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意誌的展現』


    若猶豫是偽善或者勇氣


    那決斷就是偽惡或無謀


    不管哪邊,都不屬於惡行


    *


    騎士揮動盾牌,彈開潑過來的液體。


    飛過來的淺黃色液體,一碰到盾牌就產生白煙,將盾的表麵腐蝕出數個洞。


    「真是恐怖的劇毒啊!」


    大城點頭同意騎士的話。


    「他真的打算把那種東西灌進我耳內嗎!」


    騎士無視大城的話,扣下長槍的扳機。


    裝在上頭的書本,從側麵施放出青白色的光芒。


    書架長槍從灌注思想的文字列中,取出其中的熱量。


    比起用文字附加某種能力,這方法雖原始,但是力量卻更為強大。


    開槍射擊。


    長槍的槍口向上跳了一下,飛出一枚光彈,但目標並不是趴在眼下的兩人。


    而是黑貓。


    一瞬間,直徑達五公尺的黃白色子彈,劃出一道由上往下的弧線,飛向廣場南側。


    放電聲被命中的破碎聲蓋過。


    破裂。


    「!」


    廣場南側因此扭曲、崩塌,卷入樹木和土石而收縮。


    有效範圍二十公尺見方內的所有物體緊接著全噴上半空中。


    怒濤般的巨聲響起。


    但騎士卻說了:


    「這種威力不可能讓牠消失」


    然後看向眼下的兩人。


    「來吧!你願意當我的對手嗎?即便在此染上汙名,那也是我最後的榮耀!」


    趴在地麵上的少年,小聲地嘀咕說:


    「你也決定好自己要走的路了嗎」


    「什麽?」


    騎士反問。不過他又立刻重新架起長槍,集中在戰鬥上。


    裝載在長槍上的書,全部的書頁都閃耀著青白色的強光。


    隻要扣下扳機,就能抹消緊貼在懸崖峭壁上的兩人。


    「抱歉了。」


    騎士這麽說。


    此時,少年回答他:


    「你不需要道歉。」


    說話的同時,少年忽然站起身子。


    少年站在對他們來說,應該是峭壁的地麵上。他雙腳著地提起身體,放低身子站了起來。


    「什麽!?」


    騎士嚇了一跳,架起盾牌說:


    「你這家夥!難不成取得了和我們同樣的概念!?」


    少年沒有回答便跳了過來。


    騎士背後的同伴也采取行動,做好準備;不過還是晚了一步。


    跳過來的少年繞到他們的左側,也就是北方。騎士雖然想用長槍瞄準他,卻完全跟不上。


    少年背向他輕輕跳躍。


    使出一記回旋踢。


    直接命中。


    用腳踝踢出的這一擊比預料中沉猛,強力地命中了騎士的左肩。


    騎士的骨頭嘎嘎作響,身體浮了起來。


    「嗚。」


    他忍了下來,並且放低姿態著地。即使他打算把右手的長槍轉向少年的方位,卻因為身體麻痹而隻能對準正前方。


    騎士一邊警戒著少年的踢腿,一邊轉了個身,把盾牌往少年的方向伸出。


    仔細一看,少年的動作從飛踢轉變成四肢著地的模樣。


    他徐徐抬起身體,往廣場的北方跑去。


    正當騎士打算追趕時,大型人種的隨從看著騎士的背後大喊道:


    「快看那個!」


    騎士聽到厚重的聲音轉頭一看,老人大城一夫,同樣放低姿勢朝廣場南側跑去。


    「這是為什麽呢?」他不解地喃喃自語。


    明明設定南方為下,地麵應該變成垂直才是。


    自己與同伴是因為所持賢石的效果才能站著,但是為什麽連不可能持有賢石的敵人,都以低姿勢跑在這個垂直的地麵上呢?


    「到底是為什麽呢?」


    *


    廣場北側,有一排未受到石牆崩塌影響的行道樹。


    它現在是從地麵延伸出的立足點。sf帶著一組戶外咖啡座,站在樹幹上能夠從遠方眺望戰鬥的位置。


    她靈巧地把洋傘、攜帶用的冰桶,以及桌椅擺在樹幹上,聽著騎士響徹空間的疑問。


    sf輕輕頷首。


    從懷裏拿出一枚子彈,側麵寫著「子彈.命中追加一發」。


    「是理論上的疏忽。」


    她將子彈放在置於樹幹的桌子上。


    子彈剛擺在桌上時雖然是靜止的,但是很快就加速滾了下去。


    「這個廣場看起來雖然像是一麵牆,事實上隻是一麵斜坡。」


    sf像是在確認般地說:


    「將南方轉變成下側,的確很符合平麵世界的1st-g居民做出的天真判斷畢竟因為地球是圓的,而日本位於北半球。」


    sf俯瞰眼下開闊的廣場,佐山衝進敵陣中央,以回避運動為主戰鬥著。他跑在傾斜四十度左右的斜坡上,不斷重複回避及攻擊。


    佐山的攻擊方式很單純,跑到敵人北側,往斜坡下側,也就是南方落下,利用全身的重量使出直線踢擊或是回旋踢。


    對佐山西言,即便能夠站起身,畢竟還是處於斜坡上。


    所以他放低姿勢,反而因此能夠輕易躲過敵人的攻擊。被夾攻的時候,隻要全力跳向南側,就能利用斜麵增加飛行距離。看了他的做法,sf點頭說:


    「為了奪取先機,他甚至趴在斜坡上,假裝那是牆壁」


    話一說完,sf把冰桶的提帶掛在肩上,然後伸手拿起洋傘。


    她驟然往頭上一看,看到有翅膀的弓兵注意到自己。


    sf略帶驚訝地打開抱在右邊的冰桶。


    頭上的弓兵把手放在弦上。弦的中央部位有一塊寫著字的布,弓兵使勁拉扯它,布和弓之間便出現一支光箭。


    對方並不立刻射出箭,而是把布往右擰。


    弓弦繃緊,弓發出嘎嘰聲,而且光箭一口氣增為三支。


    這才射擊。


    光箭射出的聲音近似笛聲。


    對於這從天而降的高音三重奏,sf輕輕行了個禮說:


    「非常感謝這常見的攻擊方式。那麽,回禮就平凡點吧。」


    說完,她從冰桶內抽出兩把金屬製、類似長杖的東西。


    sf從冰桶內的罐裝果汁裏翻出的,是一把機關槍及它的槍身。


    她單手提起沉重的槍身,裝填一排彈鏈,第一發子彈瞬間卡進彈倉。


    「它的生產數超過四十萬,是很平凡的。」


    說完,sf朝天空扣下扳機。


    *


    佐山領悟到自己正漸漸被包圍,敵人的行動慢慢恢複統整。


    戴著四角無邊帽的僧侶老人,和披著鬥篷的年老女魔術師,和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兩名大型人種的隨從,趁這段時間開始繞向北邊,看起來是為了不讓他取得有利位置。


    不過這樣正好。佐山一麵甩掉額頭上浮現的汗水,一麵這麽想。


    至少能把敵人帶離新莊所在的那座森林,而且大城一夫也已經逃走了。


    這麽一來,這個戰場上已經沒有任何需要掛心的事物了。然後,佐山心想


    新莊同學果然沒開槍。


    騎士攻擊自己的時候,即使做出信號,新莊的射擊依然沒有傳來。即便在預料內,他仍然有些驚訝。


    佐山一邊覺得新莊真是個老讓他大吃一驚的家夥,一邊四處奔跑。


    不管對什麽事,新莊同學都很認真。


    「甚至


    連迷惘的時候都不例外。」


    正因為太過認真,所以今天也無法扣下扳機。


    他驀然想起今早學校發生的事,想起大樹告訴自己的話。


    不大敢盡全力的人,一旦認真起來會使出非常強大的力量啊。


    「因為,心中想著無法全力以赴的人,經常希望自己能夠使盡全力。」


    佐山認為新莊一定也經曆過那種時期吧。


    那我呢?


    「我」


    能夠認真起來嗎?


    魔術師的手杖前端,在抱持著疑問的佐山視線前方發出光芒。與其說是光的殘像,不如說是被燃燒的空氣,就這麽化為文字。那是佐山不認識的文字,不過他卻能理解涵義。


    火焰。


    當他理解時便跳了起來,往南邊,也就是斜坡的下側跳躍。


    下一秒鍾,剛才自己所處的位置豎起了火柱。


    伴隨著空氣燃燒聲,紅色的火焰化為三重螺旋往上噴。螺旋的前端在空中四散,火柱氣勢淩厲地延燒後消失。


    佐山著地。


    同時明白敵人的布陣已經完成了。


    北邊,位於眼前的僧侶及魔術師分居兩側,而兩個大型人種隨從自人群中央靠近。他們身高約三公尺,身穿深綠色外套,配上輕裝的鍾甲,手上拿著黑色小刀。


    雖然反應不快,卻可依靠小刀這種容易使用的武器來彌補。


    他們過來了。


    佐山對此做好準備。從正麵硬碰完全沒有勝算,必須奔跑加上迂回前進。他放低身子,深吸了一口氣,忽然看向動作不靈活的左臂和左拳。


    拳頭的傷痕和戒指納入眼簾中。


    他試著握緊左拳,卻隻傳來刺痛感。


    盡管是虛假的痛覺,對自己來說卻是貨真價實的痛楚,而且拳頭無法揮動。


    下一瞬間,佐山將視線從左拳上栘開,全力奔跑。


    他縮起身子然後伸展,讓身體向前彈出。


    在此同時,佐山從頭上看到落在地麵上的影子。


    是弓兵。


    大事不妙。


    佐山在心中喃喃自語。


    敵人的目的不是由大型人種隨從進行攻擊。


    而是讓他們包圍自己,再由上空掃射。


    「嗚。」


    佐山吸一口氣,然後扭曲身體。


    為了能夠多少避開由上方傳來的攻勢,他打算滾到地麵閃躲空中的攻擊。


    然而,掉下來的既不是弓,也不是箭。


    掉落的是翅膀。


    「!」


    隨著肉體被擊中的聲音,剛才佐山所待的地方,掉下了擁有四片巨大翅膀的身影,那是應該飛在空中的弓兵。仔細一看,他們翅膀與身體的連接處正噴著血。


    佐山膝蓋著地,正心想發生什麽事時,某道聲音早一步傳來。


    是槍聲。


    佐山抬起頭朝向北方,也就是對他來說是上方的位置看去。


    仰望天空,又有一對翅膀慢慢落了下來。


    另一個四翼弓兵,同樣帶著染血的翅膀,落入了東側的樹林中。


    至此,大家首次看到


    北方有一個黑白交雜的色彩,從遠處的行道樹跳下。


    「是sf嗎」


    她左手拿著機關槍,右手握著洋傘,右側腋下夾著一個大冰桶。


    雖然手上拿著和她身體不成比例的行李,她卻沒從斜坡衝下來,而是跳向空中。


    甚至不在乎四片翅膀往森林墜落。


    她也跟著落下。


    下一秒有位魔術師做出反應,用手杖在空氣中寫下文字,形成光之槍後投向sf。


    光芒帶著尖銳聲飛去。


    sf彷佛向它迎去般地做出一個動作,她舉起並打開洋傘,隨著空氣拍打聲,sf的身體就像被洋傘提起般飄浮著。


    光之槍從她的腳下劃過,穿越遠方的草皮。


    爆發命中聲的同時,sf放開洋傘。


    接下來就是一直線。


    藉由重力加速度的引導,sf的腳底猛力撞到佐山左側的大型人種隨從。


    傳來一陣撞擊聲。


    「」


    隨從正好轉過身,側腹部被sf雙腳及全身的重量直接擊中,身體因此浮了起來。佐山退後一步,接著隨從頭朝下自空中著地。


    先是鎧甲,然後是肉體,發出連續的巨大碰撞聲響後才停了下來。


    那名隨從動也不動。


    取而代之的是,剛登上舞台的纖細身影動了。


    白色的短發配上黑色連身服及白色圍裙,微微提起裙擺的身影,站在佐山前方行了一個禮。


    「我判斷您毫發無傷真是太好了。」


    正是sf。


    *


    佐山發現到,sf行禮同時,周圍已經重新布陣完畢。


    少了一名隨從後,騎士補了進來,而兩名魔術師往後方退去。


    承受他們視線的sf,打開冰桶將左手伸了進去。布奸陣的敵人聽見冰塊的碰撞聲及水聲,都全神戒備著。


    不過,sf看也不看他們一眼,單膝著地對著佐山說:


    「佐山大人請用這個,這是連運動的間歇時間都很適合使用的新產品。」


    那是運動飲料的寶特瓶。佐山伸手拿起後,sf行了個禮,再度將左手伸入冰桶內。


    「各位就請用這個吧。」


    語畢拿出閃耀黑光的smg(注:衝鋒槍)。


    她回轉身體,連續射擊。


    「!」


    火藥的聲音使得騎士及隨從們連忙舉起盾牌和護腕來格擋,但還是太遲了。


    他們的身體隨著金屬聲後退,然後被擊飛。


    佐山起身。青白色的煙霧包圍著自己與sf,周圍的布陣稍稍散開,一名魔術師就此倒下。佐山邊打開寶特瓶的蓋子,邊將視線送往那頭。


    「他還沒死。對方也持有相當的防禦能力,所以似乎無法給予他們太大的打擊。」


    說完,佐山注意到sf的右袖裂開了,那正是她已經受到某種攻擊的證據。被撕破的黑色布料下,露出來的手臂是


    「機械?」


    佐山邊讓寶特瓶內的柑橘味液體流人體內,邊提出質問。


    他視線前方的sf手臂是由類似精緬盔甲的珍珠色物質做成,連接上下臂的肘關節較為纖細,中間埋著黑色的樹脂材質。


    sf頭也不回,把左手的smg扔到地上說:


    「我是德國ucat利用3rd-g的技術做出的自動人偶seinfrau。這個被組裝成至大人專用的身體,無論在任何惡劣天候或是惡劣條件下,都有辦法出門購物及接待客人。靠著賢石交換,輕巧的外部裝備能持續行動二十四小時,即便是突發性的無理難題也」


    「那種深夜節目般的台詞不用再說下去了。」


    佐山把暍光的寶特瓶遞還給sf。


    「妳的戰鬥能力有多強?」


    「據德國ucat所言,德國國民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匯集他們的技術製造出來的我,擁有最強的戰鬥能力。」


    「我記得那個最為優秀的右派國家,不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慘敗了?」


    「優越者不需要冀求勝利的欲望,為了永遠的強盛,可以舍棄勝利。」


    「這是誰的名言?」


    「我並不知道,它隻是根深蒂固地刻在我體內。」


    說完,sf把右手的機關槍換到左手,槍口抵著眼前的地麵。她將槍口往旁邊移動,槍的前端在地麵劃出一道弧。


    「吾名『必須存在之女』,因他人


    期望『存在』而誕生於世的非人哉。來吧帶著你們誕生的理由前來吧。萬一它比我存在的理由更為薄弱,你們將無法繼續『存在』於這個世上。」


    地上的弧,隨著她回轉腳踝逐漸成為圓形。


    「我為了主人而生。我身上的鐵化為他的骨骼,我的煉等同於他的肉,我體內的油相當於他的血,我的決斷獻給他的心。不過隻有一點,是我這種機械無論如何都無法為之獻身的。」


    弧線連結成圓形,她把槍口再次擺在那個接點上。


    「眼淚毫無感情的我無法響應這點。所以我不希望主人流淚,我冀求的隻是不需要淚滴的結果。」


    她提起槍口。


    「以鐵代骨、以煉代肉、以油代血,以決斷獻給內心,而淚水」


    吸了一口氣。


    「以無欲替代。」


    話一說完,sf朝向並排的敵人扣下扳機。


    *


    新莊坐在樹幹上。


    手上的顫抖漸漸平穩下來。可是,手指還沒恢複力氣。


    「偏偏在這個時候才」她喃喃自語地說,心想著自己到底缺少了什麽呢?


    下方傳來聲音:


    「訓練成績良好,擔任後衛時,進行的掩護範圍射擊也很優秀。不過擔任實戰在眼前進行的前鋒時,就無法開槍嗎?妳打算脫離全龍交涉部隊嗎?新莊。」


    新莊倒抽了一口氣。


    看到新莊如此反應,下方傳來笑聲:


    「哼,幹嘛愁眉苦臉?難道妳不知道雖然我身為監督,卻無法獨自做主的事?畢竟妳是老爸推薦加入的成員,所以妳的進退,如果沒有老爸的許可和妳本人同意,是無法變動的啦。」


    聽到他的笑聲,新莊眉間揪起,緊咬住牙根。


    「你為什麽總是這樣!從撿到我的時候就是」


    「我告訴妳吧。」


    他帶著笑意說:


    「因為我什麽都知道,卻什麽都不懂。」


    「喏!」至出聲告訴新莊:


    「笨蛋們有危險了,好歹做些妳辦得到的事吧。」


    看著廣場的新莊,注意到他話中之意。


    隨著槍聲移動的佐山和sf周圍,有數個被他們擊倒的影子。


    可是,其中有幾個漸漸恢複動作。是一開始被sf打倒的隨從打算起身,而被其它敵人擋住的佐山他們是無法看見的。


    新莊從樹幹上站起來。


    「佐山同學!」


    *


    sf右肩朝前,衝向從前方撲來的騎士。


    她右手仍抱著冰桶,一瞬間縮短了自己與騎士的距離。


    騎士把槍對準她。


    迎麵而來的sf稍稍抬起並且揮動左手的機關槍。


    她將自己的機關槍撞向敵人的槍身。


    槍管發出金屬碰撞聲。


    sf順勢壓下騎士的長槍,然後往前進。她用奔跑中的右腳蹬地,再用左腳踏住長槍垂下的槍身。


    騎士的長槍,從前端斜插入地麵。


    sf如握手杖般撐著左手的機關槍,然後向前衝。


    她將機關槍插在地麵後放手,再將踩著騎士長槍的左腳踏出一步,並抬起右腳登上長槍。


    接著順勢踢出上抬的右腳。


    這腳一直線地迅速踢出,目標是騎士的臉。


    判斷在一瞬之間。


    騎士放開長槍。


    他手中隻留下長槍的背帶,並向後跳躍。


    「!」


    騎士一邊後退,一邊強拉背帶。依舊插在地上的長槍,就這麽把腳踢到一半的sf一塊兒拖了過去。


    雖然傳來些許阻力,但長槍仍然被拔出地麵。


    「!?」


    把放在長槍上的左腳當作軸心的sf身體被從腳下向後一抬,整個翻了過去。


    即便如此,她仍踢了被抽走的長槍一腳,高高地往後跳向空中。


    然而為時已晚。


    騎士早已利用背帶拉回長槍,並將它握在手上。


    他瞄準翻向空中的sf。


    正當他準備拙下扳機時。


    sf在空中縮起身體,靈巧地轉了一圈。


    往後飛的sf做出仿佛蹲在半空中的姿勢,因為她腳下有一個支撐點。


    那就是剛才她當作手杖般插入地麵的機關槍。


    sf把右腳踩在朝天佇立的槍托上。


    接著伸直身體跳了出去。


    裙子翻動空氣,騎士放出的光彈從她的腳下穿過。


    sf跳得老高。


    她在空中把冰桶甩到頭頂上,以此為支點再側翻了一圈。


    在騎士的身後著地。


    騎士將盾牌對著身後的sf,而背對騎士的sf同時從冰桶內拿出某物並扔出。


    她光靠著手腕的力量,就將一個圓筒狀的巨大影子穿過腋下丟出。


    騎士反射性地揮動盾牌,從側麵撥開空中飛來的東西。


    隨著與沉重感不符的柔和聲音,盾牌彈開了某個物體;正確來說,物體是被盾牌彈回了sf的方向。


    騎士順勢回身,打算把長槍對準sf。


    就在此時,騎士確認到朝向自己扔來的東西究竟為何。


    是個五的寶特瓶。


    「啥?」


    sf在他發出訝異聲時站了起來。


    她的身體已經朝向騎士,左手放在冰桶內,而視線放在騎士空空如也的軀幹中央上。


    隨著冰塊撞擊聲,她從冰桶抽出一根長長的鐵塊。


    是把散彈槍。


    sf把槍身往前甩,利用反作用力上膛。


    再用彈回來的反作用力拙下扳機。


    槍聲。


    子彈首先打破飛在騎士和sf中間的寶特瓶。


    接著直接命中騎士的胸部。


    撞擊聲。


    騎士仿佛挨了一記上勾拳般往後飛去。


    此時,廣場傳來聲音。


    「佐山同學!」


    轉向聲音來向的sf,看見一個巨大身影。


    那是剛才自己打倒的隨從。一直趴著的巨大身軀爬了起來,並朝這裏撲來。


    要剛結束射擊的sf做出閃避動作,是不可能的要求。


    而且隨從手上還拿著一把小刀,連喘口氣都來不及就會命中。


    「我判斷即將完全損壞。」


    sf麵無表情地說,為了準備接受衝擊,她放鬆身體的力量。


    下一秒鍾,來自側麵的一擊將衝刺的隨從打飛。


    「!?」


    是佐山。


    佐山從sf的斜右後方,利用從斜坡落下的勁道,全力使出回旋踢。切開風壓的腳後跟,劃出一道銳利的圓弧,命中隨從的側腹。


    與其說是打擊聲,不如說是穿透聲吧。


    隨從的身體失去直線前進的力量。


    但使出這一擊的佐山,受到強烈的反作用力影響,半被彈開地飛到半空中。他以趴著的姿勢著地,然後呼了一口氣。


    他的眼睛並沒有看著sf,而是望著森林的方向。


    新莊正站在那裏的斜坡上。


    了解佐山焦點放在何處的sf,重新糾正自己的判斷。


    「我判斷將遭受中度損傷。」


    接著,衝過來的隨從與sf交叉而過。


    發出切斷纖維的聲音。


    sf右肩以下的部位飛上半空中。


    冰桶同樣地失去支撐力而摔到地麵上。


    佐山回頭問:


    「會痛嗎?」


    「不會,我並沒有痛覺。隻有無法待在至大


    人身旁,才會讓我感到痛楚。」


    回答的同時,她的右臂落在土地上,往斜坡下滾了兩、三圈。


    然後sf看見了。


    背後的隨從一邊口吐鮮血,一邊準備進行下一次攻擊。


    sf回轉身體準備迎擊,不過她的雙眼卻微微瞇了起來。


    在衝過來的隨從身後,憑借僧侶寫下的文字站起身的騎士,正把長槍對準這裏。而且他的身後,還有另一名魔術師,正用光在空中寫字。


    魔術師的視線並不是放在自己及佐山身上,而是朝向森林,對準從那裏出現的新莊。


    背後傳來佐山行動的跡象,sf也跟著采取動作,不過


    「!」


    比起sf拿著散彈槍的左手和佐山的行動,隨從的突擊、騎士的射擊,以及魔術師的投射似乎快了一步.


    他們三個連續施放出力量。


    *


    佐山看到力量飛了過來。


    不過並不是迎麵而來,是由正上麵,從衝刺的隨從頭頂過來。


    「你在幹嘛啊!」


    是位女性。


    身穿白色輕裝,兩手提著長東西的女性,腳踝與隨從的後背產生激烈碰撞。與其說是著地,不如說是把對手當成樁打入地下。


    當他了解女性拿的是單刀長槍以及盾牌時,已經傳來一陣龐大身軀撞擊地麵的聲音。


    隨從彷佛被一把等同他身體大小的槌子擊中,毫無反彈地倒在地麵上。


    他手中的小刀插在地上,位置剛好在距離sf眼前十五公分的地方,也就是她的腳前。


    不過她得以逃過損壞之虞,佐山也毫發無傷。


    佐山心想「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接著想起兩件事。


    位於隨從身後的騎士和魔術師。


    騎士應該發射長槍的子彈了。


    可是,著彈同時會破壞目標範圍二十公尺見方的光彈,卻沒有飛到這裏來。


    佐山微皺眉頭往遠處看。


    倒在地上的隨從背後,有一個人影站在那裏,同時還有另外一個影子。


    是一名青年.


    他身穿白色大衣,兩手提著巨大的單刀劍。


    為了掩護身體,他將白色大劍握柄朝上往下架著,劍刀上發出青白色的電流。


    佐山認識這兩個人。


    像是為了再度確認佐山的記憶般,sf望著他們兩人說:


    「出雲大人、風見大人,您們來得太慢了。」


    「別這麽說嘛不過因為沒趕上,害得妳的右臂變成那樣,這點我道歉。」


    抱著曲線狀長槍和盾牌道著歉的是風見。


    雖然和新莊昨晚的打扮相同,不過他們腰上多綁了環狀的布,以及背上多背了一個對折式的包包。


    風見對佐山露出和學校同樣的笑容說:


    「哎呀?你好像不是很驚訝呢。」


    「當然,從你們平時的奇特舉止來看,這點小事根本不算什麽。」


    「那還真是太可惜了。」


    這是出雲的聲音。


    他背對著佐山,以右手臂放下巨大的劍,然後轉過頭說:


    「全龍交涉部隊實戰班,出雲覺這樣自我介紹有沒有很帥氣?怎麽樣?」


    佐山完全忽視他。


    他在意著某件事,那就是魔術師的法術,它無庸置疑地飛往新莊的方向了。


    佐山擔憂地慢慢轉頭。


    接著在他視線中的森林前,有一個長發搖曳的人影。是新莊。


    還不隻有她。


    新莊身旁有著一個熟悉的影子。這位身穿白襯衫配上黑背心與黑褲的高大老人,除了黑色手套外手無寸鐵。佐山默默地說出他的名字:


    「衣笠書庫的管理員齊格菲索恩伯克」


    老人點點頭並轉向這裏,綠色的瞳孔對上佐山,然後白色胡須動了:


    「這個稱呼方式得再加上一句話,那就是『前護國課顧問魔法師』。」


    「還需要再追加另一個稱呼吧!?」


    騎士喊道。


    所有人把視線集中到騎士身上,騎士奮力向齊格菲舉起長槍。


    「那就是消滅我們1st-g的大罪人!」


    距離最近的出雲,立刻對他的聲音及動作做出反應。


    「我就叫你住手了嘛~」


    他邊說邊從側麵揮出大劍,單刀劍輕易地順勢奔馳過空中。


    然而,響聲並不是因為擊中騎士的鎧甲而產生的。


    是魔術師。


    「什麽!?」


    年老女性把手杖當作盾牌,站在騎士前麵擋住出雲的劍。


    手杖因此彎曲並立刻斷裂,而且擊飛了她的身體。


    以此為代價,騎士扣下了長槍的扳機。


    裝在長槍上的書奏出金屬聲,放射出光芒。


    發射。


    光線劃出微微弧線飛向齊格菲。


    就像是為了從上方毆打他一般。


    齊格菲輕輕揮動右手。


    接著從手掌內掉下某物。


    是紙。


    齊格菲向前踏出一步。


    他大幅度揮動右臂,目標首先是飛過來的光線。


    那是膨大至直徑五公尺的力量集合體。


    他隨性地用右手的紙片打下去。


    緊接著


    充滿力量的光芒驟然消失。


    在眾人的注目之下,齊格菲再度踏出一步。


    「!」


    並衝了出去。


    他的右手拿著寫有文字的紙片,並將它舉至頭頂。


    直到剛才仍是一片空白的紙,現在卻是一部以堅毅字跡記載的被害調查書。


    雖然無法閱讀文中之意,意境卻傳進腦海裏。


    那是街上及某個地區的死亡人數和詳細。


    齊格菲邊跑邊緊握紙片。


    從被卷成筒狀的紙片裏頭伸出一把光刀。


    「憎恨之力嗎?」


    所有的動作都在瞬息之間結束。


    齊格菲衝進騎士的懷裏。


    騎士架起長槍開了一槍。


    不過,他的攻擊隻擦過齊格菲的腋下。


    放低姿態的齊格菲,就這麽揮下高舉的光之劍。


    這一擊的目標是騎士的長槍。


    攻擊軌道留下光的殘像,切斷聲近似劈開石頭的聲音。


    被切斷的長槍前端,裝填書本之處垂直滑落。齊格菲一麵看著這幅景象,一麵站起身子揮出左手。


    騎士丟棄長槍,擺出架式。


    可是齊格菲的左手並沒有朝向騎士揮去。


    他用左手抓住從空中落下的書本。


    然後順勢把書遞給騎士,開口說:


    「別弄丟它,書是很重要的寶物,即使遭到濫用時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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