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在塵埃中的,必有多人複醒。


    其中有得永生的,有受羞辱永遠被憎惡的。


    但以理書十二—三節


    ————————————————


    推開通往頂樓的門,一陣風吹入陰暗且滿是灰塵的樓梯間,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幹燥泥土色的天空;高樓大廈的身影仿佛陷進烏雲中。我打工的拉麵店和偵探事務所就在這棟隻有五層樓高的建築。雖然隻有五層樓高,風景還是差蠻多的;和從地麵上看到的模樣以及在學校屋頂上看到的景色都有所不同。


    「鳴海,別呆站著。快點去看花盆的情況。」


    話聲剛落,我就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向狹窄的屋頂踏出一步,環顧沒有任何東西的光禿水泥地後回頭詢問:


    「到底在哪裏啊?」


    愛麗絲身旁夾著小熊布偶,穿著水藍色的睡衣、肩膀上披著黑色的毛線披肩,正以這樣一個奇妙的模樣指著樓梯間的天花板。


    「就在這上麵。這裏的光照最好。」


    「咦……?」


    位於樓梯間的外牆部份上釘著以ㄇ字體扒釘排成的爬梯,爬上狹窄的水泥屋頂,隻見上頭擺滿了細長的塑料盆。塑料盆中的泥土上可以看到植物的莖和葉錯綜纏繞,長滿晶瑩剔透的火紅果實--是草莓。


    「長出來了、長出來了!已經可以吃了。」


    我彎著腰,透過兩腿之間看向門口並向愛麗絲報告,而她則遞了個鐵盆到我麵前。


    「那你就把它們摘下來吧,順便整理整理剩下的根莖葉。你不是號稱園藝社員嗎?」


    不知是否因為明老板照顧得好,可以算是大豐收。全部加起來應該有將近一百顆吧?我一邊小心翼翼地采收,一邊詢問站在腳邊的愛麗絲。


    「喂,不是說今天是發薪日嗎?為什麽還要采草莓?」


    這個身著睡衣的小個子女孩,就是我那自稱偵探的老板。今天一放學我就來到neet偵探事務所,她說要發給我身為偵探助手的第一份薪水,所以我才跟著爬上屋頂。


    「什麽為什麽?那些草莓就是你的薪水。」


    我差點從狹窄的屋頂上摔下去。上半身倒吊在半空中,好不容易抓住水泥磚角才??沒掉下去。


    「小心點!如果鋼盆掉下來,好不容易采到的草莓就毀了!」


    眼前頭下腳上的愛麗絲正在生氣。拜托你也擔心我一下吧?


    收割完所有閃爍著紅寶石光芒的第一份酬勞,我爬下屋頂的地麵;愛麗絲則盯著裝滿草莓的鋼盆露出一臉陶醉。


    「光想著這些就是你的薪水,就讓人感到更加甜美。今年應該如何吃它們呢?無論如何,你先將它們的蒂給摘下吧!」


    「喂,等等!這是你要吃的嗎?」


    「因為你看起來對這些草莓不是很滿意啊。」


    「不是這個問題吧……」


    差點就認真了,問題是我並不想拿草莓當作酬勞啊!


    「你不是有現金收入嗎?為什麽給我草莓?」


    「真是的!眼前滿是足以和數以萬計繁星匹敵的美麗生命果實,你居然隻想要冷冰冰的貨幣?這世上有許多東西是無法以金錢購買的啊!」


    「草莓就可以用金錢購買啊!」


    愛麗絲從布偶身上拿出一個咖啡色信封,啪的一聲貼在我臉上,順手將我手中的鋼盆搶走。


    「恭喜你,如此一來你就成了受雇員工,即使離開學校也不必成為尼特族了。暫時是這樣。」


    什麽跟什麽嘛!直接乖乖交出來不就好了?我坐在門邊的樓梯上,數起信封內的金額。這份薪水遠比我想像的還要多,拿這麽多錢,真的可以嗎?突然覺得時薪才七百元的拉麵店打工實在沒有意義。


    「不要太在意,因為我賺得比你更多。」


    愛麗絲蹲到我身旁。


    「不過是個尼特族……」


    「我不是經常跟你說嗎?當尼特族和自己當老板並不矛盾,因為它的定義就是如此。」


    「為什麽要下這麽複雜的定義呢?」


    由於愛麗絲從近距離直視著我,使我的心跳得好快。我感到不好意思,隻好將視線轉向水泥地。


    「……尼特族這個詞源自英國,你知道嗎?」


    愛麗絲開始輕聲解說,我則點頭回應。


    「1999年,隸屬於英國內閣的消除社會孤立小組調查報告中首次出現這個詞,當時的提案目的在於『給予16至18歲不受教育、不受雇用、不受職業訓練者一個新機會』 。大致上的流程就是精算出符合該項的國民總數並分析其原因、推演出解決的方案。你懂嗎?首先必須算出人數。因此不須考慮未滿18歲、並未受聘雇卻有收入者,此種極少數案例,應該說根本也無法估算吧。如果席德·維瑟斯(sid.vicius)再晚四個半世紀出生,大概也會是個尼特族。」(注:席德·維瑟斯為英國龐克搖滾樂團「sexpistols」的貝斯手。)


    我和愛麗絲一同遙望著大概也會連接到英國的陰暗天空,而我則短暫冥想著早在我們出生以前就死去的那位龐克搖滾樂手。


    「這個詞匯的定義傳到日本後有了些許的變質,但本質卻是相同的。就如同舊約聖經但以理書中所述,我們都是『被數算(彌尼)、被數算(彌尼)、被量秤(提客勒)和被分裂(烏法珥新)』的,先被分類後人們才被迫去推測其理由。然而我們並非基於某種理由而被分類,所以這個名詞也不過是貼在書架上的標簽,並未擁有字麵意義以外的魔力,不過是如此……」


    愛麗絲站了起來,右手捧著裝有草莓的鋼盆,左手抱著小熊布偶。有如冬天結冰河川般長長的黑發沿著肩膀滑落,溫柔的微笑綻放在雪白的肌膚上。


    「所以我才會選擇這個詞匯--用以定義自我的四字母聖言(tetragramation),一個讓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可依靠並站立的國名。在空虛中鋪上一層土,使其成為能夠栽種幼苗的基石。」


    愛麗絲再次緊盯著我的臉,我馬上意會到她是在等我的回應。我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對不起,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愛麗絲再次露出微笑並走下樓梯,任由一頭烏黑的長發舞動。


    「不懂也沒關係,這也是你會待在我身邊的原因之一。你大概根本無法想像,不過你的愚昧和神經大條曾是支撐我走下去的力量。」


    嗯……這到底算是在誇獎我還是在消遣我啊?


    「當然是兩者皆是。」


    「我知道??啦!」


    將草莓拿到一樓的拉麵店,明老板幫我們做了些草莓果醬。


    「這品種比較酸,所以適合做果醬。」


    明老板一邊說著一邊將鍋子加熱。先在摘除花萼的草莓上撒上大量砂糖,利用滲透壓讓果汁流出,最後隻須再稍微加溫。聽說重點就在不要攪拌、留下顆粒。


    明老板是我打工這家「花丸拉麵店」的年輕女店長,身著無袖背心胸纏白色繃帶,這??副打扮與其說是廚師還不如說是黑道大姐頭。話雖如此,她製作甜點的功力卻是職業級的。其實早已到了營業時間,身旁還有一鍋滾燙的麵湯正在沸騰;拉麵店的廚房卻彌漫著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這樣沒問題嗎?客人會跑掉吧?


    「老板,我想吃剛煮好的。」


    愛麗絲坐在位於廚房後麵高出一階的走廊上,一邊說話還一邊不停晃動雙腳。這家夥其實是個繭居族,像今天這樣跟到拉麵店來其實是很稀奇的。原來她這麽期待這些草莓喔?


    「剛煮好的果醬好吃嗎?」


    「大概是任憑你找遍所有詞匯都無法形容的好味道。」


    結果確實如同她所說。沒想到她居然將果醬淋在溫過的酸奶上吃,草莓的汁液擴散在純白無暇的白色平麵上,看起來非常漂亮。


    「原來溫的也這麽好吃……我以前都不知道。」


    「你現在終於知道我不得不敞開自己的城門,在這兒等待的理由了吧?」


    愛麗絲的挑食習慣是超乎想像的,但她似乎還蠻喜歡吃甜甜軟軟的東西--例如明老板做的冰淇淋等等。


    「這應該就算鳴海的薪水了吧?真是幫了我個大忙,原本這個月手頭有點緊。」


    明老板在我正要將酸奶送入口中時說這些話,害我手裏的湯匙差點滑掉。連你也一樣嗎?


    「請你確實付我薪水!我可是很認真工作的!」


    「知道了知道了,待會兒會幫你放到瓶子裏頭。」


    拜托不要再


    提果醬的話題了!


    不過,明老板還真的幫我把果醬裝入瓶中。其中一個看起來像是裝韓國泡菜用的大口空瓶,另外一個則是裝過筍幹的小瓶子。


    「這些沒辦法放很久,要盡快吃掉喔。」


    「為什麽有兩瓶?」


    「小瓶當然是給彩夏的啊。」


    愛麗絲從旁補充。


    我將到手的瓶子直接放到大腿上。


    雖然很想看看愛麗絲和明老板的表情,但一看到她們的手指映入眼簾,我就馬上將視線轉回自己腳邊。


    「你拿去給她吧!這樣不就有借口把她帶來了?」


    明老板以一種事不關己的口氣說道,她可能沒有發現我有稍稍地點頭吧。


    彩夏。


    一個過去曾經在這家拉麵店打工,也曾經是我朋友的女孩。她從學校的屋頂跳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現在卻又回來了。


    如果說這就是所謂的奇蹟--


    神也太愛開玩笑了吧?


    而此時愛麗絲卻拉住我的衣袖。


    「……怎麽了?」


    「跟你說過,那已經不算奇蹟了。」


    我呆看著那少女的臉龐並納悶地搖了搖頭。


    「因為她已經醒來了,所以那隻不過是現實。這就是任何人都無法發現奇蹟的原因,你也隻能選擇接受。」


    我將視線轉向放在腿上的瓶子,卻不去正視愛麗絲。鴿血紅色的果醬在日光燈照射下晃動閃耀。這就是現實。


    拉麵店的門開了。一位常客走了進來,聞到店裏甜膩的氣味立刻皺起眉頭。客人點了碗鹽味拉麵,而我則將瓶子放在走廊後站了起來。


    *


    彩夏從一年級的第三學期開始休學到下一學年度的四月,幾乎整整三個月的課程都缺席,當然也沒達到升級必須的最低出席日數。


    因此她能夠直接回到我們二年四班其實算是特例。我不知道醫生、學校以及彩夏的雙親之間達成了什麽共識,還覺得直接讓她留級說不定比較好。


    領薪水的隔天,我將裝著果醬的瓶子放進書包,到學校時還差點遲到。上課的預備鍾明明已經響過了,教室內還是吵吵鬧鬧。班上的女孩們就聚集在離我相隔不到三個位子的座位,黑壓壓的人牆中不時露出金屬拐杖的銀色部份。光看到這東西,心情就會有些沮喪。


    「彩夏,你頭發長得好快喔!」


    「快要跟之前一樣長了吧?」


    「你真的有剃光頭嗎?」


    「嗯,我有之前剃光頭的照片,你們想看嗎?」


    「哇啊!這是誰啊?」


    「你去探病時明明就看過了。」


    「聽說身體不健康頭發會長得比較快。」


    「不是太色才長得快嗎?」


    「應該是相反吧?」


    「啊,彩夏,藤島來了。」


    糟糕,被發現了。我一邊嘀咕著上課鍾怎麽還不響,一邊裝作沒聽到並將書包放到書桌上。


    就在這時,人牆忽然分成兩半,而彩夏就坐在人群正中央。她看起來跟之前沒什麽不同,關於「angel·fix」那整件事都好像假的一樣。


    說不定真是騙人的,至少對於彩夏而言那是騙人的。因為--


    「呃……藤島同學早啊!」彩夏露出不自然的微笑。周圍的女生立刻開玩笑說為什麽要用這麽禮貌的口氣,整個教室裏也忽然呈現一種看我會作何反應的狀態。別說其他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才好。


    我歎了口氣,拿出裝有果醬的瓶子放在彩夏麵前。彩夏瞪大眼睛看著紅寶石色的果醬。


    「……這是昨天才做好的,明老板說要送給你。」


    「抱歉……請問明老板是誰?」


    我吞了一口仿佛帶有餿掉果醬味道的口水。彩夏回到學校已經過了一周又幾天,我完全沒有和她提起「花丸拉麵店」的事。因為這樣的問法讓我很難說明,我回答時也有些沒好氣。


    「是打工地方的拉麵店老板。」


    「是藤島同學打工的地方嗎?」


    彩夏以前也在那裏打工啦……很想對她說卻說不出口,隻好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上課鍾聲終於響起,解救了不知所措的我。


    *


    「講話這麽客氣還很有禮貌地稱呼什麽同學,感覺的確不太舒服。」


    下課時間拖我一起去上廁所的同學這麽對我說,我隻是恍恍惚惚地點了點頭。被一個和記憶中相同的臉龐以那樣的態度詢問,真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啊,不過她叫我時也有加『同學』,所以應該不??是什麽壞事?」「那隻是因為以前根本沒有女生要和你說話而已吧!」


    「不過篠崎她卻記得音樂教室的位置,為什麽會這樣?」「據說這種生活習慣方麵的事物不容易忘記。」


    「她還記得我是個善解人意的大好人。」「那隻是恭維之詞。」


    關於這種症狀,其實我也曾看過相關的報導,稍微調查過了。


    完全健忘,也就是所謂的失憶症。有時會忘記導致失憶的意外或在那之前的所有事物,有時隻會失去部份的記憶。雖然時間久了有可能恢複記憶,但也有可能無法恢複。據說會開這樣的特例讓她回到我們班上課,就是為了當作複健。也就是說,若能和失去記憶前所接觸的人們一同生活,恢複記憶的可能性或許比較大。而唯一的問題就是,我們每天見麵時可能會以較不自然的方式交談。


    沒辦法,這一切都是為了彩夏。隻要能讓她恢複記憶就好。我不斷對自己這麽說,但還是不太想回到教室。


    「不過隻要篠崎在,教室裏的氣氛就會和緩許多,這點倒是都沒變。」「但是她跟不上課業進度耶?」「她從以前就是這樣吧?」


    「昨天的小考,我考得比篠崎還要差,該怎麽辦?」「你去拜她為師吧!」「最好留級重讀。」「從一年級開始念吧!」「應該回小學重讀比較好。」


    一邊出神一邊聽著同學們對話,我覺得似乎隻有我一人如此在意這件事,那應該是因為隻有我失去了某些東西的關係吧?我和彩夏一同度過的夏天,發生在我倆之間、令人回想起來會發笑或哭泣的事情。


    為了喚回彩夏的記憶,我是否隻能和從前一樣,和她在同一個教室裏交談、在同一個花圃裏湊近額頭翻動泥土和種子,癡癡地等待她恢複記憶呢?


    *


    「那就帶她去那間拉麵店啊!」


    放學後突然被班上的女生們這麽一說,害我十分訝異。


    「彩夏不是也想謝謝人家送你果醬嗎?」


    彩夏有點遲疑,但卻被周圍的氣氛給影響而默默地點了頭。為什麽我們班上有這麽多雞婆存在呢……?


    「藤島,你就去吧!」「我也想去的說,我想吃美女老板娘做的冰淇淋。」「我也想去看美女老板娘用繃帶纏住的胸部。」


    很好,看誰要跟我一起去,不然還蠻尷尬的。原本暗自如此期待著,但同學們好像誤會成別的意思,結果還是沒有人跟來,就隻剩下我和彩夏兩人而已。


    園藝社的工作很快就搞定了。幸虧彩夏還記得如何澆水、施肥,甚至就連每項工具放在哪裏都記得清清楚楚。


    最近常來園藝社幫忙的小百合老師感慨萬分地說:


    「和藤島同學不同,真是可靠。」


    並不想被一個穿著襯衫和緊身裙搬泥土的人這麽說……但卻無法做任何反駁。因為光靠我自己根本無法整理好這片花圃,還好有她幫忙。


    也就是說,這樣其實跟之前沒什麽兩樣?我一邊衝洗著鏟子上的泥土,一邊想著這些事。


    當然,還是有些地方和之前不同的。例如我和彩夏都沒有戴m中園藝社的臂章--那個印著mgc圖形、由我製作交給彩夏,在她從屋頂跳下去前兩天交給我保管的臂章。原本打算等彩夏出院要還給她的,卻到目前為止都沒機會交給她,一直沉睡在我的外套口袋裏。雖說那枚臂章裏隱藏了許多涵意,但若是彩夏想不起來,交還給她也沒什麽意義。


    「請問……我突然去拜訪會造成你們的困擾吧?藤島同學去那間拉麵店應該還有工作吧?」


    彩夏看來有些不安,我猛力搖頭否認。


    「不會造成困擾啦。」


    「可是……」


    這樣根本不算是恢複正常。繼續保持現狀一點都不好!明明是去「花丸拉麵店」,彩夏卻顧慮許多,這樣根本不對吧!


    「我現在要帶彩夏過去了。」


    走出校門時,我先打了個電話給明老板。抵達「花丸拉麵店」時雖然才下午五點,店裏卻是熱


    鬧非凡。其實說熱鬧也不過就是間隻有五個櫃台座位的小店麵。


    「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我之前還借給彩夏五萬元的說……」


    「你這家夥,騙誰啊!」阿哲學長被明老板隔著櫃台揍了一拳。這個人不分季節一年到頭都隻穿一件t恤,露出壯碩的手臂。他很久以前就從我就讀的高中輟學,而且還曾經是拳擊手;現在卻變成沒用廢人柏青哥高手。


    「抱歉、抱歉,應該是兩萬元才對。」


    彩夏信以為真地回答:


    「啊,我以前借過那麽多錢啊?」


    「哦,你真的相信啊?我記得好像還要再多一點。」


    「那……那……三萬左右嗎?」


    「再喊高一點!」


    什麽叫再喊高一點!端著餐食的我一瞬間真想把手上的味噌拉麵倒在阿哲學長頭上。


    「怎麽會這樣……我花了那麽多心思教你如何防範手榴彈,居然全都不記得了。」


    坐在阿哲學長隔壁那個摘下軍帽猛抓頭、外表宛如小學生的家夥就是少校。雖然他也算是大學生,但卻留級留個不停,也是個沒用廢人軍武宅。


    「你說的那些,我應該本來就不記得吧……」彩夏看起來快哭了。 「那應該怎麽防範呢?」


    喂,不要問!一如我的預期,少校一臉興奮地從背包中拿出實物(是實物嗎?)手榴彈,開始講解:


    「手榴彈這種東西其實沒啥爆炸威力。會造成傷害的其實是飛散的碎片,所以隻要找個厚重的東西把它壓蓋住就行了,例如人體。藤島中將,麻煩你過來一下。」


    「我不要,你到底在想什麽啊!你……請你別拔插銷啊!」


    「別擔心,我把它控製在實物的三分之一。」


    「什麽三分之一?」


    「直到爆炸的時間。」「毫無意義嘛!」「你們倆給我滾出去!」


    明老板邊吼邊跳過櫃台,不知為什麽連我也差點和少校一同被轟出店外。


    「你還記得曾經答應過我,今年聖誕節要和我一起去迪士尼樂園的飯店住一晚嗎?我都已經訂好了。」


    站在彩夏身邊的宏哥若無其事地握著她的手,並在她耳邊呢喃。他身穿著黑色網狀襯衫,打扮狂野不羈,敞開的胸前掛著亮晶晶的白金項鍊;看似高級酒店的牛郎,但實際上隻是個靠女人養的沒用廢人小白臉。


    「這、這……對不起。」


    雙手被握住的彩夏羞得滿臉通紅,有點困擾似地皺起眉頭不停偷瞄我。


    「你連我們倆在交往的事都忘了嗎?」


    「是……是嗎?」


    宏哥居然趁人家喪失記憶捏造事實,讓我無奈到沒辦法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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