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非常抱歉,公主殿下……”


    當天晚上。


    在榻榻米上麵。半藏露出沮喪的表情向千姬道歉。這裏是千姬作為居所的柳生道場客廳。


    “在過程當中其實還算滿順利的呀。真是的,你到底在幹嘛呀?”


    “算了,事情發生了也無可奈何,但你到底是怎麽了,你倒是說清楚!”


    幸村接在千姬之後說道。當然,半藏在親吻劍姬象征一事以失敗告終,她就是為了聽取詳情才來的。


    “阿藏,你沒有被哥吻到呢。可是,我總覺得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吱。”


    十兵衛和佐助也在。


    半藏雖然一直低著頭,不過在千姬催促之下,她開始敘述過程。說是這麽說,其實事情的來龍去脈,當時就在暗處觀看的千姬她們都很清楚。


    她們所不清楚的是半藏身體的變化。


    “那個……宗朗他隻是靠過來而已,我的身體就感覺很熱,那個……就像是體內……身體核心快燒起來一樣。”


    “內部?”


    “你說感覺身體的核心快燒起來了?”


    千姬和幸村一邊複誦似地重複說著,她們凝視著半藏的臉龐。半藏的臉蛋很快又開始變紅。


    “然後又變成怎樣了呢,你繼續說下去。”


    “是的。與其說是宗朗的臉龐,倒不如說是他的唇瓣快碰到我手臂的時候……我雖然閉上了眼睛,可是他的呼吸卻近到讓我感受得到,結果心跳實在太快了,讓我隻聽得見體內噗通、噗通的聲音……”


    “心跳。”


    “跳得太快了啊。”


    “哦。”


    最後才傻傻附和的人是十兵衛。


    “然後……等我發現的時候,宗朗的臉龐就已經在我……腹部下方的位置,讓我非常驚訝。照理說,我隻要逃走,或者是推開宗朗就好了,可是,莫名其妙的是,當我回過神的時候……”


    半藏卻反倒自己把宗朗的臉壓進裙子的胯下部位。


    “……原來是這樣子啊。”


    “真是很、很辛苦呢。”


    千姬和幸村像是在聽自己的事般,滿臉通紅地互看對方。半藏繼續說道:


    “難得公主殿下願意在一旁看著我,然而我卻那麽不像話。真的非常抱歉。因此,無論是怎樣的處罰,半藏都甘願承受……”


    半藏也是羞紅著臉窺探千姬。雖然她口中說著要自我反省,但同時卻又像是在期待些什麽似的。


    “沒事的,阿藏!小幸和千姬都看到阿藏拚命努力的模樣囉。十兵衛也是!所以她一定會原諒你的!”


    十兵衛快速地拉起半藏的手,努力鼓勵著她。


    “啊,是、是的。”


    聽到這些話,半藏也隻能點頭而已。


    “可是,到頭來還是失敗了呢。”


    “草莓掉下來真是太可惜了。”


    “那、那麽,果然還是要懲罰。”


    “不對,義仙認為沒失敗。”


    突然之間,有新的說話聲出現。


    隻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在客廳的四人一猴轉頭尋找說話者之前,就已經在餐桌的末席附近現身。


    “吱吱。”


    “小義義!你是去哪裏了啊!”


    佐助吃驚地飛身抽退,十兵衛則發出歡聲。


    “很抱歉嚇到你們。還有另一件事要向你們道歉,義仙聽到了各位的談話內容了。”


    那名抬起頭的人是單膝跪地的義仙。


    “你、你呀,到底是從哪裏跑出來的啦。你還說都聽到了千和大家說的話?”


    “是那裏嗎?你躲在天花板上麵吧!”


    幸村用她的大鐵扇指著天花板說道。嵌入式的天花板有部分被掀開,隻見那裏有個漆黑的洞口。


    “比起這個,你說的‘沒失敗’是什麽意思?”


    千姬想先聽聽這件事。


    “那麽,請恕義仙失禮了。”


    義仙說完之後,隨即走向半藏的身旁,迅速地拉起她的左手。


    “啊,做什麽?”


    半藏的袖子被義仙卷了起來,露出劍姬象征的標誌。


    “義仙想請各位看一下,這個標誌的顏色應該比以前更鮮豔了。”


    義仙用手指輕撫半藏的標誌,隻見花瓣的緋紅鮮豔地、清晰地浮現出來。


    “真的,顏色比之前更濃了!”


    “這是怎麽回事。親吻不是失敗了嗎?”


    千姬和幸村都窺探著那標誌。


    “十兵衛的不曉得怎麽樣了?”


    十兵衛敞開自己胸前的衣物,打算要確認標誌。義仙則說:


    “十兵衛,你先維持這樣可以嗎?”


    這次義仙換成迅速將十兵衛拉過來,讓她與半藏站在一起。為了讓十兵衛位於乳溝的標誌能被看得更清楚,義仙把手伸進了十兵衛的雙乳之間。


    “呀啊!好、好癢哦,小義義!”


    “很抱歉,請你暫時忍耐一下……各位明白了嗎?”


    兩人的標誌在相互對照之下,無論在顏色濃淡、鮮豔度、清晰程度上,都呈現出強烈的對比。


    “半藏的標誌看起來居然比十兵衛的清楚。”


    “請摸摸看,上麵也還有熱度。”


    幸村遵照義仙所說,這次換成用手去觸摸標誌。


    “確實有。那麽,這代表親吻成功了嗎?”


    “到底如何,半藏?宗朗的……唇瓣吻在標誌上麵了嗎?”


    經她們追問之後——


    “我、我不知道。當時我的身體就是那樣,心裏麵一團亂……可是,或許宗朗的臉龐、唇瓣已經碰到了我的手臂。”


    半藏不知所措地回答著。


    “這麽說來……”


    “代表雖然隻是一瞬間,但宗朗大人的唇瓣已經觸碰到半藏的標誌。”


    義仙補充說明。


    “劍姬”們的標誌,平時隻會微微浮現,隻有在戰鬥時才會清楚地顯現出來。


    就像現在半藏的標誌一樣。


    除了戰鬥以外,如果劍姬們對宗朗的感情提高時,不隻是標誌本身而已,整個身體也會熱到發疼。


    然而,義仙她們也知道,十兵衛的情況是在透過吻轉變為“劍姬”模式之時,她胸口上的標誌就會更加清晰,並且呈現火焰燃燒般的赤紅色。


    “那麽,我……讓宗朗他……”


    半藏的臉頰又再次紅了起來。她像是要隱藏那份熱度似的,用雙手觸摸著自己的臉頰。


    “居然真的成功了,半藏!你的表現真是優秀!”


    “太好了呢!阿藏!”


    千姬這麽說著,十兵衛則是抱住了她,給予祝福。


    “謝、謝謝。那麽,那個,處罰就……”


    在高興之中,半藏不知為何好像很遺憾。


    “哦。這個就是所謂的劍姬‘再締結契約’的象征啊。那麽,你感覺如何?有什麽變化嗎?”


    幸村開口詢問。


    “是……好像沒有什麽特別大的不同,但是……那個,變成比以前更常想到宗朗的事……啊!不對。我的心是完全奉獻給公主殿下的……所、所以關於宗朗的事,在比較上……”


    “我知道啦。現在最重要的是,半藏你現在比之前更在乎宗朗,所以你喜歡上他了嗎?”


    千姬認為這裏才是重點,於是向半藏提出質疑。


    “我、不知道。但我也覺得好像是那樣……而且在想到宗朗時,胸口就會變得很痛苦,身體就會發熱……”


    “這是戀愛呢。”


    “咦


    咦咦!我發誓絕對沒這回事,我是屬於公主殿下的……!”


    當她又再次重申的時候,義仙插了話說道:


    “沒什麽好驚訝的。這次讓宗朗吻在劍姬象征上麵,正是成為‘劍妃’的準備階段。那就好像要用‘劍妃’的身分去迎接‘將相’一樣,‘劍姬’的身體逐漸產生變化,做好準備。”


    “嘿——原來是這樣啊。小義義,你什麽都知道呢。”


    “是啊,為什麽關於‘劍妃’的事情你會知道那麽多?如果繼續發展下去的話情況會怎樣?我們的身體會怎樣?和宗朗之間締結的契約會怎樣?所謂的‘劍妃’又是什麽?你是在什麽理由之下……”


    幸村不由得更加焦慮。她想一次問出很多事情,卻讓她自己混亂起來。


    “嗬嗬……應該都會跟義仙說的一樣才對。義仙沒辦法講太多,但義仙希望從今以後各位也能聽聽義仙的意見,並且仔細去推敲就可以了。”


    “所以說,這些情報你是從哪裏……!”


    不知如何是好的幸村逼問起義仙。當幸村拿起大鐵扇指向她的時候。


    “……”


    義仙的身影霎時像是分裂了一樣。等幸村注意到的時候,義仙已經消失無蹤。


    “啊,小義義!”


    十兵衛抬頭望著正上方。天花板上的縫隙已經關了起來。


    “被她逃走了嗎?就好像妾身不喜歡魔眼一樣,妾身怎樣都無法喜歡那女人。”


    幸村發起牢騷。


    “可是,踏出了‘劍妃’之路的第一步是很重要的呢。如果這件事一直都交給宗朗去主導的話,事情根本不會有進展。所以千姬和大家隻好用強硬的手段進行了。”


    千姬反倒是一臉愉悅。


    “公主殿下……”


    “算了,說得也是……那個義仙,因為她原本是慶彥的‘劍姬’,所以果然就有妾身還不知道的情報。雖然妾身很不甘心,不過現在暫時讓她騙一下也是一種策略。嗯、嗯嗯!因此……要宗朗吻在劍姬象征上的……約會計劃,就非得進行不可了!”


    “就是說啊!對吧,小幸!哇——約會約會!跟哥約會耶!”


    “妾身說過了,還沒輪到你……”


    “什麽約會啊?”


    又有新的說話聲音出現,讓“劍姬”們一同回過頭去。


    隻見金發碧眼的少女站在那裏,比起裝飾著羽毛帽和時髦的紫藍色裝甲洋裝,她佩帶的那兩把綻放寒光的雙刃寬劍,更加引人注目,所以說——


    “你!”


    “哇!是妮雅耶!妮雅來了耶!”


    那是達坦妮雅。


    “如果嚇到你們,我很抱歉。我在正門那邊問的時候,義仙就引導我過來這裏了。”


    達坦妮雅說著。


    “你說義仙嗎?那家夥竟然自作主張。”


    “沒關係啦。妮雅也想讓自己的劍姬象征標誌被親嗎?”


    聽見十兵衛天真無邪的話語,達坦妮雅臉上表情隨之一變。


    “你說劍姬象征被親吻?”


    “閉、閉嘴!這還不能說出去……!”


    這次換成幸村緊張起來。


    “好像和你們說的什麽約會有關嘛。讓我聽聽這件事的詳情吧。”


    達坦妮雅坐了下來。


    “話說回來,你是為了什麽事情而來的?”


    “對哦,我忘記了。我是送這個過來的……‘戰帖’。”


    “戰、帖……!?


    幸村隨即將達坦妮雅視為立刻會拔刀就砍的人,於是擺出了防禦架勢。千姬伸手拿起薙刀。半藏也拔出了忍者刀。


    乍看之下,劍姬們像是還在閑聊,不過在這種狀況之下,她們還是有著名劍士的習慣。


    “等、等等!不是!這不是我下的‘戰帖’啦!”


    達坦妮雅連忙大喊。


    2


    “‘關於擾亂天下的柳生宗朗和他的“劍姬”,都是應該誅殺的對象,就由我等八哥眾來當你們的對手。因此,無論是在何時何地,你們都要有所覺悟。讓我們堂堂正正地以一對一來決勝負’……這是什麽?”


    幸村看完達坦妮雅拿來的書信……“戰帖”之後,如此說道。


    “八哥眾是什麽?”


    不知不覺間,連兼續和又兵衛都聚集過來了。


    “名稱恐怕沒有意義。大概是為了隱藏本來的身分吧。可是,所謂的八是……”


    “八個人吧。”


    “嗯。人數正好與我們相當。”


    “我算一下哦,有十兵衛,小幸、千姬、兵又、阿藏、續兒朵……”


    “續兒朵是誰啊!怎麽突然變得義大利風格了啦!”


    “還有小義義。”


    “吱!吱吱!”


    十兵衛被突然跳到頭上的佐助拉扯頭發。


    “好痛!對不起,小佐!還有小佐嘛。這樣子是八個人?”


    對於十兵衛的話——


    “八個人……在宗朗的身邊,已經有這麽多……”


    達坦妮雅頗為感慨地低聲呢喃。


    “雖然說要堂堂正正地一對一決鬥,但對方打算怎麽出手攻擊呢?”


    “沒差,不論他們使出何種手段,都會被本小姐和直江流戰錘術打敗的。沒問題的!”


    兼續挺起了她那不怎麽大的胸部。


    “這種毫無根據的自信,就此打住吧。和那個又右衛門交戰的時候,你明明就輸得很慘。”


    “那是……我怎麽會知道那個‘劍鬼’脖子以下全部都是人工的嘛。在正常的情況下應該是我會贏耶!”


    “你那樣就是掉以輕心。戰鬥中才沒有什麽‘正常情況’呢。”


    “哼!你這個凸額頭軍師,實在是有夠跩的耶。後來你雖然被那個眼罩女救了,可是我們其他人可是全滅了耶!”


    “你要講什麽……”


    “好了,好了。凸額矮冬瓜和大鐵錘都閉上嘴。這樣怎麽繼續談下去啊?”


    千姬硬是隔開爭吵的兩人。


    她看著從幸村那裏接過來的戰帖一會兒後,突然發出了聲音。


    “這個,信封的背麵好像有些什麽……等一下。”


    千姬拿起鉛筆,用筆芯淡淡地擦劃著信封背麵的某個部分。結果,凹陷的痕跡浮了出來。


    “這是……名字嗎?”


    “你好厲害!千姬。”


    其他“劍姬”也圍過來觀看,千姬凝視著浮現的文字,並且逐字念了出來。


    “‘天海笙子’……天海、笙子?”


    “怎麽,你認識嗎?”


    “與其說認識,倒不如說……是那個女生?”


    千姬經幸村這麽一間,臉上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公主殿下,說到笙子的話……”


    “沒錯。她和千同年級,她在那個社團評議會,也就是像社團自治會一樣的團體裏做事。我們在討論學生會的社團預算的時候總是吵架。”


    “這個姓天海的人就是敵人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好解決了。”


    “那個笙子真的是敵人嗎?那樣的人……”


    “她是個怎樣的人,她是一個武將嗎?”


    “我從不認為她會是個武將……總之,她那個人就是一板一眼,不知道該不該說她心胸狹窄、嚴肅死板,每一件工作都會細心完成,成績也很好,但就是器量窄了點,這種無禮的人在中級管理職當中很常見。”


    “很糟糕嘛。”


    “可是,笙子在男生中也很受歡迎,到現在都還有人認為她有能力當學生會幹部。”


    半藏幫忙打圓場。半藏她也


    認識和千姬同一年級的笙子。


    “笙子嗎?她怎麽可能當得上學生會幹部!在兄長大人還擔任學生會長的期間都不可能啦!她最多也是因為社團關係,讓學生會覺得她很囉唆而已……比起這個,重點是,笙子真的是敵人嗎?這個信封應該不是刻意設下的陷阱,比較像簽署其他文件的時候,粗心大意地把它墊在下麵,因筆尖的壓力而留下痕跡的感覺。關於這一點,確實和笙子的作風很像,她明明很能幹,但做事總是虎頭蛇尾。基本上,即使下這份‘戰帖’的人是笙子,幕後黑手也必定另有其人。那個家夥是誰比較重要。”


    “可是,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我之後再去試探看看笙子……真的要把她當成新的敵人嗎?”


    半藏顯得局促不安。


    “哼,幕後黑手的真正身分,妾身已經有了頭緒。”


    幸村說著。


    “什麽,你說敵人的真正身分嗎?”


    “仔細想想吧,自稱為天草四郎的阿旦流為一派,已經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可說是宗朗的鬼切太刀超渡了她們的靈魂。”


    眾人聽見幸村的話之後紛紛點頭。


    “問題就在這裏。會是哪一方的勢力對我們的力量感到憂心?”


    “對我們的力量嗎?”


    “我們和兄長大人的學生會,目前正處於和平的休戰狀態。”


    “嚴格說起來,現在哪一方的勢力可以和我們匹敵嗎?我們甚至把天草的‘劍鬼’們全部打倒了哦。”


    “……”


    “哦——小續好厲害。”


    “大鐵錘根本什麽都沒做嘛。”


    “什麽!這句話我可不能當成沒聽見!”


    “吱吱!”


    就在新的爭吵即將爆發的時候——


    “快認真思考啦!到目前為止,有哪一方勢力知道我們的事跡,卻輕忽地交由學生會全權處理,然而,那方勢力在得知我們的力量比他們所想像的更高之後,就準備采取行動,各位覺得會是……”


    “……你說的是幕府嗎?”


    又有新的說話聲出現了。


    “宗朗!”


    “哇!哥!”


    “劍姬”們很吃驚。在打開的拉門旁邊,宗朗正佇立在那裏。因為學校下午的課上課遲到,讓他被迫要補課,所以現在才回到家。


    “宗朗……”


    達坦妮雅低聲地喊著他的名字。但是,她的臉上卻出現畏畏縮縮的表情。


    當達坦妮雅回想起之前和慶彥之間的事,她就無法像以往一樣去看宗朗的臉。


    不久,達坦妮雅有如躲在其他“劍姬”們的背後般往後退,就這麽轉身離開了房間。


    3


    當達坦妮雅朝著正門走向玄關時——


    “就這樣離開,你真的無所謂嗎?”


    從背後傳來了聲音。


    “你……”


    她轉身之後,發現義仙就佇立在那裏。


    “你也期待成為我們的‘將相’——宗朗大人的‘劍姬’,不是嗎?”


    義仙說完之後露出微笑。


    “那種事我我才不期待呢!”


    “真的嗎?真的連一點都沒期待過嗎?”


    “我沒有……騙人。”


    “哦,真令人意外。”


    “這是什麽意思。”


    “你討厭慶彥大人吧。”


    “不!我並不討厭他。那並不是個人的喜惡……在慶彥手底下做事,我不會被他命令應該要怎麽行動,將軍在想些什麽,我也不知道,他也……不碰我……”


    對於說得斷斷續續的達坦妮雅,義仙露出了感到有點詫異的表情。不過,她立刻就恢複了原本的曖昧笑容。


    “慶彥大人是對自己的‘劍姬’沒有想法的人。就拿義仙來說,他從未碰過我一根手指。


    即使如此,義仙還是覺得無所謂,隻是感覺自己仿佛被當成物品看待,總有一天會被他丟棄。不過義仙反而覺得這些是理所當然的,是做肮髒地下工作的報應。可是……”


    “可是……?”


    “義仙果然還是女人。義仙想被自己由衷愛慕的男性緊緊擁抱,想被碰觸。義仙想要……即使因為自己的‘將相’而死,也完全無怨無悔。”


    “你、你:⊥


    連達坦妮雅都驚訝到說不出話。不過義仙的情緒始終很沉著,以若無其事的口吻訴說著。


    “你應該覺得很奇怪吧?身為‘劍姬’的我,居然想自尋死路。不過,這一點對義仙來說,正是對‘將相’最至高無上的奉獻,終極的自我犧牲。於是,義仙終於找到自己尋求的將相了。為了對方即使粉身碎骨也無所謂。隻要義仙一想到那時候,我這副身軀就會因為喜悅而顫抖。那位‘將相’,宗朗大人……”


    此時的義仙真情流露,臉頰泛紅發熱,表情仿佛閃耀著恍惚的光芒。


    “宗朗他真的那麽好嗎?”


    “是的,是的。宗朗大人他就是那麽好。義仙找到了自己的生存意義,日後要為宗朗而死,為了那一天的到來,義仙一定要活著,要一直生存下去。”


    “怎麽會……那麽,你……”


    麵對講不出話的達坦妮雅,義仙繼續說了下去:


    “隻是,你有什麽事想問義仙嗎?盡管我們以前都是慶彥大人的‘劍姬’,我們卻從未像這樣交談過,甚至也沒有麵對麵見過,但如果義仙有什麽地方可以幫上你的忙,那麽義仙也會感到很高興。”


    “不,已經不用了。”


    結束交談之後,達坦妮雅轉過身去。但是,義仙依然朝著她的背部說:


    “義仙替你去說也可以哦。現在你對是否要繼續當慶彥大人的‘劍姬’猶豫不決,而且已經受到我們的‘將相’宗朗大人的吸引。”


    “愚、愚蠢!怎麽會有這種事……!”


    在義仙的追擊之下,達坦妮雅內心產生了動搖。


    “沒錯吧。當你看見我義仙的情況之後,你想到的是,雖然‘將相’和‘劍姬’的契約是一輩子不能改變的,不過宗朗大人身上卻擁有足以顛覆的力量。你的想法已經變成這樣了嗎?既然如此,你可以不要再當慶彥大人的‘劍姬’,直接當宗朗大人的‘劍姬’……”


    “不對!我絕對沒……”


    盡管達坦妮雅出言否定,內心的疑惑卻是愈來愈深,擔心自己其實是在對自己的心說謊。


    “沒關係的。老實說,義仙就是受到宗朗大人的吸引。在和他逐漸熟悉之後,更能感受到讓人由衷微笑的甜蜜、純真,甚至會為此而憤怒。然而……在慶彥大人的命令之下,義仙應該去抓宗朗大人才對,可是,義仙後來才驚覺,宗朗大人的‘劍姬’們,實在讓自己非常羨慕。結果,後來義仙才想為宗朗大人竭盡所能,甚至已經豁出了性命。”


    “你……”


    “你沒從慶彥大人那裏聽說嗎?禦前比武之後,義仙曾經和謊稱是鬆平尊保的由比正雪,在醫院大樓裏對決過。”


    “這件事我聽說了。雖然詳細過程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好像是那樣沒錯。”


    “在那個時候……正雪的子彈貫穿了義仙的胸膛。而且有好幾發。”


    義仙的獨眼如作夢般泛著淚光,臉頰潮紅。


    “胸膛……那樣的話,你……”


    “是的。當正雪擊發的子彈貫穿義仙的身體時,義仙清楚地感受到一股狂喜。因為義仙知道,那些子彈會讓義仙‘為了宗朗大人而死’。所以義仙向宗朗大人提出最後的請求,請他吻了我。於是義仙就這麽死了。”


    “死了……難道……”


    達坦妮雅內心產生動搖。事已至此,義仙要說什麽


    她已經明白了。很清楚地明白了。


    “是的。在宗朗大人的親吻之下而死,對義仙來說是最甜美的事物。因此,雖然天草用水晶困住義仙,義仙還是有動力努力‘活下去’……因此,從水晶中蘇醒過來之後,義仙的身體就變成宗朗大人的,成了宗朗大人的‘劍姬’。”


    義仙輕輕地舔了舔唇瓣。


    義仙明明是用那隻沒遮起來的眼睛凝視著達坦妮雅,卻讓她產生了像是被魔眼注視著的錯覺,讓她感到背脊發寒,同時也忘了把手放到腰際的雙刃寬劍之上。


    “那麽……那麽你是死過一次後,才成了宗朗的‘劍姬’。從將軍……慶彥的‘劍姬’,變成了宗朗的……”


    “是啊。這個部分是你最想知道的吧?‘將相’和‘劍姬’的契約是絕對的,將會持續一輩子。直到有任何一方死亡為止,都是絕對無法違反的。不過,反過來說,隻要有任何一方死去,先前締結的契約就會被解除……義仙死過一次。然後天草的水晶柱讓義仙得以複活,義仙因為在臨死之前和宗朗大人親吻,締結了契約,結果讓義仙的自我意識蘇醒過來……”


    這次義仙說的話真的讓達坦妮雅說不出話來。義仙像是在乘勝追擊一般,繼續說了下去:


    “如何?如果你真的有成為宗朗大人‘劍姬’的覺悟,義仙可以協助你。義仙也可以幫忙殺了你哦……”


    4


    “……柳生道場那邊情況如何?”


    光線微暗的房間中有聲音響起。


    這個充滿日式風格的榻榻米和室,大約有二十個榻榻米大小,裝潢簡樸,構造方正。


    四個方向都有拉門,一名身穿製服的女學生儀態端正地跪坐著,一頭飄逸的長發流泄至腳邊,並且披散開來。


    齊眉的瀏海搭配發箍。那名少女沒戴觀音帽,露出了素顏……


    “那、那個,已經、已經二十四小時輪流監視。對不起,那個,對不起,天海大人。”


    一名少女的回答出現了那個名字。


    在江戶城大天主教堂的地底秘密房間裏,那名少女與禦簾後方的人物及四名甲胄武士正麵相對。被稱呼為僧正的人正是天海。


    接下來則是跪坐在天海麵前的八名少女。


    包括現在回答的少女在內,她們四個四個排成了兩列,麵向天海的方向。


    乍看之下,少女們給人像是赤身裸體般的錯覺,因為她們全身上下的衣物都輕薄緊貼。


    更奇妙的是,她們頭部和臉部完全被麵具罩住,無法辨別每個人的容貌,甚至連頭發都塞進了麵具之中。


    即使想用微微展現出來的身體曲線、身高、體態的不同來分辨,也無法立刻判別出來。


    每名少女的姿態就是如此整齊劃一,她們勻稱的肢體裹在相同的服裝和麵具當中。


    正因如此,以旁觀者的角度來說,很難確定方才是哪個少女在說話。


    “那麽,那些人有什麽行動嗎?”


    天海說道。少女們情緒緊張不已。


    大家應該已經明白了,她們是天海率領的甲賀忍軍女忍者。


    而且,每個人都是有武應學園學籍的學生。


    “那、那個,‘劍姬’達坦妮雅造訪過柳生道場,並且遞出了戰帖,情況大概就是如此。對不起,對不起。”


    這次就分辨得出來是誰了。


    即使隔著麵具,還是感覺得到那名女忍者的動作畏畏縮縮的。她的位置正好在天海正前方。


    “達坦妮雅?她是學生會長,德川慶彥的‘劍姬’——幕府的紀錄是這樣的。”


    天海如此說道。


    “是、是的。她為了把‘戰帖’送去道場,現在所有柳生道場的人似乎都在討論它,對不起。”


    天海一臉訝異,盤問從剛才就一直道歉的少女。


    “為什麽學生會的人,而且還是慶彥的‘劍姬’,會拿著我方的‘戰帖’……向柳生道場下的‘戰帖’已經送到了吧,薊?”


    被稱之為薊的少女身體顫了一下。她瑟縮著肩膀,身形蜷縮得愈來愈小。


    “那、那個!對不起,我不太清楚柳生道場在哪裏,所以就想說在學生會問一下……結果,他們說會幫我送過去,那個,因為是很重要的‘戰帖’,所以我就向他們說,那麽就有勞你們了,對方則說我知道了……那、那個,不可以嗎?”


    薊的話說完之後,這次換成天海身體發顫了。垂下的眼眸之上,眉頭煩躁地蹙了起來。


    “你根本就像是特地去學生會……正確來說,等於是向慶彥透露我方的事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啊!是、是的!對不起、對不起……那、那個,我想如果是學生會的人,大概就沒關係吧,沒想到會連那個、慶彥大人都知道……真、真的很對不起、對不起。”


    天海原本打算繼續斥責伏身在地上的薊,不過卻又打住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也沒辦法了。總有一天,這件事學生會也會知道的。不對,在某種意義層麵上,也可以說是省了一番工夫吧。包括那個慶彥的言行舉止在內,我們全都有進行監視,並且向幕府報告的義務。”


    “那、那麽……”


    “話雖如此,你的錯誤言行和失敗都是不能原諒的……可是算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也無可奈何。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也能視為我方向學生會大力白薦的好機會吧。學生會最終還是無法袖手旁觀的,踏平柳生道場,擊潰柳生宗朗和他的‘劍姬’們,就等同於向幕府宣誓忠誠。如果能做到這一點的話,那個慶彥一定也會對我多一分敬意……”


    天海說到這裏之後,突然清了清喉嚨結束話題。她再次正襟危坐。


    “嗯嗯!你們聽清楚了,我們表麵上要堂堂正正的,不過私底下則是要使用各種手段擊敗柳生道場的那些人,那就是我們的使命。賭上我們……武應學園,學園全體社團評議會之名!”


    聽完天海說的話之後,八名女忍者一起伏身在地。


    “遵命……學園全體社團評議會議長,天海笙子大人……!”


    5


    “所以,該怎麽辦呢?”


    結束沒有答案的討論之後,千姬如此說道。


    加上回到家的宗朗在內,除了義仙之外,所有柳生道場的成員都聚集在千姬的房間裏。


    “要說笙子是幕府的手下、走狗,其實也不難理解。那麽,她就是以學園的學生身分潛入,從平常就監視著兄長大人的學生會和這座學園吧?”


    “意思是指,原本就屬於幕府一部分的武應學園,以及幕府的繼承者慶彥大人,全部都是幕府監視的對象?”


    對千姬所說的話,半藏用灰暗的表情附和。


    “嗯,防止自己人背叛也是掌權者經常會做的事嘛。那麽,我們該怎麽辦?”


    宗朗回答了幸村的疑問。


    “從現在開始暫時先不要單獨出門,即使是上下學,至少要兩個人一起去才行。萬一發生了什麽事,就要立刻聯絡。況且,幸村的……”


    “嗯,在緊急時刻,妾身可以感應到信號。而且妾身也可以向其他的人發出警告,所以我們就這麽應對吧。”


    這就是幸村的‘劍姬’能力。凡是宗朗的‘劍姬’,包含宗朗本人在內,幸村都能在瞬間掌握對方的所在位置。


    屆時她也能用念力向其他人提出警告。換句話說,就是一種簡單的感應能力,不過宗朗他們無法用念力通知幸村任何事情。


    “隻要大家都一直待在一起就好啦!這樣就不會寂寞了!”


    “等等!拜托你不要黏上來可以嗎?我都叫你別黏我這麽緊了呀!”


    這是十兵衛緊緊抱住兼續,然後感到困擾的兼續拚命掙脫的固定模式。


    “真是的,我都說過幾次了,你那個胸部根本就是凶器嘛……總之,要一起上下學倒是無所謂,但我們這邊要有戒心哦。天草那時候也是這樣,光是等待的話,就會被先下手為強。”


    “哦,兼續你狗嘴裏偶爾也吐得出象牙嘛。”


    “你說什麽,凸額頭軍師!如果你有時間嘮叨別人的話,不如想辦法提出比較有用的策略吧!”


    “什麽!”


    “好了、好了、好了。到此為止,兼續和幸村都別說了。”


    宗朗歎著氣插話製止她們兩個。


    “敵人真的是幕府的手下嗎?如果真的是,那我們就不隻是和學生會,而是正式與幕府為敵了……”


    半藏如此說道。她的口吻裏帶著不安。


    “你在說些什麽啊。千和大家不是連天草一派都打倒了嗎?事到如今幕府還要來幹涉什麽的話,我們強烈反抗不就得了。”


    千姬說道。


    “現在要驕傲還太早。幕府的力量是不能小覷的。”


    “是嗎?你倒是說說,幕府那時候做了些什麽?旗本學生會的‘劍姬’們根本派不上用場。盡管慌慌張張地派了一般的武士部隊過來,但早就為時已晚了,而且還沒有擊中敵人的要室口。 ”


    千姬再次反駁幸村的觀點。


    “是那樣的嗎?你認為當時幕府真的隻做得到那些嗎?妾身一開始想法也是那樣。不過,幕府的力量不隻有那種程度。”


    “你知道了什麽內情嗎?”


    麵對半藏的疑問,幸村又再回答:


    “幕府的‘劍姬’似乎不隻有旗本禦書院那些人。反倒應該說,那些家夥隻是開路先鋒,後麵還有被稱之為德川四天王的王牌在待命,那四個人是深獲將軍信任的四名武將。”


    “德川、四天王。”


    “那些人的名號我曾經聽過,我記得是井伊、本多……”


    “井伊直政、本多忠勝、榊原康政、酒井忠次……據說這四人的家族世世代代都以武士身分服侍將軍家,成為德川家‘劍姬’是她們的宿命。”


    千姬和半藏分別繼續了下去。


    “所以她們是德川的守護神嘛。”


    “是的。四人同時以武士身分在同一個時代現身,最早可以追溯到初代神君家康公,已經有四百幾十年之久了。據說當這四人同時現身的時候,德川家就會發生大事。”


    聽到半藏的說明,房間裏頓時鴉雀無聲。


    “可是,幸村,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而且,我們與天草之戰,與這些事情的關聯性是……”


    經宗朗這麽一間——


    “這是我駭進幕府的電腦得到的情報。根據那些情報,當天除了我們看見的旗本學生會的‘劍姬’們之外,德川四天王似乎也出動了,她們在距離戰場很近的地方。”


    “德川四天王……”


    “你說……她們出動了?”


    房裏的每個人對這個事實都難掩驚訝。


    “那麽,你的意思是,隻要有德川四天王在,幕府方麵就能輕鬆地擊敗阿旦流為?”


    千姬臉上浮現焦躁的神情。


    “能不能輕鬆擊敗暫且不談,應該說,她們有自信可以靠力量讓對方屈服投降。不過,那樣就好像突然之間使用核子武器一樣。縱使獲得勝利,富士山的火山爆發或許也無法停止,或者是會釀成其他的巨災。”


    “換句話說……”


    宗朗開口說道。


    “幕府手上還有德川四天王作為王牌。因此才會讓我們去戰鬥,然後默默地袖手旁觀?”


    “這件事真是讓人不快。”


    幸村也表示同意。


    “德川、四天王……那些人很強嗎?”


    十兵衛依然完全無視現場氣氛,提出了這個問題。


    “你、你啊,根本沒有在聽現在的討論到哪裏嗎?別說是很強了,根本是超強呀。”


    “可是,實際的狀況有誰見到過嗎?有誰跟她們戰鬥過嗎?”


    聽到十兵衛進一步的追問,‘劍姬’們恍然一驚。


    “經你這麽一說……”


    “沒錯。雖然她們是傳說中的‘劍姬’,但近年來應該沒有和她們戰鬥過。”


    “那麽,根本就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真的很強囉。”


    突然之間,眾人紛紛有了不可思議的安心感。


    “你這家夥真的很奇怪呢。”


    “大家都快失去自信了。你還真厲害啊,十兵衛。”


    幸村這麽說,宗朗也這麽說。


    “嘿嘿,呼……”


    十兵衛臉上突然露出害臊的表情,貼到宗朗身邊去。


    “真是的,真不知道該說你笨還是聰明。”


    兼續也一邊歎著氣一邊苦笑。


    幸村把話題轉回來。


    “監視我們的幕府,在某種意義上也能說是認同了我們的實力。畢竟我們可說是用最好的方式讓大日本免於滅亡。或許幕府同時也畏懼起我們的力量了。”


    “正因如此,對方才會向我們遞出‘戰帖’,想一口氣擊潰我們嗎?”


    “可是,對方為什麽刻意說要一對一單挑、堂堂正正進行挑戰?”


    宗朗、千姬分別問完後——


    “她們是否真的會用一對一單挑的方式,根本沒人能打包票。或許對方想讓我們這麽想,因而掉以輕心……不過,妾身認為對方未必是要擊潰我們,或許想視情況將我們納入其麾下,妾身認為這才是幕府的真意。你們認為呢?”


    “原來如此。與其用擊潰的方式,倒不如讓己方的戰力增加。”


    “再怎麽說,對方算是認同了千和大家的力量。”


    “可是,幸村,這樣真的好嗎?幕府方麵打算收編我們吧?”


    聽見宗朗的詢問之後,幸村說道:


    “當然要拒絕啊!”


    她語氣篤定地回答。


    “妾身原本是豐臣一派的首席武將。事到如今,雖然妾身不打算用武力推翻幕府,但那是為了人民著想,所以才會尋找和平改革、政權交替的方案。妾身可不打算延長幕府的壽命、進而變成幕府的力量!”


    “……”


    又兵衛也在一旁點頭。


    “既然如此,我們不就已經作出決定了嗎?”


    宗朗這麽說。


    “嗯?妾身等人雖然是這樣,但你們是比較親德川方麵的人。雖說千你們退出了學生會,但你還是德川家的公主嘛。和幕府戰鬥的理由是……”


    “別開玩笑了!在千和大家在賭命戰鬥的時候,是誰隻會悠哉地在一邊看熱鬧啊,像這樣的家夥我才不想出手幫忙呢。我們這邊才該拒絕呢!”


    “公、公主殿下,措辭請稍微和緩一點……”


    “什麽嘛。宗朗,你的意見呢?”


    “我的立場當然還是一樣。無論對手是誰,我都不想在沒有理由的狀態下和對方交戰,可是……”


    “可是?”


    “我們……如果有人危害到我的‘劍姬’,那我就會竭力一戰。這就是我唯一的答案。”


    宗朗篤定地說道。


    “宗朗……”


    “嗯,這樣子啊。那就好。”


    千姬的雙頰霎時染上紅暈,幸村也微微轉開不知為何變紅的臉蛋。


    “公主殿下……”


    “算、算了,野獸宗朗偶爾也會說出很不錯的話!”


    “……”


    “吱吱?”


    每個人各自有了反應之後,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已經


    確定了。


    6


    “大家的心情我懂。我也是一樣的。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再猶豫了。我們大家一起去麵對這場從天而降的災難吧。”


    聽到宗朗的話,六人一猴的“劍姬”們再次點了點頭。


    “哇!又可以和哥一起戰鬥了呢!對吧,哥!”


    十兵衛發出歡聲,緊緊抱住了宗朗。


    “嗚呃,十兵衛,等、等一下,啊啊啊!?”


    “對啊,這兩件事根本沒有關係呀!”


    “真是的,你就像是年幼的大型大一樣……啊,到此為止,放手啦,喂、喂!”


    千姬和幸村為了把十兵衛從宗朗身邊拉走,用手按住十兵衛並抓住了她。


    “等、等等,十兵衛,等一下!”


    宗朗的臉被十兵衛抱住之後,正好壓在十兵衛的胸部上。他被壓製在那裏,千姬和幸村硬是想把他拉開,卻——


    “呀——!我想和哥抱在一起久一點。”


    十兵衛依然抱著宗朗不放,擁抱的力道也愈來愈用力。


    意思就是——


    “嗚呃,唔……!”


    這代表宗朗的臉完全埋進十兵衛的胸前,被深深夾在她的乳溝裏。


    啾……


    霎時之間,十兵衛胸前的乳溝綻出光芒。


    光芒從胸部部位綻射而出,然後不隻是她的乳房而已,仿佛全身上下都有光芒從肌膚透出。


    “咦……不會吧。”


    “這個是……這個是……!”


    當然,光源不是來自乳房本身,而是位於乳溝上的“劍姬”象征。那裏同時也在發熱當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十兵衛發出尖叫,大大地向後仰。身體彎到仿佛背脊都快斷掉的程度。她的發夾彈了開來,一頭長發垂落至地麵上,披散出一整片的赤紅色。


    “十兵衛!”


    宗朗總算能抬起他自己的頭,他連忙扶起十兵衛。結果反而變成宗朗主動緊抱著她。


    “啊、啊啊啊……!”


    十兵衛現在依然在宗朗的懷裏,如同胡鬧般不斷掙紮。仿佛忍受不了從自己體內湧現的熱度和哀傷一樣。


    於是,宗朗對著連他都會推開的十兵衛說:


    “十……呃!”


    宗朗把她抱得更緊了。擁抱的力道足以表達他絕不會放手的意念。或許是因為這個意念傳達出去了……


    “啊啊……呼、啊……”


    十兵衛逐漸恢複正常,呼吸也變得平穩。閉上了眼眸的表情像是安詳入睡一樣。


    “十兵衛?”


    “沒事嗎?”


    “吱、吱!”


    半藏、兼續、佐助也一臉擔憂地窺探著她的臉。當宗朗準備放鬆抱她的力道時……


    “……嗯。”


    十兵衛突然睜開了眼睛。她凝視著周圍的大家,看著宗朗。她的那雙眼睛、眼神……


    “……你、你是!”


    宗朗察覺到這個事實,以及十兵衛揮開他的手臂起身,幾乎是在同一個時間點。


    所有人都已經明白,在他們眼前的人是“劍姬”十兵衛。


    “唔……因為親吻而出現的‘劍姬’十兵衛,在宗朗的唇瓣觸碰到劍姬象征時也會現身啊?”


    “這是什麽情況?”


    幸村喃喃自語著,宗朗則是露出詫異神情。在這種情況之下,十兵衛開口說話了:


    “你好像對我的身體做了什麽事呢。”


    十兵衛仿佛連身高都變高了一樣,俯視著宗朗他們。不過,十兵衛的表情隨即緩和了下來,隻見她的臉頰微微泛紅,垂下了眼眸。


    “呃……”


    十兵衛自己把手放到製服領口,然後大大地敞開。


    “哇!十、十兵衛!”


    隻見她胸前衣領大開,豐滿的乳房幾乎全部裸露出來。在場所有人都臉紅了。


    “宗朗!你不、不可以看!”


    千姬用手捂住了宗朗的眼睛。


    “呼、呼……”


    十兵衛依然紊亂地喘著氣。白皙的肌膚上浮現汗珠之後,看上去像是被體內的熱度灼傷一樣。


    位於十兵衛乳房部位的劍姬象征鮮豔地浮現出來,綻放出閃亮的光芒,就像是在呼吸一樣不停地閃爍明滅。


    “原來是這個啊。他果然……做了。”


    十兵衛自行確認劍姬象征的變化之後,不禁羞紅著臉,然後皺起眉頭笑了出來。


    “你是‘劍姬’十兵衛呢。為什麽你現在會蘇醒過來,果然是身體在預作化身為‘劍妃’的準備……”


    就在幸村自間自答的時候——


    “‘劍妃’?……嗯,啊!?”


    “宗朗也不可以聽!”


    這次千姬不隻捂住宗朗的眼睛,連耳朵也被她塞住了。由於一個人的手不夠用的關係——


    “對不起!宗朗。”


    半藏負責另外一邊。


    十兵衛凝視著幸村及周圍的“劍姬”們。


    “你們那麽想要成為‘劍妃’嗎?‘劍妃’是怎樣的東西,你們都已經知道了吧。否則的話……”


    十兵衛的可怕笑聲帶有諷刺意味。在這段期間當中,她依然在忍受著來自於體內的反覆疼痛。


    “就是想知道這件事啦!所謂的‘劍妃’,不是其中一位‘劍姬’,和‘將相’締結關係更加緊密的契約嗎?”


    “那應該是擁有淩駕‘劍姬’之力的人。因此,擁有那股力量的人也隻能有一個,那是可以和‘將相’一起統治國家的力量……”


    在千姬和幸村的一間一答中,十兵衛臉上那種快忍受不了的表情顯得比較緩和,可是——


    “……你們隻有一點實力就想當‘劍妃’。這樣子你們……呃!嗚唔!啊……!”


    十兵衛不堪痛苦地大叫了起來。她像是在用力抱住自己似的,用雙臂壓住了乳房。


    “等、等等!你的話還沒有……十兵衛!”


    宗朗甩開了千姬和半藏遮住他雙眼和耳朵的手,起身去追十兵衛,準備伸手擋下她。


    “你們最好……記住。如果繼續這麽下去的話,‘十兵衛’就……”


    “十兵衛……你是說那個十兵衛嗎?以宗朗妹妹自居的十兵衛。”


    “十兵衛總有一天……啊啊啊啊!”


    她話就隻說到這裏為止。十兵衛就這麽雙手環胸,身體大大地往後仰,然後跪在地板上。她的紅發如倒立般豎起,有一瞬間現出了龍的身影。霎時……


    “十兵衛!”


    十兵衛當場倒下。宗朗衝了過去把她抱起來,當十兵衛被抱在宗朗懷裏的時候——


    “……哥、哥?”


    又恢複成平時以宗朗妹妹自居的十兵衛。


    “哈、哈哈。太好了。”


    宗朗因為“劍姬”十兵衛最後所說的話,內心湧現難以形容的不安與畏縮的情緒,但又因為安心下來而歎了口氣。


    “你這是做、做什麽?你別嚇我們啦!”


    兼續所說的話也代表所有其他人的心聲。


    “哥……嗯。”


    十兵衛像是安心似地,把臉埋到宗朗的胸膛。大口地吸進他的味道後,她以舒緩的表情,綻放出笑容。


    “……‘劍姬’十兵衛。果然是這樣。”


    義仙從天花板俯視著客廳的狀況。她臉上露出可以理解的表情,暗自低聲呢喃。


    義仙回到天花板的壁板,隱身在黑暗之中。


    “宗朗大人,你也要吻在義仙的劍姬象征上麵哦……”


    義仙說完這句話之後,紅色唇瓣在黑暗之


    中大大揚起。


    7


    “‘劍姬’十兵衛居然會變成那樣,讓宗朗吻在劍姬象征上果然很危險。”


    兼續的低聲呢喃,在充滿水氣的浴室裏回蕩。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


    其他人都已經洗過澡,浴室裏隻剩兼續一個。


    柳生道場的浴池采取的是單純的燒窯方式,因為很少會加柴薪去燒,所以兼續入浴時,水已變溫。


    夏天倒是沒什麽問題,不過在寒冷的季節時就有點難受。


    不過基本上,兼續以前在態度上總是采取不想受柳生道場或柳生宗朗照顧的態度,原則上用餐時不吃道場的東西、洗澡時也不會使用道場的設備。


    不過,這些再怎麽說都是表麵上的情況,實際上十兵衛或者又兵衛每天都會把剩下來的食物給她,洗澡的時候也是在最後要清洗浴室之前讓她進去。


    在這些事情上麵,大家也都會顧及到兼續的自尊,例如把剩下的食物擺在走廊,任憑它在不知不覺的時候消失,或者刻意晚一點才清掃浴室(空出那段時間讓兼續進去洗)等等。


    像十兵衛就會說:


    “野狗的小狗把飯吃光光囉!”


    隻要每次看到盤子變空,她就會這麽說。兼續則是待在自己的“別墅”裏,一邊聽著這句話一邊吐槽:


    “‘野狗’和‘小狗’用詞重複了啦!這就跟‘從馬上摔馬’、‘肚子痛好痛’是一樣的啦!”


    嚴格說起來,大家刻意為兼續準備的情況也愈來愈明顯了,就像今天一樣,道場的晚餐時間準備了兼續的座位;兼續洗完澡之後,即使在走廊上剛好碰到幸村,也會被幸村問:“泡得舒服嗎?”之類的話。


    “我、我、我隻是剛好從浴室經過,腳下一滑才掉進浴池裏的!我頭發會弄濕就是這個原因……”


    即使她如此辯解——


    “晚上還會變冷。頭發要吹幹再睡哦。”


    幸村也還是會這樣關心她。


    “算了,那個凸額矮冬瓜多少也有點人情味啦。”


    最近更因為學生街的女仆咖啡廳持續獲得好評,所以,被任命為咖啡廳負責人的兼續,店裏剩下的食材都隨她吃到飽,也可以在店裏過夜,因此生活水準獲得了戲劇性的改善。


    “隻因為食物過期就直接丟掉,真是豈有此理!對所有的食材都要抱持感謝之心啦!”


    兼續的自言自語逐漸加強火力,但她突然又回到了最初的出發點。


    “話說回來,如果我的劍姬象征被宗朗吻了,那我的情況會是怎樣呢?像十兵衛一樣嗎……”


    結果,十兵衛恢複成原本的妹妹十兵衛後,並未特別表示身體哪裏不適,行為舉止都很正常。不過,可能還是相當疲倦,她匆匆地鑽入被窩之後就睡沉了。


    “況且,半藏是在手臂上,十兵衛是在胸部。這些地方還算是……容易吻的位置,可是,我的劍姬象征是……”


    兼續在熱水裏微微扭轉身體。她用手指輕撫劍姬象征的所在位置。


    兼續的劍姬象征在下腹部,距離胯下部位非常之近。


    即使穿的是高腰內褲,那個位置還是會被布料遮到。


    “怎、怎麽辦啊!居然在這種位置,絕對不可能會在不小心或者偶然的狀況之下親吻的位置啊!我該怎麽辦……”


    事情演變成這樣,她也隻能苦悶地煩惱而已。


    “幹脆跟宗朗講清楚……不行!這是大家一起決定的事。而且我如果說了的話,那個老愛操心又優柔寡斷的宗朗,根本不可能做得出來!他明明是一頭野獸,個性卻又優柔寡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野獸、優柔……宗朗,啊啊啊,念起來感覺不押韻啦!”


    兼續獨自在浴池裏一邊走著,一邊抱怨個不停。


    “認真說起來,‘將相’逐一吻過所有‘劍姬’的劍姬象征,可說是變成‘劍妃’的必要條件,這算是哪門子的懲罰遊戲啊!這樣子哪有人敢說不呀!這是共產主義!這是法西斯主義啊!況且……能變成‘劍妃’也未必是件好事……”


    “劍姬”十兵衛說的那番話,在“劍姬”們之中引起一陣討論。不過,就連幸村也不曉得她話裏真正的意思,因為義仙依然不見蹤影,所以關於這一點隻能先暫且按下,姑且不加以討去禍。


    “半藏和十兵衛都已經完成了,隻剩下我、凸額矮冬瓜、千姬殿下、又兵衛、那個眼罩女;小猴子倒是沒差啦……”


    兼續折起手指算數時,背後傳來了浴室門被開啟的喀啦聲響。


    “是十兵衛嗎?現在才起床洗澡……”


    兼續回過頭去,隔著肩膀見到的光景讓她整個人愣住了。


    盡管還沒有看清楚,不過出現的必定是裸體男子。裸體。肌肉結實,體態強壯優美——


    “奇怪,這扇門好像有點壞掉了?”


    喀啦喀啦,正在確認剛才浴室門扉的開閉情形的人是宗朗。他也沒用毛巾遮住身體。


    至於兼續方麵。


    “咕嚕咕嚕……咳咳(為、為、為什麽啊!為什麽宗朗會……!)”


    她立刻想先躲起來,於是潛入了熱水之中。


    “(這、這種事之前好像也發生過……沒錯,那個時候……!)”


    當時兼續還是旗本學生會雇用的刺客,她主動向柳生道場挑起戰端。


    那時候柳生道場成員們為了避暑到德川家別墅去,兼續一路跟在他們身後,後來假扮成那棟別墅的女仆而潛入,當她做完工作之後去洗澡時,正好碰上了宗朗。


    而且是在兼續進入浴池裏泡澡之後,宗朗在不知情的狀況下闖了進去,現在狀況完全一樣。


    “(那、那時候是……)”


    別墅的浴池從上方來看,形狀像是“l”字型,柱子上有個被遮住一半的凹陷部分。


    盡管是藏身的絕佳場所,但兼續受不了一直泡在熱水裏,打算從池裏稍微起個身,於是張開雙手雙腳,整個人撐在凹陷處的內側。


    當時的她當然是一絲不掛。連一條遮身體的毛巾都沒有。


    察覺有異的宗朗,往柱子的凹陷處窺探,結果和一臉懊悔的兼續正麵相對。


    而且,長時間張開雙手雙腳支撐身體的兼續,因為疲勞與水氣的緣故,手和腳不聽使喚,簡單的說就是滑下來了。


    在兼續整個人滑下來時,她立刻抱住近在眼前的宗朗的臉。


    舉例來說,就像是小朋友被抱起來坐在大人肩膀上,卻不是從大人背部坐上去,而是從正麵朝臉部的方向坐上去……


    “咕嚕咕嚕,咳咳咳!!(啊啊啊啊啊!不行啦!這是我兼續一輩子的恥辱,是恥辱啊啊啊啊啊!!)”


    兼續不禁想拔腿而逃,不過——


    “(啊!現在回想起來,這或許正是千載難逢的姿勢!當時的……)”


    如果是那個姿勢的話,宗朗的唇瓣就有可能碰觸到劍姬象征標誌。不對,可能性應該很古同。


    “(就是那樣沒錯!現在正是把那個……呃,可是怎麽讓那個場景重現啊啊啊!地點也不一樣,最重要的是,那麽丟臉的事,怎麽可能去做第二次……!)咳嚕!”


    兼續在想這些事的期間,能潛入浴池中忍住不呼吸的時間也一分一秒減少。雖說她是“劍姬”,但憋得了氣的時間也和常人沒什麽不同,大概兩分鍾不呼吸就已經是極限了。


    “咳嚕,嚕嚕!(宗朗,你快、快點出去啊!基本上,你看到置衣籃應該就知道有人在裏麵才對!如果我把池裏的這些水全喝掉的話,至少就不會溺水了……不、不可能的啦!這種事我做不到啊啊啊啊!)”


    兼續被逼得腦袋一片混亂,


    讓她害怕到去想一些根本做不到的事。


    順帶一提,在置衣處看不到兼續的衣物,原因是她平時那種“我真的不在這裏”的基本態度,兼續褪下的衣物都折得小小的藏起來,所以宗朗沒能發現也不是毫無道理的。


    兼續再也無法忍受下去。


    “噗哈!呼、呼……!”


    兼續把臉探出了水麵,大口大口呼吸著空氣。


    兼續原以為很快就會聽見宗朗的驚訝叫聲,因此蜷縮起了身子。然而,她預想的情況卻一直沒發生。


    “……?”


    兼續輕輕地睜開眼睛,發現宗朗坐在衝洗處背對著她,隻見宗朗將肥皂抹到小毛巾上,正在刷洗背部。


    “什麽?他是洗完身體才進來浴池浸泡的那種人?無論如何,這是個好機會!”


    兼續心想,隻要在宗朗背對著她的時候悄悄溜出浴室即可。如此一來就可以結束脫逃行動。


    “太完美了……!下次有機會再讓讓宗朗吻劍姬象征,重新訂立好作戰再說囉!”


    兼續輕輕撐起身體,從浴池中站了起來。她就這樣在不出聲的狀態下走向出口。


    滴答、啪啦……不論再怎麽小心翼翼,還是會發出輕微的水聲。就在兼續好不容易走到浴池邊,再走個幾步就能抵達到置衣處的時候——


    “哈唔。”


    隨著剛睡醒的聲音響起,浴室拉門再次打開。


    “什麽!這次又發生什麽事了!”


    兼續又反射性地潛入浴池裏。不過,她立刻就因為在水中都聽得見的巨大聲響而再次抬頭。


    8


    “哥!你進來囉!十兵衛來幫你衝背!”


    “啊啊啊,十兵衛?為什麽你會在這裏。你不是去睡了嗎!?”


    突然出現在浴室的人是十兵衛。當然,她身上一絲不掛,赤身裸體,隻拿了一條毛巾在手上。


    “我躺下去之後就又醒過來了。然後我想起自己還沒洗澡,所以就來浴室了,結果哥哥你在這裏。真的是太好了!”


    “不好、不好!我現在立刻就出去,十兵衛你進浴池洗澡。啊,不對,我進浴池裏,十兵衛你……”


    “(不要進來浴池啦!不要過來我這邊!)”


    “咦——我們一起洗嘛!先讓十兵衛幫你洗,接著就換哥來幫我洗囉!”


    十兵衛如此說道。宗朗跪坐在衝洗處地板上,隻見十兵衛一把抱住了他的背部。


    “等、等等,等一下,等一下!十兵衛,你快住手,喂、喂,不要摸那裏啦,前麵就不用了,衝我的背部就好……!”


    “(他們又、又在做什麽了啊!明明是兄妹關係,不要那麽不知檢點啦!啊,不過我可以趁這個機會……)”


    兼續緊緊貼著水麵,隻露出一雙眼睛窺探周圍。要逃的話隻能趁現在了,她如此判斷。


    兼續再次回到浴池之中,她輕手輕腳地往出口接近。當她準備要從浴池裏探出身體時——


    “啊~~肥皂跑進眼睛裏了啦!”


    原本和宗朗交纏在一起(宗朗則是拚命地在阻止)的十兵衛,突然大叫出聲。


    十兵衛用力緊閉被肥皂泡沫擋住視線的雙眼,她隨即站了起來。十兵衛踮起腳尖打算去抓蓮蓬頭。


    “這樣子站起來很危險啊,十兵衛。啊……!”


    “沒事啦,哥哥……啊!?”


    宗朗的擔心隨即成真,十兵衛的身體失去了平衡,而且她還踩到自己放在地板上的肥皂,一口氣滑了出去。


    “呀啊!”


    “十兵衛!”


    宗朗也伸出手想扶住她,但卻已經來不及了。十兵衛簡直就像橫飛出去一樣,四腳朝天往地麵上倒落。就在此時——


    “危險!”


    兼續立刻衝了過去。


    與其說是抱住十兵衛,倒不如說她是采取滑壘的姿勢要去當十兵衛的肉墊。不過——


    “咦咦咦咦咦,啊啊啊啊啊h”


    盡管兼續鑽向十兵衛的下方,這次卻換成是她被肥皂絆倒,整個人滑了出去。她們就這麽糾纏在一起,在浴室地板滑行。


    “兼、兼續!?還有十兵衛,唔、唔哇哇哇哇哇哇!”


    整個場景看起來就像是宗朗擔任守住本壘的捕手,十兵衛和兼續則是連續滑壘衝過去一樣。


    “小續?哥、哥哥!”


    “閃、閃開,閃開,閃開啊啊啊h”


    不過,要是宗朗閃開的話,接下來她們兩個就會猛力撞上牆壁了。宗朗隻能挺身接住她們。


    結果……


    “呀啊啊啊!”


    “咿咿咿!”


    “嗚啊啊啊!”


    三個裸體的人就這麽相互碰撞,彼此交纏。


    他們三人就這樣動彈不得了好一會兒。在朦朧的浴池水氣當中,所有人總算從相撞的衝擊之後重新振作,抬起了頭。


    “啊~~好痛。”


    “怎麽會這樣,好、好痛……”


    “唔唔唔……”


    他們之所以還沒有辦法起身,並不全然是因為疼痛或者受傷的緣故,而是因為手腳交纏在一起,也就是——


    “嗯。小續?你來救十兵衛了呢,哇啊,小續!”


    十兵衛和兼續上半身緊貼在一起。


    充滿感激之意的十兵衛,即時抱住了立刻衝過來的兼續。


    “唔嗚!當、當然囉!我兼續隨時都保持警戒狀態,從不鬆懈下來。即使在這種地方也是一樣……”


    兼續一邊說著,一邊感覺到一種詭異的不協調感,臉色因此變得很難看。


    說到兼續的情況,她現在雙腿大開,仰躺在地麵上。如果隻是這樣倒是沒什麽,不過她總覺得自己背後,也就是身體底下有某種物體蠢動著。


    “什、什麽啊?”


    兼續的雙腿幾乎呈現接近m字開腳的狀態,說得更清楚些,就是在她胯下的另一端,突然有人抬起了頭,如字麵所述抬起頭的人是:


    “唔呼!現在怎麽樣了。大家都沒受傷嗎?十兵衛以及……嗯,兼續……?”


    宗朗也注意到了。他抬頭看著兼續。兼續的胯下部位盡收他的眼底。


    簡單來說,就是仰躺在地麵上的兼續,完全疊在仰躺的宗朗身上。而且,兩人的頭部和雙腳呈現反方向。


    “啊、啊、啊……!”


    “兼、兼續……”


    他們視線交錯,雙目相對,凝視著彼此。


    “等、等等,兼續,這個是……”


    不過,宗朗沒辦法阻止她說話。


    “呀啊啊啊啊啊啊!討厭啊啊啊啊啊啊啊!!”


    兼續奮力掙紮,她打算要起身而大吵大鬧。


    不過,兼續的上半身除了被十兵衛伏身壓住以外,雙腿也有一半和宗朗的手臂纏在一起。


    “哇,小續!”


    兼續愈是掙紮,她和十兵衛、宗朗就愈是壓來撞去,反而讓彼此交纏得更加緊密。


    “呀啊啊啊!”


    “唔唔呃!”


    最後宗朗的臉完全夾進兼續雙腿之間,直接往她的胯下而去。


    宗朗緊貼著兼續的臉,也順勢觸碰到兼續的下腹。


    “啾……”


    他的唇瓣正好碰到劍姬的象征標誌。


    在那個瞬間。


    “呀啊啊啊啊!咿咿咿咿咿咿咿!我、我也變了……改變了啊啊啊啊啊啊!?”


    兼續體內湧上一股排山倒海而來的壓迫感,讓她不禁大叫出聲,整個身體往後仰。隻見她還在發育中的少女裸體綻放出白色的光芒。


    下個瞬間。


    “唔唔唔唔唔


    唔……呃。”


    兼續頓時頭暈目眩,無力地倒下。


    “哇!哇!小續?續續兼?續啾?續啾浪漫……”


    十兵衛慌慌張張地把她抱了起來。宗朗也總算從她鬆開的雙腿之間抬起了頭。


    “兼續!你沒事嗎?兼續!”


    不過,兼續已經完全失去意識了。


    她意外地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和熟睡的表情很相似。


    “小續,小續兒?”


    都到了這種時候,十兵衛還在追擊。


    “……拜、拜托你別再玩名字梗了……”


    兼續像在說夢話般地講完話後,再次昏厥過去。


    9


    “你說什麽,連兼續的劍姬象征都被親吻了?”


    此地是道場別室,幸村和又兵衛的房間。


    聽見又兵衛的報告之後,這下子就連幸村也難掩驚訝。


    “是的。他們在浴室裏跌倒之後交纏在一起,最後在偶然的狀態下親吻了。”


    “什麽啊。十兵衛不也是在偶然狀態下嗎?偶然偶然偶然……為什麽每個人都能在這種偶然狀態下被吻啊!”


    幸村忿忿不平地表達出不滿情緒。她的表情同時顯露出不耐和焦慮。


    “十兵衛也就算了,連兼續都搶先在妾身前麵,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隻有那家夥是妾身完全不想輸的,然而,然而情況卻變成這樣!”


    幸村嬌小的身軀因憤怒而顫抖,她緊緊地握起拳頭。


    緊握到發白的拳頭跟小孩一樣小巧,實在很難相信她在戰場上可以靈活自在地揮舞大鐵扇。


    “幸村大人,您認為如何?”


    “嗯,雖然我希望能思考出周全的策略,不過現在已經不能悠哉地慢慢來了。”


    幸村如此說完之後思考半晌,她歪著頭說:


    “可是,兼續那家夥的劍姬象征的位置在哪裏?”


    經幸村一間,又兵衛站起來說道:


    “在這附近。”


    她用手指著自己的下腹。那個位置是比又兵衛平時所綁的束帶更下麵一點,以一般的內褲來說,就是比鬆緊帶的部分更往下一點。


    “你是說,宗朗吻了那種地方嗎?”


    凝視著她的幸村臉紅地說。


    “無論如何,那應該是出於偶然。”


    “這、這一點我知道,可是……唔唔。”


    幸村一邊坐著,一邊感覺到自己的臀部附近有種癢癢的感覺,臉蛋又羞紅了起來。她看上去是正襟危坐,不過其實是坐立難安,重新調整端坐的姿勢好幾次——


    “那麽,以妾身的劍姬象征的位置來說,是一個很容易吻到……不,是唇瓣很容易觸碰的地方?不、不,不過要怎樣自然地……果然還是食物作戰嗎?我幹脆去跟宗朗講個明白……算、算了,那也不行。”


    漸漸陷入回圈的幸村讓人看不下去,於是又兵衛說話了。


    “幸村大人,如果您願意的話,就由我先去試探宗朗大人吧。”


    “什麽,你嗎?不過這樣的話……嗯,那個千也是先叫半藏去試探看看。以策略的角度來說,確實是不錯的想法。雖然不錯……”


    “您覺得如何?”


    “不過,又兵衛,你有勝算嗎?”


    經幸村這麽一說,又兵衛和平常一樣麵無情地說:


    “雖然不能說絕對有勝算,但隻要兩個人獨處,就一定會發生很多事,這是我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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