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麵麵相覷,即便他們個個心狠手辣,都是沾了人命的亡命之徒,此刻也感到一陣陣後怕,隻感覺自己剛才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試想一下,剛才要是一個衝動,拔槍對那小子動手,會是什麽後果?


    稍微腦補一下,後果很輕鬆就能聯想到。


    資料早就明確顯示,這個叫江躍的年輕人,壓根不怕槍械。準確地說,槍械對他形成不了什麽威懾力。


    至少他們腰間這種槍械,是肯定不管用的。


    而對方要殺他們,可能有很多種辦法,無形當中就能讓他們完蛋。


    跟這輛越野車比起來,他們可不覺得自己的血肉之軀更加堅硬。


    ……


    江躍敲打這四個家夥,倒沒有動殺念。


    大庭廣眾之下殺人,終究還是影響不好。


    詭異世道雖然來臨,到底還沒有徹底禮崩樂壞,社會體係說崩也沒完全崩,真要有人以殺人罪名辦你,這個理由永遠不會過時,因此江躍絕不會這麽大意,給人留下證據確鑿的把柄。


    回到隊伍後,江躍也是暗自凜然。


    瞧這架勢已經非常明顯,吳定超的家世肯定不一般。


    他的死,勢必要在星城掀起軒然大波。


    不過那又如何呢?


    如今這世道,不管少了誰,大勢依然會繼續,這個星球照舊會轉動。


    二次劇變一旦到來,格局大變,管是你豪門子弟,還是家世平平,麵對這種大勢,誰都很難說可以逆天而為。


    大勢之下,誰能比誰強勢?


    回到隊伍中,老孫低聲問:“你又去招惹那些人幹嘛?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你要小心點。”


    童肥肥聞言樂了:“孫老師,你以為躍哥他是善茬啊。”


    老孫瞪了童肥肥一眼:“江躍是什麽人,老師還用你提醒啊?那些人不一樣,那些人就差把壞人倆字寫在臉上了。”


    童肥肥笑道:“那種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把好人寫在臉上的壞人。”


    江躍一巴掌拍過去:“肥肥,你這是罵我咯?”


    “我這是打個比方,躍哥你別對號入座啊。”


    兩人打打鬧鬧,倒是讓原本有些凝重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李玥則靜靜地看著這溫馨的日常一幕,這些打鬧在六年中學時光中,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可接下去,這一切將成為奢望。


    去了京城,這些日常的歡聲笑語也許還會在,可她將在很長時間內都看不到了。


    想到這裏,李玥的心情便陷入難以自拔的傷感當中。


    她好想說不!


    她不要什麽顯赫的身世,也不要那些被人設計好的所謂前途,更不想認識京城的所謂高端圈子……


    她隻願時間能夠定格,揚帆中學的日常永遠不停轉,一直繼續下去,她隻願在這日常的小溫馨中,踏踏實實,甜甜蜜蜜地過著。


    可理智告訴她,這是奢望。


    生母的出現,一次又一次強勢的交流,讓她明白,來自血脈家族的意誌,遠比她想象要強大很多。


    她個人也許可以拒絕,因為血緣關係,她不會受到任何波及。


    可她很清楚,一旦自己表現出無比抗拒的情緒,而導致她抗拒的所有因素,都將成為家族意誌的敵視對象。


    是什麽羈絆讓她產生抗拒?


    這些羈絆,都有可能被斬斷。


    她可以拒絕一切榮華富貴的誘惑,但卻做不到因此而連累他人。


    尤其是江躍。


    回想起來,自己對江躍的這份心思,生母已然知曉。


    那麽這種情況下,如果自己戀棧不去,下一步可能就會給江躍帶來麻煩,甚至給整個揚帆中學帶來麻煩。


    李玥在成長,曾經那個在他人麵前說話就緊張的小姑娘,因為種種變故,快速地成長起來了。


    加上她原本雖然口拙害羞,不夠自信,但她的智慧從來不缺。


    相反,她極為內秀,很多事表達不出口,並不代表她沒想到。


    她甚至早就知道,生母和警衛都出現在了紫亭街道附近,所以當柯警衛出現時,她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這些細節更充分證明,家族對她回歸京城這件事是何等上心,是絕不允許再出現任何意外的。


    更何況,此前她就承諾過,參加完挑戰賽,幫助揚帆中學取得勝利,她便答應一起回京城。


    如今這些已經完成,再拒絕也很難找到借口了。


    去京城這件事,終究是不可抗拒,即將成為鐵定的現實了。


    這種傷感的情緒,讓她一路上顯得落落寡歡,隻有當其他人笑容滿麵把目光投向她時,她才會勉強擠出一些笑容。


    贏了挑戰賽,揚帆中學一行終究是興奮的。


    回到學校,校長提醒中午聚餐,全員加餐。


    看到興奮的校長,江躍忍不住提醒道:“校長,全員聚餐就不必了,太大張旗鼓。苦日子都過這麽久了,由奢入儉難啊。現在當務之急不是聚餐,而是把挑戰賽應承的那些東西兌現了先,夜長夢多。”


    言下之意很明顯,你要加餐聚餐,也得等那些承諾兌現了再說。


    挑戰賽承諾的物資獎勵和待遇,確實很誘人。


    可這一切目前也還隻是畫餅階段,沒有兌現,那還不算是自己的東西。


    到嘴的鴨子還有飛走的時候呢。


    現在就大張旗鼓高調搞聚餐加餐,萬一東西沒兌現呢?回頭豈不是讓本來就緊缺的物資更加雪上加霜?


    校長從善如流,聽了江躍的話也感覺到有些慚愧。


    我可是一向穩重的校長啊,怎麽也被勝利搞得有點衝昏了頭?竟不如一個年輕人那麽清醒?


    倒也不怪校長忘乎所以。


    他的思維還是陽光時代的思維,照章辦事的思維方式深入人心,以為既然承諾的獎勵,一定會到位。


    冷靜下來想一想,現在啥東西都還沒到位呢。


    還有很多環節等著他去走流程呢。


    隻要其中一個流程卡他一下,這些承諾中的物資,什麽時候到位還得兩說。


    江躍現在的地位不容置疑,校領導也不可能因為江躍當頭棒喝導致沒有聚餐就對他心生不滿。


    都是聰明人,都知道眼下最緊迫的任務是什麽。


    聚餐雖然有誘惑力,但終究不是最要緊的。


    如果那批獎勵物資沒兌現,說什麽都是虛的。


    不過中飯終究還是要吃的,隻不過一切從簡罷了。


    就在江躍他們返回沒多久,李玥生母和幾個警衛便再次出現在揚帆中學。


    這一次他們單刀直入,直接代表李玥向揚帆中學辭行。


    按他們的意思,如果說以前揚帆中學照顧李玥,對她有恩,那麽這次挑戰賽,李玥也算是報答過了。


    兩不相欠。


    這些解釋其實並非是特意向揚帆中學提的。


    就揚帆中學來說,根本不值得他們解釋。


    他們之所以解釋,其實是跟李玥說的,為的就是減輕她心中的道德包袱,免得她一直覺得自己還虧欠學校,一直不肯走。


    李玥最終還是走了,眼圈通紅地走了。


    走出校門,回過頭看的那一刻,那些從未當著別人麵流出過的淚水,終於不可抑製地掉下來。


    她知道,這一去,便意味著關於揚帆中學的所有童話結束了。


    意味著,她徹底揮別六年的美好時光。


    她是真的不舍得啊。


    過去的點點滴滴,種種溫馨,讓她一分一秒都不願意離開。


    那些溫暖的日子,那些純真的笑容,還有那張幹淨漂亮善良的麵龐,在她脆弱的時候,一次又一次溫暖她的麵龐,早就深深刻入她的靈魂深處。


    此一別,再見不知何時。


    耳畔江躍的道別話語還在她耳邊反複回蕩。


    山高路遠,好好活著,隻要活著,總有再見麵的一天。


    一定要好好活著。


    李玥在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堅強地生活下去,一定要再見到他。


    到那時候,一定要親口告訴他,她願意永永遠遠陪伴他左右,為他做任何事情。


    “玥兒,想哭就盡情地哭一場吧,也算是對過去的一次性告別了。但你一定要記住,未來還有更多美好的日子等著你呢,京城的世界,比這小小的揚帆中學可精彩多了。”


    李玥坐在後排座位上,臉頰深埋在雙腿之間,低低抽泣著。


    現在不管生母說什麽,都完全無法對她眼下的傷心產生任何慰藉。


    這是任何溫言暖語都無法治愈的別離。


    生母口中描述的榮華富貴,精彩日子,完全無法在她心中激起波瀾。


    那些或許都是很好很好的,是很多人窮極一生都在追窮的。


    可是……


    她卻一點都喜歡不起來,也生不出半點期待感。


    眼下的她,更像是被親情裹挾,被血脈召喚,而非情感的共鳴,更不是主動的投靠。


    李玥的離去,同樣困擾著揚帆中學這邊,主要還是江躍他們這一夥人。


    從中一開始,他們便習慣了李玥的存在,認同了李玥是這個圈子的一部分。


    如今這一部分忽然從他們當中抽離,而且看上去以後彼此的道路將完全不同,自然引發了一些離愁別緒。


    反而是江躍是看得最遠,他雖然也不舍李玥離開,但他也認同李玥生母的觀點,去京城,對李玥的發展絕對是有益的。


    校方這邊雖然痛失一名天才,不過他們倒是沒有什麽離別愁緒。


    午飯過後,校方領導開了一個小會,分派任務。


    大家一致決定,要盡快將這一係列流程走完,最好是今天下午就走完程序,把那些承諾中的物資落實。


    考慮到二次驚變即將到來,江躍也不可能一直在學校裏待著。


    還有很多事情急需解決。


    最重要的一件,便是主政大人和另一股力量之間的碰撞,與那個神秘地下勢力的碰撞。


    現在的星城,就像一鍋即將煮沸的沸水,隨時都可能爆發,鍋底下已經暗流湧動到快壓製不住的程度。


    除了這件事之外,還有丁有糧那批物資要盡快轉移。


    其他還有一些細枝末葉的問題,在二次劇變的大勢下,顯然都不太重要了。


    幾個交易站那邊,江躍一般都是上午去的。


    眼下既然已經是下午,江躍也就不再過去。


    反正那條線索基本穩固,隻要他沒去,老洪偶爾也會頂一下。


    還有汪麗雅那邊,基本也已經安排妥當。


    那邊的事,倒是無需過於投入。


    現在滄海大佬這條線固然重要,但是眼下更重要的一條線,是嶽先生這條線。


    而嶽先生這條線,則需得萬一鳴這個關鍵棋子來破局。


    所以,接下來,萬一鳴才是關鍵一子。


    而眼下能跟萬一鳴最快扯上關係的,自然是丁有糧這層身份。


    所以,下午兩三點的時候,江躍搖身一變,以丁有糧的身份來到了物資儲備局。


    算一算,他之前以丁有糧身份答應的考慮三天,如今也已經到期了。


    估計萬一鳴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吧?


    眼下估計萬一鳴正在等著他主動上門道歉?


    兩天沒出現,物資局那一幹手下見到他們的大處長到來,一個個表情都特別畏縮古怪。


    江躍知道有事,卻不動聲色,回到辦公室,愜意地坐下來。


    很快就有人來匯報工作。


    “處長,這兩天可有不少人來拜訪您,看他們的樣子,都挺著急的。”


    “都有些什麽人?”


    “各個部門都有,我們都有登記,您回頭過目一下。”


    江躍倒是一點都不意外,用腳指頭都能想到,這一定是萬一鳴派來的說客,打算說服他趕緊簽字。


    沒有他丁有糧的簽字,那批物資還真出不了庫。


    “好了,我知道了。還有別的什麽事麽?”


    “局長室的賀秘書找過你,好像也挺急,說局長……局長都在辦公室罵人摔東西了。”


    這估計又是來自內部的說客。


    江躍微笑道:“行,你先去忙吧。”


    那名屬下心裏直搖頭,但卻不敢表現出來,轉身出門。他倒是配合丁大處長的勇氣,這麽多壓力,他還真頂得住啊!


    屁股還沒坐熱,老熟人楊笑笑便登門了。


    見到他的第一句話便是吐槽:“我說丁大處長,你還真沉得住氣啊,直接消失兩天,你知道這兩天發生多大的事嗎?”


    江躍淡淡道:“天也沒塌下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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