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動了!”


    開朗的聲音在柳生道場的練習場裏回蕩。


    在麵對麵並排坐著的餐桌上,從最前麵開始坐的人分別是兼續、十兵衛、宗朗。然後,對麵則是佐助、又兵衛、幸村。而相對著宗朗與幸村,坐在上座的是——


    “真是的!為什麽我千公主必須要和這群廢物一起吃飯,真是受不了!”


    把食物送進嘟起的嘴裏的人,不用說也知道是千姬。


    “那不是你自己提議的嗎?你們可是占用了兩間相連的客廳,不然無論是用餐或者菜單,你們兩個都自己另外準備算了。”


    幸村立刻提出反駁,同時也吃下了一口燉魚。


    “唉呀,矮冬瓜,你們不是也有自己使用的別室嗎?你平常老是在吃零食,所以該發育的地方才會都發育不起來啦。”


    “哼!真要說的話……像你那樣完全發育在沒有用處的地方,對‘劍姬’的力量有什麽幫助啊?小心別讓你那雙乳房和臀部擋住你的薙刀哦。”


    “你說什麽!是啊,矮冬瓜,你吸收的營養好像全部集中在額頭上,那樣或許也不錯呢。最近你的額頭發育得愈來愈凸囉。”


    “你說什麽!”


    兩人隔著桌子探出了身體。彼此用額頭抵住對方,仿佛像是在用額頭相互角力一樣。


    “算、算了算了,千姬殿下和幸村,你們都別生氣了……快吃飯吧,很好吃哦!”


    宗朗連忙介入兩人之間調解紛爭,不過卻顯得沒有任何說服力。然後——


    “公主殿下,請您冷靜一點。我們之所以必須在這裏與大家一起用餐,嚴格說起來,應該是……”


    臉上露出困擾的表情,說話語氣吞吞吐吐的人是半藏。她沒有坐在餐桌旁邊,而是隨侍在千姬身旁服務。至於她自己的餐點——


    “我吃公主殿下的剩菜就可以了,不對,那樣反而更……”


    客氣到這種程度,就像是她覺得千姬吃剩的比較好吃一樣。


    接半藏的話繼續說下去的人還是幸村。


    “大概是你們之前奢侈過度導致的結果。你們現在連學生會的年費都沒辦法自由使用,就是靠半藏去四處籌錢,你們也負擔不了餐費,就是這麽回事吧。”


    “什、什麽啊……”


    大概是完全被說中了吧,千姬的氣勢登時銳減。


    “總、總之,大家就融洽地……”


    “就是說呀,大家聚在一起吃飯的話,吃起來就會很——好吃哦!對吧,哥!”


    坐在宗朗隔壁的十兵衛扯著嗓門說,而且—


    “對吧,小續續續!”


    她突然把話題轉向坐在旁邊的兼續。


    “什、什麽啊,拜托你不要把‘小續’和‘續續’混在一起叫啦!而且你平常就已經叫我什麽‘阿續’、‘續林’、‘續啪’之類亂七八糟的名字了!”


    對於兩人又開始扯名字的梗,兼續徹底地作出反抗。


    “這樣啊,對不起哦。呃……兼續、同學?”


    “不是兼續啦!是續續!……啊!”


    兼續說出口之後,才發覺自己失言了,於是她愁眉苦臉的。這時候,幸村又開口針對她說:


    “兼續,你不是說,你不會跨越這間柳生道場的門檻,你不是擅自在庭院裏蓋了一間狗屋住嗎?”


    “那、那個是……嗯,因為十兵衛無論如何都要我陪她,所以說啊,我也不能不接受她的好意啦。況且那間才不是狗屋呢!是別墅!那間是我的別墅!”


    找不到話題吐槽的兼續,好不容易擠出了話回答。


    “對啊,我十兵衛總是把剩下來的東西給小續哦。不過,偶爾在一起吃飯也不錯呢!”


    這是十兵衛無心說出來的一段話,其實她本人是打算幫忙打圓場的。


    “等等!你、你在說什麽,我才沒有吃剩菜剩飯呢!放在我別墅前麵的盤子,總是像這樣裝著白飯和剩下的配菜、蔬菜碎塊等等……”


    “那就是剩菜剩飯啦!跟狗食一樣哦。”


    “不、不是!我絕對不會吃什麽狗食……!”


    “啊啊,吵死了!對啦,意思是連平常不在的大鐵錘,甚至於猴子都一起坐在餐桌旁邊?這樣是不對的,絕對是錯的!”


    當千姬再次準備發飆時——


    “吱?吱吱——!”


    坐在末座的佐助詫異地抬起了頭,當場跳躍了好幾次。它露出了牙齒,顯然正在發脾氣。


    佐助現在並未幻化為人形,而是一如往常的小猴子模樣。餐桌上放了一整串的黃色香蕉。


    “公主殿下,佐助和續基續基的事就……”


    “誰啊!誰是續基續基啊!啊……”


    “就是說嘛!小續的昵稱應該是續啾續啾嘛!”


    “所以說!你們對我的昵稱又取了昵稱到底是怎樣啊!真是莫名其妙,我已經不知道是什麽狀況了啦——!”


    原本感覺就要收尾了,卻又被不懂得看現場氣氛的十兵衛破壞掉了。


    “真是的,你還是在扮演被欺負的角色嘛。不過,你從剛才就一直很不耐煩的理由是……”


    幸村一邊斜眼瞥視著那樣的兼續,一邊把話題丟給千姬。就在此時,房間裏的氣息起了微妙的變化。


    2


    那是一般人絕對感受不到的微弱氣息。正因為“劍姬”們是受過鍛煉的劍術高手,所以才能勉強察覺有所變化。就在她們的視線集中的地方——


    “您要再來一碗嗎?宗朗大人。”


    義仙的身影不知何時緊貼在宗朗身旁。


    “啊,義仙,你從哪裏……咦咦咦!?”


    當事人宗朗也被她意外的舉動嚇了一跳。不過,他大叫出聲則是另有理由。


    “宗朗大人會被嚇到也是在所難免。而且,宗朗大人也不必把義仙在您身邊貼身出現,視為自己的掉以輕心而感到丟臉。畢竟義仙隱藏了自己出身自柳生的身分,一直都在從事隱密的工作,所以,我最擅長讓自己的氣息消失,以接近下手的對象。不過,要是在平常的話,不論我再隱藏氣息,身上的那股殺氣還是會泄漏一點出來,不過在現在的情況之下,因為義仙完全沒有要加害宗朗大人的意思,所以絕對很安全。所以,即使讓義仙貼近到這種程度,您也不用認為身為武士的自己太過掉以輕心。”


    雖然義仙的說詞很長,但簡單來說,那是替宗朗找到她能那麽貼近的藉口。


    “你啊,重點不在那裏啦!說什麽沒有殺氣就可以貼近,嚴格說起來……啊,等等!那個……!”


    話說到一半的千姬,臉部逐漸變得紅通通的。幸村也注意到了。


    “你、你那身是什麽打扮啊!”


    幸村也跟著臉紅起來的原因,倒不是因為憤怒。


    裸體圍裙。


    義仙身上穿著連胸口都有荷葉邊的緊身白色圍裙,不過在她滑嫩的肌膚上就隻穿著那麽一件衣服。


    當義仙背向著在場眾人的時候,從背部到臀部都沒有圍裙遮住,可以說全都被千姬她們看光光了。


    “義、義仙!我覺得你這樣不行啦……嗚啊。”


    宗朗顯得驚慌失措。


    “真、真是太不知羞恥了。這樣不行,請你立刻穿上別的衣服!”


    半藏如此說道。


    “哇——!小義義的屁屁!是屁屁耶!好有趣哦!十兵衛也來……”


    “住、住手呀!”


    兼續拚命阻止準備脫掉身上製服的十兵衛。


    至於當事人義仙——


    “不可以嗎?自古以來,裸體圍裙就是引發男性情欲的典型角色扮演服。在這種時候,圍裙可以


    讓男性想像到吃,進而引起食欲,而且因為圍裙底下是全裸,所以也會喚起性欲,這是一次就可滿足男性兩大欲求的劃時代角色扮演服,義仙是這麽想的。當然,如果宗朗大人的性欲贏過了食欲,現在立刻就想把我壓倒在地上,效果就會更讓我滿意了,義仙是這麽想的。”


    又是一段很長的說詞,“劍姬”們頓時一起愣住,完全說不出話來。不過,很快的……


    “你、你在胡說什麽啊!你隻是用歪理在掩飾你自己的變態興趣而已!”


    “沒錯,你的重點隻是要誘惑宗朗呀!”


    千姬與幸村憤而開口反駁。


    不過,義仙卻絲毫不為所動。


    “誘惑?義仙對宗朗大人?……是那樣沒錯,有什麽意見嗎?”


    義仙反而坦蕩蕩地回應。千姬和幸村兩人霎時回不出話來。


    “你這、這算什麽!用公然猥褻的打扮誘惑宗朗!?你覺得這樣很好?你身為‘劍姬’,至少要更莊重,更有衿持才對吧!話說回來,你這家夥到底是從哪裏出現的啊!我覺得你好像是潛伏在這間道場附近……”


    “沒錯!與天草對戰的時候很感謝你,不過眼前這件事和那件事是兩回事!你一直用這種打扮來接近宗朗,那樣不但很沒品又很沒禮貌!”


    仿佛千姬和幸村剛才沒吵過架一般,兩人突然站在同一陣線逼問義仙。不過,盡管如此,義仙依然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恕義仙直言,義仙實在不認為這是抱持相同目的住在這間道場的各位該說的話。天草一派既然已經不再是威脅,各位還繼續待在這個柳生道場,理由究竟是什麽呢?”


    “千待在這間道場……”


    “你說……理由……”


    義仙反過來瞥了她們一眼,千姬、幸村,以及兼續等人都回答不出來。


    “吱?”


    “有——!因為我想和哥一——直在一起!還有小幸、千姬、兵又!阿藏跟小佐跟續鏘……”


    “誰是續鏘啊!”


    “還有小義義也是!我想跟大家都在一起嘛!對吧!嗯——很開心哦!”


    十兵衛說話的口吻很堅定,沒有任何動搖,因為那是她由衷的心聲。


    “對妾身來說,在天草之戰中獲勝,所有人平安無事回來之後,現在正是好好休養生息的時刻,所以才……!”


    “沒錯,就和十兵衛說的一樣哦。可是,你卻反問千和大家待在這裏的目的,就像是在說千待在這裏很心虛一樣!”


    幸村和千姬再次向義仙反擊。


    不過,義仙不為所動,她凝視著不隻是幸村和千姬兩個,而是在場的所有“劍姬”。


    “好吧,義仙想差不多也該說出來了。包含義仙在內,各位待在這間道場的理由。那就是……為了要成為‘劍妃’。”


    她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了。練習場頓時籠罩在沉悶的氣氛之下。


    3


    過了半晌。


    “義、義仙,你這麽說未免也太那個了。大家待在這裏並不隻是為了那件事吧?”


    宗朗像是在調停般地說著。


    “說的也是。就拿猴子來說,如果硬要說那件事是它的直接目的,未必是正確的。而且,像大鐵錘的話,她是因為無家可歸啦。”


    “你說什麽!幹嘛突然就把別人當成遊民!”


    “半藏和拿長槍的,看起來都是在遵從主人之命。至於純潔的十兵衛,義仙也很清楚。不過……”


    “不、過?”


    “每個人同樣都擁有‘劍姬’資格,也就是說,彼此隨時都有可能變成‘劍妃’的競爭對手。既然如此,無論使出的戰略要多麽積極,義仙都必須贏得這場競爭。況且,截至目前為止,千姬殿下和幸村大人都已經對宗朗大人采取某種程度的攻勢,宗朗大人卻還是不為所動。老實說,義仙認為,宗朗大人已經遲鈍得太離譜了。或者應該說,不要再繼續硬著頭皮忍耐下去了。”


    矛頭突然轉到宗朗身上,讓他不禁一陣畏縮。


    “呃,就算你這麽說我也沒辦法。先前一直都在跟學生會和天草戰鬥,精神上不容有一絲鬆懈,哪有間工夫做那檔事……不、不對!我的意思不是說鬆懈下來就可以去做些什麽了!”


    宗朗愈說愈感覺自己落入了圈套,於是說話說得吞吞吐吐的。不隻是宗朗,連千姬與幸村聽到這些話之後,也都羞紅著臉而別開視線。


    義仙進一步說道:


    “義仙就知道大概是那樣。在這次與天草的戰鬥裏,宗朗大人也展現出他身為‘將相’無與倫比的強悍力量。義仙和大家之所以能這麽有精神,一切都是托宗朗大人的福。但是,宗朗大人除了溫柔過頭之外,還誤解了溫柔的意思。”


    義仙愈說愈激動。


    “溫柔?”


    “有所誤解?”


    千姬和幸村也對義仙這段話有所反應。


    “有所誤解……你說我嗎?”


    “是的。宗朗大人對誰都一樣溫柔,其實有時候這樣也是很殘酷的。另外,重視對方和給予溫柔是不一樣的。其實女人有時候很希望被粗暴狂野地奪走些什麽。”


    “粗、粗暴狂野……!”


    “你說,想被奪走……確、確實沒錯。”


    “咦咦?千姬殿下?幸村?”


    千姬和幸村的臉蛋愈來愈紅,彼此麵麵相覷。宗朗連忙像是在說“不對、不對”似地揮舞著手,不過她們似乎視而不見。


    “哦,小義義你腦袋真好。我是第一次看到小幸在和人爭辯的時候閉上了嘴哦。”


    “唔唔。這種情況,與其說是凸額矮冬瓜辯輸了,倒不如說,她是贏不過那個性感過頭的眼罩女。眼罩女充滿自信地對戀愛術、肉欲術侃侃而談。與其說是雙方在經驗上麵有差距,倒不如說,凸額矮冬瓜以前根本沒談過戀愛嘛!”


    十兵衛深感佩服,連兼續都趁機擺出“我贏了”的得意表情。


    “咦?那續啾的戀愛經驗?你有過啊?好厲害哦!”


    “那、那當然!在國中部跳土風舞的時候,摟住我肩膀的男學生是……嗚呀!”


    兼續被幸村丟過來的飯桶蓋子直接擊中,於是昏倒在地。


    “吵死了!閉上你的嘴。”


    “嗚哇,小續你沒事吧?”


    不理會在關心兼續的十兵衛,幸村再次轉向義仙。


    “你會說到這種地步,大概是掌握到什麽妾身等人所不知的資訊吧。否則,你那種了不起的口吻,聽起來隻像是為了掩飾可惡的、不知羞恥的行為所做出的強辯而已!”


    “對啊。雖然你說的確實是有點道理,讓人感到欽佩,不過那不代表你就可以貼著宗朗不放!”


    這句話是千姬說的。


    不過,直到現在,義仙臉上的笑容還是從容不迫。她用舌頭輕輕舔了一下唇瓣。


    “好吧。在這之前,義仙問問各位,你們覺得要怎麽做才能成為‘劍妃’呢?你們知道嗎?如果要成為宗朗大人的‘劍妃’,應該要做些什麽,或者說應該被做些什麽呢?”


    “你、你說什麽……”


    “意思是你知道嗎?”


    幸村和千姬對義仙突然切入核心問題感到很詫異。


    不隻是她們兩個而已。


    “你是說我、我的‘劍妃’?”


    連宗朗本人都很驚訝。


    “宗朗大人,您記得在那根水晶柱中的事吧。那個時候,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埋進水晶柱裏,在被封印的意識之中,唯有義仙能稍微操縱自己的意識,甚至還可以碰觸到各位的意識、心靈。”


    “的確,拜你所賜,妾身才抓住了清醒的契


    機……唔,所以……”


    “義仙,你要說的是你搜尋了宗朗的意識嗎.”


    “是的。宗朗大人他自己也沒意識到,換句話說,最重要的事情總是被隱藏在無意識層的深處……”


    “義仙!你居、居然深入到那種地方去.”


    宗朗這次真的驚慌失措了。


    “很抱歉。當時為了喚醒像是被關在殼裏,封閉自我的宗朗大人,義仙也拚命在意識中來回搜尋。不過,拜那所賜,讓義仙給找到了。可以用來加深和宗朗大人的關係,特別的……”


    義仙說到這裏後,臉上露出微笑。


    不曉得是誰忍不住發出吞咽口水的聲音。


    “快、快點說呀!那個真的是……”


    “變成宗朗的‘劍妃’的方法吧!?”


    不知道是想到了些什麽,或者受到在自己腦海浮現的想像影響,臉頰泛紅的千姬,像是要甩掉那些似地用力搖頭。


    “義、義仙,等一下!那件事不能先告訴我嗎?畢竟那是搜尋我的腦海才知道的事吧?既然如此,我應該……!”


    “不對!宗朗你閉嘴!”


    “沒錯,快點!”


    “義仙我反而想請宗朗大人你離席。這裏隻有女生可以聽。因為義仙已預想到,即使把那個方法告訴你,宗朗大人你也不會變得比較積極;相反的,如果告訴你的話,義仙認為你會自己加以回避。”


    “咦咦咦!明明是我的事情,我本人卻不知道,這不對吧!那樣很不公平耶,對我很不利……”


    “嗯。關於這件事,義仙說的或許沒錯。如果後來遭到宗朗你的強烈抗拒,那麽本來可以做到就會變成做不成了。”


    “怎樣都好啦,快點告訴我!宗朗你到外麵去!”


    “連千姬殿下都這樣!?”


    “關於野獸宗朗和‘劍妃’的契約之類的事,我個人是沒有什麽興趣啦,嗯嗯,但畢竟都聽到這些了,後麵的內容讓人很感興趣呢!”


    “會是什麽呢?因為是哥,所以一定是感覺很〡—舒服的事吧!”


    “你們兩兄妹打算做出比接吻更過分的事嗎?你也差不多一點!”


    “啊啊,公主殿下,請別那麽激動。”


    “就是啊,大家冷靜點……”


    所有人一起把臉轉向想緩和氣氛的宗朗。


    “宗朗大人。”


    “總之……”


    “你暫時……”


    “先出去啦h”


    “出去!”


    “吱吱!”


    然後,在道場後院,聽得見屋裏傳出騷動聲的三個人,提心吊膽地佇立在原地。


    “在正門口叫了半天,都沒人出來,所以我們才會繞到後門的。”


    “總覺得裏麵爭吵的聲音很激烈,感覺好恐怖。”


    “我們都特地把店裏的進帳都拿過來了。”


    她們是豐臣三人組,毛利勝永、長宗我部盛親、明石全登。


    每個人身上都穿著女仆裝。


    她們三人是武應學園的學生街的女仆咖啡廳“真陰”的專屬服務生。


    兼續被任命為店長,所以像這樣帶著店裏的進帳來報告,已經成了她們每目的例行工作。


    “……晚一點再來可能會比較好。”


    “盛親也這麽想。”


    “我同意。”


    三人互看彼此,點了點頭之後,轉身走出道場的後門。


    她們雖然是女仆的模樣,但手中各自拿著擅長的大鐮刀、兩柄長槍,以及小太刀。


    印有“真陰”logo的旗幟,掛在盛親的長槍槍尖上,在青空之下迎風飄揚。


    4


    “義仙認為,各位的身上應該都有‘劍姬’象征的標誌。”


    在宗朗被趕出去的練習場裏,義仙在說話。聽得入神的是除了她以外的七人……六人加一隻的“劍姬”們。


    “吱?”


    “你是指像櫻花花瓣一樣的象征吧。”


    “……確實是有啦。”


    每個劍姬身上的象征都位於不一樣的地方。像是要確認自己身上的象征似地,她們不安地微微扭轉身體。


    “十兵衛的是在這裏,是在胸部上哦!”


    十兵衛掀開製服衣領露出胸部,在那雙堅挺豐滿的乳房之間,可以看見左側乳房的肌膚上浮現淡淡的緋紅標誌。


    “你不要一臉得意地炫耀胸部啦!還不快遮好!”


    說話者是不知為何紅著一張臉,手摸著學校泳衣風套裝的臀部附近的幸村。


    “奇怪,小幸,你的標誌在哪裏?”


    “哪、哪裏都好啦。啊,喂……呀!”


    十兵衛迅速繞到幸村背後,連著外套把學校泳衣風的套裝掀了起來,讓她露出了臀部。


    “有了!小幸屁股上麵的標誌好可愛哦!”


    “喂、喂!不準擅自亂看……不準碰!住手……呀啊!”


    “小幸的屁屁很滑嫩哦~”


    幸村的小巧臀部被摸了一把,忍不住發出了怪聲。


    “我不是叫你住手了嗎!”


    然後她用大鐵扇的握柄往十兵衛的頭部敲了下去。


    “好——痛。”


    “等等,你們那邊在玩什麽啊!”


    說話的人是千姬。她特別在意自己的大腿附近,臉上的表情果然也很局促不安。


    “公主殿下的標誌是在大腿內側,接近大腿根部的地方。”


    半藏如此說道,而她的標誌則是位於左臂外側。這個位置平時可以勉強用袖子遮住,不讓別人看見。千姬的標誌則是勉強用超短迷你裙遮掩。


    “……”


    櫻花標誌在腿上的還有另外一個。那就是在大腿外側有標誌的又兵衛。她本人平時就不太遮掩,似乎毫不在意。


    “所以,這標誌怎麽了?”


    兼續為隱藏剛才自己確認過的標誌,放下了上衣的衣擺。兼續的標誌位於腹部下方,比較靠近盲腸一帶。


    “吱吱吱吱?”


    佐助也是在臀部上有標誌,隻不過所在的位置和幸村不一樣,它的是在臀部下方的外側。


    義仙看見所有人確認完之後,再次開口說道:


    “那個標誌就是與宗朗大人締結契約的證據。大家的肌膚上的確都烙上了相同的標誌。”


    “小義義的在哪裏呢?”


    十兵衛天真無邪地發問。義仙微笑著說:


    “義仙的標誌,正確來說是象征,和各位不一樣,並不在肌膚上麵。這一點也頗令人遺憾……”


    說到這裏,她拉起了右眼的眼罩給她們看。她睜開了那隻右眼。


    “咦……啊,有了!”


    立刻窺探過去的十兵衛,不禁發出了聲音。她的臉蛋幾乎都要貼到義仙的鼻尖上了。


    義仙的右眼與藍色左眼完全相異,仿佛有紅色的火焰燃燒著。


    在那道光芒裏,有著過去身為慶彥“劍姬”的五芒星象征。現在則是有櫻花花瓣的形狀在搖曳著。


    “你不可以凝視太久。不然會被我義仙的魔眼迷惑住哦。如果現在義仙向十兵衛你施術的話,你就要乖乖任由我擺布了。”


    “咦,真的!?那你試著施展看看!直接對著十兵衛施展!”


    十兵衛反而眼神發亮。


    “不要亂來啦,蠢蛋!”


    幸村接著插話,然後說道:


    “你可不要掉以輕心!雖然這家夥感覺像是在開玩笑,不過她真的有可能會做。”


    “可是,小義義你已經是十兵衛和大家的夥伴,而且是朋友囉。”


    十兵衛出言袒護她。


    “沒關係,十兵衛。義仙已經習慣了。”


    將眼罩戴回原位的義仙笑了,十兵衛見到她那略帶寂寞的笑容——


    “小義義……沒事的!十兵衛是你朋友哦!我們感情會變得很好的!”


    十兵衛緊緊地擁住義仙。


    “啊……”


    十兵衛的這個動作讓義仙也感到詫異,不由得發出小小的叫聲。可是,她立刻就閉起眼睛露出微笑。


    “是嗎?這樣子啊。義仙也覺得很高興。朋友……義仙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詞用在我身上。部下、敵人、‘將相’的慶彥大人。被人下達命令或自己下達命令,取人性命或被取性命,以前的義仙隻有過這些關係。義仙的第一個朋友就是十兵衛你。”


    “哇——!小義義和十兵衛是朋友囉!我們兩個要一起洗澡,一起睡覺哦!對吧,小義義!”


    “是的,義仙很開心。”


    即使是義仙也不禁臉紅,而且左眼的眼眶也跟著泛紅。這下子連千姬都感到不知所措。


    “你、你們在幹嘛啊。”


    “對啊,趕快把重點講出來!”


    幸村急躁地說。


    “好的……剛才義仙請各位確認過身體的劍姬象征。你們要讓宗朗大人再次吻在那個位置上。那就是要成為‘劍妃’的重要階段,這是義仙了解到的部分。”


    義仙簡單俐落地交代完畢。當她說的這些話傳入在場的“劍姬”耳中,並且加以理解之後,現場頓時陷入沉默。


    半晌過後——


    “你、你、你說什麽!”


    “這是真的嗎?真的……怎麽、辦……”


    “直接在劍姬象征的標誌上嗎?我的劍姬象征是……不、不、不行啦!啊啊啊!”


    “……”


    “我是在手臂的這裏。可是,要宗朗在這裏……”


    “吱,吱吱——!”


    雖然佐助弄不太清楚狀況,但在周遭情緒波動的影響之下,它也跟著叫了起來。


    至於十兵衛——


    “咦、咦?真的?太好了!所以哥要在這裏……這次他會在十兵衛的胸部上親親對吧!嗯嗯,會是什麽時候呢,我現在就想叫他吻耶。”


    “十兵衛!在兄妹的身分之下,你打算繼續做出更多淫亂行為嗎!”


    幸村連忙這麽說之後——


    “唉呀,矮冬瓜,你現在這個年紀,如果有任何逾矩行為,都會被視為淫亂行為哦。”


    千姬再次做出了牽製。


    “你、你也才比妾身大上三歲而已,還是未成年……不對,問題不在這裏!不,這樣的話……義仙!重要的是,這是真的嗎?你說的那個,要宗朗在‘劍姬’的劍姬象征標誌上,親、親吻的事!”


    幸村已經不隻是滿臉通紅,臉上都仿佛開始冒出熱氣了。這次換義仙轉向她說話。


    “是的。這是義仙當時在宗朗大人的意識裏……在連宗朗大人本身都不曉得的無意識領域中得知的事實。”


    “那麽,隻要在這裏親、親吻的話,宗朗要……在這裏親吻。”


    與其說千姬是捂住大腿,倒不如說是握住了超短迷你裙的下擺,像是要把它緊緊壓到裏麵般,她羞紅著臉低下了頭。


    “你的情況還算好了吧。妾身的標誌可是在屁股……上。”


    幸村抓住學校泳衣風的套裝臀部的地方,她臉上也是一副很困擾的表情。千姬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


    “我聽到了啦!這裏……那個,所以隻要宗朗在標誌上親吻,就能成為‘劍妃’的意思?那麽,誰先被親吻了的話……”


    “不,義仙並沒有那麽說。”


    事到如今義仙卻出言否定。


    “可是,剛才你不是說要在劍姬象征上親吻嗎?我、我的可是更……在那種尷尬的地方,我絕對絕對不要!人家會嫁不出去啦!”


    劍姬象征位於肚臍下方的肚子上的兼續,也出聲抗議。


    “就是啊!你剛剛不是才說,在劍姬象征上親吻是成為‘劍妃’的條件嗎!”


    幸村也說話了。義仙則若無其事地說:


    “劍姬象征是與‘將相’訂立了契約的武將之證。那個在肌膚上的固有劍姬象征,代表你是屬於‘將相’之物,一輩子都不會消失。”


    其他人也接了下去。


    “屬於‘將相’……之物。”


    “居然說、千是、宗朗的東西。”


    “固有的劍姬象征是在肌膚上……這、這種事我早就知道了。”


    重新又說了一次後,她們總覺得很害羞,內心受到劇烈的衝擊,感覺連肌膚都燙得快要燃燒起來了。


    “啊……”


    不知道是誰發出了聲音。連又兵衛和半藏也都臉紅起來,不自覺地壓住了肌膚上的劍姬象征。


    5


    “各位覺得有道理嗎?在劍姬象征顏色變深、變熱的時候。先前,像是在戰鬥之中施展‘劍姬’的力量的時候,劍姬象征的顏色應該都會變深,並且浮現出來才對。那正是締結了契約的‘將相’和‘武將’的結合,顯示出兩者之間的連結。”


    “可、可是……不會產生像現在這種複雜的心情啊。”


    “對啊,在戰鬥的過程當中——”


    “根本就沒注意到呀!”


    兼續手還是捂著有劍姬象征存在的下腹部。


    “是的,倒是那樣沒錯。畢竟在戰鬥中,‘劍姬’的力量會集中在守護‘將相’這件事情上。而且‘將相’也會守護‘劍姬’。於是‘將相’的力量就會流到‘劍姬’身上,讓劍姬自身的武將之力提高好幾倍……”


    聽見義仙的話,大家一同點了點頭。


    “嗯!如果和哥黏在一起,就會得到很——多的氣力哦!勇氣也是!”


    “我無法斷言否定,畢竟心境是很重要的。”


    半藏這麽說著,又兵衛在她身邊深深地點頭。


    “戰鬥中就不用說了,在想著‘將相’時,劍姬象征也會產生反應。就像現在此時的各位一樣。畢竟想著‘將相’的心情愈強烈,劍姬象征就會愈疼痛,劍姬象征所帶來的身體疼痛,則又會讓投向‘將相’的情意跟著加速。”


    雖然講得很若無其事,但義仙所說的內容,有點太過刺激了。


    “原、來如此……合不合乎道理是沒人曉得啦……但是!的確有過那樣的事情呢……”


    “對呀。千也……明白呢。”


    兩人一起臉紅是有理由的。


    當“劍妃”存在的事實浮上台麵時,兩人曾經打算潛入宗朗寢室,結果偶然在浴室碰個正著,而且又在偶然之間偷看了宗朗在衝澡的身影。


    當時,她們身體上的劍姬象征散發異樣熱度浮現出來,同時體內有一股難以形容的悲傷感湧出,或者該說是更深處在隱隱作疼,那種感觸讓人扭起了身體。


    結果,因為十兵衛衝進來的突發事件,那個時刻變成了那種模糊不清的記憶。


    “……妾身記得當時那種像是心痛一樣的感受,讓人不知所措。”


    “想被溫柔對待……盡管如此,卻又想受到粗暴狂野的對待,就是這種不可思議的心情呢。”


    她們回想之後,仿佛讓現在感受到的疼痛感更嚴重。義仙見狀對她們兩個說:


    “那是另一種‘將相’和‘武將’之間的進一步結合。‘劍姬’打算麵對自己的‘將相’的心情,也是通往‘劍妃’之路。”


    她這麽說。然後——


    “怎麽會!我、我整顆心隻放在公主殿下一人身上!對宗朗絕對沒有……!”


    半藏亢奮地發出聲音,旁邊的又兵衛也再次點頭。但是,立刻


    就——


    “現在重點不在那裏吧!半藏你閉嘴!”


    被千姬嚴重警告之後,半藏低下了頭。


    “可是,這下子事情總算是串連起來了,但為何那個……吻在劍姬象征上會是‘劍妃’的條件呢?”


    幸村重新整理好心情說道。


    “是的。義仙當時潛入宗朗大人潛意識所能抵達之處……就到這裏而已。意思是說,即使宗朗大人吻在劍姬象征上是‘劍妃’的必要條件,也不是充分條件。對於要成為‘劍妃’來說,可能還需要其他要件。不過,即使如此,對劍姬象征的吻都是不可或缺的。”


    義仙詳盡而漫長的說明似乎就到此結束了。幸村陷入了沉思。


    “嗯。的確,用吻和宗朗訂立契約,可以說是‘劍妃’的前提條件……所以宗朗吻在劍姬的象征上很有可能是必要的。可是……”


    “你說在劍姬象征的地方,說要親吻這裏……那到底要怎麽做?”


    “不可能!不可能啦!”


    “吱?吱吱——!”


    “十兵衛馬上就去叫哥親親!叫哥親在這裏……!”


    “我不是叫你別這樣露出胸部了嗎!”


    幸村看見十兵衛又敞開衣襟之後,不禁大聲斥喝起來。


    “各位覺得如何?義仙已經思考過了。義仙之所以會把這件事告訴各位,是因為想讓所有人在通往‘劍妃’之路時,都能公平地站在同一個出發點上。”


    “嗯。妾身就在想,你把一個人獨占起來會很有利的事,像這樣子告訴妾身們,乃是出自怎樣的理由。”


    “告訴我們是很令人高興啦,可是,要千和大家都能公平地站在同一個出發點上……?”


    “是的。相反的,若不是所有人都經曆這個階段,義仙認為最後將無人能成為‘劍妃’。”


    “所有人的劍姬象征……他都要去吻。”


    “你說,如果沒經曆那個階段,沒人能成為‘劍妃’?”


    “哇——!大家都一樣啊!說得也是,哥不會把任何一個人排除在外嘛。大家都一樣嘛!”


    “大家都一樣……這是把宗朗那種無底洞似的溫柔和誠實,反過來解讀的意思嗎?”


    “如果有人沒那麽做的話,就不會成功哦?”


    “這樣的話,我也必須和宗朗……”


    “……”


    “吱吱!”


    “劍姬”們的腦海中紛紛出現既高興又害羞的複雜想法。


    “此外,義仙也認為,在邁向‘劍妃’之路的過程,每個人的力量應該也能因而提升。”


    “哦哦……!”


    這次不知是誰發出類似歡呼的聲音。


    “因此,義仙有一個建議。為了讓所有人都能進入成為‘劍妃’的下一個階段,我們可以相互支援。”


    “支援……就是指互相幫忙吧。”


    “的確……如果任何人搶先都沒意義的話,那麽做倒是很有道理。”


    隻要幸村和千姬達成了共識,事情的進展就會意外迅速。


    “如果是這麽一回事……”


    “我知道了。雖然覺得很害羞,但如果能助公主殿下一臂之力,我也會加油的。”


    又兵衛和半藏也同意了。


    “我、我隻是不願意破壞所有人的‘和氣’,迫不得已才配合的哦!怕以後還會再遇到緊急狀況,所以一定要提升戰力……哇!”


    “小續也要一起耶!大家都要一起哦!”


    十兵衛撲向兼續,緊緊地摟住了她。


    “等、等等……我知道了啦!所以,你不要把胸部整個都壓上來啦!”


    “吱吱。”


    然而,在後院。


    “……講好久啊。大家在說些什麽呢。”


    被趕出來之後,無可奈何地劈起了柴薪的宗朗,已經完全恢複了原來的活力。


    在堆積得高高的柴薪旁,他拭去額頭上的汗水,望向主屋的方向。


    6


    武應學園富士校舍因為呈現城郭構造,因此也有武應學園城的別名。這裏則是本丸學生會大樓的核心地帶。


    旗本學生會由過去的親藩、譜代大名後代組成,學生會長德川慶彥則是全權支配整個學園,他的居所便是在此地。


    這裏原本是迎賓館,用途是作為幕府要人或德川將軍巡視時的臨時住所,建築物外觀雄壯華麗,不過從慶彥就讀國中部開始,它就被作為慶彥專用空間之用。


    整座城池的設計充滿一致性,屬於和風、純日本風,唯有此地的裝潢和日常用品充滿了西洋風、希臘風、洛可可風。


    現在,慶彥正悠閑地坐在與寢室相連的房間沙發上。像是在享受手中玻璃杯濃鬱液體微微飄散的香味似地,他的唇邊掛著微笑。


    “……哦,大江戶那邊似乎挺熱鬧的。幕府方麵漸漸覺得不能放任不管了嗎?”


    慶彥說話的對象是坐在對麵單人沙發上的人物。


    不過,那號人物不僅用紅色披風裹住整個身體,連臉孔都用白色麵具遮住,因此看不見臉上的表情。


    從額頭覆蓋到嘴巴的麵具,像是個堅硬的能劇麵具,上麵沒有任何裝飾品,雖然眼睛部分開了洞,但是從那個麵具判斷不出戴麵具者的表情。


    那人長發及肩。


    慶彥等不及對方回答,便繼續說了下去。


    “算了,這種事就讓我袖手旁觀吧。我現在正好有許多事要忙。自從我來到這學園之後就開始執行的計劃,如今差不多快有成果了。況且,在一旁看好戲不是很有趣嗎?那些幕府的走狗……”


    慶彥說到這裏之後,微微傾斜玻璃杯。在杯內輕輕搖晃的液體,釋放出比剛才更濃鬱的香味。


    “如果是針對我來也行。不過,他們的目的似乎還是在柳生道場那邊。嗬嗬,宗朗那家夥不知道為什麽會吸引各種人物去找他。總之,他真是個有趣的家夥啊。所以我才會喜歡他,你說是吧?”


    慶彥說到這邊之後,麵具微微動了起來。不過無法判斷出那是肯定或者否定,甚至不知道算不算是回應。


    “你覺得如何?要不要考慮當我的‘劍姬’?”


    突然,慶彥轉移了話題。


    他仿佛像是在問“要不要再來一杯茶?”一樣,語氣並不沉重,也不帶有威嚴,會讓聽的人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但,戴著麵具的人物並未叫他重說一遍。


    “……別開玩笑了。”


    戴麵具的隻說了這麽一句——用女性沉靜的口吻。


    “會嗎?你原本就是武將。而且,還沒和‘將相’訂立契約,就能夠展現出那麽強悍的力量。 ”


    慶彥繼續說了下去。戴麵具的人則是紋風不動。


    “你以為自己已經和‘將相’締結契約了嗎?倒不如應該說,你是被灌輸了這種認知。你透過秘術,把那個自稱為‘豐臣派’的‘澱君’,後來現出真正身分的‘天草四郎’,以及占據天草的意識的阿旦流為,都召喚到這個世上來了,對吧——由比正雪……”


    戴麵具者被叫到這個名字時,臉上的麵具微微晃動。從麵具上眼睛部位的空洞,可以看見裏麵的眼眸綻放出微光。


    “慶彥大人,您居然打算把我這種人藏匿起來,看來您應該也很困擾吧。我這麽想應該沒錯吧?”


    麵具後方冒出了問句般的話語。


    由比正雪,慶彥過去的心腹——學生會書記長,曾化名鬆平尊保。


    在與被稱為天草的阿旦流為進行最終決戰時,曾經出現在現場的她下落不明。至少在送幕府的報告書上是那麽寫的。


    不過,在富士寶永山火口地下的天草


    神殿崩塌之時,她好不容易從秘密通道的橫向洞穴裏逃脫出來。


    當時慶彥親眼看著她逃出來,不過卻也放了她一馬。


    在禦前比武的襲擊當中,正雪曾經想奪取慶彥的性命,結果像這樣再次和慶彥接觸。慶彥也允許她來會麵,讓她進入了沒有護衛的房間。


    兩人之間存在著這種虛虛實實的關係。


    “我很困擾?算了,就算你這麽想也無所謂。況且,我認為這筆交易還不錯,畢竟你能取得更強的力量。放心,我並沒有要命令你做這個做那個。不過要請你接受最小限度的約束。對你來說,事到如今你還殺我的話,應該也沒什麽意義才對。那個階段早就結束了,不是嗎?”


    慶彥不知何時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他手上拿著玻璃杯,走近正雪坐的椅子。把手放在扶手上後,他突然把臉湊近正雪的麵具。


    “相對地……”


    “嗯?”


    “相對地,您也處在同樣的立場上。事到如今您還要我和您締結‘劍姬’,對慶彥大人您來說又有多少好處呢?”


    戴著麵具的正雪維持著低下頭的狀態,回看著慶彥。她和慶彥的臉之間,距離不到十公分。兩人的眼眸透過麵具眼睛位置的洞口彼此凝視。


    身為‘將相’的慶彥,其締約儀式便是從眼睛去侵入對方的中樞神經,然後強製對方成為劍姬。


    現在的情況正是進行儀式最佳的狀態。


    “在你假扮成尊保時,我在過程中就發現你是女人囉。無論怎麽改變外觀,散發出來的氣質還是不同的。不過,你究竟是男是女,這種事對我來說毫無意義。隻要長相漂亮或俊美不就好了?無論是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那種事情有什麽意義嗎?假設你問我什麽事有意義的話……那就是對我忠誠或者不忠誠吧。還有,就是平凡或者超凡。個性忠誠而能力平凡者,那是最愚蠢的人。世上有大半的人都是那樣呢。若是個性忠誠而能力超凡的話,就是最需要防備的。畢竟人心是善變的。不忠誠而又能力平凡的話,那是最棘手的。因為他們通常沒注意到自己的平凡。個性不忠誠卻能力超凡的話……”


    慶彥講到這裏停了下來,他用手去碰觸麵具部位的下巴,讓正雪戴著麵具的臉微微仰起。這下子,兩人的臉龐呈現筆直相對的狀態,彼此眼眸這次真的正麵凝視對方。


    “不忠誠卻又能力超凡的話……?”


    “那不是最刺激的嗎?如果世界上沒有這種人存在,我就會覺得很無聊。宗朗、妮雅、還有你。宗朗明明那麽讓人擔心,力量卻已經足以打倒天草,我甚至不必自己出手。真是有趣,事情的發展還真是有趣過頭了,宗朗真的很會娛樂我。妮雅很想逃離我。不過卻逃不了,她是我的籠中之鳥,所以她才顯得很美,她娛樂了我。另一隻籠中鳥義仙,為了逃離我而做了那麽多的事。而要從天草手下保護宗朗的話,不是義仙就做不到。那些能力超凡者,不論對我忠誠或者不忠誠,都會好好地替我做事。你呢,正雪?你又會變成怎樣呢……”


    慶彥的臉更加貼近,他的額頭已經快要碰上麵具的額頭部位了。


    “……您好像玩過頭了。”


    正雪低聲呢喃。在她的披風之下,有堅硬的物體從她胸部正下方伸了出來,精確地抵住慶彥胸口心髒部位。


    “你用這把槍向我開槍,和我強製鎖住你的意識,到底我們誰會比較快呢?仿佛像是西部影片的決鬥一樣。不對,如果是這麽近的話,拔刀可能比較快吧。”


    “要試試看嗎……可是,在那之前……”


    正雪把手從披風的接縫處伸出來。手槍維持在不動的狀態,她用另一隻手碰觸了自己的麵具。


    麵具被拿了下來。


    “……”


    慶彥注視著正雪露出來的臉蛋。笑容從他臉上消失了。


    相反地,浮現出笑意的是正雪的唇瓣。


    “慶彥大人很喜歡美麗的事物。身旁的人也都是同樣美麗。既然如此,在看到現在的我之後,若您還認為我很美麗的話,那麽就請便,至於慶彥大人您要我當您的‘劍姬’,我也不會再拒絕了。”


    正雪說完後,放下了手槍。抵住慶彥胸膛的槍口,再次消失在披風之中。


    “你想讓我放下戒心嗎?就算不用手指扣扳機,你也可以發射子彈,如果在很近的距離之內,甚至還能扭轉彈道改變方向,對吧?”


    慶彥的臉龐現在不是貼在麵具之上,而是直接碰觸正雪的臉,他的眼中流露出異樣的眼神。


    “我殺死慶彥大人,以及慶彥大人將我收為‘劍姬’,哪一個對彼此來說比較有利呢?”


    正雪也並未移開視線,像是在抵抗般地瞪視回去。


    “就跟賭博一樣嗎?即使是穩贏不輸的賭博,光贏也沒有什麽價值可言。有時候也會出現輸家比贏家得到更多的情況。”


    “您依然很令人佩服呢。”


    正雪放鬆了身體的力氣,披風的僵硬感消失之後,下擺化成了柔和的曲線。


    “你可是更……”


    就在慶彥要繼續說話的時候……


    7


    “慶彥,你不在嗎……?”


    辦公室的門扉開啟後,有一道人影走了進來。


    飄逸的金發戴著羽毛裝飾的帽子。在紫藍色裝甲洋裝上,佩帶著兩把充滿氣勢的雙刃寬劍。她是查理士˙德˙達坦妮雅。


    在那瞬間,房間的空氣流動像是在激烈搖晃一般。


    “妮雅啊,既然要進來的話,你就敲個門……嗯?”


    慶彥發現方才還在眼前的正雪,如今已如幻象般消失無蹤。


    一切仿佛是記憶受到了操縱一樣。不過,剛才正雪端坐著的沙發上,依然還殘留著體溫。


    “原來如此。”


    “剛剛有誰在嗎?那張椅子上,剛才有誰……”


    達坦妮雅也很訝異。她果然感覺到了房間之中,有著除了慶彥以外的氣息。還有那氣息瞬間消失的事。


    “不,沒有任何人在。隻有我而已。比起這個,妮雅……”


    慶彥把手從椅子的扶手上移開,站直了身體。他轉向達坦妮雅。


    “我、我敲過好幾次門了哦。因為一直沒有回應,所以才把門打開的。我絕對沒有要打擾你的意思。”


    麵對反而像是在生氣似的達坦妮雅——


    “沒關係,我知道。比起這個,你找我什麽事,妮雅?”


    在慶彥催促之後,達坦妮雅一改先前的態度,微微別開了視線。


    “其實……我在想要和mon general(我的‘將相’)談一次。那個……關於‘將相’和‘劍姬’的契約。你和我的契約,莫非……”


    講到這裏後,達坦妮雅的話中斷了。慶彥邊聽邊在剛才正雪所坐的椅子上坐下。


    “妮雅,你想說的事情我知道。你是要問義仙變成宗朗‘劍姬’的事吧?”


    “我、我的意思可不是要像那個女人一樣哦!不過,‘將相’和‘武將’的契約是持續一輩子的。一旦成為‘劍姬’,身心都必須奉獻給締約的‘將相’……換、換句話說!這不是原則嗎?或者是說,那其實是錯誤的認知?我想知道的事情是這個……”


    不知不覺間,達坦妮雅的臉頰微微泛紅。她自己大概也知道吧,於是表情緊繃,噘起了嘴。


    聽完達坦妮雅的話之後,慶彥說道:


    “嗬嗬,妮雅,你可真老實啊。我就告訴你吧。‘將相’和‘武將’的契約是一輩子的哦,它是不會改變。直到其中一方,或者是雙方都死亡為止。”


    “既然如此……”


    “是啊,不過或許隻有宗


    朗是例外的。那家夥在各方麵都超乎常理。江戶幕府建立以來,除了德川一門以外,從未有人成為‘將相’,宗朗他是第一個。”


    “那麽……!”


    “嗯,冷靜點,妮雅。的確,就算是已經訂了一次契約的‘劍姬’,宗朗或許也可以把她當成自己之物,再次訂立契約也說不定。宗朗的締約方法,是在唇瓣之上親吻吧?”


    說到這裏時,慶彥刻意停了下來,抬頭凝視著達坦妮雅。達坦妮雅的臉蛋逐漸變紅。


    “那、那種事我不知道!不、不對,我知道,但我並不是在向你要求接吻……我身為‘劍姬’,就是為了‘將相’鞠躬盡瘁。我希望像那樣為‘將相’奉獻一切……然、然而,mongeneral!你平時在想些什麽我都不知道,你也不會告訴我。話雖如此,你也沒像對待義仙一樣用完就丟。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你根本就不願意碰我,既然如此,我……我想在坦率的‘將相’身邊,試試自己‘劍姬’的力量。如果你命令我衝入險境的話,我會拚命去戰鬥、麵對。就算會死,若是那種‘將相’和‘劍姬’的關係,我也願意……啊。”


    不小心就說得忘我的達坦妮雅,對於突然的碰觸感到不知所措,不禁發出了尖叫。


    霎時想要揮開對方的她,停了下來。


    “妮雅……”


    慶彥摟住達坦妮雅的腰之後緊貼著她。


    慶彥依然端坐在椅子上,他探出身體碰觸達坦妮雅,然後緊擁住她。在達坦妮雅的胸部下方,正好是腹部的位置,慶彥把他的臉埋了進去。


    “你、你!你在做什麽!你到底要做什麽……啊啊,啊!”


    她發出困惑的聲音。


    以前從未發生過這種事。


    達坦妮雅嘴上重複說了好幾次,被慶彥碰觸,已經是數年前達坦妮雅還是交換學生的時候。沒錯,隻有在慶彥進行“劍姬”儀式的時候。可是當時也隻是去碰她的手、然後緊緊握住而已。


    “你、你不是討厭被女人碰嗎?現在卻肌膚相親,你對我露出這樣的表情……!”


    見到慶彥第一次這麽做,達坦妮雅滿臉通紅,驚慌失措。不過,她也無法拒絕。


    要甩開明明很簡單,可是她卻做不到。


    慶彥並沒有用力抱緊她,也沒使用任何強製力。然而達坦妮雅的身體卻不斷顫抖,而且抗拒不了。


    “好香甜,好芬芳的氣味。這就是妮雅的味道啊。我從來沒在這麽近的距離感受過呢。要是更早這麽做就好了,對吧,妮雅?


    慶彥的臉龐依然埋在她的腹部,所以看不見表情。


    每當慶彥開口時,聲音就會直接回蕩在身體上,如同從體腔傳達過來般,達坦妮雅的身體感到愈來愈熱。


    “放、放手。放開我……其實你明明對我就沒有興趣。你是為了取笑我才做出這種動作的。唔……”


    “怎麽會有‘將相’對自己的‘劍姬’沒興趣呢?是啊,就跟妮雅你說的一樣,我好像有點太不關心你了。聰明的妮雅,就算沒有我的命令,也總是會采取適切的行動,或許我因此太過驕傲了。”


    慶彥的聲音從身體內部傳了出來。再加上呼吸的熱度,達坦妮雅如白瓷般肌膚染上紅暈。


    “事到如今,為什麽……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唔!”


    “妮雅……妮雅也要走掉了嗎?你要拋下我,奔向宗朗的身邊。你要留下我一個人吧。妮雅,我……”


    慶彥枕在達坦妮雅腹部發出的聲音,讓她的心情有所動搖。


    “我是……宗朗的。”


    “你想成為‘劍姬’吧,妮雅。你想靠著親吻的儀式,成為宗朗的……變成那個家夥的人?”


    達坦妮雅聽到慶彥的話之後閉上了眼睛,很不情願地搖著頭。慶彥反而將臉埋在達坦妮雅的腹部上,睜開了眼睛。


    “可是,妮雅。你聽過義仙成為宗朗的‘劍姬’時發生的事了嗎?”


    “義仙她……我不知道。”


    達坦妮雅也突然察覺到什麽,抬起了頭。


    “去確認看看就好了。妮雅,用你自己的耳朵。因此……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慶彥站了起來。這次他緊緊握住達坦妮雅的手。


    “mon general……”


    “叫我慶彥就好。那樣子比較好,妮雅。”


    “妮雅……我是……”


    有一段時期連被慶彥叫“妮雅”都感到抗拒的達坦妮雅,現在已經可以接受這個名稱了。她抬起垂下的眼眸,在近距離注視著慶彥。


    “慶彥……”


    “沒錯。這樣就好囉。這樣比較好。”


    “慶彥……我……”


    達坦妮雅露出微笑,打算將她自己的手交疊到被握住的手上。就在此時。


    “我要拜托的事……就是希望你去柳生道場,把這東西送到宗朗的身邊。”


    突然說出交代公事的話語後,慶彥放開了達坦妮雅。他走向牆邊的櫃子,從抽屜裏拿出書信。


    “這個是?”


    慶彥遞出來一封用蠟密封的書信。達坦妮雅接過去之後,再次凝視著慶彥。


    “你要我把這個交給宗朗……你是在試探我嗎?我不是一個會說出輕率話語的人。我是……”


    “我知道。妮雅你是個腦袋很好,值得信賴的人。所以我才希望你待在我的身邊,並且交代你事情。”


    慶彥說完之後,達坦妮雅的表情比較放鬆了。


    “那、那麽……這封信是什麽?如果你不想說的話,不說也可以。”


    “戰帖。”


    “戰帖……什麽?”


    達坦妮雅吃驚地看著手上的書信。


    “將軍,你該不會……打算讓我和宗朗,或者是柳生道場的某人戰鬥吧?”


    她看著慶彥的眼神帶有嚴肅。可是,慶彥依然不為所動。


    “不,不對。我沒有要妮雅你戰鬥。當然我自己也沒有。”


    “那麽,這是怎麽回事。習慣上,戰帖不是用來提出決鬥之用的嗎?”


    “是啊,你說的沒錯。我被人拜托了啦。可以拜托我這種事的人不是那麽多。這樣子你懂了嗎?”


    “對將軍你……”


    “欸,我還不是將軍吧?”


    慶彥這麽說之後,達坦妮雅微微紅著臉道:


    “我、我知道……能對慶彥做出這種事的……”


    “嗯,對方隻有一種可能吧?那就是幕府。幕府的人要來——不對,已經來了。早就在這所學園裏了。那些人終於開始對宗朗他們產生興趣了。他們的回應就是這封戰帖。”


    達坦妮雅走出房間之後,慶彥的身體再次深深地坐進沙發。他把自己的手放到眼前。


    “雖說是‘劍姬’,女人果然還是女人啊。義仙也是這樣。女人、女人……真是的。”


    他深深地歎了口氣。他從上衣的口袋中取出手帕擦手。


    “妮雅也注意到了吧。‘劍姬’可以更換‘將相’……無所謂,幕府也要出手了。我的計劃或許要提早執行了。至於宗朗,就讓他再多幫點忙吧。因此……”


    低喃的聲音從唇邊消失之後,露出了狡獪的微笑。


    8


    “委員長居然有事找我,還真是難得耶,而且還要邊用午餐邊說。”


    午休時間。宗朗和半藏在高中部中庭走著。他們各自拿著用手帕包著的便當盒。


    現在已經不需要和天草一派戰鬥,與學生會的對立狀態也趨於平穩,所以宗朗也就每天正常到學園去上學。


    道場的成員們基本上都是如此。


    “對於擁有跳級到研


    究所的資格的妾身來說,高中部的課程根本像兒戲一樣。我留在這裏做研究才叫做善用時間。”


    幸村如此說道,所以她還是留在道場的別室裏整天麵對著電腦。除了幸村之外,甚至連跟隨著她的又兵衛,每個星期有一半的天數都會去上課。


    “因為學生的本分就是念書嘛。”


    受到宗朗這種想法的影響,在學生會副會長時代就不太常上課的千姬,現在也都會認真上完課。


    “那邊的長凳沒人坐。我們就坐那裏吧,委員長。”


    宗朗說完催促她去坐到長凳上,結果……


    “那、那個,請你不要誤解。我對宗朗你一點感覺都沒有!那、那個,在戰鬥時,我感受到宗朗的勇氣、舍身保護大家的強大力量,讓我們、最重要的是讓公主殿下平安無事,都是拜你所賜,至於擊退天草一派,淨化了阿旦流為的‘將相’力量,更是……啊啊啊!我不是想說一這些啦!我、我……!”


    滿臉通紅的半藏,單方麵地說個不停。


    “咦,那個……委員長?你怎麽啦。算了,總之你先坐下來吧。坐這裏。”


    半藏看見準備在長凳上先坐下來的宗朗——


    “不行!宗朗,是這邊!你坐我的左邊!”


    半藏拉起宗朗的手臂,硬是把他拉到自己的左側。


    “哇!等……等,委員長,你突然這樣很危險耶。你覺得那邊比較好的話,我坐也是沒關係啦。”


    宗朗盡管很吃驚,卻還是遵照指示在長凳上坐下。


    宗朗和半藏肩並肩坐在長凳上。說是這麽說,兩人的距離還是遠到中間可以再多塞一個人。


    “……”


    “……呃。”


    不過,坐下來之後,半藏反而就說不太出話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僵。


    其實,昨天柳生道場的“劍姬”們決定了一件事。


    義仙告知眾人的通往“劍妃”之路,方法就是要讓宗朗親吻每個人的劍姬象征標誌。而且,必須所有人都完成這件事才行。


    ‘去拜托宗朗親吻標誌就可以啦。’


    ‘他那個人,不是受人拜托就願意那麽做的人吧。因為現在是暫時什麽都不用做的和平時期。妾身已經可以預見宗朗逃跑的模樣了。’


    ‘那該怎麽辦,小幸?’


    十兵衛提出問題。幸村用大鐵扇的前端,輕輕地敲了敲自己的額頭,然後露出了狡滑的笑容。


    ‘既然如此,那就隻有約會大作戰啦!’


    就這樣,每個人各自與宗朗約會的作戰就此定案。


    因為必須讓宗朗親吻所有人的標誌,所以約會基本上是一對一的。其他的“劍姬”會視情況給予支援。


    而被選為第一棒的是——


    ‘半藏,你去吧。你標誌的位置既然是手臂,那麽要讓他親吻在上麵也很簡單吧。千其實也不太甘願,不過還是把第一棒讓給你!’


    在千姬的一聲令下,半藏被迫來打頭陣。


    “……凡是公主殿下的命令,半藏我就算賭上性命也必須完成。即使那是……”


    “怎麽啦,委員長。對了,你要講的事情是?”


    “呀啊!不要!”


    “咳嗚!”


    想起千姬的命令,半藏一邊碎碎念,一邊急得走投無路。


    等半藏回過神的時候,宗朗的臉龐已經近在咫尺,吃驚的半藏忍不住將宗朗推飛出去。在這種時刻,“劍姬”敏銳的反射神經往往令人頭痛。


    “對、對不起!宗朗,宗朗!你還好嗎!?”


    半藏跑到從長凳上滾下去的宗朗身邊。


    “嘶!還、還好,我沒事啦。一不小心就掉以輕心了。委員長手掌擊臉的招式還真是厲害呢。”


    宗朗苦笑著站了起來。


    “那個是……總、總之你先坐下。剛才的事情就當作沒發生過,拜托你。便當……”


    好不容易重新坐回長凳上後,她決定從頭來過。


    這次兩人之間的距離稍微縮短了。


    “說的也是。午休的時間快結束了。總之我們就邊吃邊談吧。”


    宗朗也同意之後,他們打開了包著便當的手帕。


    柳生道場的餐點,現在都是由位於主屋的廚房負責所有人的分量。


    以前隻有居住在客廳的千姬和半藏兩人是叫外送送過來,至於比較簡單的東西,則是由半藏借用主屋的廚房料理。但是因為千姬不再是學生會副會長,以及校方付給所有學生的“零用錢”券也遭到停止供應,所以不可能再叫外送了。


    現在,幸村從股票市場籌措到的資金,以及由兼續負責經營的女仆咖啡廳的收入,都被撥作柳生道場的生活費。


    同樣的,中午的便當都是所有人的份一起做。做便當工作主要由又兵衛負責,半藏和十兵衛則是會在一旁協助她。


    所以,便當的菜色基本上都是一樣的。


    “我開動了!”


    宗朗把手帕鋪在膝蓋上,麵對著便當盒雙手合十。半藏也低聲地說出相同的話。


    接下來,兩人暫時默默地吃著便當。


    有人藏身在長凳後方的樹叢陰影下,偷偷窺伺這樣的兩人。


    9


    “……唉喲!半藏到底在幹嘛呀!現在可不是悠閑吃便當的時候啦!”


    “真是的。她到底打算什麽時候才要采取行動啊?”


    不用說也知道,她們是千姬和幸村。


    “嗯哇,阿藏要怎麽讓哥吻她呢。”


    ——以及十兵衛。


    她們以觀摩在約會作戰中打頭陣的半藏的情況作為名義,三人一起躲在這裏。


    “吱!”


    包含佐助在內的話,就是三人一猴。


    幸村是提倡約會作戰的當事人,千姬則是半藏的主人,所以有派她打頭陣的責任……簡單來說,就是她們很在意情況發展,所以追了過來。說得更清楚一點,其實她們就是單純在偷看。


    “其實千應該要第一個去的。可是,光標誌的位置就讓人有點……所以我才會叫半藏先去。”


    “簡單來說,你就是一半嫉妒,一半好奇吧。妾身確實也很有興趣。宗朗吻在標誌上之後實際上會變成怎樣。我們今後的對策也要隨時依結果進行變更。”


    “哇,阿藏是實驗品呢。真可憐。可是,好像很有趣耶!讓十兵衛去就好了嘛。”


    “十兵衛在各方麵都很特殊,所以很難判斷呢。”


    “沒錯。嗯?該移動囉。”


    “吱?”


    三人壓低身子,視線集中在長凳上的宗朗和半藏那裏。


    至於此時的半藏……


    “……怎麽辦,要怎麽做才好?雖然說是手臂,但要怎麽做才能讓宗朗吻上去啊?”


    其實昨晚她受到千姬命令之後就想了很多,幾乎是沒有闔眼睡覺,結果她還是想不到好方法。


    “嗯,你不吃嗎,委員長?還有,你從剛才開始就在低聲講些什麽?如果你不快點告訴我你想講的事情,午休時間就要結束了哦。”


    宗朗很順利地吃掉比女生分量大上幾倍的便當。


    “我、我知道。那個……對、對了。今天天氣感覺很熱呢。”


    焦急的半藏首先提起天氣的話題。她一邊說話一邊卷起左手的袖子。


    半藏的變形女仆製服原本就是短袖的,但她卻卷到可以看到肩膀的位置。


    如此一來,袖子遮住的劍姬象征標誌就露了出來。


    “會嗎?可是天氣沒熱到那種程度吧?”


    宗朗雖然沒正麵否定半藏說的話,但他不覺得天氣會熱,所以這個話題幾乎很快就


    被帶過去了。然後他也吃完了便當。


    “我吃飽了!委員長,午休真的要結束了哦。”


    宗朗像開動前一樣雙手合十,閉了一下眼睛之後蓋上了便當盒。然後他又用手帕把它包了起來。


    “糟糕。下午的課快開始了……那、那個!便當好吃嗎?”


    “嗯。委員長你也有幫忙做便當嘛。謝謝你,很好吃哦。”


    “不、不客氣。我隻是照著又兵衛吩咐的去做而已。”


    聽宗朗笑著這麽說之後,她感到非常開心。半藏發現自己的心髒不知為何噗通噗通狂跳著。


    半藏心想,這和剛才心跳因為緊張和焦慮而加速不同,像是胸口深處糾結起來般的疼痛……


    “我、我……再怎麽說,這都是公主殿下的命令,而且我的貞操畢生都屬於公主殿下……!”


    “嗯?”


    宗朗凝視著再次自言自語起來的半藏。麵對宗朗的視線,她又再次——


    “(咚咚!)不、不對,不對……比、比起這種事!宗朗,便當……對、對了,草莓好吃嗎?”


    作為餐後甜點的草莓,被切成一半裹在保鮮膜裏,這似乎也確實反應了柳生道場的財務狀況。


    “嗯,還好啦。”


    經半藏這麽一間,宗朗的回答很曖昧。宗朗心想,雖然草莓不難吃,但她為什麽突然問起草莓的味道?宗朗一邊思考,一邊把臉轉向半藏,結果……


    “咦a委員長……?”


    他看見半藏羞紅著臉,緊閉起雙眸和唇瓣,全身變得僵硬起來。


    而且,重點是她的手臂。在靠近肩膀的上臂上,居然放了一顆草莓。


    “請、請用。 ”


    “咦咦!?”


    當然,草莓緊貼在劍姬象征標誌的位置。被切成一半的草莓剖麵,完美地緊貼在肌膚上。


    “……你、你在做什麽啊,半藏!”


    躲在一旁的觀眾千姬有了這樣的反應。


    “不,這個策略或許很不錯。食物作戰很有效的哦!”


    說話的人是幸村。


    “哥他會吃草莓嗎……”


    這下子連十兵衛都往後退了幾步。


    “你說有效……嗯,的確是會成為吻上去的理由啦。”


    “嗯,會呢。”


    躲在一旁的千姬和幸村,臉也漸漸紅了起來。兩人都在腦海裏想像把食物貼在自己的標誌位置上的情況。


    ‘好、好了,宗朗,快點吃啦……!’


    衣衫不整地橫躺著的千姬,把製服的裙擺整個拉了起來。盡管用手遮住了內褲,大腿卻毫無限製連根部都露了出來。


    因為千姬的標誌位於大腿根部,所以不完全張開腿的話,就會看不太到。


    於是,在好不容易露出來的標誌上,放滿了草莓和生奶油。


    千姬的大腿,幾乎像是擺了草莓奶油蛋糕一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宗朗一定也會吃的,對吧。”


    “喂,你在幻想什麽啊!”


    幸村在一旁破除了千姬的幻想。


    “若是妾身的話……”


    ‘宗朗,糟糕了。奶油被打翻了。妾身希望你用舌頭舔掉它。’


    幸村自己也開始想像起來。撩起上衣下擺的幸村,用伏身趴著的姿勢翹起屁股。


    幸村用自己的手拉起學校泳衣風套裝的臀部部位後,她那小巧滑嫩的屁股露出了半邊。於是,標誌終於露了出來,從奶油袋中擠出的生奶油,像是打翻似地淋在上麵…………


    “還是把草莓也放上去比較好……”


    她羞紅著臉在思考。


    “哇!千姬和小幸一定都在想很驚人的畫麵!十兵衛也要……!”


    當不願服輸的十兵衛也準備開始想像時——


    “十兵衛就不必啦!你不用想!”


    “沒錯!夾住香蕉之類的想像是犯規的!”


    在十兵衛旁邊的她們紛紛吐槽。幸村的大鐵扇甚至還啪地一聲打了下去。


    “啊,好~~痛。為什麽你會知道是香蕉啊?”


    十兵衛一邊捂著頭,一邊淚眼汪汪地說。


    “你在想些什麽,我可是很清楚的……唔,比起這個。”


    “沒錯,我必須看好半藏。”


    她們總算從幻想回到了現實。三個人再次凝視著半藏。


    “吱吱。”


    ——還有一隻動物。


    於是,她們第三次望向半藏。


    “……宗朗,請享用。 ”


    “咦?不,就算你叫我享用……啊,嗯。那我不客氣了。”


    宗朗打算用手指抓起放在半藏上臂上的草莓。


    “不行!你不能用手拿。要直接,那個……”


    “直接?用、用嘴巴……?為什麽?”


    “不要問我為什麽!總之,宗朗你就照著我說的……直接用嘴巴吃掉草莓。”


    “咦、咦?那怎麽行。”


    宗朗現在已經不隻是驚訝,而是感到一團亂了。羞恥到達ma後,半藏反而充滿氣勢地逼起了他。


    即使如此,宗朗還是問道:


    “可是,你不說明為什麽想這麽做的話,我很難照辦。”


    半藏臉紅地低下了頭。


    “理由我不能說。可是……!如果你不這麽做的話,我就會被公主殿下斥責。被斥責完一定會被痛打一頓……啊啊,被公主殿下痛打的話,我……”


    半藏這次的臉紅屬於不同的意義層麵。


    “委員長……”


    不過,事已至此。


    “……我懂了。不對,雖然不是很暸解,但既然是委員長你想這麽做,嗯。”


    宗朗終於下定了決心。


    “真的嗎?真的可以……!”


    “仔細想想,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雖然我也沒有一定要做的理由啦。總、總之,如果委員長你那麽困擾,又露出走投無路的表情的話,那麽我就不能不管囉。”


    “謝謝你,宗朗,真的很謝謝你!這下子我就不必挨公主殿下的打了。不會……被她痛打了……”


    半藏不知為何露出失望的表情。


    接著,終於……


    “那、那麽,我要開始了,委員長。”


    “你要……開始啦……隨時都……可以。”


    羞紅著臉的半藏,再次閉上了眼眸。


    坐在長凳上的她,雙手一起握住了裙子的一角。


    “呃,那麽……不用客氣。”


    “好、好的。”


    把臉湊過去的宗朗,像是被半藏傳染一樣,臉龐紅通通的。


    不過,半藏卻感受到一股非比尋常的熱度和衝動。


    “……身、身體好熱。”


    與剛才的感覺屬於不同次元,熱氣是從身體的核心冒出來的。半藏感覺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情感,受到了折磨……


    半藏的劍姬象征標誌愈來愈炙熱,愈來愈刺痛。


    她更用力地抓住裙子的布,拳頭緊握到發白。


    女仆製服長裙中的雙腿非常痛苦地相互摩擦,她像是要製止那個動作似地,拳頭用力地壓在胯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麽會這樣……我怎麽了……公主殿下……!”


    終於……


    “嗯……”


    宗朗的臉龐就快觸碰到半藏的手臂,兩人已經靠近到鼻尖互抵的距離,連彼此的肌膚也可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當宗朗的唇瓣貼上去之後……


    “!”


    嚇!忍不住有所反應的半藏,身體大大顫了一下。結果。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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