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的我」  4年1班  天野x


    我以前有很多家人。但是現在…


    象裏隻有爸爸跟妹妹的媽媽跟我。


    我想,這種幸福離我越來越速的狀況,就是我的將來。


    我覺得,我應該不太可能通著普通,或者說幸福的日子。


    這並不是環境不好,而是我自己有問題。


    我甚至覺得,是因為我很奇怪,所以環境才會跟著變得奇怪。


    我是個很糟糕的人。


    以前跟我一起生活過的妹妹經常對我這麽說。


    還有,我也被她叫作工蟻,或許我很像昆蟲吧。


    我想,我最好別對將來抱著期待,才能活得更輕鬆一點。


    我隻祈求剩下的家人不要離我而去。


    隻要這樣,我想我就該滿足了。


    ……但即使如此,若是可能的話……


    我希望找到自己的幸福,努力過活。


    可惜,多半不可能吧。


    我先說,這是騙你的。


    或許各位會覺得唐突,不過其實迄今為止的故事發展有所矛盾!事實上長瀨還活著喔。就在我的心裏!


    ……咦?這樣應該不算矛盾吧?真奇怪啊~我明明祈禱獲得幸福,所以我應該因為故事如此發展而獲得救贖才對嘛。故事的發展,快點追上吧!幹脆我自己開展算了,以兩門對開的方式!算了,常有的事常有的事。無法同意的人,現在立刻去妹妹麵前下跪,拜托她切砍你吧。我想妹妹一定會連連點頭同意喔。雖然另外還有個麻由麻由也願意毫無顧忌地滋洽咕洽咕洽切砍人,但是她現在正在休息,所以別去打擾她吧。「你醒了嗎?」


    完美地醒了!


    順便一提的是,麻由麻由一如往常正在我的身邊睡覺喔。雖然隻是個複製品,品質卻相當精良。不是那種粗製濫造的複製品喔。「禦園(misono)麻由」跟「禦園麻由」。你看,分不出差別吧?小說化現象就是這種地方很優秀。在這個無聲的世界裏,不管由誰來開口,「啊」就隻會是「啊」。文字是平等的,不會產生高下之別。這與創造出它們的人類倒是有著天壤之別。為什麽我一直無法成為「啊」或「咿」或「嗚」或「欸」或「喔」呢?因此我認為,一定是文字它們發現自己能創造出比人類社會更優秀的社會,所以才會產生這種現象吧。也就是說,文字企圖爬到人類頭上。因為基本上,人類在於他人交流時,總會使用大量的文字。文字沒有版權,所以歐維士(always)大受歡迎。我們的思考由文字所培養。我們的思想受文字所支持。我們是數字與文字的奴隸啊。不伴隨物質的文字們可說是地球的代表人物,可不是昆蟲喔,你們這些外星人懂了嗎?不覺得外星人們直接跟文字交涉的話,應該能營造出相當有意義的星際關係嗎?對吧?對吧?算了,比起這些腦筋壞掉的事情,我敢跟大家保證,隻要每個家庭都設置一個麻由麻由,肯定能享受到比起當年便利商店普及到日本各地時更舒適的生活呢。麻由麻由的飼料一天隻需要一個阿道就夠了,真的非常劃算唷。麻由麻由呼出的空氣裏充滿了麻由麻由菌,多到開始玩起花一匁遊戲呢。隻要吸入這些空氣,就能跟麻由麻由展開溫馨的交流。交流之中用不著言語。也就是說,人類能與小說化現象對抗的唯一救星就是麻由麻由!隻要全人類在家中與麻由麻由串聯起來,人類的未來將如同電燈泡般輝耀光明!相信不久的將來,麻由麻由的厲害之處就會重新獲得世人一致好評吧。但是有個目無王法的男子,竟然敢將如此偉大的麻由麻由原創版從研究所偷走了。就算他的腦袋爆炸,這依然是令人無法原諒的行為啊。不管是機械或生物,絕非隻有源頭最優秀。既然日日有肝進化,在我身邊擺出【ーーーーー】姿勢的麻由麻由複製版比起原創版自然是更為優秀啊。因此,小偷其實損失可大著呢。或許他期待著麻由麻由哪一天能夠達到一家一位的普及程度吧。隻可惜,他偷走的麻由麻由原創版有太多缺陷,沒人應付得了!動漫劇情不都是如此嗎?試作機因為破壞力太強了,隻有主角才能操縱!算了,如果那家夥想成為故事主角,衣錦榮歸回故鄉的配角房間,我倒也不強留。那麽,就由他來擔任詐欺師吧。我再也不想對任何人說謊了。這可不是謊言喔!說謊沒有意義啊!滿口差勁的謊言,究竟有誰願意被騙啊!隻有麻由麻由而已吧?隻有麻由麻由喜歡我的謊言。麻由麻由真是太療愈係了。我的腦中設置了麻由麻由產生裝置著實太好了啊。在這個現代,比起靠紅絲線聯係,還不如靠著電波波長的契合來吸引彼此,這才是內行人的交往方式吧?不論何時,我都能在我右斜前方四十五度召喚出麻由麻由。這是麻由麻由喜歡的角度。我自己倒是覺得經緯四十八度也不錯。雖然我見到的麻由麻由是大腦創造出來的,但老實講,真的很硬。麻由麻由硬梆梆的。或許能有實體就該偷笑了吧。雖說麻由麻由原創版超乎必要地柔軟又q彈,甚至還能充當墊子拯救由頂樓跳下的人呢。騙你的。麻由麻由可不被允許運用在這種地方啊。況且,麻由麻由的救贖是選擇將之推落,來拯救落下人物的方法,這才是正途。因為麻由麻由是足以與文字的統治對抗的勇者嘛。


    「你的胃囊渴望裝入能當作早餐的東西嗎?」


    有個家夥把空氣清淨機喚作雲霞吞食機了喔!


    人類想要徒手打贏獅子很困難。但是如果能變成獅子,或許就有勝利的機會。人類所衍生出的可能性是無限接近有限的無限啊。也就是說,麻由麻由對於那些想以肉身來對抗文字或數字這類不定形存在的愚蠢人們感到可悲呢。從而,她想指示人們一條新的途徑。是的,麻由麻由深知一個道理:人類必須藉由從遙遠上空墜落至覆蓋著絕望的地表來使肉體破損,靠著由裂縫中流出的血液洗淨靈魂。靈魂由肉體中逸散而出,方能站在足與文字或數字對等的立場。她從來就沒說出口,但是她憑著本能察覺了。麻由麻由知曉一切,卻因文字的敵視而無法透過言語表明,隻能靠著行動來彰顯這個道理。她那充滿使命感的瞳孔中散發出的,絕不是受到文字、數字統禦的人類的眼神,而是受到更接近原型的爬蟲類眼瞳所支撐。不管是誰,都會對麻由麻由高尚的精神與準備麵對喪失的覺悟感到敬佩吧。存在於世界各地的、被稱作殺人犯的人們都是麻由麻由的同伴。在某個地底的苦修當中,麻由麻由體悟到與文字軍團作戰的唯一方法,後來這成了麻由麻由覺醒的契機。這個方法就是一種透過切砍肉體,把一切帶往麻由麻由世界之中的、乍看十分粗暴的行為所導引的異界提示。當時在現場的全體人員,包含了我,都因為她開拓出如此過於嶄新的方法而顫栗不已。麻由麻由不知對我們的膽小感到多麽悲傷。已經感覺到文字統治陰謀的麻由麻由禁止自己使用文字,我從她過於充滿決心而達到達人境界——亦即,乍看之下彷佛變得虛脫了的動作之中,感受到相稱的覺悟。於是,麻由麻由拿起被喚作「瘋狂」的法器,率先救贖了自己的雙親。她的這個行為如實地表現出麻由麻由慈悲為懷與心係家人的一麵,同時也讓我了解到麻由麻由當時尚未能完全割舍身為人類的天真與無奈,實在是意義深遠啊。雖然那次對麻由麻由來說是第一次進行救贖行為,但大體而言十分成功。特意藉著讓雙親反覆尖叫,從中抽取出原本完全支配了肉體的文字。透過此般行為而流出的血液變得更為純粹,靈魂也獲得了琢磨。我對隻賦予雙親特別救贖的麻由麻由的態度莫名地感動而流下潸潸淚水。眼淚之中潛藏著我胸口的些微鼓動。這是因為,我的otousann(注:日語中「父親」的拚音)有參與麻由麻由靈機一動想出救贖契機的過程,這件事著實令我感到驕傲。我的otousann促成了麻由麻由這名勇者


    的誕生。有誰會不尊敬我那幫助人類獲得救贖的父親呢?雖然在麻由麻由的光芒之前,他的貢獻也隻能黯然無光消失於黑暗之中,但我好歹也繼承了otousann的血脈啊。即便隻有少許的肉片也好,他能與麻由麻由這般無比光輝偉大的人物之誕生扯上關係我就心滿意足了。不僅如此,作為獎賞,我也將會因為這個功勞,而得以緊接在麻由麻由的雙親後獲得救贖。所以我才無法戒掉麻由麻由呀。與麻由麻由原創版接觸過的事實,可說是我人生中唯一值得自傲的過去。相信妹妹的母親與我的otousann正在以非透過文字的心靈交流方式,得意地拿這件事情向其他鬼魂炫耀個不停吧。但說不定我會在這種話題之中,被他們拿來當作比較對象而被認為是可笑的家夥。若問為何,因為想要獨占麻由麻由的救贖,心生嫉妒的妹妹母親排擠我,害我直到現在仍受到肉體與文字的支配。麻由麻由的救贖並非沒有任何代價。麻由麻由為了賜予受到肉體囚禁的人們救贖,所以她尚不能完全舍棄用來與他們接觸的肉體。從而,她的血肉仍然受到文字所支配,變得脆弱。稍一活動就感到疲勞,救贖也不得不限定起人數來。在那間地下室的限定名額中,將會有兩名無法獲得救贖,隻能可憐地接受肉體的支配。當剩下三人的瞬間起,妹妹的母親奪走了原本該由我接受的救贖權利。我看到她一副拚命抵抗文字支配的模樣,我不由得將權利讓給了她。麻由麻由接受了我的決定,解放了妹妹的母親。麻由麻由盡了她的責任,妹妹的母親在解放感中浮遊,而我則是對於自己讓渡權利的行為感到小小的滿足。不消說,我獲得的是最低俗的情感。這是事實,我並不會加以否定。但是我也因而在保有肉體的狀態下,得到些許抵抗文字支配的能力。是的,我已得到強大抵抗力,足以對抗可恨地表現出陳腐情感的那個字。鼓膜得到防護,噪音絕對無法入侵。這就是名為麻由麻由的上天對我偽善行為所賜予的獎賞。我對麻由麻由的慈悲心腸實在太過感佩了,甚至超越了尊敬,反因過度驚訝而發愣呢。我知道這很失禮,但有件事情我還是得說……麻由麻由真是太爛好人啦!連我這種小惡徒都肯施以恩典……啊,對了對了,從剛才起我就興奮地想向世界宣揚麻由麻由的救贖有多麽偉大,但簡而言之我想說的就隻是……殺人真是美妙啊!以殺人的方式進行的人類救贖計劃對於尚未察覺小說化現象的市民也許難以理解,但真實終將會有如波紋般擴散開來,獲得共鳴。殺人相當於為了獲得替身的波紋修行,是開鑿新世界的崇高過程。麵對掌控小說化現象的文字軍團時,「死」與「die」可說別無差異。死亡不該再與悲傷糾結,而是飄向遠方。這也是麻由麻由期望的事態。


    「可以請你別大聲嚷嚷嗎?隔壁大嬸除了閑聊,連說教也很冗長呢。」


    ……嗯?……嗯嗯?有人在對我細語?咦,剛才是蓋亞在對我細語嗎?(注:出自以狂野為風格的男性時尚雜誌《men"s knuckle》。該雜誌的標語一向十分有特色,其中一句是「蓋亞在對我細語,要我更發光發亮」)又不是小說,就說我們的世界不是平麵媒體啊。咦~我剛才那麽熱心地演說,卻被陌生人打擾而付諸流水了~超丟臉,超臉紅啊。呀!呀!騙子!地球大騙子!我喜歡的是隻有對自己有利的訊息是正確的世界!別想出頭,我會揭露真相!我嚐試了心電感應!什麽事情也沒發生!因為沒有接收的對象!大家太普通了,不肯接受我的心電感應!話又說回來,心電感應在高度成長的現代日本裏可說是種最可惜的超能力。因為我們有電話。倒不如說,電話更像魔法,特別是手機。那算什麽嘛,要求走到哪兒都能接通,也太貪心了,連~接~得~太~多~了!吧。線嗎?你們是紅絲線嗎?我跟偉大的麻由麻由原創版之間也以紅絲線連結中喔。現在正順利地被延展,擴大距離中。是透明得幾乎看不見的紅絲線啊。紅絲線透明得看不見?還是紅得幾乎透明所以看不見的絲線?全錯。因為這隻是文字的羅列。別被掌控了!「學習麻由麻由吧!」麻由麻由複製版如是說。好吧,我也該依照行程表行動了。我跨越難關總算走到這一步,接下來一樣要踩著崩壞的道路,即使腳底被刺穿受傷也繼續走下去。我辦得到。除了我沒人能辦得到。隻有我想辦到。這是專屬於我的道路。太好了,我擺脫沒個性了!但是跟麻由麻由原創版比還早得很!麻由麻由複製版,我說得對吧~?現在,這座城鎮裏有位年輕人繼承麻由麻由的意誌,正企圖奮力拯救人們。他對於被描寫【死了】的瞬間超人生就得結束的這個世界感到憂心,也感到害怕吧。但他還是挺身而出了。因為他是正義使者,除了迎麵對抗,別無選擇。男子漢啊,真是個男子漢,令我自慚形穢——其實倒也不見得如此。除了察覺麻由麻由原創版的價值這件事值得嘉獎以外,這家夥著實乏善可陳。因為他呀,就隻會有樣學樣地模仿麻由麻由原創版的殺人方法嘛。我可以理解他被麻由麻由的魅力所吸引的心情,但是他仍然受言語支配。哪像我,就算隻是一個字,我至少也擁有對文字的抵抗能力,政客說是被懸賞的死者(使),水準不同!啊,對了對了,我今天照例睡覺作夢起床了,接著要去學校——邊喊著「唔喔~」跑向玄關。「是是,請慢走……我也跟著去觀察……更正,為了監護而同行,嗬嗬嗬。」


    我出發了~……咦,我在對誰打招呼啊——?


    告~訴~我~吧~叔叔——


    教室裏有空氣長瀨,她是最早到的,我是第二早的。空氣長瀨呈現半透明,即使她與我們進入了不同的空氣之中,似乎仍一樣笨拙。長瀨的個性將由空氣長瀨代代相傳下去,真讓人不禁會心一笑啊。這種對原版長瀨經常湧現的心情,即使變成了空氣長瀨也沒有變化。對我而言她真的很寶貴吧,肯定是。我帶著誇耀凝望空氣長瀨,隻不過她成了空氣,所以沒有背麵也沒有正麵。你看過氧氣的背後嗎?很遺憾,現在的我看不到。也許是狀況不好吧,不,是絕佳狀況才對。可是不知為何,我的眼睛隻能看到平麵的長瀨。小長瀨變成正方形了!成為立方體吧,或者黃金矩形。我會讓你無限回轉下去。總覺得空氣長瀨回轉的話會變成混有藍色溶劑的科學水。空氣長瀨使空氣折射,不會看現場氣氛。但她就是這點好。是真的。


    「原來學校長這樣啊,跟小學沒什麽差別呢。」


    好失禮啊!暗諷我的頭腦跟小學生同等級嗎!我活得很謙卑,如此吹捧我,除了表示遺憾我不知該說什麽咧!就是不知道!


    空氣長瀨想回頭看我,但是空氣長瀨沒有縱深的概念,所以也沒有前麵。是皮影戲長瀨。薄薄長瀨無法回頭,卻仍對自己有前後還深信不疑的樣子。她的純真實在太空氣啦,但無法順應狀況的程度也實在太空氣了。是零啊。長瀨零。我現在才察覺長瀨超級笨拙,所以除以任何事物都是零!我從空氣長瀨的空虛舉動,總算理解了她的本質。空氣長瀨自己什麽也無法領悟,卻能授予我真理,是回轉撒水器。由空氣長瀨的頭頂直接噴灑出真理。我也從還不是空氣的長瀨身上學了很多事情。就這層意義下,長瀨可說是我的恩師。是人性層麵的恩師。靠著接觸,長瀨教導我因麻由麻由逃離了文字的掌控而沒辦法教我的事情。是長瀨老師。所以我很感謝長瀨。把你複活又集體燒殺,真是抱歉。哈哈哈,我沒忘記這件事啦。好吧,雖然還是上課中,跟空氣長瀨來點閑聊算了。心髒稍微噗通噗通。平常被視為上課認真的我,在課堂上與相隔了四個座位的長瀨閑聊,人家好緊張喔。重點是,也沒啥話題好說。空氣長瀨不隻折射率高,跟我的關係也不協調,很不適合閑聊啊。本以為變成空氣長瀨後能有所改善,但空氣長瀨似乎仍拘泥於文字,支支吾吾的。她明明就沒辦法說話。雖然沒有空氣的話,聲音就


    會徒地球上消失,但文字無法控製本身是空氣的空氣長瀨。隻不過空氣長瀨害怕那種過於自由的境界,所以仍留在這裏。空氣長瀨,你已經不用再喊叫了喔。現在的長瀨變得最適合跟我用心電感應消磨彼此的心靈了。事不宜遲,立刻跟空氣長瀨進行無言的對話。空氣長瀨發信!對我來說難以理解。我發信!穿過空氣長瀨了!空氣長瀨發信!我懷疑自己的心。我發信!似乎對空氣長瀨沒有效果……因用力過猛,我從椅子踢下去。自己把自己踢下椅子,我的靈巧度上升3點。轉轉轉……閃亮!空氣長瀨的羨慕眼神刺痛了我。其他視線一點也不痛。啊,完全不行嘛,空氣長瀨太蹩腳,難以與我搭配,這也難怪,空氣沒有搭配點嘛。沒想到長瀨空氣到這種地步,我好失望。節製一點嘛!所以才會被認為是笨蛋情侶啊!空氣長瀨或許是反省了,變得很泄氣,頭部咻咻咻地泄氣消失了,我努力用鼻子吸入消失一半的空氣長瀨頭部,與空氣長瀨的距離縮短了四步。我的空氣也混在一起,空氣長瀨心情很好,真單純,不愧是徹底空氣化的人。要是我也變得這麽空氣,或許就能完全脫離文字掌握了。還是說,會跟空氣長瀨一樣依然眷戀著文字的擺布,苦苦掙紮呢?空氣長瀨剩餘的部分想坐在椅子上但失敗了。穿過地板,不知道消失到嘟裏去後,又打破窗戶由外麵現身,坐回別人座位上。家教太差了。看來一部分頭腦被我吸入,空氣長瀨變得有些瘋狂。慢著慢著……空氣長瀨剛才飛了?空氣長瀨很厲害耶!戰栗,這就是戰栗!空氣長瀨一點也不笨拙嘛!哪像我,連水平飛行也不會啊!如果是垂直單一方向飛行的話,多多少少有點自信和經驗……(害羞)。總之呢,長瀨很厲害。這個空氣長瀨很厲害,保證可以進排行榜。不會說話的空氣長瀨失去了肉體的枷鎖後連連覺醒。文字果然充滿敵意,妨礙人類的成長。我也不脫離不行。我沒有敵意,很安祥,隻追求心靈的常溫度過每一天。嗯?常溫?安穩嗎?不,兩種都想要吧。因為我是變溫動物。我被迫不再當人類了——!空氣長瀨——!我喀噠喀噠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是聲音。這不是文字。椅子也在戰鬥,與我並肩作戰。「嗯,我會加油!」我在臉上掛起璀璨笑容如此回答,跑出教室。空氣長瀨又再度失控,在牆壁上亂繃亂跳。我一方麵覺得她在浪費她現有的立場而感到苦悶,同時又覺得勸告她把放在教室的教科書帶回去的自己,是個徹底無意義的家夥。這難怪麻由麻由原創版會離我而去!唉,麻由麻由原創版在這雨天之中,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事呢?


    「哎呀,已經夠了嗎?」


    嗯,感覺超良好啊~……話說回來,你又是誰?別打亂我的電波!


    秋天ㄌ!下豪ㄩ!跟某人一起冒險ㄑ!嘩啦嘩ㄉ!好冷ㄚ!滴答滴ㄉ!打在臉上超有下雨的感ㄐ。我暴露在外的隻有經過防水加工的部分,其他部分避開雨勺。以切砍肉塊的方式瘦身來鑽入雨滴和雨滴之間的縫ㄒ。嗚ㄨ嗚ㄨ。生鏽ㄌ。這是大白天蹺課到街上閑晃的懲ㄈ。「痛苦掙紮吧,人類,咕嘿嘿了。」穿著惡魔布偶裝、渾身悶熱的空氣長瀨對我低ㄋ。空氣長瀨的行動之所以不具一貫性,是因為她的鼻子以上部分獨立宣言大廳ㄌ。亂無章法的空氣長瀨使我的身體由內側膨脹起ㄌ,快爆炸ㄌ。我的身體正在核子分裂ㄓ。也許空氣長瀨誤會ㄌ。以為我被文字支配,所以用她笨拙的方法幫忙,想為我淨ㄏ。但我什麽也不隸屬ㄚ。我已經不再是那個受到過去的常識所支配的、總是低垂著頭的我力。如同長瀨進化為空氣長瀨一般,我也結束漫長的屈居底層時代,尋覓出抗體的價坐。空氣長瀨仍繼續好管閑事地幫忙我,受雨淋濕的身體卻如燒焦般灼ㄖ。成為三明治火心的皮膚難以承受,表明套頭的決ㄒ。這顆麻煩ㄌ。我正要去見人,如果失去了比衣著更重要的外皮,可能會害別人嚇得退避三ㄕ。因為人類這種生物即便受到文字控製,卻仍無法舍棄以作為基本價值的外表來判斷人這個基準ㄚ。聽見大雨嘩啦啦啦地打在身旁的聲音,吵得我閉上眼ㄐ。但我感覺現在似乎哪裏都去得成,或者該說,去哪裏都無ㄈ。持續受到雨打,使我體力耗盡,變得無力抵抗語言或文字,不自覺地低喃著什ㄇ。我聽到某人的聲1。某人的手牽引著我,要朝向哪裏ㄋ?或許是因為吸入空氣長瀨的緣故,浮遊感很嚴重,聽不見腳步ㄕ。但話說回來,這場雨真不應該ㄚ。之前沒有下ㄩ,肯定是某個企圖妨礙我的瘋圈的統合性機構成立ㄌ。可ㄨ。沒關係,隻要我的眼神依然混濁,就絕對無法讓我認清現ㄕ。呼哈哈哈ㄏ!


    「來到你指定的場所羅。」覺得好像有人對我說ㄏ,眼皮高舉而ㄕ。我抵達的地方是柚柚房ㄗ。柚柚房子中有一百零一隻柚柚,同時也兼任大量器物和陷阱,是充滿了魅力與危險的柚柚結構,雖說大部ㄌ務都滅亡。目前僅存瀕臨絕種的天然柚1。柚柚柚柚柚1。柚柚是文字代言人,也就是敵人,但我認為來觀察敵情非常美ㄏ,所以一定要來見她一ㄇ。其實是剛剛才想到ㄉ。路上我忘記柚柚ㄌ。柚柚應該還沒被人摘下ㄅ?幾秒後揭曉答ㄢ……叮咚叮咚叮ㄉ~按下搶答ㄉ。倒不如說,「柚柚」這兩個字太泛濫ㄌ。這一頁是用來學習寫「柚柚」二字的作業ㄅ。我對麻由麻由的樂芙跟對柚柚的樂芙在係統上有所不ㄊ。如同年輪蛋糕跟奶油泡芙之間的差1。我雖然超喜歡柚柚與戀日醫生,但阿道喜歡的是麻由麻1,懂我意思嗎——應該不懂ㄅ……咦?但是麻由麻由不在了ㄅ?我已經不再擁有麻由麻由了ㄅ?這是虛幻ㄉ?我在訴說幻覺ㄇ?要頒發「過去切都是幻覺」獎給我ㄇ?好舒ㄔ!我失去所擁有的一切ㄌ!如果是這樣,就沒有放棄柚柚的道理ㄌ!我為了把所有樂芙傾注到柚柚身上,變成了一隻灰ㄒ。灰熊是我的個人用語,也就是俗話說的「接ㄨ」。柚柚一開始不知該怎麽讓嘴唇靠在一起而渾身僵1。該怎麽說……這個……很下流的……嗬嗬……僵硬起來了ㄋ。我也ㄕ。我是說心髒之類的地ㄈ。太過興奮而停止ㄌ。咕耶1。我不讓柚柚逃跑,把手伸到她的後頭部溫柔地抱ㄐ。柚柚的頭發好柔ㄖ。好想咬ㄛ。好想吸ㄛ。好想舔ㄛ。好想舔頭ㄆ。味道一定很甜美ㄅ。柚柚全身上下似乎都甜蜜蜜的,因為是柑橘類ㄇ。不會很厶,而是酸酸甜ㄊ。「嗯……嗯……」柚柚眼睛睜得渾圓,對於狀況感到困ㄏ。柚柚好可ㄞ~我現在理解麻由麻由樂芙阿道的心情ㄌ。不,倒不如說我現在徹底變成了麻由麻由,那麽,對象是阿道ㄇ?袖柚風味的阿道ㄇ?原來如此啊——才怪,柚柚才不是阿道ㄋ!邊咒罵邊把舌頭伸進柚柚裏ㄊ。柚柚臉頰與耳朵火紅,眉間更是燙熱得快燒焦地接受了我的舌ㄊ。或者說,根本沒有防ㄅ。把舌頭伸入時,也舔了柚袖的嘴ㄔ。嘴唇很柔口,但下唇有點粗ㄘ。不ㄒ,為了防止幹燥,得多舔幾ㄒ。接著順便輕咬ㄊ。輕輕地1。我每一次動作都讓柚柚顫動肩膀,很有ㄑ。柚柚要被欺負才能發揮真正價ㄓ。完全成熟的柚1。好想喝柚柚榨出的汁液ㄛ。喝ㄅ。把舌頭伸進嘴巴ㄌ,柚柚沒有拒ㄐ。隻要咬一口就好ㄅ。舔她門牙也不生ㄑ。她雙手下垂,似乎很疲累地渾身發軟,隨我處ㄓ。柚柚變得很柚1。我也很柚1。舔她的唾1。舔好幾ㄘ。又舔了舌頭上麵,一樣有點粗ㄘ。上麵沾滿許多甘美的唾1,應該算很鮮甜ㄅ?不,隻要我說甜,嚐起來當然是甜ㄉ。嚐……長?跟長○透不一樣ㄚ—完全不ㄊ,是種神秘的體1。有個女孩被我指出「右邊牙齒跟左邊牙齒味道不ㄊ,嚐起來像是中餐的殘ㄓ。」而大發雷ㄊ。但是我被罵反而高ㄒ。所以也想讓柚柚對我生ㄑ。柚柚生氣消解壓力,我被生氣也能消解很多情ㄒ。可說一舉兩ㄉ,漁翁得ㄌ。成語好像用錯地方ㄌ。沒有海也沒有關ㄒ。我用舌頭一點一滴地送出唾液,柚柚將之囤積在舌頭下麵與臉頰附ㄐ。不吞進去也不吐出來,愈積愈ㄉ。柚柚陶醉似地恍神,近距離凝


    望ㄨ。囤積了太多,開始由嘴角流出一絲唾1。我移開嘴,舔舔柚柚的嘴ㄅ。發呆的柚柚被人碰到肌膚,有點反1。我又順便舔了臉頫與脖ㄗ,舔得濕濕黏黏ㄉ。好想融ㄏ,好想跟柚柚融化在一ㄑ,摩擦彼此的腦ㄗ。我舔了鎖ㄍ,不把衣服解開舔不ㄉ。寬寬鬆厶。柚柚鬆厶。薔麥ㄇ!薔麥的煮法ㄇ!柚柚的鎖骨鮮美多汁,連小狗也想去,所以我下流地咬下去根本是理所當然ㄚ。不如說,不咬就太失禮ㄌ。咬1。柚柚苦悶掙ㄓ。我把柚柚的手掰到背ㄏ。把柚柚綁起ㄌ。我的人生今後將跟柚柚綁在一ㄑ。好像辦得ㄉ。也許能跟柚柚共組溫暖家庭ㄅ。有點想求ㄏ。又把舌頭放進柚柚口中,唾液比陽才ㄕ,她吞下唾液ㄌ。竟然吞ㄉ。好興ㄈ。比過去更興奮七百ㄈ。想讓她喝下更ㄉ。想感覺到她吞下唾液的喉ㄉ。我又把唾液送進柚柚嘴ㄌ,柚柚完全不抵ㄎ。連我也開始變得跟欺負人的家夥一樣,心情亢ㄈ。日語說得亂七八ㄗ。啊,這樣一來就能擺脫文字的糾ㄔ。柚柚與我的覺醒時ㄎ。神子降ㄌ。呃,我接下來要超級性騷擾ㄛ,是真的ㄛ。接著更會對柚柚進行美味大挑戰ㄛ。我說要收成柚柚的果實,心裏也如此想ㄛ。我是不是把「想」接在「說」後麵了ㄋ?是啊,不行ㄇ?柚柚沒有回ㄉ。她正在喘息,沒空管這ㄒ。現在是好時ㄐ!把柚柚黏答答地柚柚一ㄒ!我要率先征服柚柚ㄌ!我把柚柚推ㄉ,接下來對柚柚做出非常正確的事ㄑ。也就是假斯提厶(justice)!……但很遺憾地,這隻是柚柚的幻影而1!前麵所言全都是我的幻ㄒ,


    「你也是個很有趣的人嘛,居然興奮地跟圍牆熱情接吻。」


    陷阱ㄇ!柚柚一家沒半個人出ㄒ!柚柚已經擺出臨戰準備ㄌ!但剛才的不是幻覺而是柚柚複製勺!因為柚柚原創版不可能跟我見ㄇ!不確保消失的柚柚不ㄒ!用ㄌ敲門呼叫柚柚也不ㄒ!喊著這裏有柚柚果汁給你也不ㄒ?就說不行了ㄚ!我與柚柚成了羅密茱ㄉ!是說麻由麻由也很茱露茱麗,最近的我老被人隔ㄌ。我可不打算自己對自己吐嘈「平常就這樣啊」來打圓ㄔ。我要跟文字的統治戰ㄉ,所以把柚柚給ㄨ!咚咚咚咚咚ㄉ!已經逃離文字的我隻能這樣呼叫ㄌ!送達吧,我的意象來ㄩ!


    「車子不在,她們一家人出門了吧?嗯~這麽說來,我似乎沒有搭車外出的經驗,連腳踏車也沒騎過呢。」沒ㄘ!柚柚一家人隻是外出了,她的肉體仍完好如初地保存在地球上的某ㄔ!一定是如此!那麽就沒關係ㄌ!那我就停止企畫,不跟任何人見麵ㄌ!話說,讓我製作柚柚複製版不是很好ㄇ!柚柚小氣ㄍ!欺負ㄖ!原來她是個會背地裏欺負人的孩ㄗ。我果然隻適合被人欺負ㄅ。雖然是如此沒ㄘ。就連被人以現在進行式欺負,奪走了很多重要的事物,看看我,一樣很有精神ㄚ。倒不如說更有精神ㄌ。殺人果然很偉ㄉ,能救ㄕ。既然如此,就來拯救我ㄇ。以前把機會讓出,現在該輪到我優先了ㄅ?即使這麽不合理卻僅能默認就是這個社會的弊ㄅ。隻不過,我老早就知道即使把中獎的機會讓給別人,第二年也不見得能得獎的道理,沒有必要一一插ㄗ!我生著悶氣,以地球為睡墊躺ㄒ。再說一次假斯提厶!「會感冒喔。」


    病菌,加油吧!貫穿細胞膜!


    「打擾你們了……果然是在路上睡著了。剛剛看見時,我還懷疑自己的眼睛耶。」


    「他可是真的睡著了喔。我方才踢了他一腳,翻身一下又繼續睡了呢。」


    「話說回來,你又是誰啊?身穿浴衣,表情超可疑的。」


    「我是他的代理人格唷,嗬嗬嗬。」


    「在我眼裏看來,你這個人格未免也實體化得太完整了。甚至還改變了性別,能以自己的雙腳步行哪。」


    「那就把我解釋為與他共同挺身戰鬥,或者說從旁輔助他的人吧。」


    「喔……你跟他交情很好嗎?」


    「我與他是頗有名的交情不好,順帶一提,也是有名的相似。」


    「看來的確頗相像,交情也挺不好的。因為你隻顧替自己撐傘嘛。」


    「男生橫躺的麵積太大了呀。你找這位男子有事嗎?」


    「因為他遲遲不展開行動,一直在街上徘徊,所以來看看狀況如何。」


    「狀況就像你所見到的。」


    「熟睡中嗎……在水窪旁。跟我說他已經死了我還比較能接受哪。」


    「他其實是在進行防水加工的自由研究。要一起觀摩嗎?」


    「不,我不想得到感冒,不打算久留。傷腦筋,該怎麽辦呢——」


    「請問您有什麽煩惱嗎?」


    「我在想,如果他一醒來,剛剛原本在身邊的人卻成了一具屍體……這家夥是不是一樣還是會覺得有趣。」


    「就跟在電影院裏握著隔壁女生的手,轉頭卻發現隻剩下手的情形一樣對吧!」


    「為什麽你那麽興奮?」


    「沒有特別理由。勉強要說,我隻是在模仿情緒過於不安定的他罷了。」


    「看來你果然與外型相符,是個怪人哪。」


    「那麽你是殺人魔先生嗎?還是?」


    「我沒殺到足以被稱為魔的程度。近來的小孩在電玩裏殺的人比我多得多羅。」


    「哎呀,是嗎?那麽,也許贏不了我們家之前雇用的女傭吧。」


    「被想成如此人畜無害我也很傷腦筋……那你打算怎麽辦?乖乖地被我殺死嗎?」


    「如果抵抗呢?」


    「就快樂地把你殺死。」


    「我給你三個方糖,請回去吧。」


    「還真的掏出來咧。你是咖啡廳的糖罐嗎?幹嘛隨身帶著這個。」


    「好失禮喔。我如果有錢去咖啡廳,就會買飼料給烏龜們了。」


    「……你可真從容不迫。不把我的發言當一回事嗎?」


    「不,我相信這個世間沒有騙子,一向秉持此一信念與人來往喔。」


    「聽起來超假的。我和這家夥加起來也沒你可疑哪。」


    「最近的年輕人真是疑神疑鬼啊,真討厭——氣氣——」


    「想利用談話巧妙轉移我的矛頭也沒用喔。」


    「哼,沒辦法,隻好徹底抗戰了。登登登登,人肉盾牌——」


    「喔唷,居然把不算善良的沉眠市民當作肉盾防禦了——」


    「雖然(當肉盾的人)體力消耗很大,但幾乎確實能防止對方的凶器攻擊啊。」


    「沒有罪惡感嗎?」


    「早就拋在小學飲水機的角落了。」


    「你真是個怪胎啊。我很喜歡。」


    「哎呀~被男生加進我的最愛裏了,深受打擊。」


    「把你自己送給我吧。讓我割下不至於致死的部位,我想擺飾起來當紀念。」


    「誰要送你呀,笨蛋~」


    「那真遺憾。下次我會帶東西來交換,屆時再拜托你了。」


    「咦,已經要回去了嗎?你不是有事找他?」


    「與其說是來找他,其實是先來確認伏見柚柚家的地點,若剛好有機會就下手……另一問的話,雨這麽大,可能就……那麽,請你幫我轉告他:這樣很沒勁,多努力點啊。」


    「就是所謂的『勁敵的傲嬌聲援』嗎?」


    「倒不如說,我才是原因呢……對了,請問芳名是?」


    「最近老是被人間名字……我叫作『人左內ノ木刂 千八日』。」


    「……說是假名,更像個莫名其妙不知啥鬼的名字啊——」


    「世界如是說:女性要有點神秘才更妖豔有魅力呀,力呀力呀。」


    雨水浴在不知不覺間結束,發現自己躺在道路上,有如調理中的法國吐司全身浸泡水分,比起平時增重六成。明明早午餐


    都沒吃,這就是所謂的虛胖嗎……咦?我的瘋狂到哪裏去了?我啪沙啪沙地把手伸進水窪,尋找今天理應還存在的事物。早上明明就很順利,卻在這時恢複正常,這樣才奇怪吧?似乎不是像眼鏡一樣忘在某處了。心靈有如濁流過後的河川,顯得十分安穩。糟糕,在這種時候睡著了,明明日期還沒變更啊,比起「上次」重置得更早了。不快點瘋狂不行,不快點瘋狂不行,現在還太早了。在這腦筋螺絲鬆得最誇張的日子裏,不乖乖地快點瘋狂不行,任由明天才會到來的理性四處蔓延的話就太可惜了。我可不想下一回的瘋圈周期變得更短,眼巴巴地看著冷靜時刻徒然增加啊。我四肢著地,嘩啦嘩啦地趴在馬路上走,彷佛想逃離某種事物,也像是想拾撿什麽似地掙紮。既然是剛剛才失去,我的瘋狂應該還落在這附近吧?我盡可能想把挖掘自我內部作為最後手段,如果情況緊迫到瘋狂的積蓄用光,我就玩完了。當瘋狂回圈閉幕之時,我那毫無防備的背後將隨時受到「現實」偷襲,連一下也撐不住就被擊得粉碎,變成有如浮在湯上的油,飄蕩在水窪上吧。一直以來,我把跟某人的最新約定「別自殺喔」當作行動準則。不能在這裏挫折了,必須拚命保持自我才行。為了達成這個目的,在瘋狂回圈中,依序一點一滴地變得瘋狂才是最理想的。我的直覺與經驗選擇了這個方法。對我而言,錯誤在這個瞬間起已不可能。現在不是把雙手膝蓋伸進水窪裏,讓黏在背上的衣服跟皮膚同化的時候了。呃……天色看來很接近夜晚,我在傍晚敲伏見柚柚的家門,所以我至少睡了一小時以上。在大雨之中,沒有屋頂的馬路上大喇喇地睡覺,頭腦有問題到這種地步,可說算合格了。可惜,致命的敗筆是在傍晚六點這個早晚交接之際睡著,正常的腦子為時尚早地登上舞台。


    還太早,這樣我的一天不會結束。若用小說化現象來說明,就是還差了五、六頁。我失去麻由麻由,時間的經過也開始產生誤差,我終於無法跳躍在這殘破的地板上繼續前進了。


    沒見到伏見的損失很致命。不,說起來,在沒有麻由麻由的狀態,加上今天是假日的三重困難,就是造就了失敗的三大因素吧。


    思考終於失去了逃避場所,在死胡同之中受到襲擊。


    長瀨透的死勒住了我的脖子。


    「嗚啊~啊~啊~啊啊~」我不停地抓著臉頰,向夜空嘶啞。


    哭泣。我在哭泣。背叛了過去對所有擦身而過的屍體所抱持的感情。


    「啊~啊~」漫無止境地,瘋狂的哭聲隨著眼淚流泄出來。


    人生的結局無好也無壞,無一例外,都是死亡結局。


    所以世上的勵誌叢書中,通常會在四十五頁附近刊載的勵誌小語就是:「人生之中,比起結果,過程更重要。」若由俯視人生的高度看來,的確算是一種正確解答。


    這麽說來,長瀨透的十七……嗯?十八歲嗎?她的生日是何時?我是個沒送過她禮物的寡情前男友,所以記不得了。雖說生日隻是數字的增加,沒什麽意義。人類的價值觀表現在數字上,但死了就不再被這種東西所束縛。記得某位前殺人魔不也如此否定過嗎?


    唔呼哇哈哈。


    啊,對了對了。那位長瀨透已經死亡了喔。是被那家夥殺死的。她死掉了。我失去她了。死死了。死亡☆了。變成死人類了。死福了。透死去了。心誠則死。


    死~翹~翹~了~


    不知長瀨透是否確實變成幽靈了。變成了不會映在人眼之中的存在。如果她成了屍人在這個世界徘徊,不知道會不會惹其他死者生氣呢?希望樸素歸樸素卻很愛出風頭的長瀨,不會被人當成眼中釘對待。


    用這種方式祈祝她冥福也算不錯吧?不好嗎?那就算了。但是,長瀨已經死了。據說她是被殺的。被人殘酷而凶狠地淩虐、削砍、切割、剜取、玩弄,一隻眼睛被挖了起來,頭發被卷到手腕上,接著被卷著的右手宣告獨立,腳也出門旅行,內髒被拿來當作首飾,舌頭被切成八片,小指換到拇指位置,拇指換到中指位置,中指換到無名指位置,食指與無名指變成彷佛重婚一般的狀態,這些全部是右手,左手一點點傷痕也沒有。這隻伸向半空,彷佛在謀求某人的拯救,企求某人握住的左手,作為該被踐踏的「希望」保留下來。


    雖說在這座城鎮裏,這種死法並不怎麽稀奇。若換做是我的前同學s君,這麽點小事隻要稍費點工夫就辦得到了。話說回來,他怎麽不早點被判死刑啊?


    那我一時之間一定會感到很黑皮(happy)!附帶一提,我之所以如此了解n同學被殺害的細節,是因為殺死長瀨透的犯人打電話告訴我的啊!


    詳情請回顧本篇唷!敬請期待~!……啊哈哈~呀哈哈!


    我用力閉上眼,封鎖由眼球滲出的液體。不慎被逃出去,以臉頰為大草原狂奔的一小部分混在雨滴之中,被替換為另一種存在。我已無法睜開眼睛。


    要是真的另有本篇就好了。目前為止人生隻是種序幕,隻是個配角觀點的故事,隻是個謊言故事。從現在起,由別人敘述的正統派故事即將開始。


    在本篇裏,有一個清心寡欲、賢良方正,能解決殺人事件的男主角,他會守護女主角不受危害。但隻要一出門旅行就會有人死去,所以被讀者認為:「絕對不想跟這種家夥一起行動!」看,多麽美妙啊。說不定長瀨就是如此?


    她的新男朋友就叫作「金戶川柯南一」,長瀨跟他在一起,但被發現其實不是女主角而被般了?抑或是,為了追求故事的嶄新性,所以讓女主角在第一回就死去?嗯……究竟是大受提拔,還是成了免洗演員呢?反正結果都是死亡結局!


    不是好結局也不是壞結局!聽來就跟達爾文進化論一樣啊!


    騙你的!可是剛才所說的一大串話裏沒半個謊言,所以「騙你的」其實是騙你的。嗯?騙你的是騙你的,要講兩次嗎!否定的連續,所以變成真的了嗎!


    太好了!這麽一來長瀨透死掉的事情變成真實了!不,一開始就是真的了!


    ……不不,等等。我雖然在想著這些事。但我真的已經沒事了。


    已不再那麽傷心了。


    雖然還是一直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但很快就能適應。


    就算發瘋了也仍能繼續過活,這還不簡單?


    就跟平時一樣,不斷感受到的痛苦將不再成為痛苦。


    接著,隻要再經過幾次隻有我自己的回圈,總有一天……


    因為我已經曆過無數次、無數次和屍體的相遇並接受了現實,所以這並非預測,而可說是等同於一種曆史。


    但是這又錯了嗎?


    悲觀愈是恒久持續,人的感受性就愈不可能磨滅。反而愈是赤裸裸地直接接觸到銳利「死亡」的人們,愈容易對傷痛感到麻痹而早早適應。


    相對地,要求遠離「死亡」的人們對死者的懷念永不終止,僅是種無理取鬧。


    如同要不停地珍愛著永遠不死的人難上登天一般。


    也跟與極重視的某人永別的傷痛,總有一天會淡化一樣。


    所以如果我因長瀨透的死感到幾近瘋狂的衝動,一定能表現我的誠意吧。


    啊——太好了——


    那麽,再會了吧。我道別的話語就到此為止了。


    我不能繼續停下腳步迷惘。「她」一向會指示我應走的正途。


    就算磨耗了其他部分,我最後還是能踏向這條正途。


    現在我必須開始奔走,將她尋回。我已不能繼續窩在這裏做雨水浴了。


    朝向飄搖遊移的終點邁步衝刺!順便也以烏雲背後的、將行落下地平線的夕陽為目標,演出熱血青春劇!


    希望我腋


    下夾著的橄欖球不是別人的頭顱就好!


    唉,幸好長瀨的腦袋並沒有跟身體分家,所以沒問題!


    所以沒問題。什麽問題也沒有。真的沒問題。


    ……雖然……


    或許自從我滿口誦經般哄騙自己的瞬間起——


    我已經算是失敗了。


    「……發現得太慢了吧。」


    我一路被迫走在以社會常識而言大錯特錯的人生道路上。


    接下來就在這條道路上停下腳步,呆立不動吧。直到明天來臨為止,持續閉上雙眼。為了守護日常,我動彈不得,用比路旁的水窪更沒有動靜的姿勢,靜靜呼吸。


    這麽一來,我或許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我把未來委托給沉澱下來的放棄之心。


    我已經不再想見到融化般的模糊街景。


    我討厭這座城鎮的真正理由……


    其實單純得很。


    當然是因為這座城鎮害我喜歡的人輕易地死去了嘛。


    ……但是……


    某道又像嘲笑我,又像在邀我的熟悉話語聲,在傾盆而下的大雨聲中萌芽。


    「劄美哈!(注:電玩《勇者鬥惡龍嘭中,用來喚醒睡眠的咒話)……我沒念錯吧?」


    一隻手從旁伸來,硬是掰開我緊閉住的眼皮,讓我醒來。


    強製使我的重設暫停的那隻手,指甲用力地刺在眼球上。


    由胃部深處湧上的驚愕令我一動也不動,同時也不自覺地睜開了另一隻眼。


    站在我身旁捏起我的眼皮的,是連小說化現象也難以比擬的,既相似又不同的分身。


    ——是南茜·大江(注:「湯女·南茜·大江」與阿嘉莎·克莉斯蒂小說《一個都不留》中的「尤娜·南茜·歐文」諧音)。


    在眼皮被完全掀開的同時,在我心中以紅絲線編紡而成的莫比烏斯環也斷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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