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文化祭/放眼都是護士的宴會開始了”"nurses ecesive"


    事情的起源在於慶典男同學——伯途泰造在光速的提名下,成為了“文化祭執行委員助理”這件事。他在班會時針對文化祭的商店所做的激烈演講,連原本負責歸納眾人意見的錐霞都被他的氣勢壓過去。


    他說,這個時代仍然在渴求療愈。


    又說,說到“療愈”,當然就是護士。如此一來招攬客人的力量就完美無瑕。


    還說,但是為了追求更高的銷售量,就必須考慮到流動率。也就是說,要找到能夠容納越多客人越好的店鋪、越多越好的職員,以及盡可能寬敞的作業空間。而且文化祭的商店,還允許至多兩個班級共同經營。因此,我在此提議跟隔壁的四班合作開護士咖啡廳……!


    泰造那樣的氣勢,與部分讚同護士等於療愈這說法的男生的嗜好,和部分女生基於“有何不可呢?反正也想不出要開什麽店,而且穿護士服好像也挺好玩的”這樣的好奇心揉合的結果,讓事情以驚人速度順利進行——


    泰造被提名為候選人的幾星期後,也就是今天。


    聯合護士咖啡廳“醫療大樓一三一四號病房”準備妥當,迎接開張的時刻。


    “好,‘鮮紅輸血袋’完成了!”


    將冰箱拿出來的西紅柿榨成的西紅柿汁,封入仿造點滴袋做成的厚塑膠袋裏。當初似乎是計劃直接插入吸管飲用,但基於衛生層麵(不得重複使用)與經濟層麵(不得用過就丟)這兩個觀點,結果便決定用這種方式送餐,再讓護士打扮的女生倒進紙杯裏。雖然已經稱不上是點滴,但重點是有那個氣氛吧。


    “然後追加的是……‘乳白色的藥’是嗎?綜合起司盤,好受歡迎呢。”


    春亮迅速把起司擺在盤子裏,再漂漂亮亮地排放整齊。雖然不曾做過供餐給客人的工作,但在家裏早已常常做類似的事情,因此對他來說不算什麽辛苦的差事。


    春亮把擺好盤的餐點遞給手邊沒工作的護士,這時候好不容易能夠喘口氣。


    “似乎忙完一個段落了,先喝個水休息一下吧。”


    “喔~謝了。”


    春亮挺直背脊,把菲雅遞過來的那杯水一口飲盡。


    “呼咿……感覺又活過來了呢,真是全世界最好喝的水啊~”


    “哼哼~畢竟是我倒的水,當然好喝。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聽說我這身打扮對治愈人心似乎有滿滿的效果呢。”


    “滿滿的……效果是嗎……”


    春亮重新觀察菲雅的打扮。雖然跟其它女學生一樣都是做護士打扮,但唯獨菲雅的服裝是特別訂製的。既不是白色的標準款式,也不是粉紅色的款式。


    據說是一手包辦這家咖啡廳的男人,向某家洗衣店的老板(連春亮也大概猜得出是誰)借來的,說起來那算是——複古款式。


    也就是像“畫在來曆正統的藥品鐵罐上的少女穿的”那種複古風護士服。


    不過乍看之下,總覺得某些地方跟女仆裝很像。可愛的圓裙加上純白的圍裙,頭上還戴了一個小巧的頭飾。


    而且她還斜背了一個大約兩手可抱住的大型針筒布製玩具在背後,當作專屬特殊裝備。這是渦奈當天帶來的私人物品。她說:“我在家裏找到這玩意兒!應該會很適合你!”然後逕自將它改裝成可以背負的狀態,並要菲雅把它背起來。雖然很明顯地不知道背那玩意兒的意義何在,但老實說還真的跟菲雅的打扮很搭,所以也很難阻止她。


    “療愈效果啊……不知為何,隻會讓我想到你咯咯笑地拿著那個粗大針筒,看到人就注射的模樣……唔唔,總覺得亂可怕一把的。換句話說,在我心目中你是絕對不能轉職為護士的頭號人物。”


    “你…你說什麽?詛咒你喔!我乃是白衣天使,我的存在就等~於療愈!泰造也是那麽極力說服我的!”


    “哈哈~這麽說‘滿滿的效果’也是那家夥說的對吧?拜托你不要全盤相信那家夥說的話啦……”


    春亮一麵對著開始碎碎念“你這個無恥小鬼懂什麽——”的菲雅苦笑,一麵往旁邊的椅子坐下。這時候稍微休息一下,應該不會遭到天譴吧?


    一年三班與四班聯合經營的這家咖啡廳,就配置上來說是把三班的教室當作店麵,四班的教室當作作業場。正因為把整間教室當成籌備處使用,不僅可以像這樣坐下來休息,忙起來的話也可以馬上投入幫忙。泰造鎖定的目標現在應該進行得很順利吧?隻不過——春?亮總覺得泰造之所以拚命提議這次聯合經營商店,一定有其它目的。


    “唔~終於可以回來了……”


    “歡迎你回來——小此,隔壁的情況怎麽樣?”


    “天哪,人真的很多唷,有些人都排到走廊上了呢。”


    “那真的很多呢。你稍微休息一下吧。”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綁著麻花辮的少女——此葉腳步蹣跚地走來,但一看到春亮就露出燦爛微笑。


    “辛苦了,春亮!你這身醫師袍的打扮很帥呢!”


    “是…是嗎?此葉你才辛苦了,外場似乎忙翻天了呢。”


    “是啊。再過不久又會有一大堆處方箋,春亮你也趁現在好好休息休息吧……啊,我也要喝個水。”


    此葉蹲在飲水桶前麵,開始咕嘟咕嘟地倒冷水。坐在距離她不遠處的春亮,不經意看了看她的裝扮——然後又連忙把視線別開。


    四班的此葉當然也穿了護士服。但不像菲雅是獨一無二的款式,而是粉紅色的護士服。不過光是那樣就充滿破壞力了。短裙加性感的吊帶襪,以及——從粉紅色布料裏麵往上推擠,已經稱不上是療愈天使,而是宛如大地母神般的隆起。再加上她蹲著的關係,雙峰間的深溝從上麵可以一覽無遺。為什麽她的鈕扣沒全部扣上呢?不,該不會是…扣不起來吧……?


    “可惡(噗滋)!”


    “咕哇啊?什…什麽東西刺進我耳朵?你在做什麽啦,菲雅?不要沒頭沒腦就拿針筒刺我啦,幸虧那是布製玩具!”


    “哼,我還很遺憾這是布製玩具呢!你的無恥已經算是一種病了。既然這樣,就隻能靠我用注射來幫你治療了!這是模擬拿到治療無恥的特效藥與真實針筒時的情境之一,首先應該往患處的腦部直接注射!注射下去!”


    “就叫你不要挖我耳朵!”


    “咕嚕咕嚕……呼~請不要在別班教室裏大聲嚷嚷,菲雅。”


    “唔!明明所有禍端都是因為你把胸部拿出來獻寶,還敢講這種話……!”


    “我…我哪有獻什麽寶?”


    此葉捂住胸部,側著身體忸忸怩怩的。


    “我也是迫於無奈啊,明明這套衣服已經是最大尺寸了,但是鈕扣卻無論怎麽樣也扣不起來……”


    “此…此葉說的沒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菲雅!你這樣責怪此葉同學就太過分了。要怪的話就怪負責準備衣服的我吧!”


    “唔哇!嚇死我了。別無聲無息地蹦出來啦,泰造!”


    正如菲雅所說,泰造不曉得什麽時候站在教室裏,還跟春亮一樣穿著醫師袍。


    泰造瞄了一眼此葉,但馬上滿臉通紅地別開視線。然後拚命對著天花板角落碎碎念借口之類的話:“不不不,我可是個紳士耶,所以不能看。不,她的身影在這之前就深深烙印在我腦海裏,所以ok的……也不是這樣啦。”之後像是想起什麽似地重新轉身麵對在場所有人,一麵不讓視線飄向此葉脖子以下的部分一麵說:


    “因此!對…對不起,此葉同學…………這都要怪我伯途泰造沒把衣服的尺寸準備齊全,全都是我伯途泰


    造的錯。你要怪我、罵我或要跟我聊八卦,我都願意接受!”


    可能是炯炯有神說這些話的泰造氣勢過於逼人吧,此葉微微後退,回答:


    “這…這樣……不是啦,那個……我並沒有生氣啦,隻是……”


    “生氣的反而是我呢。真是的,實在有夠無恥……唔,我想到了喔!就特別讓這家夥穿醫師袍不就得了?如此一來就能夠把她那綽號‘the多餘的肉’的體型全部遮住,想必乳牛女也會開心地舉雙手讚成吧?”


    “那綽號太糟蹋人了!我要求你收回!”


    “菲雅,再怎麽樣也沒必要講成那樣——等一下,醫師袍?此葉同學穿……醫師袍……護士服上麵…再加醫師袍…戴眼鏡的女醫師……啊…啊啊!感覺那樣也……也能看到很讚的東西————!”


    泰造的眼神又開始亂飄,還講一些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完全沒發現表情僵硬的菲雅跟此葉,已經若無其事地“咻咻咻”拉開跟他的距離。真可憐。


    就在此時,泰造的腦後出現了某條巨大的黑影,並且——“咚!”地一擊。


    “喔唔!”


    “震撼療法——!啊哈哈哈!”


    “……你在別人的班級講這什麽話啊?蠢斃了。”


    緊接著出現的,是穿著純白護士服的渦奈,與仍是製服打扮的錐霞。渦奈手上拿著人大的宣傳標語牌,也就是說,那正是泰造的後腦勺發出巨大聲響的原因。


    在場的人決定先無視捂著頭昏死過去的泰造。


    “啊,班長你回來啦?宣傳得怎麽樣?”


    “我剛剛到店麵看過了,似乎有相當的效果呢。不過我這個保鑣還真是當對了……有好幾個可疑的男子拿著相機慢慢逼近呢。”


    “哎呀~這套服裝的效果真是了不起呢,嘻嘻嘻。”


    臭著臉碎碎念的錐霞與抓著護士服衣擺,開心地搖來晃去的渦奈,兩個人在許多方麵有著鮮明對比。


    “伯途,你打算摸魚到什麽時候?有時間在這裏混,就去當下一位宣傳員的保鑣!”


    “啊!至今我都在做什麽……我覺得…覺得好像找到了什麽應該優先做的事情……”


    此葉心想“不妙!”地抽動眉毛。護士服上再穿醫師袍——想必她不想被打扮成這樣來引人注目吧?於是她立刻露出完美的客套笑容說:


    “呃,你要繞行校舍招攬客人對吧,伯途同學?保護護士們是很重要的工作,請你好好加油喔。”


    “喔……喔喔,此葉同學為我加油打氣……!好的!那我出發了!”


    記憶被改寫的泰造,與跟渦奈換班的女生一起走出教室,他的表情非常幸福。


    在場的人們用微暖的眼神目送慶典男逐漸離去的背影。接下來開口說話的,是與他成對的慶典女。


    “好~極了,我也要努力跑外場招待客人唷~等一下還得到遊泳社的攤位幫忙,所以必須連同待會兒的份也一起拚呢……啊,好耀眼!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但是小菲雅跟此葉的打扮,對平凡的我來說實在太耀眼了!pretty & violence!”


    “閃亮——”渦奈一麵自己發出效果音,一麵誇張地捂著臉往後仰。她之所以會有“暴力”的感想,鐵定是針對此葉她充滿破壞力的“那個”吧。


    “哼哼,你這身打扮相當好看喔,渦奈。”


    “是啊,很適合你呢。”


    “謝謝誇獎啦——不過在這裏,我要把自己逼到更走投無路的境地……!”


    渦奈開始窸窸窣窣地找東西,那個行動讓菲雅跟此葉感到不解。錐霞一邊瞄向她們三個護士,一邊走向烹煮餐點的長桌。


    “服務生這個職務就交給渦奈你們了。至於我啊,那個……並不擅長招呼客人這種事情,所以我決定去廚房幫忙。”


    “嗬嗬嗬,你覺得這麽說就能夠蒙混過去嗎,錐霞同學!”


    “什麽……?”


    錐霞覺得氣氛有異而回頭看,正好看到渦奈拿著大紙袋慢慢逼近過來。


    “女生全部都要擔任護士的角色唷……隻有錐霞你一個人想有豁免權,這想法未免太天真了吧?生疏地招呼客人也是文化祭的趣味性,看那種景象也是客人的樂趣之一——那句話讓我深受657ijn動,因此我還預留了僅次於菲雅那套服裝的超讚秘密武器……!”


    “等…等一下!冷靜點,渦奈!我可是絕對不穿喔,我辦不到!要我穿那種露手露腳的護士服——”


    “安啦~我知道錐霞你不喜歡穿太清涼的服裝。可是這一套並不會太暴露,遮蓋麵積反而比製服還多呢。”


    “不,可是……你…你再重新考慮一下!”


    錐霞邊往前伸出一隻手,像是在表示“隻要好好談,你一定會明白”,邊慢慢往後退。但不一會兒腰部就撞到長桌了。


    春亮知道錐霞為什麽死也不肯穿太清涼的服裝,因此這時候他非得出麵相救不可。


    “喂,渦奈。人家班長就不想穿,你不要勉強她了啦。”


    “就…就是說啊。不然這樣好了,我連錐霞的份一起拚不就得了?”


    “呃——我覺得強迫別人做她不想做的事情並不太妥當唷,和…和平至上!”


    “不論你們怎麽說,隻有這件事我可不會因此退讓喔。我說錐霞,不然我硬幫你換上也沒關係唷~!嗬嗬嗬,把錐霞扒光光,感覺……很好玩的樣子……”


    渦奈一麵詭異動著雙手,一麵用僵屍般的動作慢慢縮短距離。


    等到距離變成零的時候就完了。其實錐霞若認真反抗,要把渦奈推開是輕而易舉的事,但可不能那麽做。不過話雖如此,若乖乖地被扒光,渦奈就會知道錐霞的秘密……!


    此時錐霞的身體與渦奈的手,距離不斷越縮越短。


    三十公分…二十公分…十公分。


    甚至連錐霞咽口水的聲音都聽得見。後來—


    “知…知道了啦!我換不就得了,我換就是了!”


    停止。


    隻見僵屍停住手部動作,雙眸也回複理性的眼神。


    相較於笑咪咪的渦奈,錐霞沮喪地垂下肩膀並歎了好長好長的氣。


    如果衣服太暴露,那我就不換了喔。不準偷看唷!誰要是敢偷看,即便那個人是渦奈,我也會真的生氣喔!對了,請菲雅跟此葉幫忙看著。誰要是想偷看就幫我全力阻止!什麽?當…當然連夜知也要阻止!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渦奈!那還用說嗎,真是蠢斃了!


    雖然還沒換衣服,但錐霞卻紅著臉訂定許多規則,最後才消失在教室後麵的更衣處。從天花板垂下來的布幕輕輕搖晃,但春亮不知為何覺得非常尷尬。


    過了幾分鍾,布幕晃來晃去以後,錐霞從縫隙把頭探了出來。


    “……換…換好了。衣服是換好了,可是……”


    “那就出來啊——怎麽樣,並沒有露很多吧?”


    “是…不多,的確不多。但是…那個…我還是覺得這種打扮,實在是——”


    錐霞眼神遊移,不知為何還跟春亮數次四目交接,看來她或許還是想尋求幫助。


    “呃——那個……我還是覺得,如果不習慣就算了怎麽樣?你也知道,叫一個不習慣角色扮演的人做這種打扮,難度未免太高了吧?”


    聽到春亮那些話的錐霞眯著眼睛斜眼往他那邊瞪,還念念有詞說:“唔……可惡的夜知!他的意思是,他既不想看也沒興趣看嗎?真是急死人了……”看來春亮非但沒幫上忙,反而還惹了她生氣的樣子。這是為什麽呢?


    但那似乎成了某種導火線,使得錐霞像是自暴自棄地說:


    “可…可惡,我知道了


    啦!出來不就得了,我出來就是了!你們看!”


    布幕被翻開,出現在眾人眼前的—


    是穿著和服折裙的錐霞。上半身是衣袖寬大的和服,與和服折裙搭配起來簡直是天衣無縫。而且還穿上充滿複古風的大型圍裙,當然頭上也戴了大型的護士帽。


    看著雙手緊握著和服折裙,臉比剛才還要紅並低頭不語的錐霞,渦奈再次擺出被神之光刺得睜不開眼的姿勢。


    “呀——!天哪,好棒!好耀眼!太迷人了唷,明治時代風的複古護士裝……太可愛了!我催生出更強大的威脅在這世上了呢——!”


    “喔喔…跟其它人比起來的確不一樣呢。暴露度也低……我覺得不錯喔,錐霞。”


    “真的耶,這清純的感覺很適合你唷,上野同學。”


    此葉輕捏著衣服說:“我是普通的護士裝扮,還真的有點羨慕你呢~”春亮悄悄在她耳邊輕輕呢喃。


    “那個……明治時代的護士,打扮真的是那樣子嗎?”


    “呃——我也沒有仔細看過,所以詳情我也不太清楚……但我的確覺得好像有什麽地方怪怪的。不過有什麽關係呢?反正穿起來很適合、很可愛啊!”


    “是嗎……?算了,我是無所謂啦。”


    “喂喂喂,阿亮!在場隻有你還沒發表感想唷!錐霞說她一定要聽。”


    “渦…渦奈!”


    錐霞抬頭看了一下,但又馬上把頭低下。雙手則時而緊抓、時而放開和服折裙,顯得非常不安。不知為何,連春亮也變得心神不寧。


    “不是啦,那個……我…我覺得很好看喔。該怎麽說呢?很符合班長的風格。”


    春亮覺得自己好像聽到錐霞“呼”地歎了口氣,但那或許是錯覺。因為下一秒鍾,他聽到的是錐霞用鼻音說:


    “是…是嗎?這個嘛~這套過時、樸素又不可愛的服裝,的確跟我的風格很搭呢。也就是說,我就是那種人!”


    “不,我沒有那個意思喔!”


    春亮連忙解釋,但錐霞根本就不想聽。她雙手叉在胸前,把頭往旁邊一別:


    “不…不用解釋了,夜知。我穿這套服裝並沒有什麽意思。我既不愉快也不高興,也不奢望某人的感想。隨便啦,真的無所謂。實在是蠢斃了……總之我已經把衣服穿了,這下你滿意了吧,渦奈?”


    “嗯,滿意——這樣錐霞也能夠到外場幫忙了!”


    “真是的。我是逼不得已才試試看,若出了什麽問題可不負責喔。因為我真的是第一次當外場服務生。”


    “安啦,人家菲雅也表現得很可圈可點呢。”


    “……真的嗎?”


    “啥!無恥小鬼,你那什麽懷疑的眼神!我真的表現得很好!”


    就在這個時候,傳來啪噠啪噠的吵雜腳步聲。


    “呃——運動飲料……不對!四份‘營養針’跟三份‘深綠色的藥’,麻煩你們了!啊,站在那邊的!既然你們閑閑沒事就出來幫忙!”


    外場那邊似乎又開始忙得不可開交了。菲雅她們爽快回應那名護士的請求,開始往教室外麵走去。


    “好極了,準備大展身手囉——讓大家見識見識我實耶麻渦奈護士長的實力吧!”


    “幫客人點餐,然後回來廚房,再把完成的餐點送給客人。這沒什麽困難。嗯!我一定辦得到!”


    “上野同學,你大可不必那麽嚴肅喔。畢竟麵對的客人大多是學生,你就當作是玩扮家家酒就好了。”


    “扮家家酒……?那我反而愈來愈覺得丟臉。不過此葉都這麽駕輕就熟了,我大概也沒問題吧。”


    “什麽,乳牛女已經習慣扮家家酒?不知為何,我總覺得聽起來很無恥……反正一定是靠那對乳房玩有傷風化的扮家家酒吧?”


    “我…我哪有!”


    鬧哄哄的。春亮覺得用“跟平常一樣”這句話來形容,似乎有些不太適合。


    盡管那是她們常做的事情,盡管那樣的吵吵鬧鬧並不是什麽新鮮事。


    但那一定是,隻有文化祭這個時候才看得到


    無可取代又特別的吵鬧。


    工作頗愉快。製作的雖然隻是綜合起司盤跟三明治餅幹這類小東西,但光是能讓別人吃到自己做的食物就覺得夠開心了。做的事情,就跟自己平常在家裏做的一模一樣。


    春亮專心一意地持續工作,不久到了換班的時間。難得有時間休息,他決定到文化祭其它商店逛逛。他看看排班表,想看這時候誰有空。結果發現菲雅跟此葉,還有錐霞接下來都剛好輪到休息。因此決定邀她們一起逛商店,順便看看她們工作的情況。


    脫下醫師袍後他往隔壁班走去。他從當作工作人員出入口的後門往裏麵窺視,內部就如主題那樣仿造成病房,黑板則是用白色布簾遮起。至於課桌也鋪上同樣的白布,並且擺上花瓶跟探病用的花籃當作裝飾。而最有病房感覺的,莫過於那些穿梭在桌子之間的護士。


    “咦,春亮?”


    仍穿著爆乳護士服的此葉看到他而走了過來,手裏拿著夾了病曆(其實是點餐單)的文件夾。


    “嗨!換班時間到了喔,我是來問你們如果有空,要不要一起逛逛文化祭的商店?”


    “我要我要,當然要!請你再稍微等一下喔,等接我班的人來,我馬上去換衣服。”


    “然後我還要確認菲雅工作的情況,她有好好地做嗎?”


    “這個嘛,說有也是有啦,隻不過……”


    春亮順著此葉的視線看過去,馬上看到了背著針筒的小護士。


    “呃——我要這菜單上麵的‘圓形藥丸’。”


    “嗯~圓形藥丸。在這裏我不敢太大聲嚷嚷,不過這個很讚喔……!”


    菲雅把臉湊近,還露出詭異的竊笑,讓點餐的學生不禁被當下奇怪的氣氛嚇到。


    “你說不敢大聲嚷嚷……這…這應該不是什麽違禁品吧?”


    “不是啦,那是好到讓人受不了的東西。該怎麽說呢,就是會讓人感到軟綿綿的,有如置身在夢中……或許應該這麽形容吧。我…我……我記得有個棉字,共有三個字……”


    一粒眠——當然不可能是。


    “……是棉花糖。”


    “對,就是那個。謝謝你的幫忙,錐霞。”


    碰巧從菲雅後麵走過的錐霞幫忙解圍。她僵硬的表情雖然讓人很在意,但扮相複古的她似乎也很努力工作呢。春亮由於有點在意,於是又多注意了她一會兒。


    “啊,我可以點餐嗎?”


    “……請說。”


    “不好意思,這邊想要一杯水。”


    “……來了。”


    好似狠瞪的眼神跟那張撲克臉果然還是她的標準配備。可能是不習慣的角色扮演讓她覺得很丟臉的關係吧?但很不可思議的是,那身複古的服裝居然跟她的撲克臉很搭。看起來就像是威風凜凜的武士女兒,正生疏地照顧病人。


    另一方麵,菲雅不知為何拚命對剛才的客人闡述自己的推薦。


    “但我還是推薦這個!‘棕色的藥’!這可是多虧有我推薦,才得以加進菜單裏呢。它又香又脆,比棉花糖更好吃。我覺得你們可以點這個,然後賞我一片當作小費。”


    “我…我還是聽不太懂,總之先給我冰咖啡……”


    “‘冰涼黑色液體點滴’跟‘棕色的藥’是嗎?我知道了!”


    “不,我沒有點藥唷!啊~等一下,護士小姐!”


    ……就某種意義來說,她果然如同預料般的勤奮。


    春亮他們開始在充滿文化祭喧囂聲的校舍閑逛。從學校平常的景象來看,今天這裏簡直像是異世界。有穿便


    服的訪客跟身穿製服的學生們、拉高嗓門的三明治人、可能是為了替戲劇社宣傳而穿著舞台裝走來走去的人、穿著看起來熱死人的布偶裝的人——那些人在走廊毫無秩序地走來走去。從窗外還飄來陣陣醬料與麵粉烘烤的香味。


    換回製服的菲雅,眼睛不斷從四麵八方胡亂放射出好奇雷射。


    “唔喔喔~好棒喔……前陣子的慶典也很棒,但沒想到學校也會舉行同樣的活動!真不敢相信,這太新穎了!”


    “現在你知道什麽是文化祭了嗎?”


    菲雅“嗯”地嚴肅點頭,然後又用過度強而有力的聲音說:


    “不知道!”


    “你還沒搞懂啊!”


    “你這個笨蛋!我說不知道,就是因為知道了文化祭是什麽樣的活動。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誰在做什麽事情,實在很難用一句話來形容……反正就是混沌緊接著混沌,而那就叫做文化祭!總之很新鮮!”


    跟菲雅一樣換回製服而鬆了口氣的錐霞也同意她那種說法。


    “因為這一年隻舉辦一次,就連對我們來說也是很新鮮,所以菲雅的感受應該是遠勝過我們吧?”


    “嗯,今天的事情樣樣都很新鮮。像剛剛跑外場招呼客人也是……嗬嗬嗬,而且比我想象中的還要簡單呢。這樣的話,打工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等一下,你可別因此就自信滿滿,那跟真正的打工可是差很多喔。”


    “就是說啊。況且今天招呼的客人大多是學生,加上他們也知道我們並非專業的服務生,所以才能夠相安無事……若是真正的客人,隻要有個閃失就死定了。要是出大錯,不是馬上被炒魷魚,就是要麵臨打官司的命運唷。”


    “官司……我在電視上看過喔,就類似糾纏不清的離婚官司嗎?好像還會被要求支付大筆金錢,那就真的很傷腦筋呢。”


    菲雅不安地皺起眉頭。春亮苦笑著心想“好像嚇過頭了呢”。


    “其實隻要不出差錯就沒事啦。為了不在正式打工時出錯,今天就先好好努力工作吧。隻要習慣工作這種氣氛,就能幫自己賺取經驗值。所以千萬不要掉以輕心,接下來的班也要認真工作。因為這是重要的打工訓練呢。”


    “說得也是,練習很重要。我當然會認真工作,況且在這之前我都很認真呢。”


    雖然心想“你認真還那樣反而讓人更不安呢~”,但春亮還是試著問菲雅:


    “……你很…樂在工作嗎?”


    “那當然!”


    她果然立刻回答。甩著銀發的菲雅回過頭來,呈現在春亮眼前的是她滿臉的笑容。看起來真的很開心也很幸福,令人不禁懷疑“這世上真的可以有那麽棒的事情嗎?”


    “因為大家都會對我說‘謝謝’!雖然我覺得自己送餐送飲料有時並不是做得很好,不過——還是有人會向我道謝。陌生的家夥,向這樣的我道謝。向…這樣的…我喔。”


    “……是嗎?那的確會很開心呢。”


    春亮知道她剛才說的“這樣的”跟“我”之間,隱藏了什麽含意。他知道那隱藏的含意是不需要說出口,也不想說出口的話語。當然,錐霞跟此葉也都很清楚。


    ——受到詛咒的我,身為拷問處刑器具的我,隻會傷害人類的我。


    “是啊,很開心。所以我很喜歡工作……嗬嗬!”


    這時候菲雅突然咽了一下口水,然而又甩著銀發往前看。她一麵凝視著鬧哄哄的文化祭,一麵念念有詞地說:


    “真的……很新鮮。好多從未接觸的跟從未看過的事物,而世上還有許多那種事物——我覺得叫做‘文化祭’的活動就像是在這麽對我說。看來我還很無知呢。所以我重新轉換想法了喔——也就是‘我想知道’。我要用各式各樣的方法,了解各式各樣的事情。”


    那純真的願望,令人覺得很愉快。


    站在她背後的三個人,也不約而同地露出頗有同感的微笑。


    但是下一秒鍾,菲雅原本沉穩的聲音突然轉為平常吵死人的聲音。


    “喔,那是什麽?馬上就出現我想知道的東西了!我看看喔……鬼…屋。我說春亮,那是什麽商店啊?快告訴我!”


    “好好好……那與其說是商店,裏麵其實很像迷宮,然後扮演鬼怪的人會跑出來嚇客人,是以享受恐怖回憶為樂趣的無趣商店。隻是我們沒有資格那麽說啦。”


    “——無趣礙到你了嗎,人類?”


    “唔喔!”


    春亮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在舉辦鬼屋的教室前麵擺了一組桌椅,那兒坐著一名長相非常清秀的女學生。看似無聊的她以手托腮,正用興趣缺缺的眼神往春亮這邊看。


    “這裏是你們班啊?你在做什麽?是說我看就知道你是在站櫃台啦。”


    聽完春亮說這些話,白穗露出看到的人都會嚇到凍僵的笑容。


    “既然看了就知道,勸你不要再問了,人類。那隻是用愚蠢的行動凸顯你愚蠢這件事情而已,雖然愚蠢的你可能無法理解。”


    我隻是覺得你不適合乖乖站櫃台這種工作而已……你說這些話未免太毒了吧?不過,這大概也表示你已經習慣成為班上的一分子了。


    “呃——……那麽,情況怎麽樣?”


    “如果你想進去,我不會阻止你。不管他們怎麽著重化妝跟製造氣氛,但終究隻是高中的文化祭。若抱持太大的期望,我也很傷腦筋。”


    白穗一麵隨口回答此葉的問題,一麵瞄了一眼手表。然後皺著眉頭喃喃說道:


    “日向究竟在哪裏閑晃……莎弗蘭緹在輪到她休息以前忙得不可開交。真是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名女學生從教室裏探出頭說:


    “啊,櫻參同學,換班的時間到了唷——”


    “是嗎?我知道了。然後日向還沒回來,你知道她上哪去了嗎?”


    “我不知道耶……畢竟是日向,應該是跑到哪裏睡覺了吧?”


    “最糟的是,那是很可能發生的事情。算了,我先進去裏麵休息一下再找找看。畢竟她那身打扮,應該馬上就找得到人吧。”


    想不到白穗竟能那麽自然跟同學對話,真新鮮。這時候白穗當著腦子裏浮現出那種感想的春亮他們麵前,拉開椅子站了起來。不過,好像有什麽東西因此從桌子底下滾了出來。


    “嗯?這是什麽?”


    菲雅彎腰把它撿起來,結果是q版的布偶。是穿著黑色大衣的少年布偶,好像是什麽電玩的主角吧?它的手臂上還用大頭針固定著一張紙條。仔細一看,上麵寫著“這是活動要用的東西,請不要亂碰喔少”。


    “不曉得是哪一班在什麽時候放的,實在是有夠礙事。”


    “話說回來,剛剛我跟渦奈出來宣傳時,好像也看到好幾個同樣的布偶呢。”


    錐霞微微歪著頭說道,但是白穗仍然用像在看小石子的眼光說:


    “無意義也該有個限度。如果你們想拿走的話,我不會阻止。”


    “如果是更加毛絨絨的布偶就另當別論,但這種的……還是放回去好了。”


    話一說完,菲雅就把布偶放在桌子底下,白穗則興趣缺缺地走進教室。從出口的布幕旁邊好像可以進入工作人員用的場所。不過就正好在那個時候,剛好有人從裏麵掀開那塊布幕。從鬼屋裏麵走出來的,是兩名女學生。


    “啊哈哈,不怎麽恐怖耶~”


    “鬼屋不都是這樣嗎?不過現在沒有人用蒟蒻了吧?剛剛在裏麵狂笑,害我覺得很對不起他們——呀啊啊啊!”


    “……?”


    白穗冷冷瞄了一眼看到自己的臉而大聲慘叫的女學生,然後就直接掀


    開通道的布幕走進去。杵在原地的女生們互看著對方說:


    “啊,嚇死我了……!”


    “最後這一關真的好恐怖喔。那女生是誰啊?長得好像漂亮的女鬼……如果她在裏麵穿白衣服出現的話,小孩子鐵定會嚇哭呢。”


    “我覺得很可怕的是,她居然跟我們一樣是女生。這世界也太不公平了……”


    兩個女生“唉~”地垂下肩膀往前走,菲雅默默目送她們離去的背影——


    “那麽……現在怎麽辦?要進去看看嗎?”


    然後雙手叉在胸前,表情凝重地把頭別向一旁詢問。


    “還是算了吧。聽剛才那兩個家夥的感想,似乎白穗才是最可怕的呢。問題是我們又不怕她,也就是說,裏麵更是一點都不恐怖……這是享受恐懼的商店吧?若是這樣,那我們進去不就毫無意義了?”


    後來一行人大概逛了逛校舍,體驗了文化祭的氣氛。在外麵視察其它咖啡廳的敵情、逛逛跳蚤市場、欣賞攝影社的成果發表。


    “嗯,各式各樣的店鋪好有趣喔!要是黑繪也能來就好了。”


    “是啊——運動會的時候美容院也休息是很好,但今天剛好是星期天。”


    為了“偏偏這一天接到許多客人預約”而傷心難過的黑繪,正傾全力工作。當然,如果沒有客人預約,她可能打算臨時休息來玩呢。


    “不過,這也沒辦法。回去再講一大堆見聞給她聽吧。”


    “嗯。話說回來,從剛才我就一直在想,這股香味是從哪兒來的?”


    “這是可麗餅的味道吧?呃……”


    “大概是從中庭飄來的吧?因為要用火的攤位必須在戶外,等一下再過去看看吧。”


    “攤位啊……不禁讓人想起前不久的慶典呢。”


    是之前在附近神社舉行的秋季慶典……當時也發生了許多事情呢。就在這個時候,春亮也突然想起一件事。


    “等一下菲雅,你…身上有帶錢嗎?上次的慶典你忘了帶錢,但後來去美容院幫忙開店,不是有賺到錢嗎?”


    “那…那是我初次憑勞力賺到的錢喔,當然把它收得好好的。”


    “你啊~明明一天到晚老是吵著要吃仙貝……你別老是指望從我的錢包拿錢喔!那可是包括家裏的生活費呢!”


    “我知道啦—哼哼~你的,錢~就是我的錢~”


    “沒用的,春亮。很明顯她根本就不懂,還唱起自創歌曲呢!”


    春亮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走出攝影社的展示教室,又開始繼續前進。


    “那棟校舍不曉得有沒有什麽活動呢?”


    “特別教室大樓……我記得那兒的教室,一直以來都是提供給文化係社團使用。像是播放


    電影研究社的影片,或是書法社的成果展等等。”


    “感覺充滿特殊狂熱的氛圍呢……而且看起來好像沒什麽人。”


    “你那麽說對狂熱者並不禮貌唷,春亮。”


    “雖然不清楚那兒在做什麽,我們過去看看怎麽樣?”


    在菲雅的一聲令下,眾人便朝連接走廊前進,準備進入特別教室大樓,不過卻遇到一位意 一外的人物。


    漫研社畫的海報上麵是格外通俗又可愛的角色,而那個人一動也不動地盯著看——


    “……漸音小姐?”


    “!”


    冷酷的美女秘書,真的“咻啪”地一瞬間轉向春亮他們這邊。她全身散發著“一瞬前的景


    象是幻覺,確確實實是幻覺,知道嗎?”的氣氛。


    “早安,夜知先生…菲雅小姐,此葉小姐和——上野小姐。”


    錐霞抽動一下眉毛,然後用對待教師的敬語說:


    “想不到你連我叫什麽名字都知道呢。”


    “理事長是學校的最高首長,而我又是輔佐他的秘書,因此記住全校師生的長相與名字是理所當然的工作。”


    不愧是(撇開她的興趣與嗜好不算)完美的美女秘書,真是令人吃驚的新事實。


    “是嗎?我知道理事長與夜知他們有私人交情……但是我的名字,你不需要加‘小姐’這個敬稱喔,北朵小姐,畢竟我隻是個學生而已。”


    “——真是非常抱歉,因為我很少有機會跟一般學生接觸……那麽請恕我失禮,往後我就稱呼你為‘上野同學’。”


    漸音一麵輕輕鞠躬敬禮一麵說道。她仍然那麽一板一眼呢。


    “對了,你怎麽會在這裏呢?”


    “我知道了!一定是跟我們一樣,正在體驗文化祭驚奇之旅對吧?如果你想跟我們一起四處逛,我個人是沒意見啦。”


    “不,是因為理事長又像平常一樣外出了,我覺得盡管自己力量微薄,但最起碼可以做到巡視校園這點。請問你們有沒有遇到什麽問題呢?”


    “是沒有啦……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截至目前為止所得到的報告——一件是疑似隨身物品被偷,一件是與別校學生打架。除此之外,還有偷拍狂潛入、趁擦身而過的時候偷摸女生臀部、找錯錢、重要的戒指遺失、似乎有藝人參觀本校文化祭、還有人目擊到妖怪濡濕女等等瑣碎的情報。”


    “……濡濕女?”


    “我記得那是從水邊冒出來襲擊人類的妖怪,她的頭發總是濕答答的。”


    縱使春亮等人提問的是無關緊要的問題,漸音還是正經八百地回答。對於她如此嚴肅的態度,此葉一麵露出曖昧的微苦笑一麵說:


    “那…那個……你的意思是雖然沒什麽重大事件,但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出來巡視對吧?真是辛苦你了,漸音小姐。”


    “別這麽說。縱使沒有接到什麽重大問題的報告,但毫無人煙的場所或許有可能會發生什麽狀況。況且理事長不在的期間,學校由我代為管理,特別像是今天有許多外人進出校園的日子,更是大意不得。因此我才會像這樣巡視人煙稀少的地方——”


    她不自然地中斷原本說的話。而環顧四周的視線也停在某一點,就在窗外。


    “……不過說真的,我原本不覺得會發生什麽事情,看來有必要改變這個想法呢。”


    春亮他們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然後屏住氣息沒說話。


    從窗戶往外看到的校舍後麵——


    有個身穿體操服的女學生正倒在那邊。


    到底是誰做的?為什麽這麽做?現在不是替諸多謎團尋找答案的時候。漸音不發一語轉身邁步,接著春亮他們也跟著衝下樓。


    然後,春亮他們即將得知一個可怕的事實。


    她……啊啊,她——


    隻是在睡覺而已。


    “……”


    “咦?啊,哇——!我又睡著了,糟糕!現在幾點,幾點了呢?”


    女學生急急忙忙擦掉有如尼加拉瓜瀑布水量的口水,並不知所措地環顧四周。雖然她戴了一副俗氣的眼鏡,但似乎不像是那種用功讀書的文靜學生。她那毛毛躁躁的氣質,令人不禁覺得跟莎弗蘭緹很像。


    “那是怎麽回事啊……不過,幸好你沒事。”


    “天哪,怎麽會這麽——真是混淆視聽!”


    “哇啊!為…為什麽我…一醒來就挨罵啊?”


    漸音往前走一步,走到畏首畏尾的她麵前。


    “幸好你什麽事也沒有。為什麽你會在這種地方睡覺呢?”


    “咦?那個…我…是那種隨時隨地都能馬上睡著的體質……因為我超愛睡午覺。我媽媽說如果這樣真希望把我的名字改一改,但我還滿喜歡自己的名字。不過又很多人說我這名字沒注音就不曉得該怎麽念,所以讓我有點煩惱。”


    “……那些事改天再


    聽你說。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何會穿著體操服睡在這種地方?”


    “對…對不起。我穿著布偶裝幫班上的店鋪宣傳,但途中覺得超熱就走來這裏。想說稍微脫下來休息一下,結果我覺得‘啊啊~好涼喔——’而稍微躺下來,想不到時間飛逝,轉眼間就到了現在這個時間!我也在不知不覺中——變成穿體操服這個模樣!話說回來,咦?奇怪?我的布偶裝不見了!”


    女學生突然開始慌了,她站起來並緊張地走來走去,還拍掉腳下的泥土。當然,那麽做不可能找到任何東西。


    “呃……也就是說,你原本穿在身上的布偶裝不見了?”


    “沒錯!我明明脫下來放在這邊的!哇啊…這下糟了啦!那一套是租來的耶……會是誰拿去穿了嗎……把那套全是汗臭味的布偶裝穿在身上!哇——那很丟臉耶!不對,會是什麽狂熱者嗎?該不會是汗水迷幹的?”


    女學生陷入嚴重混亂中,錐霞則輕輕搖著頭說:


    “不是昏倒事件很值得慶幸,但現在卻轉變成失竊事件……”


    “我一定會被大家罵死的了不曉得賠償金是多少,我付得起嗎——我已經可以預見她生氣的模樣了!她會冷笑地臭罵我一頓!隻是很奇怪,我怎麽會有點開心呢!”


    雖然看得有些不知所謂,但她似乎持續陷在混亂裏。隻是她太聒噪了,不太能感受到任何悲壯感。


    就在這個時候,菲雅歪著頭說}


    “為什麽這樣就放棄了呢?你沒打算把它找回來嗎?”


    “可是……人這麽多,也不知道是誰偷走的……”


    “如果因為那樣而不找,那實在是愚蠢透了!好吧,我知道了!我也幫你找吧!這沒什麽好在意的,因為我必須做對人類有益的事情!”


    “咦?那個,我是很開心啦……”


    春亮早就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但直接離開又覺得過意不去。而且對春亮來說,他個人並沒有什麽異議。他瞄了一眼此葉和錐霞,都有“真拿她沒辦法呢~”這種感覺的兩人,隻能無奈聳肩,也似乎沒什麽牢騷可說。


    “所以漸音,我們也會出手幫忙解決這個事件。”


    “老實說,那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但是你們有什麽計策嗎?”


    “計策嗎?從邏輯上來想的話很簡單。喂,我間你,那套布偶裝很值錢嗎?”


    菲雅如此間道,她則搖著頭說:


    “那是某個叫‘撲殺紳士卡嚓骷髏’的特攝英雄的戲服……嗯——就算拿去賣,應該也賣不了什麽錢吧……”


    “也就是說,它不是因為要拿去換錢才被偷囉?那麽也就是說!正如你剛剛說的,鐵定是喜歡穿沾滿女生汗水的衣服的變態幹的!若不穿就沒意義的話,對方這時候一定穿著它大搖大擺地在這附近閑晃!因此就邏輯上來說,一眼就看得出嫌犯是誰了!”


    “那個…菲雅,老實說你有許多地方讓我想吐嘈。就算對方是個變態,搞不好他拿回家以後才穿呢?”


    “那種耐性,變態是——不可能有的!”


    “你也太武斷了吧……”


    “你這個無恥小鬼,有什麽不滿嗎?如果你有其它點子就說說看啊!”


    ……並沒有。認真說起來,情報太少了。


    菲雅看著無言的春亮,得意地哼著鼻子。


    “若沒有其它意見就這麽決定了。我們何不先找出穿那套布偶裝的家夥呢?哼哼~這個死變態!我會馬上逮到你的——必須讓女人的大敵嚐到天譴,嗬嗬嗬!”


    結果春亮他們,為了解決從某個女生打瞌睡而發生的失竊事件而開始行動。


    而且約有一名成員,早就把找回失竊品的目的,轉換為讓變態(尚未確定)遭到天譴。


    就在那時,偷竊布偶裝的嫌犯——二階堂久留裏在另一棟校舍後麵。


    “呼……呼……”


    她把手撐在膝上調整呼吸。好熱,真的熱斃了,不過那也是當然的事情。因為把自己全身包起來的,是透氣不良的骷髏假麵風服裝。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目的現在受到恐怖技巧的阻礙,正盡全力逃跑。


    她想起那個一直尋找的男子臉孔。


    還有,輕而易舉就把自己不由分說發動的攻擊彈開,甚至還毫不留情地追擊——那個疑似是男子護衛的小麥膚色女子。


    “可惡……”


    咒罵著出乎意料的障礙,也總算讓呼吸趨於穩定的久留裏再次挺直身子。


    這時候她感覺到的,是視線。


    那家夥追上來了嗎?她眯著眼睛窺伺四周,但是空無一人的校舍後麵並沒有半個人影,隻有遠處傳來的文化祭喧囂聲。


    (是我神經過敏嗎……不!)


    對方在上麵,聳立在背後的校舍樓上,有條往這邊俯瞰的奇妙人影。而且確定不是學校的學生。可以看得到對方的外觀與這個空間完全不搭,肩膀還扛著用某種布塊包起來的長形棒狀物體。


    到底是誰?是敵人嗎?


    當她反射性擺出架勢時,屋頂上的人影也移動了。


    對方輕鬆越過圍籬,然後——用手中的棒子數度刺著校舍外牆,降落到這裏。


    “唔……!”


    “嘿…咻。你好。對了,你是誰?我們剛剛眼神交會,但我覺得你不太對勁便特地下來。難不成你是我的敵人?若是不相幹的人就也無所謂,但畢竟被你看到剛才那一幕……或許要給你一點苦頭吃才行唷。”


    麵對那條降落在眼前的人影,久留裏不禁屏住氣息。對方是穿著連帽t恤,帽子還把整個頭蓋住的女性。


    雖然不曾見過麵,但聽她說的話可以明白一件事。還有她那怪異的外表、手上的武器,以及那項武器刺進牆壁時沒有掉落任何一塊碎片的奇特現象。絕對沒錯。


    是“家族會的人”。


    “你是……‘亂打緋主’……?”


    吃驚的久留裏不知不覺喃喃說了這句話。聽到她那麽說,女子歪著帽子裏的頭說道:


    “咦?想不到你居然認識我,看來不是什麽不相幹的人呢……那麽,你是誰?在這裏做什麽呢?”


    她的態度並沒有改變,但感覺得到散發出微微的殺氣。隻能怪自己說溜嘴,事到如今想假裝毫無關係是不可能的事了——久留裏咬著嘴唇說:


    “那應該是我的台詞吧,照理說你不是死了嗎?我知道有那樣的指令。”


    “你還真會戳人家的痛處耶。你說的一點也沒錯……唉,都是因為出了許多錯的關係。對了,既然你知道內情,難不成也是家族會的一員?”


    這次必須慎重回答那個問題。


    問題是,這個女人是否知道?


    知道家族會已經瓦解,也喪失其象征。


    還有——完成那件事的,就是身在此處的自己。


    如果她知道,那麽自己鐵定會遭到攻擊。這樣的話,隻好先隱瞞自己的真正身分。


    “……我不是。我既不是家族會會員也不是其它組織的人——對了,我算類似家族會的幫手。所以我很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是你的敵人。”


    久留裏一麵硬掰借口,一麵收回備戰的架勢,因為這時候跟這女人戰鬥並沒有任何好處。可能是那個態度奏效的關係,女子輕輕點著頭說:“喔~也是有那種人嘛,”然後把甩來甩去的武器再次扛到肩上。隨著回答不同,那武器很有可能毫不猶豫地攻擊自己的身體。雖說那個危險性目前還沒消失就是了。


    總之決定先安安分分繼續跟她對話,而且至少必須問出這女人在此的理由。對方應該也尚未完全接受自己的存在。若是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會遭到對方不由分說的攻擊。


    “那麽幫手小姐,你在這裏做什麽呢?”


    “我……隻是在這裏找人而已,不過跟家族會並沒有關係。”


    她覺得這時蒙混會顯得很不自然,還是老實說明——關於自己尋找的那男人的事。雖然不知道名字,但知道他的長相與體型。雖說剛剛才在這學校發現到他,但當時有護衛在旁阻撓。當自己進一步描述那男人顯著的特征,對方的態度便改變了。她不耐煩地咂嘴說:


    “是那家夥嗎?沒錯,他已經來這裏了……我被他嘮叨得很慘,也被整得很慘,要是我找到他,應該會先動手再說吧。”


    她的回答不禁讓久留裏眉頭一皺,剛剛那些話也必須謹記在心。但是,眼前最重要的還是了解對方的目的。她反問“我倒要問你在做什麽”,結果——


    “嗯,那算是所謂巧合。其實我也在找人呢,若沒找到那家夥就無法完成我的目的。”


    久留裏問“……目的?”女子則很幹脆地回答“那不是什麽好隱瞞的目的啦”。


    “和自己似是而非”的目的。


    她的回答讓久留裏知道一件重要的事實,也就是“這女的並不知道家族會的現狀”。


    “不過有個問題很傷腦筋。雖然我知道那家夥叫什麽名字,也看過照片,因此知道他的長相。但日本人的長相對我來說實在很難分辨,要是不仔細觀察就看不出來。但今天各個地方都是人,把我快搞糊塗了。啊~搞不好你認識?他是這所學校的學生,名字叫做——”


    是自己認識的人。浮現在她腦海的,是那名少年親切的長相。


    這時候久留裏陷入思考,自己該如何回答她。


    有危險。但是,可以利用這女人達成自己的目的。不,冷靜思考的話,除此以外也別無他法。所以——


    “我知道那家夥的事情,也知道他長什麽樣子。”


    “喔喔~真的嗎?那就請你幫我找吧。”


    她的反應跟自己預測的一樣,久留裏緊張地咽著口水說:


    “我是無所謂啦,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我也希望你能夠幫我一個忙。我想找到你剛剛說的那個男人,並跟他接觸,但他身邊卻跟著本領高強的護衛。你跟那個男人也有恩怨對吧?”


    女子稍微想了一下,但是——


    “嗯……這個嘛,反正如果他發現我在這裏,對方應該也會對我動手吧?結果都要大打一場的話,就沒什麽不同囉。即使其中一方的目的先達成,這個合作關係都會延續到另一人的目的也達成吧?”


    “……沒錯。不過你若在途中無法行動的話,我可會丟下你不管喔。因為我不可能照顧你到那種程度。”


    “真是無情的幫手。無所謂,那就這麽說定了。”


    久留裏歎了口氣。


    這是一場賭注,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甚至於視找到目標的順序而定——眼前隻能夠祈禱先找到自己目標的對象吧。但是那個願望若無法實現,問題就來了。


    老實說,自己並不清楚尋找那名少年跟達成自己的目的是否有關聯。但太過問那件事,又可能讓對方懷疑。即使雙方的目的相似,沒必要連使用的手段都一樣,自己隻是順著自己找出的道路前進而已。因此那名少年會怎樣,老實說根本就不關自己的事情。但如果這個女的先達成目的,事情多少會變得棘手。搞不好有必要視情況,以拐彎抹角的方式阻撓呢……


    “話說回來,你怎麽會做這麽瘋狂的打扮?”


    “因為你的目標知道我是誰。還有,你沒資格批評我的打扮瘋狂。”


    女子嘻嘻笑,從她帽子的縫隙露出來的紅發流下些許水滴。久留裏悄悄緊握著被布偶裝包住的手,內心做好某個決定。


    這個合作關係的確有許多問題,但眼前也隻好這麽做了。


    畢竟自己有無法動搖的目的,有無論如何都必須完成的事情。


    就是找到那個男人,利用這女人打敗那名護衛並跟他接觸。


    還有——非得知道答案是什麽。


    從女學生口中得知布偶裝的外觀後,春亮他們開始在校舍裏走動,而且一行人早就離開她跟漸音小姐。這是因為,由於女學生有必要先回班上說明情況,而且——


    “雖然這麽做可能沒什麽用,但校門那邊我還是派人手監視好了。”


    漸音要去忙其它工作。加上那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藏起來的大型物體,也叮嚀過要叫住抱著奇怪物品的人,所以應該有其意義吧。


    除此之外,眾人也想到其它如透過廣播尋找的方法,但嫌犯若知道自己遭通緝,也有可能不惜豁出去拿刀子亂揮。而且有鑒於可能產生“在發現嫌犯的學生群中進行大規模逮捕↓陷入恐慌↓文化祭中止”這樣的流程,結果,還是放棄執行那個方法。


    就在一行人像這樣以目視的方式尋找嫌犯時,用“要命的話就給我滾出來,變態!”的眼神拚命朝四周張望的菲雅,忽然間眯起眼睛。


    “唔!那…那是——喝!”


    “哇?喂,等一下啦菲雅!是貓,那是貓啦!”


    春亮連忙追上朝大型虎斑貓人偶俯衝的菲雅,並且硬是把她拉開。還為菲雅莽撞的行動向對方道歉,人偶則是邊念念有詞地說“嚇死我了……”邊離開。


    “別亂找一通啦,我們要找的是人型的布偶裝吧?就類似骷髏假麵那種的。”


    “我知道啊。隻不過看到那種毛絨絨的物體,我就忍不住想撲上去。”


    “……認真點找啦!”


    “我…我有認真啊!剛才隻是……該說是補充能量,或是填充幹勁而已!總之我的需求就是像那樣!好了,我們走吧!”


    菲雅一麵揮動雙手一麵說道,然後開始快步往前走。春亮與此葉他們互看對方的臉之後隻能無奈聳肩。正當他們準備跟上菲雅的時候——她已經不見人影了。正確來說,是她以猛烈的氣勢摔了一大跤。因為這狀況太突然了,才會看起來像是刹那間從視野消失不見。


    “滋哇——!”


    咚嘎啦唰!


    擺在走廊的塑膠製垃圾桶,悲慘地被菲雅的屁股壓得扁扁的。為了自身安全,這時候最好不要針對她的破壞力(也就是菲雅的重量)發表任何感想。


    “你…你在做什麽啊?要不要緊?”


    “你太心急了啦,還是稍微冷靜下來再行動吧……”


    “好痛好痛……”


    仍跌坐在地上的菲雅揉著撞到的腰部。心想“先別管你的腰,快把條紋內褲遮起來吧!”的春亮,連忙把眼神從菲雅雙腿之間別開。


    過沒多久,菲雅也察覺到春亮的眼神,她紅著臉壓著裙子站起來。


    “唔唔唔……這走廊怎麽濕答答的呢!我就是因為這樣才滑倒的。負責打掃的人在是做什麽啊!”


    氣呼呼的菲雅說得沒錯,她腳下像打翻水桶那樣地濡濕。明明這附近並沒有水龍頭,實在太奇怪了。原本菲雅頻頻在走廊發脾氣,但她突然皺起眉頭,而且像在瞪什麽似地把臉湊近濕答答的走廊。


    “等一下……?這種地方濕答答的太奇怪了。總覺得……剛才…我好像有聽到某種東西的名字。叫什麽來著?濡濕……濡濕……濡——啊!”


    “怎…怎麽了?”


    “是濡濕女!剛才漸音不是有提到‘妖怪濡濕女’!想不到真的存在啊!”


    真是敗給她了,還以為她正經八百的會講什麽像樣的話。


    “我說菲雅……不管是濡濕女或是什麽,我們正在找的是布偶裝小偷吧!對付妖怪這種事,還是交給魔鬼克星或是幽靈族的幸存者,我們快走吧!”


    “你在


    說什麽啊?既妖又怪,所以是妖怪!雖說是神秘的布偶裝小偷,但他既是神秘的變態汗水狂,也是詭異的瘋子!瘋子通常跟瘋狂的事物有關,這鐵定是什麽線索……唔!春亮你看,這邊也是濕的!似乎是順著樓梯上去了,我們追!”


    “喂!等一下啦,菲雅!”


    菲雅充耳不聞,從一旁的樓梯往上衝。這裏是四樓,所以這樓梯是通往頂樓。


    沒辦法,隻好跟著追——那裏的確也濕答答的。而且以足跡般的間隔一階一階留下水漬。不管怎麽樣,應該不可能有什麽妖怪,但眼前的景象的確是有些奇怪。


    “哇!”


    “你沒事吧?衝太快很危險的……應該說,反正上麵什麽也沒有,沒必要這麽急。”


    “對了,這麽說可能對菲雅過意不去,但我記得今天通往頂樓的門應該是鎖上的。”


    “是嗎?畢竟小孩子隨便闖入的話很危險呢。”


    來到樓梯盡頭,菲雅站在通往頂樓的門前麵不動。


    隻是——那個理由,與原先預料的完全不一樣。


    “門鎖被破壞了。”


    “你說什麽?”


    菲雅說得沒錯,門把完全被破壞了。


    眾人緊張地屏息,周遭的氣氛也在不知不覺中緊繃起來。


    “這表示有人硬是到了頂樓去,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要不惜破壞門鎖。”


    “從這些水漬幹掉的情況判斷……時間應該沒過多久。雖然前提條件是‘破壞門鎖與灑水的是同一人’。”


    “那麽,還得考慮那個人仍留在頂樓的可能性嗎……”


    “大家必須小心呢。”


    此葉眯著眼睛說:


    “——要開門了喔。”


    環顧眾人的臉以後,菲雅一腳把門用力踢開。失去門鎖的門發出鋼鐵磨擦聲後打開了。陽光從寬廣的天空照進春亮他們的眼睛,非常刺眼。眾人一麵忍受耀眼的陽光,一麵在頂樓東張西望——但是,空蕩蕩的空間隻有一片空虛,根本沒有任何走動的生物。


    “不在這裏嗎……嗯,那是?”


    菲雅發現什麽似地往頂樓邊緣跑去,並在圍籬前麵彎下腰。春亮也追上去,隔著菲雅的銀發確認那個東西。


    結果在那兒的,果然是被水弄濕的水泥塊。因為陽光充足,上麵的水已經蒸發得差不多,但不會錯。仔細看的話,還隱隱約約看得到從頂樓的出口到這邊有疑似腳印的東西。


    “果然沒錯,應該是從那邊走過來的。然後從水量判斷,那個人曾在這裏停下腳步好一陣子——”


    春亮這時候沒把話說下去,他有不寒而栗的感覺。那麽,接下來呢?那個人是在這裏突然消失嗎?或者,越過圍籬往下跳呢?但兩者都不可能。


    “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怎麽愈來愈有怪談的感覺?”


    “太…太可怕了。那種事情,我寧可隻發生在我家那尊頭發會長長的人偶身上。”


    “總之先確認樓下的情況吧。那個人若沒有消失,就隻能猜測是越過這道圍籬……隻希望不會看到不想看到的景象。”


    錐霞說得沒錯。一行人緊張地咽口水以後,便各自走向圍籬。然後就在他們慢慢往下看的那一瞬間——


    春亮首先聽到聲音。


    “是誰!” “什麽人!”


    此葉與菲雅同時回頭並發出凶狠的聲音,然後——


    “什麽……這是——?”


    錐霞發出疑惑與驚訝的聲音,以及從她的脖子發出某種東西緊緊嵌進去的金屬音。


    春亮那時候也終於察覺到情況不對勁而回頭往後看。


    不知什麽時候,後麵站了兩個人。


    “真是破綻百出啊…那邊是有什麽好玩的事物嗎……總之辛苦你了,恩?尹柔依。”


    “吾之意,多多少少很高興。我的光榮就是很榮幸能得到您的誇獎。”


    率先發出聲音的,是悠哉站在距離不遠處的男子。至於用奇怪的日文回答的,是以後躍的方式回到他旁邊——也就是剛才悄悄潛伏到春亮他們背後的少女。


    那名少女看起來跟春亮他們同年。有著小麥色的皮膚,灰到幾近白色的頭發留了長短適中的短發發型。位於下方的是看起來意誌力堅定的濃眉,以及毫無情感的眼睛。


    她的服裝很前衛。下半身用一塊看起來很有民族風的布料,當成長裙那樣裹起來。從裙擺露出來的一樣是小麥色,而且有如野生動物那麽強而有力的雙腳。上半身雖然穿著像醫師袍的衣服,但很難斷定是醫師袍。雖然衣服上的鈕扣都扣著,但這世上有刻意展露結實的腹肌與肚臍的醫師袍嗎?小麥色肌膚露出的三角地帶上方,看得出來那玲瓏的曲線是被貼身的布料往上推擠出來的——該怎麽說呢?可以知道的是,都已經接近冬天了,她的上半身卻隻套了那麽一件醫師袍。


    該名少女明顯很可疑,但眼前的問題並不在於她的打扮。而是她“為何悄悄潛伏到背後”這一點。


    “班長……?”


    “唔……夜知!注意力千萬不要離開那兩個家夥!”


    “可…可是錐霞——你脖子上有什麽東西耶!”


    正如菲雅所說的,錐霞的脖子被套上某種黑色物體。是有如鋼鐵製的大型頸圈,或者類似一般項圈的物體。錐霞連忙想卸下來,但眼前的男子卻用耐人尋味的聲音製止她。


    “小心,勸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你應該不會認為那隻是普通的項圈吧,錐霞?”


    錐霞“唔!”地咬住嘴唇。即使被充滿殺意的眼神注視,男子仍滿不在乎地嘻笑。


    春亮對那兩個人的對話產生了理所當然的疑問。


    “班長,你認識那家夥嗎?”


    錐霞表情凶惡地眯著眼睛直視前方。


    而且恨恨地——


    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


    “——他叫暗曲拍明。是我…最差勁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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