笑了,從背簍裏拿出給毛金國做的布鞋:“這是我給你做的鞋子,特地把左腳做的比右腳高了許多,你穿上以後走路就跟正常人沒什麽兩樣了。”


    這是羅永秀自己琢磨出來的,她仔細問過毛金國了,毛金國就是天生的長短腳,並沒有像得小兒麻痹症的人那樣左腿萎縮。


    毛金國手裏拿著那雙特地做的鞋子,慢慢的,眼眶都濕了,這樣的敲思他媽沒有想過,他的妹妹們也沒有想過,他拿著鞋子,感動道:“秀兒,我以後會一輩子對你好的,以後你說啥就是啥,我都聽你的。”


    羅永秀猛地聽到這句話,也是羞澀不已,但還是嘴硬地道:“嘴巴說沒什麽用,你要用實際行動來表示才成。”


    毛金國笑著說:“我一定能做到的。”


    兩人在對視一眼,然後轉頭看向別的地方,均紅了臉頰。


    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天色也晚了,毛金國就像往常一樣把羅永秀送到山頂,羅永秀背著她的小背簍回家去了。


    毛金國看著羅永秀走遠了才轉身回家。


    下山的時候正好遇到隊長家的兒子李平農,他今年和毛金蘭一樣大,卻沒有訂親,仗著自己是生產隊隊長的兒子,整日裏遊手好閑的,最愛跟著鎮上的拿些混混混日子,好的沒學到,人卻越來越猥瑣。


    都二十三四歲的年紀了,還沒說上媳婦兒,隊長媳婦兒說是他眼見兒高,得再挑挑,但毛金國卻知道是有人看不上李平農,他不止一次看見過李平農去鑽村裏楊寡婦的房間。


    李平農見到毛金國眼睛一亮:“毛瘸子,聽說你妹妹要八十塊錢彩禮就能娶回家?”李平農這幾天都在鎮上和他的哥們兒混日子,今天才回來,沒成想一回來就聽到了這麽勁爆的消息。


    毛瘸子是村裏人給毛金國的外號,從小就這麽叫他,毛金國的自卑就是從他們給他安這個外號開始的。


    毛金國繞過李平農,不想搭理他。


    李平農也不生氣,依舊笑嘻嘻地追上了毛金國:“我錯了我錯了,金國,要不你跟你小妹說一聲,她要的彩禮我給她,你讓她嫁給我唄?”


    西塘村有兩朵花,一朵是毛金蘭,一朵是毛金麗,李平農喜歡的是毛金麗那一朵,豔得狠,比他在外麵有錢就能睡上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可美多了,要是能和那樣的美人睡一覺.....想到這裏,李平農擦了一把嘴角流出的哈喇子。


    毛金國轉過身,用犀利地眼神看著李平農:“滾,回家讓你媽嫁給你吧。”


    毛金國眼裏的狠色嚇了李平農一跳,他不禁想起十歲那年和毛金國打的那一架,那時候毛金國沒有現在的少言寡語,當時他不知道和毛金國說了什麽,毛金國二話不說就上來打了他一頓,拿出了他完全不要命的架勢,用磚頭把他的頭開了一個口子。


    當時他差點以為自己活不成了,但從那以後,毛金國就成了他的噩夢。每次毛金國用這種犀利地眼神盯著他的時候,他都有點害怕。


    也因此,哪怕他在外麵再牛x,到了村裏,他卻是輕易不敢招惹毛金國的。這回他也是被美色迷昏了頭了。


    毛金國回家就進了自己的房間,毛金蘭和毛金麗在廚房做飯,在房間裏,毛金國一直聽到毛金麗在說話,嘰嘰喳喳的,像一隻麻雀,很煩人。


    第二天,周大妮沒讓毛金蘭下地,讓她在家好好養著,毛金蘭跟著她們下地去了。


    毛金蘭在家裏做了家務,看陶罐裏的花枯萎了,她拿出花扔到後院的漚肥池裏,背上背簍掛上門就走了。在門口想了想今天生產隊到哪裏幹活了以後,她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昨天打的豬草今天豬還沒吃完,毛金蘭就不打算打了,她準備到荷花塘的邊上坐一坐,順便在那邊的小樹林裏撿點幹樹枝。


    荷塘還是一如既往地美,昨天還打著花苞的荷花有些已經開了,香味兒比昨天濃了許多。


    她走到自己經常待的地方待著,那個地方比較隱蔽,周圍長了一人高的茅草,茅草麵前就是荷花最密集的地方,往那一坐,誰都發現不了。


    她往常心情不好就來著兒,這兒可以說是她的秘密基地了。


    她到往常坐著的地方坐下,背簍就放在她的身邊,她伸手拽了一根不知名的花放在手裏,一瓣一瓣的把花瓣摘了放在手裏,最後再撒在茅草下麵的水塘裏。


    抱著膝蓋靜靜地坐了好一會兒,有一隻蜻蜓飛到了她麵前的荷花花苞上,毛金蘭伸手小心翼翼地將蜻蜓捉住,放到自己的眼前,看著蜻蜓道:“你說,一個人活著,想活得舒心一點怎麽就那麽難呢?我什麽時候才能過上舒心一點的生活?”


    蜻蜓自然不會回答她,她輕笑一聲,把蜻蜓放了,背上背簍,走出了茅草地。


    她沒看見,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青年男子躺在茅草上,一頂草帽蓋在他的臉上,草帽下的臉上已經淚流滿麵。


    陳建幫輕易不流淚,他想到了上輩子被他辜負的毛金蘭。他又想到在毛金蘭去世前夕他問的那句話,那句下輩子若能重來毛金蘭還會不會嫁她的那句話。


    毛金蘭說:“若有來生,我不會嫁給你了。那樣的日子太苦,太累,太寂寞,太孤單,我堅持不住的。”


    她家重男輕女,她和她妹妹毛金麗都沒讀過書,他哥讀到小學五年級,他弟弟現在正在上初一。


    牛鈴鐺當當當的響著,毛金蘭趁著離村裏牛圈還有一定的距離,她趕緊將柴從牛背上拿下來扛在肩膀上。整個生產隊也就這麽兩頭牛,要是讓人看到她讓牛駝柴火,不用說別人,她媽周大妮就會先打她一頓出氣。


    將牛趕到牛棚,她扛著柴回家,她爸媽哥哥都下地去了,今天是禮拜三,小弟毛金濤還在學校,小妹毛金麗倒是在家,不過這會兒也許正在屋裏睡覺。


    早上毛金麗說身子難受,毛金蘭懶得理她,啥時候她不難受了那才是怪事兒呢。從水缸裏舀了一瓢水喝了一口,剩下的水倒進臉盆洗了臉,她熱得通紅的臉總算是降溫些了。


    躺在屋裏的毛金麗聽見院中的動靜兒,在床上翻個身:“大姐,你一會兒把飯煮了,我再睡會兒啊。”


    毛金蘭翻個白眼:“你自己幹,我還有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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