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大人這邊的人,對馮登峰這夥人的不滿由來已久,而剛才同伴小餘被攻擊,則成了導火索,徹底點燃了這些人的怒火。


    是可忍,孰不可忍?


    馮登峰這混蛋,這是明目張膽地欺負上門啊。


    這不僅僅是挑釁他們,更是打烏大人的臉。但凡是烏大人這邊陣營的人,誰能接受這種欺辱?


    因此,烏大人這一聲令下,一夥人直接衝了下去。其中一人尤其勇猛,手中一把攮子,對著老唐的腰子部位猛地連戳好幾下。


    老唐被一夥人團團圍住,手腳根本施展不開,甚至身體都沒法動彈。他的反應已經很快,可架不住烏大人這邊的人反應更快,早就在那等著動手了。


    慘叫聲不斷,老唐腰間血流如注,臉色就好像被迅速抽了血一樣變得煞白煞白。


    馮登峰大概都沒想到,事情會一下子惡化到這一步,也沒想到老烏這個家夥竟然這麽剛!


    他本以為,有樹祖大人壓著,無論如何,老烏這廝也不敢公然當著他的麵殺人。


    可眼前的情形卻無情地告訴他,他錯估了老烏的決心,錯估了老烏的魄力。


    他以為人家不敢幹的事,人家不但幹了,而且是當著他的麵幹的。


    馮登峰駭然變色,淒厲叫道:“老烏,你殘殺同夥,真以為樹祖大人不會修理你嗎?”


    烏大人冷冷道:“殺人償命,天經地義。我隻殺一人,已經很克製了。要不是樹祖大人的麵子,你們幾個今天誰都別想活著。”


    聽到烏大人這番話,他那群手下一個個都是熱血沸騰。


    大老就是大老,就算馮登峰在樹祖大人那裏多得寵,咱家大人照樣幹他。說幹就幹,直接幹他一臉。


    馮登峰怒道:“他都說了,他沒幹過。就算是殺人,你總得給他辯駁的機會吧?總要過堂審一審吧?你這是濫用私刑!”


    “嗬嗬,我烏某人要是連自己兄弟被人殺了,都不能替他報仇,那還算個人?樹祖大人還能看上這樣的孬種廢物?姓馮的,你現在就可以去樹祖大人那裏哭訴了,去告刁狀了。這不是你擅長的嗎?趕緊去,我給你機會,不難為你。”


    馮登峰其實很想跟烏大人翻臉,可眼下自己就帶了這麽幾個人,老唐還被人幹掉了。


    以這幾個人手,別說是幹架,就連說狠話的底氣都不夠啊。


    好漢不吃眼前虧。


    馮登峰惡狠狠瞪著烏大人:“姓烏的,算你狠,這筆賬我記下了。我告訴你,老唐不會白死,還有小張的事,咱們到時候新賬舊賬一起算。”


    烏大人一臉澹漠,雙手抱胸,眼神輕蔑,對馮登峰的威脅警告不屑一顧。


    “我們走!”馮登峰一擺手,示意手下人背上老唐,暫時離開。


    四周頓時一片噓聲,各種口哨和嘲弄聲,此起彼伏,以此歡送馮登峰。


    有人更是罵道:“趕緊滾吧,下次挑釁我們的時候,腦子最好想清楚點。”


    “再有下次,就不是弄死你們一個人那麽簡單了。”


    既然翻臉了,這些人對馮登峰也就不客氣了。反正今後大家勢同水火,又何必給他麵子?


    而馮登峰負氣離開,還沒走幾步,忽然感覺一股莫名的危機感襲來。強烈的不安促使他身體猛地一擰。


    幾乎一次同時,砰!


    背後傳來一聲槍響。


    馮登峰大叫一聲,手臂中槍。


    要不是他剛才反應及時,這一槍恐怕就直接命中他的腦袋了。


    馮登峰萬萬想不到,老烏這邊的人竟然對他下死手。一時間甚至都忘了回頭叫罵,連連催促幾名手下趕緊離開。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再逗留再跟這些亡命之徒理論,隻怕他們這幾個人都要留下來活不成了。


    這老烏簡直就是瘋狗,殺紅眼了。


    馮登峰越發相信,那小張就是被老烏藏匿了。老烏這是借機生事,要殺人滅口。


    他現在是在大街上,如果這一槍黑槍真把他馮某人幹掉,老烏也可以推脫個一幹二淨,甚至直接推給人類陣營的探子。反正已經不再老烏的地盤,他來個死不承認,誰也拿他沒轍。


    死無對證,最終終究是被幹掉的人吃虧。


    馮登峰暗呼僥幸,幸好自己剛才反應及時。躲過這致命的一槍。


    想到這裏,馮登峰心裏那叫一個氣啊。他感覺自己從頭到尾都是中了老烏的圈套。


    甚至老烏那邊那個小餘的死,都有可能是對方的一個苦肉計,壓根就是老烏那邊自己人幹的。


    回到自己的地盤,馮登峰啟動緊急模式,開始搖人。但凡在核心區域的所有骨幹分子,統統集合。


    甚至包括老夏這種外圍核心區域結合部的二級代理人,都被馮登峰全部搖了過來。


    不到一個小時,大批人馬就集結起來了。


    看到這麽大的陣勢,大家都知道,出事了,而且很可能事出得不小。


    老夏見到這一幕,也是心頭打鼓,不免有些擔心。該不會是“小張”那個家夥搞出什麽大動靜吧?


    要是這樣的話,他老夏必定是要被牽連進去的。


    老夏忐忑不安,心裏已經開始動搖,是不是要借機往外逃竄,從此逃之夭夭?


    不過理智告訴他,現在絕對不能逃。


    逃是逃不掉的,還有可能把自己陷入非常被動的局麵。


    這種情況下,隻能是硬著頭皮硬撐了。要真是小張搞出什麽大麻煩,隻能是努力把自己撇清,咬死自己也是被蒙騙,也是受害者,根本不知道小張是混進來的,更不知道小張的狼子野心。


    而這時候,馮登峰也處理好了槍傷,一身陰沉之氣,出現在了眾人跟前。


    眾人見到馮登峰手臂打著繃帶的樣子,心裏都是一慌。


    “大人,這是怎麽了?”


    “哪個不長眼的東西,竟然傷到了登峰大人?”


    “是誰?老子這就去把他腦袋揪下來當夜壺。”


    老夏在人群中戰戰兢兢,恨不得讓自己變成透明人,讓馮登峰發現不了他,忽略他,關注不到他。


    可他這個想法顯然是不現實的。


    馮登峰第一眼就從人群中看到他,對他招招手:“老夏,你來我這裏一下。”


    老夏心裏直叫苦,開始打腹稿應該怎麽撒謊圓謊。


    哪知道,這回馮登峰並沒有為難他的意思,而是問:“老夏,小張今天回了你那裏嗎?”


    老夏一臉湖塗:“他怎會回我那裏?不是被你征調了嗎?大白天他不上班,難道還能亂跑?沒這規矩吧?”


    馮登峰其實也隻是隨口一問,他也不覺得小張會去找老夏。


    他還是覺得,小張就是被老烏扣留了。


    馮登峰輕歎一口氣:“老夏啊,這個小張,你對他到底了解多少?”


    老夏支支吾吾道:“都是亂世結識的人,要說多知根知底,倒也未必。但是小張這個人,看起來還是挺厚道的。大人您應該是知道的啊。”


    “哼,他這個人,口風緊不緊?”


    老夏想了想:“他應該也不是那種大嘴巴,不過他這人要是喝了點酒,有時候……”


    其實老夏都是信口開河,他每一句話都留著後路,真追究起來,他都能往回找補的。


    馮登峰見狀,也知道從老夏這裏問不出什麽有用的信息。


    擺了擺手,示意他退回去。


    老夏暗鬆一口氣,看來情況還沒太壞。也許不是小張那家夥惹事?


    而馮登峰的傷勢,應該也不是小張所為?


    這時,馮登峰一擺手,早有人將老唐的屍體抬了出來。


    “啊?這……這不是老唐嗎?”


    “怎麽會這樣?難道有人行刺登峰大人?”


    眾人看這情形,第一念頭就是有人行刺登峰大人,而老唐為了保護登峰大人,連命都沒了。


    不愧是老唐,不愧是登峰大人最信任的人啊。


    “諸位,沒有誰行刺登峰大人!”


    “老唐是死在烏德剛那裏的,是烏德剛親自下令動手的!”


    “不但如此,他們還對登峰大人打冷槍!”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烏德剛扣押登峰大人的信使小張,登峰大人隻不過是上門找他們要人,先禮後兵!”


    “烏德剛這是擺明要跟咱家大人過不去,作為登峰大人的嫡係骨幹,大夥能接受嗎?”


    “不接受!”


    “他娘的,反了天了。什麽狗屁烏大人,他算老幾?欺負到咱們頭上來了?”


    “搖人,立刻搖人,必須跟他見個高低,血債血償!”


    馮登峰這邊也不缺狠人。


    大家都是一個肩膀頂一個腦袋,都是有血性的漢子,怎麽可能受得了這個氣?


    自古都有主辱臣死這種說法。


    眼下馮登峰被人打冷槍,老唐被人當著麵幹掉,這份屈辱,徹底激發了馮登峰這夥人的血性與怒火。


    反而是老夏這種原先和馮登峰關係不錯,但是認清了馮登峰為人的家夥,反而內心平靜,沒有激蕩起太多波瀾。


    馮登峰甚至暗暗有些幸災樂禍,同時也直呼僥幸。原來是這麽回事啊。


    還以為馮登峰要找他老夏的麻煩,現在看來是多慮了。


    不過,他們提到的那個“信使小張”,怎麽被烏大人給扣押了。難道事情的起因是因為小張被扣押?


    老夏不由得內心苦笑,他比誰都清楚,這絕不是偶然,多半還是那個家夥故意搞出來的幺蛾子。


    不過,老夏肯定是不會站出來揭發的,甚至他對此都有些喜聞樂見。


    亂吧,再亂一點吧。最好是各方勢力都打起來,把這鬼地方都打亂。


    惟其如此,他老夏才有機會脫離此地,真正逃離這個鬼地方。


    當然,這份心思老夏肯定是要藏得很深,表麵上,他也必須表現出情緒亢奮,複仇欲望強烈的樣子。


    否則,在人群中勢必要被視作異類。


    群情激奮的場景,自然是馮登峰最願意看到的。


    民心可用嘛!


    看來自己對手下人的駕馭,還是卓有成效的。至少大多數人的忠誠度絕對沒有問題。


    馮登峰知道,這裏頭一定有濫竽充數的人。


    那也不要緊,隻要大多數人肯聽指揮,他的底氣就穩了。


    而這時,女營的範姐也帶著幾名心腹過來。


    顯然,範姐也得到一些情報。


    她的立場顯然是倒向馮登峰這邊的,哪怕是跟烏大人這種頂級代理人對抗,範姐也必然跟馮登峰一個陣營。


    ……


    而烏大人那邊,顯然也沒閑著。他知道,馮登峰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一定會找幫手,甚至是伺機報複。很有可能,衝突會進一步加劇。


    烏大人自然不會坐以待斃,讓自己處於被動狀態。


    因此,馮登峰離開後,他第一時間就去拜訪另外兩名頂級代理人。


    得到的消息,巫師閉關,不見任何人。


    而泰山,則跟烏大人一向關係還可以,兩人都是那種戰鬥型的人才,是樹祖大人麾下最擅長作戰的兩個頂級代理人。


    兩人就算談不上親密戰友,但至少不是敵對。


    而兩人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跟馮登峰都不怎麽對付。


    兩人都覺得馮登峰權力過大,負責核心區的內務,給了他太多狐假虎威的機會。


    因此,烏大人第一個想拉攏的人,就是泰山。


    當然,沒有實際好處,要泰山站在他這邊跟馮登峰甚至是女營的範姐對抗,泰山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事已至此,烏大人知道,關於那批物資的秘密,絕對不能再隱瞞了。必須拿出來跟泰山貢獻。


    當此情形之下,他烏某人也不可能有這麽大胃口獨吞得了。


    與其讓自己陷入被動,還不如拉攏泰山一起瓜分那批物資。哪怕是五五開,也好過便宜了馮登峰那廝。


    泰山本來一直跟烏大人打著馬虎眼,不肯明確表態,表示烏大人跟馮登峰之間的恩怨,他泰山不太好插手,不想平白無故得罪人。


    不過,當烏大人將那批物資的信息相告之後,泰山的話鋒立刻一變。


    “老烏,你不會為了拉攏我,編造這種鬼話來哄我吧?”


    烏大人冷冷道:“要不是為了這批物資,你覺得我平白無故為什麽跟老馮翻臉?”


    泰山一琢磨,覺得有些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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