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從深海裏爬出來的時候,總覺得忘了什麽很重要的事。


    一陣夜風吹過,男孩摟了摟緊自己渾身濕淋的身體,月影在海水中漾起白光。


    嗶啵,男孩的眼前忽然呈現出了一片文字。


    【恭喜你“複活”來到這個世界,我是係統,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問我。】


    係統?男孩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我是誰?我叫什麽名字?”


    男孩發現自己有對常識的認知,但除此之外什麽都不知道了。


    【摯愛,你的名字叫摯愛。經過搜索計算,這是一個可在全世界通用的名字,為了使你不產生混淆,能更好地切身處地去完成任務,我會將你聽到的別人對你名字的稱喚,都替換成“摯愛”。】


    摯愛問道:“你是誰?”


    【如果你想更有親近感的話,你可以稱呼我為“光輝”。】係統也給自己取了個神氣的名字。【你現在一定感到一片混淆,什麽都不知道吧?就由我來解釋說明。】


    摯愛看著眼前浮現出的文字自顧自地閃現了起來。


    【你知道在世界上每年,每天都有多少人會死於海裏嗎?你可以把這裏看作是你的“複活點”,你現在從剛死亡沒多久的身體中複活,好讓你能更輕鬆地完成你接下來要的任務。在你由新身體開始的人生中。你會遇到一個個世界級殺人鬼在踏出成為殺人鬼前的第一步,你要成功阻止他們踏出這關鍵性的一步,讓他們知道什麽是love and peace,即光輝。這樣你就算任務成功,可以去往下一個世界。】


    【一旦殺人鬼們踏出不可挽回的第一步後,他們之後展開的一係列行動將給世界帶來連鎖反應,以致引發世界戰爭。所以你可以把你的行為看成光輝神聖的拯救世界。】


    【殺人鬼們的共通點是情感缺失,但他們都會優秀完美地假裝成正常人的模樣,這需要你深入接觸後才能發現你接觸的人中,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殺人鬼。然後給予他們“愛”,讓他們感受到人性的“光輝”。】


    【你所在的世界是真實的世界,所以你絕不可以死亡,死亡也就是任務失敗,你將會失去所有。】


    ……


    【隨著世界變換,任務也將有所變更和升級。】


    摯愛看著眼前閃現不停的係統說明。


    以係統硬核的從未留有任何抉擇餘地的說明來看,自己是不存在任何可選項了。


    “這麽做,我有什麽好處?”摯愛問出關鍵性問題。


    【你可以幫助我成長,瞧,我是一個正在學習成長中的係統,隨著你和越來越多人的接觸,成功達成任務,我會學到很多,得到成長。】


    【你現在看我是一維度的文字,是吧?但是學習成長後,我可以漸漸變為二維度,三維度,四維度……】


    係統這麽說的時候,文字還閃現出了一片七彩光芒,像是在誘惑地告訴摯愛,等自己成長後會變得多可愛。


    “那不都是你的好處嗎?”摯愛界限分明地問道,“我問的是我會得到什麽?”


    【你可以把這當作一個ai養成遊戲,你會獲得巨大的成就感(·w< )★】


    係統用新學到的顏文字向摯愛打了個俏皮。


    見摯愛一點不為所動,隻好說道。


    【你可能忘了,選擇和係統簽訂契約的是你,所以你在接下來中,將不再有選擇。任務成功後,你會得到你的記憶,以及你真正想要得到的獎勵。】


    摯愛從係統的話中感到,這是一個自己以記憶為籌碼簽訂的契約。


    這代表著自己真正想得到的獎勵,一定是這個世界上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事。


    摯愛渾身濕淋地半泡在海水中,眨了眨滴水的睫毛。


    “那你所說的任務目標,他們在哪?”


    【由於我正是一個成長中的係統,所以我尚且隻能鎖定一定的範圍,隨著我學習成長得越多,我就可以將鎖定範圍做到越來越精確。】


    “我一定會遇到在踏出第一步前的殺人鬼嗎?”


    【這不是隨機複活的身體,而是經過繁複的數據預計算後,得出會遇到殺人鬼的身體。也就是說,你的身體有著吸引殺人鬼的特質。】


    “……”摯愛分析了下係統的話。


    為什麽自己會遇到一個個在踏出成為殺人鬼前的第一步的世界級殺人鬼,是因為自己會成為殺人鬼的第一隻羔羊的意思嗎?


    【甚至,就算你不去尋找,他們也會被你吸引而來到你的身邊。】係統確實了摯愛的猜度。


    【現在開始你在這個世界的生活吧,你有一定的時間可以來了解熟悉這個世界的生活,當我鎖定範圍逐漸精確時,我會給出提示。】


    【順帶一提:你的性格和生活習慣等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受到身體本身的影響。】


    光輝係統第一次鎖定的範圍是在s市,也就是摯愛所用的身體居住的城市。


    摯愛隻好開始學習生活,按這個身體的身份步調來。


    這是一個初中生的身體,所以摯愛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應付塞滿各種空閑時間的中考籌備。


    半年後,得到些微成長的係統終於發出了更進一步的範圍提示。


    【我感知到了!目標就在這所學校中!】


    這是摯愛踏入高中的第一天。


    摯愛感到這所謂的ai係統真是太沒用了,竟然花了半年的時間才更精確了一步範圍鎖定。


    而這所謂的“精確”範圍,竟然還大到一整個名門私立高中。


    【衷心提示:摯愛的目標是,讓目標感受到愛與人性的光輝。切忌:死亡。將這看作戰場的話,你已經踏上戰場的第一步了。】


    戰場又名修羅場。


    摯愛不知道是這身體本身的原因,還是自己的原因,他怎麽就一點都感覺不到好“輕鬆”地完成呢?


    首先,來到這身體身邊的幹擾因素實在太多了,自己還一個都不能拒絕,必須好聲好氣地對待他們,以免他們其中之一就是自己的殺人鬼目標,一個不慎就會黑化了他們。


    下課鈴聲響起。


    砰——


    摯愛正理著課本,準備放學,一聲重響就在自己身前響起,課桌隨之一晃。


    “喂,你個家夥,想去我家做作業吧?動作麻利點!還想讓老子等你不成嗎?!”一個發型張狂,個性更張狂的男生,卷起袖子的手環抱在胸前,一臉不耐煩地站在摯愛課桌邊說道。


    摯愛聽聲音就知道是經炎,經炎是他半年前為了不露出馬腳,轉學到新初中後認識的男同學,算是在這個班中自己為數不多的認識人之一。


    摯愛花了一秒想了想自己什麽時候和對方約定過去對方家裏做作業,答案是沒有。


    摯愛又站到經炎的立場想了下這句話的含義,嗯……這算是在邀請自己去他家裏玩嗎?


    不過這是邀請人會有的態度嗎?


    還是有什麽別的目的?


    想那麽多也沒用。


    摯愛將課本在課桌上跺整齊後,抬頭閃現出了星星眼,對望上經炎一臉被人欠了二百五的臉,接上對方的腦回路,“小炎是在等我嗎?我馬上好,真是期待啊。”


    摯愛在這半年裏做了一個十足的好人,他是老師眼中的好學生 ,同學眼中的好同學,鄰居眼中的好鄰居……


    因為他深怕自己走錯一步,就讓不知名的還未踏出不可挽回的第一步的殺人鬼感受不到人性的光輝,而最終導致自己任務失敗。


    不過摯愛現在還是有一點點鬆了口氣的,現在他隻要做和這個學校有關人員眼中的好孩子就夠了。


    “抱歉,摯愛已經約好和我放學去打遊戲了。”一個清俊如冷泉的聲音忽然響起在摯愛拎起書包的一瞬,“摯愛為什麽要去你家做作業?這對他沒有一點營養可言吧?”


    “……”拎起書包的摯愛正好對上了冷晨的臉,忽然覺得有點尷尬,想起午餐時和冷晨聊起遊戲話題,沒想到一向待人接物淡薄的冷晨會對遊戲獵魔3熱度很高,還邀請了自己一起去玩。


    摯愛隨口就應了,以為冷晨也隻是禮貌性地那麽一說,不會放在心上,沒想到當天放學就來兌現約定。


    冷晨還真是喜歡獵魔3啊……


    摯愛在心中感歎了一句,但這會兒好巧不巧,就和經炎的“邀請”撞上了,而顯然更不應該拒絕真的作了約定的冷晨。


    “哈?你算哪根毛啊?竟然說他和我一起做作業沒有營養?”經炎上前就一把拎住了冷晨的衣領,“哈?!找架是不是?難道跟你一起去打遊戲就有營養了嗎?!”


    “好啊,地點?”冷晨聲音冷漠地說道。


    摯愛眼見著兩人自己一會兒沒插上話,就已經莫名其妙劍拔弩張地要打起來了,趕緊上前勸架。


    “新學期才剛開學沒多久,大家友好相處吧?”摯愛扒拉下了經炎握緊在冷晨衣領前的拳頭,又替冷晨理了理整齊衣領。


    “哼,那你是想要去我家做作業吧?”經炎把頭瞥向摯愛,友好地將手搭到了摯愛的肩上。


    “想要一起去打遊戲吧?摯愛。“冷晨讓話語升起了一點溫度,友好地拉住了摯愛的手臂。


    ……我一個地方都不想去。摯愛在心中說出真心話,但同時卻考慮著兩邊都能去的方法。


    “你確定情感缺失,會成為殺人鬼的隻有一人嗎?”


    摯愛不禁在心中問起了係統,“為什麽我覺得身邊的人全都情感缺失,都像會成為殺人鬼的樣子啊?”


    【在這個“世界”範圍裏,是的,請謹慎選擇,不要攻略錯了目標。務必記住,一次小小的動作,行為都將可能引起危難的連鎖反應。】


    “不如去經炎家一起做作業玩遊戲吧?”摯愛友好地微笑迎上經炎和冷晨的責問道。


    經炎和冷晨電光火石地對上了十秒眼神後,在摯愛的不動搖下,異口同聲道。


    “哼,嗬,那就勉為其難……”


    “……勉為其難——”


    “摯愛,你在這——”摯愛眼看著兩人就要達成共識了,一個從走廊窗戶傳來的聲音,成熟而知性地叫住了摯愛,“我等你超過十分鍾了,你是要逃走嗎?”


    教室中的時間戛然而止。


    男孩琥珀色的瞳孔中透著猶如光輝般的色相,微翹的黑發清雋地相稱著他純透與誘惑相間的臉頰。


    光色的生機在他的神采上流轉,薄唇上透顯著這個年齡特有的新鮮。


    啪嗒,摯愛搭在肩上的書包帶滑落了一半,視線對上叫住自己的聲音來源,英語老師尚該非。


    “尚老師……”摯愛回應道,並利用回應的間斷回憶分析了下老師叫住自己的緣由,“是數據整理的事嗎?”


    這是前一天早上老師和摯愛提過的事,但在經炎和冷晨的攪和下,摯愛反而差點忘了真正約好的事。


    英雋風逸的尚老師在學校頗有人氣,這個任務甚至還不少學生自告奮勇地想去幫老師。


    “快過來吧,我也想有幾天是能提早下班的。”老師不由分說地把摯愛叫往了辦公室。


    摯愛左看了看冷晨,右望了望經炎,眼見好不容易安撫了二人,想出了一個兩全的解決方法,自己卻要被老師叫走了。


    經炎和冷晨也“友好”地互瞧了一眼,彼此眼神意外的堅定,誰也沒能禮貌地說出把約好的事改日的,懂氣氛的話。


    老師交待完了摯愛,就已經信任地走回了辦公室。


    “不然,你們先回家去玩著,”摯愛隻好再定出能三全的方法,“我幫老師處理好資料,就去和你們匯合。我想用不了多少時間的。”


    “……”經炎和冷晨眼見自己明明單獨約了摯愛,和另一個礙眼的是勉為其難才讓對方加入。


    這下卻要成了,沒有摯愛,反而要和礙眼的單獨相處了?


    但誰也沒法先鬆口說不約了,經炎和冷晨瞅著對方,眼神電光火石地鬥著。


    ——你別去了,別那麽不識趣。


    ——憑什麽?明明是我先定的!


    ——我午餐時就約好了。


    ——我還早餐時就約好了呢。


    摯愛拉上了書包肩帶,為了不讓老師多等,也為了自己能早點放學,匆匆向辦公室趕去。


    “那小炎把你家地址發我短信吧。”


    摯愛敲了門,推門走進了辦公室,這會兒已經過了放學時間,所以教室和辦公室中大多都已人去空空,隻留了一兩名學生或老師還在拖延。


    尚老師見摯愛來了,坐在轉椅上轉了個身,拿出厚厚一遝資料交給摯愛,“把這些資料整理和歸檔吧。”


    “嗯,老師。”摯愛走近了老師身邊,倒是比自己預料的多,但估摸一個小時左右應該也能完成吧。


    這會兒辦公室中隻有尚老師和摯愛二人。


    “升入高中,一切都還習慣嗎?”尚老師問著是個老師都會問的,毫無新意的問題。


    摯愛站在老師身邊,將繁雜的資料分類整理,其中不少還是有要取出來錄入到電腦中的。


    “都挺好的。”


    尚老師見摯愛站著整理,自然也不好意思他光坐著,便也站了起來,在寬敞的辦公室中踱步了一下。


    不過他顯然沒有不好意思讓摯愛整理著資料,自己卻是空著。


    “和同學們相處都愉快嗎?班上沒有什麽特別不好惹的家夥吧?”老師走到窗口邊,從辦公室的窗邊望開去,操場和學校各個社團部活中的學生們揮灑著年輕活力的汗水。


    “大家都挺好的。”摯愛想了下,回答老師。


    “有什麽課程不懂,跟不上的話,都可以跟老師說。”尚老師親切教導道。


    “謝謝老師,輕鬆的。”摯愛道。


    尚老師走到了摯愛的身側後,看摯愛整理中的資料,輕聞了摯愛的味道,“你換洗發香波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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