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流光. 哦☆賣糕的 淩水柒月 angelgamer dalian 水樹奈奈@sosg論壇


    就在兩天後即將麵臨運動會的某個禮拜六傍晚。


    購物回程時走在沿著河的防波堤上,莫名感到有種寂寞。冰冷的秋風過分展現其威力,日暮前的天空呈現出不可思議的顏色,這讓生於這城市的春亮莫名感到一股鄉愁。這樣的原風景會讓任何人都有種「置身於不是此地的某處」的感受。


    走在身旁的銀發少女菲雅不知怎麽想?他如此心想。


    她神情中帶了點說不上來的憂愁,微微瞇細雙眼。那無疑是寒冷的風、變得冰冷的手,以及手所觸及的溫度所致。雖然那些春亮甚至勾起一陣懷念感,但對她來說或許卻不是那樣。第一次接觸到這些的她,並不會覺得懷念。


    隻是困惑般地搖曳著雙眸。


    她用著與這空間中的閑寂相稱的聲音,自言自語地說出:


    「從鼻子裏長出的毛,叫作鼻毛吧?」


    「你突然說這什麽啊?破壞氣氛也要有個限度啊!」


    「我才不管你的什麽氣氛咧。聽我說,從腋下長出的毛叫腋毛,長在小腿上的叫腿毛,既然這樣——」


    唔呣——她將皺眉注視著的手中物體舉到麵前。


    「長在地瓜上的毛是叫地瓜毛嗎?是嗎?」


    「……誰知道啊。」


    真是沒用的男人——菲雅哼著鼻說道,但興味盎然的視線依舊鎖定著烤地瓜。春亮的運氣不好,賣烤番薯的卡車剛好路過。「喂喂春亮,那是什麽?我想吃我想吃我想吃!」被菲雅如此拉著袖子哀求,無可奈何隻好買給她。而要買的時候莫名感到懷念,於是春亮不禁也買了一份給自己。


    「然後呢?這個要怎麽吃?」


    「什麽怎麽吃……就這樣直接大口咬下去啊。」


    「連皮一起嗎?上麵還長著番薯毛耶?」


    「嗯~這就看人喜好了。有人會剝皮吃。我連皮也喜歡,所以都整個一起吃……看,像這樣。唔嚼……喔喔,好燙好燙。」


    菲雅「哦~」地望著春亮,然後視線停留在自己的番薯上數秒後,終於像是下定決心般大口咬下。


    「啊,別一口氣咬那麽大口……」


    「……」


    嚼嚼嚼嚼……咀嚼著嘴裏的地瓜,但菲雅動作卻突然停頓。她注視著留有齒痕的地瓜斷麵說道:


    「喂…喂,怎麽啦?嘴巴被燙到了嗎?所以我正要叫你吃慢一點的啊——」


    「好……」


    「好?」


    反問的瞬間,菲雅睜亮眼睛大叫:


    「好好吃——!這地瓜毛好好吃——!」


    「不,主體不是地瓜毛啦。」


    聽不見春亮吐槽似地,菲雅以解開禁錮般的氣勢再次朝番薯開始進攻。


    「而且好甜!隻不過是烤過,為什麽這麽——啊嗚哈嗚嚼嚼。嗯嗚嗚嗚……了不起,地瓜毛!你實在太有出息了,番薯毛!鼻毛根本無法跟你比,你才是毛中之毛!認定!」


    「你那究竟是怎樣的競賽啊?被你拿去比較,鼻毛也很頭大咧!」


    這句吐槽也被無視。菲雅果真熱中於第一次品嚐到的食物。要是現在遞一塊仙貝給她,不曉得她會選哪邊……但雙手拿著貪婪地同時吃應該是最有可能的。


    「你啊,吃慢一點啦,沒有人會跟你搶。」


    「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啊…哇…啊,啊,啊,!」


    對於她狼吞虎咽的吃相,警告給得稍嫌太遲。慌張地想將燙手地瓜換手的菲雅,手一滑,白手中滑脫的番薯一瞬間成了自由之身,從防波堤的斜麵滾落。


    「唉唉~就跟你說了吧。」


    「啊~……」


    朝滾落的地瓜茫然伸出手的菲雅,沮喪地頹著肩。雖說是自作自受,但總教人於心不忍。春亮歎了口氣,將自己還剩約半個的烤地瓜塞給菲雅。


    「給你。我吃不完,幫我吃。」


    「喔…喔喔……」


    搖搖晃晃正要伸手的菲雅,這時表情突然驚覺什麽似地,半瞇起眼望著春亮:


    「……你該不會圖謀想藉此賣我人情,之後對我提出什麽無恥要求吧?」


    「怎麽可能啊!」


    「呼…哼……知道了,真沒辦法,我就替你處理掉吧。不可以浪費食物。這絕不是被你可憐而接受你的施舍。可以嗎?我真的要吃囉?」


    「就跟你說把它吃了沒關係啊!」


    菲雅這才恢複笑容。看著她開心地開始大啖番薯。春亮無奈地聳肩。這時——


    「……汪汪!」


    河堤下方傳來狗叫聲。一看,是一隻似乎在散步中的狗,正以它的長鼻子哼哼地嗅著菲雅掉落的地瓜。它的飼主是位年約四十來歲的男性,是曾打過照麵的鄰居。他是住在夜知家斜對麵的大學教授齊藤先生。


    「喔!是叫什麽來著的鄰居,還有忘了叫什麽來著的狗!春亮,我們去摸摸它吧!」


    「咦,不快點回去做飯不行吧……太晚回去的話,對此葉過意不去。」


    「怎麽想都是狗比乳牛女的順位更優先吧!嘿——!」


    「啊,喂!」


    菲雅擅自衝下防波堤,春亮不得已隻好跟上。齊藤先生笑盈盈地抬頭對他們打招呼。


    「嗨,你們好,春亮、菲雅……是叫這名字對吧?」


    「對!我可以摸摸它嗎?可以吧?我要摸囉?我摸了——!」


    不論對方許不許可便徑自行動。菲雅將剩下的地瓜一口氣吞光空出雙手,而後便開始盡情撫摸小狗。


    「喂,菲雅,至少和人家問聲好吧!對不起,齊藤先生……」


    「哈哈,沒關係啦。屋大維看起來也很開心。」


    想起來了,就是這個奇特的名字。雖想稱讚他真不愧是西洋史教授,但看著可愛得不像個皇帝,哈~哈~吐著舌頭的科基犬,實在讓人有些不以為然。


    「你們在散步嗎?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不要緊啦,剛好可以打發時間。」


    齊藤先生笑容親切地回答。春亮不解地歪頭。


    「今天要去動物醫院健診,但還要再等一下才到預約時間。我想說就悠哉地閑晃過去,所以正四處逛。」


    「喔喔,原來如此,健診啊……真辛苦。」


    「嗯~麻煩是麻煩,但這是飼主必須注意不可的事啊。因為之後要忙學術研究會的事,所以我想說趁現在先去檢查。」


    真是愛犬家的楷模。沒頭沒腦地亂摸一通可稱不上是對動物的愛喔——真想這樣教訓某個丫頭。


    「呣哈~好有彈性,而且鬆鬆軟軟……讓我想起斷頭台~」


    「斷頭台?」


    「呃……前陣子寄養在我家的狗。名字很怪就是了。」


    「那夥也很可愛喔~現在不曉得怎麽了……喔,你這家夥好像想吃這番薯耶?可以讓它吃嗎?」


    「我有點不敢讓它吃掉在地上的東西耶,而且最近還有人摻了毒在裏麵。」


    「啊,那是剛才菲雅才剛吃幾口就弄掉的啦。」


    「是嗎?那就沒關係。」


    「好,飼主準許囉……呣嗬,在吃了在吃了。很好吃吧?番薯毛。」


    「就跟你說主要部分不是毛了啊……」


    接著菲雅抱起屋大維,這回她直接將地瓜拿到它嘴邊開始喂食。手掌連帶被舔似乎使她覺得有些癢,嗬嗬笑著擺動銀色長發。


    (看來隻好暫時隨她高興了……齊藤先生和醫院約了時間,應該也不會待太久吧。)


    於是他漫不


    經心地眺望河堤打發時間,這才看到一個少女正蹲在河邊,發著呆將手泡在水裏。不冷嗎……不過看起來是滿舒服的啦——抱著事不關己的感想,春亮深呼吸,滿滿吸了一口河邊的空氣。叢生的芒草輕微搖曳出聲,傳入鼻腔的是微微的枯草氣息。雖不像春天那般充滿生命的躍動感,但極富秋天韻味的恬靜氣息滿溢著四周。若是在氣溫更高一點的正午,帶著便當到這裏野餐之類或許會滿有趣的也說不定。


    這樣發呆了一陣,雖是在這寒涼的風中,不知何時也漸漸浮現出睡意。時間也差不多了吧——春亮半忍著嗬欠開口:


    「呼啊……菲雅,差不多該回去囉!」


    「時間還早吧?是吧?是吧?」


    「嗯~離預約的時間還有段空閑,我是沒關係啦。」


    「看,飼主都說沒關係了,所以再讓我和它玩一下!」


    菲雅緊抱住科基犬,一副「在我心滿意足前你絕對拿我沒輒!」的模樣。


    正當春亮傷腦筋地抓著頭時,菲雅突然疑惑地歪著頭。她的視線望向春亮身後。回過頭,春亮看見的是站在稍遠處的人影——直到剛才都在河邊的少女。


    她的年紀約和春亮他們差不多,穿著稍嫌大件而顯得鬆垮、口袋有點多的大衣,而每個口袋都滿滿地鼓起來。腳下不知為何穿著長靴。眼睛因為被流海遮住而看不清楚,但眼睛下方的臉頰卻看得出具備著女孩子豐滿的味道。


    「啊嗚……」


    在春亮他們的視線下,她像個小動物般冒出呻吟,接著慌慌張張地——但卻動作慢吞吞地轉過頭,一副表示「我完全沒在看你們那個方向喔」似的。但在她以現在進行式般不時轉頭偷看之下,完全失去了意義。


    她是在在意什麽啊?看起來不是春亮,似乎也不是齊藤先生。菲雅——好像也有點不對。那麽對象就剩下——


    「嗯?這家夥嗎?」


    菲雅輕輕舉起屋大維,少女便「……呼耶~」發出難以言語化的聲音,連忙立起大衣領口, 縮著脖子。不知她是想躲起來、不好意思,還是覺得傷腦筋?看樣子應該全部都是。


    「唔呣……看樣子你也想抱抱這家夥吧?我懂我懂,因為我是個會察言觀色的女人。齊藤啊,可以吧?」


    向飼主確認獲準,菲雅走近少女。她不知為何得意地哼著鼻子挺胸:


    「要我獨自霸占這美妙的生物實在慚愧。既然你也明白這份可愛,那你就是同誌……一起疼愛它吧—來!」


    她將狗遞到少女麵前。少女雖然還是忸忸怩怩的,但最後總算緩緩伸出手。看來她真的是因為想摸狗才一直看著春亮他們那邊。


    將不自然地僵著四隻腳的屋大維交給少女,菲雅「嗯,嗯!」點頭。明明嘴上一直嚷著要玩要玩,但還滿成熟的嘛——春亮不可思議地感到開心。而抱著狗的少女——


    「……噗哇!」


    發出如此莫名其妙的聲音,緩和了雙頰,注視臂彎裏的小狗。由於流海而看不清她的臉,但還是感覺得出來——她一臉幸福。


    她那微妙地讓人會心一笑的反應,讓在場所有人都緩和了嘴角。


    隻是這檨便一切感到滿足,極度溫柔的瞬間造訪。


    然後屋大維卻盛大地失禁了。


    「嗚哇——!事情好像變得很不得了耶!」


    「手…手帕,是說我有帶手帕嗎?等…等一下!」


    「啊啊!抱…抱歉抱歉!」


    出乎意料遭受零距離攻擊的少女,看了春亮他們慌亂的樣子,這才似乎終於察覺事態,慢了好幾拍又發出「……呼耶!~」的怪聲。


    「喂,你是怎麽了!你平常不是會做這種事的孩子啊?」


    齊藤斥責著犯錯的飼犬,但它看來實在不像有在聽。趁亂掙脫少女臂彎後,它就隻是畏縮地一直躲在齊藤先生腳後。


    理解狀況之後,少女散發著強烈的陰鬱氣息低下頭。發生了這種事,當然任誰都會感到泄氣,但她那程度已可說是陰暗或陰鬱了。春亮原本擔心那該不會是她很寶貝的衣服,可是看她對濕掉的大衣本身並不在乎的模樣,看樣子或許是有別的理由。


    「喔喔,找到了!用這個吧……你…你還好嗎?」


    春亮邊遞出手帕說著,少女這才彷佛事不關己地悠哉俯視自己的身體。將時間用於發呆數秒後——


    「……不要緊,隻是濕了而已。」


    這種被弄濕的狀況,一般人應該不會說不要緊吧?


    話說完後她便又繼續站著發呆。春亮一麵心想「真是個怪女孩耶」,一麵半強迫地讓她握住手帕。


    「用這個擦一擦吧……啊啊,但在那之前還是先脫下來此較好。雖然或許已經太遲了也說不定……」


    思考了什麽一陣子之後,她搖搖頭。咦;這樣好嗎?在春亮的注視下,少女開始慢條斯理地拿手帕擦起大衣。明明脫下來絕對會比較好。


    「真的對你很抱歉!當然,我會賠你清潔費的!啊啊,可是光是這樣不夠吧?衣服底下一定也弄髒了……對了,我家的浴室借你衝澡吧!」


    「可是齊藤先生,你不是和動物醫院約了時間嗎?」


    「對喔。可是,都是我家這孩子害的……沒辦法,今天隻好取消了。」


    齊藤先生正要掏出手機,春亮對他說:


    「啊,沒關係啦,我借我家的浴室給她。你今後要開始忙了吧?再說也不一定能馬上約到替換的暗段,趁能去的時候先去比較好。」


    「可是,給春亮你添麻煩也很過意不去啊。事情明明與你無關……」


    「啊…我覺得也不全然無關啦……這家夥硬是要讓這女孩抱它才是原因……」


    「是…是我的錯嗎?我是覺得這樣很好啊,而且我覺得她也很高興啊!」


    雖然犯錯的主要是屋大維,但有部分原因的確出在菲雅身上,總不能就這樣說句「好,再見!」就閃人吧?春亮費力推開菲雅的頭:


    「就是這樣,不要緊的啦!不然衣服也可以由我來清洗,包在我身上!」


    不……可是……但是……齊藤先生雖然麵露難色,但預約的時間不知不覺接近,最後隻好接受春亮的提議。「要是有什麽問題就聯絡我喔!」他將寫下電話號碼的紙條塞到少女手上,愧疚地一邊低頭賠罪好幾次一邊離去。


    「哼,真是個濫好人——雖然以前就明白了這一點就是了。偶爾考慮讓自己輕鬆一點有什麽不好……」


    「喂,菲雅,你在碎碎念什麽?我們也回去吧!」


    「囉…囉嗦,沒什麽啦!好了,你也是,快點走囉!」


    「……?」


    「你有在聽嗎?……看樣子是沒在聽。你這樣子沒辦法回去吧?我家的浴室和洗衣機借你,總之先來吧,一下子就到了。」


    「不用,沒關係。」


    這個人到底是以什麽模樣講出這句話的啊?


    「有關係!而且家裏還有個會生氣地說『屠然放女孩子在那樣的狀態一個人回家?我要對你說教!』的家夥。」


    「就算帶回去也好像會生氣就是了。」


    「唔,有可能……總之就是這樣,就當成是幫我也行,希望你跟我們一起來。啊,該不會你家離這裏超級近?」


    她搖頭。


    「那不然,附近有朋友能借你浴室嗎?」


    再次搖頭。


    「那還是隻能來我家一趟了。走吧!」


    「不必擔心,不會把你抓來吃的啦。反倒還會給你飯吃吧?雖然做飯的不是我,是這個濫好人就是了。」


    春亮和菲雅半轉過身等候少女響應。過了半晌,少女總算沒輒似地低頭鞠躬。


    「……麻煩了。」


    然後她也緩緩地開始邁步。春亮苦笑著心想:「她還真是個怕生得很嚴重的女孩子耶~」這時才突然想起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我叫夜知春亮,她是菲雅。你呢?」


    這隻不過是很普通地報上姓名。


    是再平凡不過的邂逅儀式。


    但她卻不知為何,聲音裏帶著與剛才同樣的陰鬱,靜靜地回答:


    「……循岡…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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